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響,頤景家園工地漸漸安靜了下來,攪拌機停止了轟鳴,吊車也不在移動,工人們紛紛從工地下來,有的來到水管旁洗臉洗手,有的坐在食堂外邊的建築材料堆上等著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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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你真的要去嗎?」河南佬來到正在用水管沖洗手上泥土的釋天生身邊問道。
「當然。」釋天生答道。工地上的搬磚小工不止他一個,下午張長友給他傳話的時也有別人聽到,所以沒過多久這個消息便在工地傳開,別人和釋天生不熟搭不上話,住在一個工棚裡的工友卻不想他冒這種危險,所以一得空就勸他不要赴約,只不過釋天生心意已決,而且也不打算更改。
「那些人都不是好人,你一個人去肯定會吃虧的。」河南佬勸道。
「呵,我只想要回我的包袱,又沒打算跟他們做對,他們幹嘛要對付我。」釋天生笑笑答道。
「天生,你太天真了,那幫人做事什麼時候講過道理?他們認的就是拳頭,誰的拳頭硬,膀子粗誰就有理。」正說話間,老趙也走過來洗手,聽到兩個人的對話便也插口說道。
「呵,要是那樣就更沒什麼好怕了。不就是打架嗎,誰怕誰。」釋天生笑道。
「你會武功,要是光明正大一對一的打你當然不怕,就怕他們不要臉玩陰的,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真到了那個時候你怎麼辦?」河南佬提醒道。
「哼,那又怎麼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想把我趴下,先得看看他們有多少人夠不夠我打。」釋天生哼道。
不管千難萬難,包袱他是一定要拿回來的,那裡有他和他的家人唯一的聯繫,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會毫不眨眼地邁步過去。
「嘀,嘀嘀。」工地門口開來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車門打開,一左一右兩個精壯漢子從裡邊下來,上穿雪白的襯衣,下穿純黑色的褲子,臉上都帶著深黑色的墨鏡,雖然天氣很熱,這兩個人和襯衫鈕扣全都扣得緊緊的,身體也繃得筆直,站在那裡就像兩根電線桿似的。
「喂,你們誰是那個河南人?」其中一個壯漢來到工地門前大聲問道,門內,釋天生和幾位工友正在邊聊天邊消磨著時間,此時見車來了,於是紛紛站起向這邊張望。
「是我。」釋天生挺身而出,來到那名壯漢跟前。
「我們是來接你的,走吧。」上下打量了一眼釋天生,壯漢說明自已的任務和目的。
「趙師傅,河南佬,黑皮,我去了。」和幾位工友打個招呼,釋天生推開大門向外走去。
「天生,小心啊!」河南佬擔心的叫道,沒有辦法說服釋天生改變主意,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嗯,你們放心,我會當心的。」擺擺手,釋天生向河南佬笑著答道。
「喂,那個大個子,你汽車的車牌我們可都記下來了,你們千萬別想打什麼壞主意,天生晚上要是回不來,我們就馬上報警。」老趙對著那兩個壯漢大聲叫道,希望通過這種方法讓那些人想對釋天生不利時有點顧忌。
沒有回答,沒有表情,那兩個壯漢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一臉的冷漠,彷彿周圍所有的事都和他們沒有關係。
來到奔馳車邊釋天生有點犯難,他這輩子到現在只坐過兩次車,一次是從譚家峪到縣城時村長家的拖拉機,一次是胖和尚開的那輛小麵包,拖拉機沒有車門,麵包車的車門是橫拉的,而不論哪種和奔馳車都完全是兩回事兒,伸手試著拉了拉車門把手,幾下空響,車門卻還是一動不動.
縮回手撓了撓頭,釋天生是一愁莫展,他雖然不懂汽車,但單憑直覺也知道這輛車肯定非常高級,萬一自已用出蠻力把車門弄壞了就麻煩了。
一名壯漢見狀走了過來,伸右手在車門把手處輕輕一提一拉,卡噠一聲輕響,車門便已打開。
「嘿嘿,謝謝。」釋天生憨厚地笑道,他看是學到一招,原來小汽車的門是這樣開的。
「呃,不用謝,請上車吧。」也許沒想到釋天生會說謝謝,那名壯漢微微一愣,然後退後一步伸手示意。
低下頭向車裡望了望,真皮座椅,精美的內飾,裡邊的情況比那天坐的小麵包何止好上千倍萬倍,看到裡邊那麼的豪華,釋天生有點遲疑:他身上穿的還是平時工作的衣服,雖然幹完活後有撣過,但那些滲進衣服紋理的土漬是不可能完全去掉的,這要是坐上去,人家那麼高級的皮椅子還不得馬上印上一個灰印兒?
「請吧,放心,車裡沒安機關。」那名壯漢看出釋天生有點兒遲疑於是說道,嘴角不易發覺掠過一絲笑意。
「嘿嘿。」人家都這麼說了,自已再不進去就顯得太膽小了,想到這裡釋天生不再理會什麼乾不乾淨的問題,一低頭便鑽進了車門一**坐了下來。
「砰」,車門關上,兩名壯漢隨後也坐進車內,隨著車身輕輕的一顫,奔馳車熟練地調了個頭向遠處駛去。
「唉,天生這孩子脾氣怎麼就那麼倔,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去。」河南佬憂心重重地歎道。
「我想是他包袱裡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他寧願冒險也不願意放棄拿回來的機會。」老趙答道。
「什麼東西會那麼重要?」河南佬猜想到。
「我只是隨口一說,是不是只有天生才能回答。唉,只希望他這趟能順順利利,早早把東西拿回來。」輕歎一聲,望著汽車漸漸消失在車流中的後影,老趙的心情也是非常的沉重。
「好啦,回去吧。是福是禍只能聽天由命了,天生那麼能打,應該不會有事兒的。」黑皮說道。
強者面對危險敢挺身而上,弱者則只能逆來順受,性格決定命運,人生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