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難熬的。
心中有事兒,釋天生也沒心情像往常那樣到操場練功,和幾個沒什麼事兒的保安湊在一起打牌解悶,順便等著所謂的處理結果。
無聊中度過了漫長的兩個小時,終於滿臉怒容的區經理從樓下了來,跟在他身後的則是公司人事部的一名女職員。
「區經理。」平時區經理雖然很嚴厲,不過這是一位非常有人情味兒的中層幹部,所以和大家相處得都不錯,不過看著他現在這張餘怒未消的臉,是個人都知道他心情很差,幾位保安連忙把牌放下,不安地站在一邊。
看了一眼其他的保安,再把臉轉向釋天生,區經理輕歎了一口氣:「天生,我不是提醒你要小心答話,你怎麼就沒有記住呢?」
經理,怎麼了?」釋天生糊塗了。崔副總剛才總共也沒問他幾句話,他自已的回答也覺的沒什麼問題,區經理至於這麼激動嗎?
生,你是個好人,就是社會經驗太少了,宣佈。」拍拍釋天生的肩膀,區經理惋惜地又歎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向那位人事部的女職員吩咐道。
眾人的目光一齊轉向了那位女職員。
打開手裡的文件夾,女職員乾咳一聲清了下嗓子,然後開始大聲宣讀。
「經查證,押運二隊職員釋天生同社會不良人員聯繫密切,情況屬實,為維護公司形象,純潔隊伍紀律,現決定如下:辭退釋天生,即時生效。」
屋子裡死一般的安靜。
沒有人想到突然會出這種事,在這些保安眼中,釋天生是一個踏實肯幹,吃苦耐勞,重義氣,講信義的年輕人,這樣的人會和社會的不良人員同流河污,打死他們也不能相信。
釋天生更是沒有想到,自已不過就是和郝天龍吃了一頓飯,其他什麼事都沒做,既沒有出賣公司情報,也沒有透露客戶信息,更沒有幫郝天龍幹活做事,為什麼要得到這樣的處分?
「這是什麼屁決定!區經理,您倒是把話說個清楚!」譚宇急了。他腦子要比釋天生活的多,一聽宣佈的這條決定,馬便意識到這是崔副總在借題發揮,故意要把釋天生趕出盛世威揚。
「是啊,區經理,這是怎麼回事兒?天生怎麼了?」其他保安也是群情激昂,同在一起生活,工作了好幾個月,大家的關係處的都很好,平白無故就把一個人辭退,這事擱誰心裡也不舒服。
「怎麼回事兒?你們問崔副總去!」保安們不解,區經理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釋天生來到盛世威揚後,工作是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從不挑肥揀瘦,任務只要下來,甭管多苦多累,多遠多難,他都老老實實地做完做好,而且不發一句牢騷,此外,釋天生還是一個非常好學,樂於助人的人,短短的兩個月內,就掌握了押運業務的各項要領,並數次漂亮地處理了押運任務中遇到的意外,得到客戶方面的表揚,所以他一直在想一旦有了空缺就把釋天生提升為小隊長,留下這個好幫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突然鬧出這麼一件事情,崔副總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一張釋天生和黑社會老大一起吃飯的照片,並以此斷定釋天生和黑社會是一夥的。區經理當然不相信釋天生這樣的老實人會和黑社會是一夥的,為此和崔副總還大吵一架,事情還鬧到總經理那裡,奈何人家嘴大,自已嘴小,而且人家有照片為據,自已只有看不見摸不著的信任,終究還是無法阻止這個辭退命令的通過。他是一個直脾氣的人,心裡藏不住話,但身為中層幹部,又不能把自已對級的不滿向部下們傾訴,所以氣憤之下,也只能把事件的始作踴者講了出來。
「找他去,憑什麼說辭人就辭人!」譚宇叫道,釋天生是他師叔,又是他從工地給拉來的,遇到這種事兒,他不管還有誰管。
「對,找崔副總去,辭人也得有個說法!」保安們被煽動起來,叫叫嚷嚷,一路簇擁著釋天生和譚宇來到樓副總經理辦公室,而區經理則遠遠的跟在後邊。
這麼多人吵吵嚷嚷地往樓走,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各個科室的人紛紛離開辦公室跟了過來,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等到了副總經理辦公室,釋天生後面已經跟了有十多個人。
也沒敲門,釋天生直接推門而入:事到如今,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辭退,已經這樣了,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幹嘛,你們要幹嘛?!」聽到外邊樓道一陣吵鬧,崔副總本想出來看看怎麼回事兒,還沒走到門口門就已經先打開了,一看釋天生帶頭,一群保安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饒是他一慣趾高氣揚慣了,一樣也被嚇得臉色更變,連連後退。
「幹嘛?為什麼辭退我?」釋天生大聲質問。
「通知寫的很清楚,你和黑社會的人有關,而且你自已也親口承認和天龍幫的老大是朋,辭退算好的,沒有開除已經是公司對你的照顧!我警告你,不要作出不理智的行為,否則吃虧的是你!」崔副總色厲內荏地叫道,這麼多人面前,他要保住自已的面子。
「我跟誰是朋和公司有什麼關係?誰沒有朋!公司的制度裡有哪一條規定不許員工私人有朋了?」釋天生據理力爭,所謂公是公,私是私,公私要分明,不管他和郝天龍算不算朋,那都是他自已的私事,公司條例既然沒明確規定員工的私人行為,郝天龍又沒有做過損害公司利益的事,便沒道理只是因為他和黑道老大認識就辭退。
「你!」崔副總被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崔副總對釋天生並不瞭解,不知道他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好話好說,萬事都能商量,耍橫玩狠,連郝天龍那樣的黑幫老大尚且不悚,能怕他一個瘦得像只大馬猴的骨頭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