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籐筐放在牆角,釋天生一邊張望著一邊向樓上摸去,青田酒家果然不愧是鎮上最氣派的地方,裝修精美,佈置豪華,與其說是讓人吃飯的地方,倒不如說是集餐飲,娛樂,住宿為一體的娛樂城更為確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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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是餐廳,二層是包間,三層是客房,當然,釋天生對這些並不清楚,對他而言,這座青田酒家簡直就像是一座迷宮,東一個套間,西一個隔斷,讓人難辨東南西北。
釋天生東一頭,西一頭的亂闖,轉來轉去到底還是摸到了二樓,這個時候大多數遊客還在山上遊玩,所以酒家二樓並沒有什麼客人,按女服務員說的,釋天生順著樓道向東邊找去,沒過多長時間就看到最東邊半開著房門的那個包房,同時,從那裡還傳來有人扯著嗓門的唱歌聲。
「妹妹的手,軟綿綿,摸在哥哥的胸上邊,哥哥輕輕親一口,妹妹的小手比蜜甜」。
缺五音,少六律,明明是一支情歌,被這個人一唱完全沒有了情歌的味道,如果說把情歌唱成喪曲也是一種才能的話,那麼這位歌者肯定是一位大師級的人物。
「我的天,這是人發出的聲音嗎?簡直和狼嚎有的一比了。」釋天生心中想到,腳下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包房內傳出來的聲音也越來越響,當他離房門還有十幾步的時候,讓人簡直有自殺心情的嚎叫聲忽然停了下來,隨後是一陣辟辟啪啪的掌聲。
「哈哈,小老闆,你的歌唱的越來越有味了。」
「哈哈,那還用說,這支歌我正經練了一個多星期呢!」
這樣的歌聲居然還有人捧場,釋天生感到很有意思,而比這更有意思的是那個唱歌的人還在沾沾自喜,絲毫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順著半開的門縫向屋內望去,只見裡邊一共有三個人,其中兩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套著件花花綠綠的大背心,另一個則穿著和剛才見到的那位女服務員類似的制服,只不過這個人的制服胸口上多掛了個名牌,大概是用來區別於其他普通員工的標誌吧?兩個人面前的茶几上擺滿啤酒,飲料,乾果,點心,烤肉串之類的東西,果皮,竹籤,丟得到處都是,第三個人則背對著門口站在電視機前,手裡捏著一個麥克風,頭髮染得又焦又黃,看起來就像是一頭獅子狗。
「請問,趙領班在嗎?」輕輕敲了兩下門,釋林生問道。
聽到聲音,屋裡的三個人同時把頭轉了過來。
「咦?這不是幾個月前當街調戲賣藝女子的那個人嗎?」看到那個染成黃毛年輕人的臉,釋林生不由得愣住了。
「有什麼事兒嗎?」那個穿著制服的人問道,看來他就是趙領班。
「你們這兒的潘副總經理讓我們給送一筐葡萄來,現在葡萄放在樓下了,麻煩你給打個收條。」也許是事情過去了一段時間,也許是釋林生現在滿頭短髮,穿著土布褲褂的樣子和那時相差太大,潘有貴並沒有認出他來,釋林生也不想惹事,只想把事情辦妥後快點離開。
「哦,你是哪兒的?」從上衣口袋裡取出筆和紙,趙領班一邊開條一邊問道。
「就是鎮東的水果店,老闆叫余百福。」釋天生答道。
刷刷點點,趙領班把收條寫好。「拿著條到樓下找劉娟,把葡萄交給她就行了。」
「呃?你不去稱一下重量?」釋林生感到很意外,這個人辦事怎麼這麼馬虎,還沒看到東西就給打收條?
「這點兒小事兒還用得著我去盯著,諒你也不敢搞鬼。」趙領班不屑的答道,的確,青田鎮上敢把賺錢的腦筋打到青田酒家的人大概還沒有幾個。
人家不在乎這點小錢,別人也沒有為他們著想的義務,反正貨已經送到,釋林生拿起收條轉身離開。
「哎,小老闆,你發現沒有,這個土包子和上次那個小和尚長挺像呀。」坐在趙領班旁邊的大背心記性不錯,對釋天生還有點兒印象。
「哦,是嗎?哈,別說,還真有點兒象。」被大背心這麼一提醒,潘有貴也想了起來。
「呃?什麼小和尚?」趙領班好奇地問道。
「哈,就是上次不長眼,居然敢跟小少爺較勁兒的傢伙。」大背心答道。
「噢,原來是那件事兒呀?呵呵,那個小和尚真是不知死活,連小少爺都敢打!後來怎麼樣了?」趙領班笑道。
「還能怎麼著,咱們小少爺稍稍動了個手腕就讓少林寺把他給開了」大背心得意地笑道。
「什麼?」門外的釋天生還沒有走遠,屋裡的人並沒有想到他就是幾個月前的小和尚,說起話來音量一點沒有收斂,所以他聽得是清清楚楚。雖說過去了有一段時間,被逐出少林的傷痛也不是那麼嚴重,但此時突然聽到幾個人在談那件事情,釋天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哈哈,和我鬥,他也配!我拔根汗毛也比他的腰粗!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叫他死無葬身之地!」潘有貴並不知道屋外有人在聽,還在那裡大吹大擂。
「那你是什麼做的呢?」趙領班問道。
「哈,輕鬆之極」潘有貴炫耀著把自已如何假裝重傷,如何把狀告到德廣法師那裡,自已的老爸如何對少林寺施加壓力,少林寺又是如何把釋天生逐出少林的事兒講了一邊,邊說邊笑,顯然很以為榮。
「厲害,厲害,小老闆就是小老闆,以後等大老闆退休了,青田鎮肯定是小少爺你的天下!」
「哈,那還用說,誰不知道青田鎮裡小少爺的話就是大老闆的話,大老闆的家小老闆能做一半兒的主!」
兩個小跟班又吹又捧,中間還間雜著潘有貴那比哭還難聽的笑聲。
「可惡!」門外,釋天生的額頭青筋突起,牙齒咬得咯咯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