凱旋飯店。
龍騰廳。極其奢華富麗堂皇的裝修風格。
一個氣質冷漠的男人單獨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整個人都陷進了柔軟的沙發中雙手jiāo叉架著二郎腿坐著,這樣一個即便顯得有些痞的動作,在這個男人身上都能讀到一份優雅。
「大俊,我在這裡幫你露個面,來了人你自己處理。我一會還有事。」男人轉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望向坐在旁邊顯得有些侷促唯唯諾諾的鍾大俊。不過能把這位爺喊出來,他也算是給自己長了臉,今天的事從頭到尾他都已經想清楚了,想到那個那天讓他顏面盡失的夏如軒他便氣得牙癢癢的,偏偏當天他嫌麻煩而且又不是什麼見得光的好事就沒帶多少人。
當天就開始四處搜尋那個男人的消息,他量對方不會報虛假的名字,因為他知道尹夏的地址,這就是一個威脅。所以鍾大俊才敢這麼大張旗鼓的找他,找了好幾條線,最終通過薛林找到了這麼一號人物,能讓薛林忌憚,鍾大俊也就不再懷疑那個人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了。
「我知道了,謝謝希哥能賞臉。」鍾大俊xiǎo心翼翼的和這個比自己稍稍年長的男人說話,與自己父親相比,對方身後的背景可是龐大的家族。是比薛林背後的薛家還要生生大上一個層次的存在。雖然表面上對方背後的家族乾淨的一塌糊塗,但是沒有人會輕視一個可以扎根覆蓋整個省的家族集團能夠擁有多大的能量。
他和夏如軒定的時間是六點半,現在六點二十分,除了鍾大俊之外他叫來的幾個人都紛紛坐著沒有開口說話,他望了望一直把目光投向希哥的薛林。
想了想主動開口道,「希哥,這個是薛氏的薛林。」
希哥淡淡的掃了薛林一眼點點頭,沒有多說話。這樣的舉動在薛林眼裡看來是極其不舒服的,但是隨後鍾大俊和他使了個顏se,走到一旁對他耳語了幾句之後,他的神se頓時變得十分古怪起來,「大俊,你有沒有告訴他和夏如軒有關的事情?」
鍾大俊莫名其妙,「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和他說了對方的背景是夏天,這也是你告訴我的。」
薛林的臉se更奇怪了,「你就沒和他說一些……呃,比如你要找的這個人叫夏如軒?」
鍾大俊更是一頭霧水了,「我和希哥說這個幹什麼,希哥才懶得管我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連他後台都挖出來了,我還管他是誰?」說起來有些yīnyīn的咬牙切齒。
「喏,」薛林正了正臉se,「我奉勸你最好還是xiǎo心行事。」
「放心,」鍾大俊拍了拍薛林的肩膀,「以前倒沒見你婆婆媽媽啊,而且沒多久我就要出國去了。還能怕夏天給我下絆子?有希哥出頭,他要也是找希哥談啊。」
「希望如此。」薛林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多說話。這個時候他要多說話最後說錯了反倒是自找麻煩,不過剛剛在聽到鍾大俊介紹那個男人身份的時候著實讓他實實在在的一驚,如果一切真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樣,那麼今天上演的戲碼就jīng彩了。
只是他卻突然一下不明白,怎麼報出了夏天的名字,反倒這個人願意出面幫忙了?按道理來說……薛林暗暗看了一眼那個鋒芒內斂的男人。
經過鍾大俊那麼一說,他看著男人那可以捕捉到些許面熟的面龐。倒當真覺得自己的判斷無差了,夏如軒九成九是夏家的人。想到這裡薛林有些慶幸自己當時與夏如軒照面時候的冷靜,突然腦袋裡閃過一根線索……第一次知道夏如軒這個人是在蘇南七中,自己想製造一個人為的『英雄救美』而恰巧被夏如軒給破壞掉了。
然後自己順著兩次讓自己跟班去找他麻煩,結果都被一一破壞掉,後來李天明來jiāo代說對方的背景很深,如果再去碰很可能順籐摸瓜找到薛林,他也就先作罷,把這名字努力記住了,打算以後再等機會。倒沒想到後來卻在金碧輝煌遇見了他。
現在把自己手上的線索整合一下,在普通學校過著普通人生活的夏家公子……夏如軒……不會就是父親說的那個夏家太子吧?
有了這麼一個猜測的薛林真的把自己嚇了一跳。
但是如果不這麼想,怎麼解釋那個坐在那裡讓薛林感覺到強大壓迫感的希哥在他看來真的和夏如軒有個幾分頗為相似的眉目?
希哥。
鍾大俊剛剛那自豪的語氣,諂媚的神情都一一落在薛林眼裡。
因為那個希哥姓夏。鍾大俊僅僅說這一句,薛林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利益關係。
夏家的夏若希便是今天鐘大俊搬來的救兵,或者說是冒出來要拆夏天台的幕後黑手。
而這又究竟是什麼原因薛林卻不明白了,夏若希和夏天,他們不是堂兄弟嗎?薛林腦海裡的念頭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來。這是夏家這一帶內部的一些爭端,饒是他想破頭皮也不可能得出結論便只能作罷。
但是他明白……鍾大俊這下處境悲劇了。
薛林真的忍不住要冷笑起來了,不得不說鍾大俊的算盤真的打得很好,若是夏如軒真的只是夏天身邊的一個xiǎo嘍嘍,那麼他和夏若希則與夏如軒和夏天的份量算得上是相當。
再加上今天他鍾大俊人多勢眾,那夏如軒不服軟都不行。
等回過頭,鍾大俊當個縮頭烏龜,再把夏若希的名字往台上一擺。夏天也不會出面去幫一個xiǎo輩出頭,那麼夏如軒的虧就吃定了——但是想清楚了,這一切都建立在夏如軒的靠山就是夏天的這種情況。
如果狀況變一變——如果不是夏如軒作為xiǎo弟倚仗夏天,而是夏天純粹是力挺自己兄弟,那麼這個天平就失去了原有的平衡,而鍾大俊也將陷入孤軍的境地,夏若希這張牌的能力也將被瓦解——他若是知道今天鐘大俊要對付的是他們那沒出息的太子,他怕是避也避不及吧。
好一個沒出息的太子,薛林突然覺得越是想看清夏氏,知道了一些線索,就越是一團模糊。
夏氏的掌舵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薛林突然覺得他是不是在下一局棋?
但不管那邊怎麼說,薛林已經可以篤定鍾大俊今天布下的局就是……死局。
六點半。
夏若希淡淡的喝了口茶水,看了時間皺了皺眉頭。
鍾大俊陪著笑抹了抹額頭的汗,心道要是對方放鴿子了他今天可就糗了。
念頭剛出來還沒下去,龍騰廳的men被推開。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男人從容不迫的走了進來。
鍾大俊望過去,心裡的忐忑放下來,很快便是有幾分不屑。按了一下放在口袋裡手機的按鈕,把之前就已經訂好的信號發出去,準備著等待好戲上演。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xiǎo人報仇,三天也遲。鍾大俊從來就沒覺得自己是君子,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氣,他從來沒有想到他鍾大俊也有會在街邊掉鏈子的一天。
但是沒關係,很快他要把自己得到的羞辱全部找回來。
緊跟在男人身後的是一名並不強壯高大的男人,一臉漠然,面se凝靜。
薛林的眼皮猛地跳起來,這個男人便是那天金碧輝煌看場子的陳主管!
能夠讓這個人像跟班一樣跟在身後,夏如軒的身份自己果然沒有猜錯!薛林站在最靠邊處,靜觀事態的發展。
見來人走進來了,鍾大俊表情冷冽了起來站起身。
夏若希緩緩的喝了一口茶,雍容的把茶杯放回到桌上,轉過頭望向men口。
同樣剛剛走進來的夏如軒面不改se的掃了眼包間內,若是這站立的這些xiǎo嘍嘍便是這鍾大俊找來的倚仗,夏如軒真的要看低他了。
他雖然對鍾大俊這個人沒有印象,卻是後來得知了他父親的一些信息。他之所以會赴今天的這場鴻men宴,卻是正因為對方的這層身份,使得他要當面解決一些隱患。更重要的確實因為三番二次的被瑣事挑釁因而要在今天立威。如果當真只是路邊的混混,直接碾壓過去就好了。
夏如軒自重生回來還沒有往蘇南這個圈子裡進,一直在執著於一些其他事。
直到最近才恍悟,也該走出來在這個圈子亮個相了,夏如軒這三個字報出去卻沒有人認識,好笑了。心裡冷嘲般的掃視了一圈這個包廂裡的所有人,突然餘光掃到有人坐在沙發上望向自己,夏如軒撇頭望去就是一怔。鍾大俊的靠山是他?
那個男人眉頭緊蹙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望向他顯然有些遲疑,但幾秒鐘後,那個男人也就很快的明悟過來他沒有看錯,眉目裡的鋒芒很快的收起來,從剛剛似乎就要展露鋒芒似乎頃刻間變成了溫和無害的兄長,「如軒?」
夏如軒掃了夏若希一眼,淡淡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再看著鍾大俊那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有些呆滯的目光時,他突然覺得事情變得極其玩味起來。
這個自以為找了極大倚仗自以為是的鍾大俊,居然找我夏家的人來對付我夏如軒?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雖然和夏若希沒有太深的jiāo情,似乎隱隱還存在著競爭的關係,但是夏若希不可能幫鍾大俊出頭,夏如軒把目光掃向鍾大俊,溫和的神se裡像是藏著針一樣鋒銳,「怎麼都站著?」
「鍾大俊。」站在一旁的夏若希突然開口朝著鍾大俊冷淡的道,「今天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吧,我留下來吃頓飯就散了。」
夏如軒突然皺起眉頭掃了他一眼,雖然表面上好像是在幫夏如軒勸說鍾大俊。但實際上卻是在護著鍾大俊讓他不要觸怒自己不給自己借勢的機會,他這麼做的意圖很明顯,鍾大俊找了他當倚仗,即便他不能動自己了,也要在自己面前展現他兄長的威勢。
若是重生以前的夏如軒,見夏若希開口說不定也就無所謂了,但這個時候又怎能就此作罷?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準備示威的夏如軒當真被夏若希這般拂去,今後他在夏若希面前可就真的毫無顏面可言。
想到這裡,夏如軒把目光放在夏若希身上,就這麼淡淡的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