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堅和張繡殺到中軍的時候,看到的是自相殘殺的叛軍,不過這時候已經殺紅眼的郡國兵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跟著兩員主將直撲大旗所在,凡是擋在路上的叛軍一概殺無赦,連殺四五十人後,再也無人敢阻攔這隊凶悍的官軍。
看到顏良和文丑身邊幾個叛軍打扮的漢子,孫堅和張繡立刻就明白了過來,知道那些叛軍內部分裂了,連忙聚攏手下的郡國兵到了顏良和文丑那邊,此時那些投誠的叛軍已經佔了上風。
「讓你們的手下在左臂上綁上白布!」孫堅朝幾個身邊的叛軍軍官道,他絕不能讓徐當的三個兒子逃掉,「抓到那些叛賊,我給你們請功!」為了激勵那些投誠的叛軍,孫堅大吼了起來。
在孫堅的吼聲裡,那些投誠的叛軍軍官都是精神一震,他們原本只是想著活命,現在聽到若是抓住徐當的三個兒子以及其他的附逆還能有功勞,全都更加賣力地領著手底下的士兵殺了起來。
片刻之後,還在抵抗的叛軍在孫堅和張繡親自帶人連續擒殺了徐當的三個兒子後,大半都扔掉兵器投降了,只剩下徐家的一些嫡系人馬還在負隅頑抗。
「哧!」血花飛濺中,孫堅砍下最後一處抵抗的叛軍軍官的腦袋後,整個戰場靜了下來,只有那些受傷的叛軍士兵零星地發出著哀嚎的聲音。
抹去臉上的血漬,孫堅在一旁投誠叛軍敬畏的目光下,走向了中軍的赤色旗幟下。第一次上戰場,殺敵四十七人,這是孫堅的戰績,對於遍地的殘肢斷體和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他就像是初嘗血肉滋味的幼虎,沒有半點不適,彷彿天生就該如此。
領著近千投誠的叛軍,孫堅和張繡帶著徐當這個賊首還有一眾俘虜前往了真定縣城,現在他們的兵力不足,不能對逃散的叛軍進行追擊,只能等待曹操領著郡國兵大部隊過來再做打算。
急行軍的曹操領著大隊人馬趕到時,只是晚了孫堅他們一天而已,即使徐當可以率眾攻城,他仍然來得及救援,不過進城以後和真定太守核實後,曹操才發覺通知己方徐當造反消息的並不是他們派出的人手,剎那間曹操想到了遠在雒陽的天子,他隱約覺得天子早就介入了這件事,至少在情報方面如此。
事實正如曹操所猜測的那樣,賈詡在領命之後,輕裝急行,通過驛站換馬,早就到了真定,指揮當地的探子系統,在匯總了所有搜集的情報,他肯定徐當是那種會鋌而走險的人,在程昱採納曹操的計策時,就派出了人手前去報訊。
接管真定縣城後,程昱立刻讓曹操開始對逃散的叛軍進行清剿,防止他們淪為盜寇擾民,而曹操也是辣手,也不管急行軍的郡國兵疲憊不堪,恩威並施,雙管齊下,領著三千郡國兵和袁紹一起對徐當和其他幾家豪強正處於空虛的莊園發動進攻,同時請程昱向其他豪強發佈告,要他們協助,否則以叛逆論處。
幾乎是一夜間,土崩瓦解的徐家叛軍在真定人人喊打,那些在徐當造反時,守著自己莊園,沒有派兵前往真定縣城的豪強們都是豁出了血本對那些叛軍往死裡打,在看到了徐當七千大軍一朝覆滅後,他們都是心裡恐懼,生怕被朝廷大軍當成叛逆一併剿滅。
一處村莊外,看到那些叛軍居然挾持了村民要他退兵,曹操朝身旁的士兵道,「割了那來的賊兵耳朵,讓他回去告訴他們的人,要麼投降,要麼死!」他可不是袁紹,會為了那些村民而向他們妥協。
淒慘的嚎叫聲裡,被割去雙耳的賊兵逃回了村子,將曹操這個殺人魔王的話帶給了他們的頭領,這半個多月裡,曹操領著部隊剿滅的四散叛軍不下二十股,幾乎是無日不戰,而且凡是抵抗的,不留一個活口。
片刻後,就在曹操失去耐性,打算命令部下強攻時,村莊裡近兩百的叛軍出來投降了,他們投降也許還能有條活路,對面的那個殺人魔王從來不管百姓的死活,到時候死掉的百姓全都是算到他們頭上的血債,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在曹操的全面鎮壓下,逃散的叛軍在短短的一個月裡就被全部被清除得乾乾淨淨,連帶真定地面上的無賴流氓全都被殺了一批,其用兵之果斷狠辣,即使連孫堅等人也甘拜下風。
真定縣城內的大獄內,早已是人滿為患,和徐當有牽連的人全被程昱抓了起來,其中包括真定不少的官吏,其實他們大多數和徐當的關係就像其他地方豪強和官吏一樣,若是換了平時也算不了什麼大事,可是在徐當謀反這個事實下,這種賄賂關係就足以讓他掉腦袋。
在程昱在真定縣城的太守府裡,提審犯人的時候,混在城中的賈詡也沒有閒下來,天子對於徐當造反這件事並不在意,因為像這種貪婪到愚不可及的人只是少數,在民心思定的大環境下,向恢復權威的帝國舉起反叛的旗幟,只是在自殺罷了。
藉著這次叛變事件,能得到什麼樣的利益才是天子所關心的,賈詡很明白自己該幹的事情,所以他通過密諜司的人手,在曹操帶兵攻打徐當的莊園的時候,趁亂劫走了徐當的兩個孫子。
真定發生的事情通過驛站不斷向雒陽報告,對於帝國的官僚們來說,他們沒有想到叛軍敗亡得如此之快,此時大多數人都是開始重新審視天子手裡掌握的力量,瞭解內情的他們知道,前往冀州的涼州軍和北軍並未出手,從始至終這一仗都是細柳營和當地的郡國兵在打。
尚書檯內,看完程昱送來的請示報告,劉宏負手踱著步子,徐當的叛亂把真定的一半官吏給捲了進去,這些人裡面大部分都沒有反意。沉吟了半晌,劉宏看向一直等著司馬防道,「給司隸校尉擬詔,讓他只糾首惡,那些只是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的官吏按照律法處置,不必牽連。」
聽著天子的聲音,司馬防心裡鬆了口氣,他一直很擔心天子會因為謀反的事情,一怒之下把真定的官吏全都株連到謀逆造反,這樣一來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頭落地,勢必會讓各地官吏惶恐不安。
「另外再擬詔,對那些棄暗投明,協助朝廷平叛的投誠人員免予罪罰,加以賞賜,至於叛軍士兵,除了對抗王師者,其餘者皆免死罪,遷往涼州。」
司馬防看著突然開口的天子,連忙將這些記錄下來,心中有些詫異,天子對於叛變似乎太過冷靜了些,而這樣的處罰也算不上重,皺了皺眉,司馬防退下擬詔了。
正式的詔書下達以後,讓各地的官吏都是鬆了口氣,要說收受賄賂,天下恐怕沒多少人敢說自己絕對清白,現在天子對真定的官吏只是以律法處置,只能說是他們倒霉,被徐當這個叛賊連累,而對於豪強們來說,這次事情是一個讓他們難以忽視的警告,加上此前的傳言,和皇權的日益強盛,不少人都清醒了過來,現在已經不是外戚和宦官的時代了,現在帝國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天子。
真定縣城內大獄裡的官吏們知道天子下發的寬宥詔書後,都是朝南叩頭不止,天子沒定他們附逆謀反之罪,是天大的寬赦,最後這些官吏中,除了少數幾個人以外,大多都是用家產抵了罪,奪去官職後留了條性命。而那些投誠人員也受到了田地和錢財的賞賜,對各地豪強來說,天子對這些人的免罪和賞賜才是真正毒辣的一招,至少他們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心腹,也不敢再生出什麼貳心。至於叛軍士兵能夠免了死罪,已經是喜出望外,罰往涼州為官奴的處罰根本沒被他們放在心上,他們本就是徐當這些豪強的奴隸,現在不過是換了主人而已。
雖然沒有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但是真定的地方官吏也是空出了一大半,處於絕對軍管中,按照天子的密詔,程昱一邊處置地方,一邊清查整個真定豪強侵吞土地的情況,讓那些豪強吐出了不法所得的官田以及土地,此時曹操的名聲已經聞名整個河北,誰都知道這個細柳營出來的矮個軍官殺人不眨眼,真定的豪強根本不敢對拿著官府公文要他們清退土地的郡國兵說個不字。
真定一事後,各地的官府和豪強都是心生餘悸,紛紛盯緊了自己身邊那些不安分的人,若是有誰不守規矩,把事情做得太過分,那就別怪他們,誰都不想成為真定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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