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八十四章反覆
「面色灰暗,雙目泛黃,舌苔青而乾澀,耳鼻有血痕……」徐德現在沒有了剛開始的狂放,面色凝重的抓起高陽的手腕,仔細摸著那弱如懸絲的脈象,心中就暗自比對著自己多少年的行醫經驗,還有腦海中從八歲時就牢牢背熟的醫術,心中暗自想到:「按常理說,這人現在基本上就已經毒氣攻心了,要不是家裡有錢用名貴的藥物吊著性命,估計人早就沒了。[]」
想到這裡,徐德就開始尋思這一次出診自己能夠拿到多少診金,同時比較了幾張藥方,他倒是也有了處置的辦法。
就在人家世外高人,有名的杏林國手給高陽診治的時候,高董事長到是依舊對白文靜態度恭敬,並且拉過白文靜走到一邊和他太太拉開距離,問道:「我兒子的情況怎麼樣?高醫生有沒有辦法?」
白文靜實話實說道:「就表面情況來看,高陽身上的蛇毒已經蔓延到全身了,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對症的毒素血清,基本上很難清除他身體內的毒素。」
高董事長聞聽此言神情頓時暗淡下來,歎息說:「那麼是不是說,我兒子就沒有救了?」
這個時候白文靜很想說「是」,但是以他的性格,不到最後一看,他是不會輕易的宣佈病人死亡消息的。更何況沈鴻昌那老爺子說了大話,自己即便是現在還沒有一個切實有效的辦法,也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更何況,現在那邊不是還有一位武當山的名醫嘛,白文靜也想知道對方有沒有什麼良策,興許自己不行。對方行呢。
不過這種期望值白文靜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而且不管是自己熟悉的西醫,還是最近學習的中醫。對於蛇毒病症地論述都少之又少,具體的實例就更不用說了,幾乎沒有。而且自己最擅長的是外科手術,總不能叫他給高陽開刀放血吧!
正在大家都一籌莫展的時候,床頭那邊的徐先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眾人聞聲看去。就見這位打扮特中土古典風情的中年醫生站起身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見到徐德如此,高太太不由得大喜過望。問道:「徐先生是不是有救治的辦法了?」
徐德瞇縫著眼睛,點點頭。[]算是回答,然後朗聲說道:「拿紙筆來!」
高董事長原本暗淡下來地眸子驟然就是一亮,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白文靜,然後大步上前命令手下道:「去給先生準備紙筆。」
如此一來,原本還比較受重視的白文靜就徹底地被丟在一旁當觀眾了。
白文靜見到眼前這突然逆轉的變化到是好半天都回不過來神來,與此同時他也是第一次對自己地醫術產生了強烈的懷疑:「雖然說對於蛇毒我瞭解不多,但是實際情況也不至於相差這麼懸殊吧!難不成這位徐先生真的是什麼世外高人?」
想到這裡,白文靜雖然不好意思。但是也忍不住走上前去看這位徐先生究竟是開的什麼驚天動地,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神奇藥方。
此刻紙筆都已經交到徐德徐廣才的手裡了,就見這位名醫神采飛揚,到是真是有一副大家風範。儘管派克金筆不如毛筆用起來那麼灑脫脫俗。但是挽了挽袖子高高抬起,乍一看到真是氣度非凡。
只不過不管是中西醫,開處方時寫的字跡都以「狂草」為主,龍飛鳳舞飛快的寫下來,十個人有九個人會產生自己是文盲地尷尬心理。\
儘管現在國家衛生部門已經明確下達了嚴禁醫生開處方藥時使用「狂草」規定,但是終究還是有一部分醫生依舊保留著多年難以改變的文風習慣。而白文靜雖然沒有寫狂草的經驗,也沒有專門學習過,但是出於好奇。好歹對業內的狂草書法也所有研究。所以徐德地藥方他也能看懂幾分。
雖然只是看了幾眼,但是白文靜也看清楚了上面寫的大部分藥名。其中就有山慈菇、半枝蓮、重樓、徐長卿、紅背絲綢、通城虎「咦?」看到這裡白文靜的心就不由得提了起來,脫口問道:「這個藥方好像是?」
不等他把話問完,那邊高太太就冷著臉不客氣的衝著他說道:「這位小醫生,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想你可以離開了。不過你放心,至於之前我先生答應你的報酬,一分錢也不會少你的!」
說完,也不等白文靜反應過來,高太太就大聲叫道:「來人,送這位小醫生出去!」
得一句話人家就下逐客令了!
白文靜心裡面一陣窩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種滋味可不好受,當即心裡一賭氣白文靜也不說話,掉頭就要出去,心說:本來爺就沒打算來!
可是不等他走出去兩步,那邊高董事長卻是上前一把拉住白文靜的胳膊,大聲道:「留步,白醫生留步片刻。」
白文靜轉回頭強笑道:「高先生,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交代嗎?」說著看了一眼他背後,笑道:「想來這裡也不需要我了,還是早走幾步為妙。不過臨行之前我有幾句話想要留給高先生你。」
高董事長此刻也為自己妻子地言行感到幾分不悅,但是他們才是一家人,而白文靜要真是深究起來,那就可算是「仇人」了。
只不過因為之前白文靜是由沈鴻昌極力推薦來地,而沈鴻昌本人雖然算不得什麼,但是他的背景卻不得不讓高董事長忌憚。所以他才對這個年輕地過分的醫生很客氣,另外這裡面還有自己兒子性命的因素在內。
可是現在一看到徐德有了辦法,不由分說就趕人走,就未免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了。所以高董事長才會叫住白文靜,打算安慰幾句,最起碼也要給雙方都留下面子。因此白文靜現在不管說的話多難聽。他倒是也能笑著聽進去,只不過現在白文靜這個語氣,卻好像還有什麼緊要地事情要告訴自己,高董事長便立刻笑道說:「白醫生有什麼指教儘管說,我洗耳恭聽。」
白文靜看了一眼那邊收筆端詳藥方的徐先生,然後笑道:「解蛇毒,我自認比不上徐先生經驗豐富。但是我卻知道在抗蛇毒的中草藥中,充當解毒劑裡常用的紅背絲綢對內皮素具有抵抗的作用。而內皮素也就是E是目前已知的最強的縮血管物質之一。與蛇毒、蜂毒、蠍毒由同一組基因演變而來,與蛇毒約有6到8氨基酸同源,並且具有相似的受體分佈和生物學效應……」
這時徐德已經把藥方交到高太太手中。得意地說道:「按方抓藥,一劑藥下去。立馬見效。」
高太太雙手接過藥方示弱珍寶一樣,可不等她說出感謝的話,白文靜的聲音卻是傳進了她和徐德地耳中。
當即兩個人臉色一變,就聽到白文靜繼續說道:「但是紅背絲綢這種草藥所起到的收縮血管地作用,對令公子來說卻是十分的不妥。ashu8」
「不妥?請教一下這位年輕人,你覺得我用藥哪裡不妥了?」
聽到白文靜當著自己的面,說自己開藥方不對,徐德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走近幾步。那是鼻子不是鼻子,臉子不是臉子,大聲質問,看樣子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估計這個時候就該動手了。
白文靜此刻到是有些憂心的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高陽,心說這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最後倒霉地就只有高公子自己。但是有所猜忌,憋在心中不吐不快,於是白文靜也不客氣,直言道:「紅背絲綢最早是見於廣西民間,而經過專家學者的研究實驗表明,抗蛇毒草藥紅背絲綢雖然有抵抗內皮素作用。但是其中乙醇提取物、乙酸乙酯萃取物及從中分離得到的白藜蘆醇對內皮素致中毒患者急性死亡除了有明顯保護作用之外。也可明顯抵抗由內皮素引起的主動脈血管壁地收縮,並可抵抗內皮素所致中毒者的血壓升高。
而高陽現在的情況是全身脫水。血壓持續升高,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固然大部分的中毒者血壓都會下降,但是高陽的情況卻是不同,他需要的是內部機理調節,而不是火上澆油。
另外用抗蛇毒的通城虎、徐長卿、東風菜、紅背絲綢在中毒者體內抵抗蛇毒的作用試驗結果發現,這些藥物雖然對蛇毒有明顯地抵抗作用,能夠起到延長病人死亡時間,但是醇提物療效大於水提物,對內皮素引起地主動脈環收縮也有明顯的抵抗作用。還有三角草,三角草具有清熱解毒和消炎止痛作用,民間用於治毒蛇咬傷、跌打損傷,但是蛇毒損傷模型研究發現復方三角草和復方三角草片只對五步蛇地蛇毒損傷具有一定保護作用,而對其他的病症效果不明顯……這幾種藥要是配合在一起使用……」
說到這裡,白文靜就差指著徐德的鼻子說他是「庸醫」了。
而高董事長和高太太臉上也浮現出幾分疑惑的表情,畢竟聽起來白文靜這番話有理有據,但是隔行如隔山,他們卻無法分辨出白文靜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
另外,看向徐德的目光中也沒有了剛才的激動與期許。
而徐德此刻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相反,對於白文靜的駁斥他是充滿了不悅,特別是看到高氏夫婦目光中的疑惑的時候,這位名醫心裡就是一動,當即打斷白文靜的話,冷笑道:「年輕人,不要以為你讀了幾天的書本就可以目中無人了。鄙人這個藥方雖然不能說是藥到病除,但也是前人總結下的經驗,和鄙人多年以來的心血,如何能被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後輩質疑!」
說著就見這位徐先生語氣激動的對高氏夫婦說:「現在時不待我,令公子是生是死全憑兩位一言決斷!」
這一下高董事長和高太太都感到幾分為難了。但是看看神情淡然的白文靜,再看看衣激憤不平地徐德,最終還是高太太開口道:「既然徐先生如此有把握。當然是聽徐先生的。」說著就對白文靜等了一眼,冷冷的對高董事長說道:「這就是你請來的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見此,白文靜歎了一口氣,心說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人家不聽勸又有什麼辦法。既然人家徐先生有十足的把握,又是經驗又是心血的,自己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裡做惡人。因此後面的話也沒有必要繼續說,對著目光有些遲疑地高董事長微微一笑。白文靜就邁步向門外走去。
到了這一刻,不管是平時多精明的父母,當面對親生兒子彌留的時刻。也會喪失判斷力。
不過當白文靜走到門口地時候,之前拿著高陽血液樣板去做血檢的家庭護士也拿著血檢報告回來了。沒等進門。一頭先撞上白文靜,這個家庭護士也不免輕呼一聲,等看清楚眼前是誰,不由得立刻慌亂地把血檢報告交到白文靜手上,嘴上還說:「白醫生,所有的資料都在這裡了。」
白文靜見此苦笑一聲,有心不接過來,但是看到人家小護士一頭汗水的辛苦模樣。心裡也不免有些掛念,於是說了聲謝謝接過數據資料,但是卻沒有翻看。因為他知道,只要高家真的按照徐德的方子抓藥。只要給高陽喝下去,這個血檢數據就是一團廢紙。
在家庭護士驚疑的目光下,白文靜離開了房門前。等到了一樓,早就等候在客廳裡的眾女一見他下來,就立刻圍了上來詢問結果如何。
白文靜一揮手,苦笑說道:「有什麼話還是等出去再說吧。」
眾女見白文靜情緒不高,心中都開始猜測是不是高陽那個紈褲早登極樂了,心中不免都是一喜。但是隨即看到白文靜這幅表情。都還以為是他為自己無法救活病人自怨自艾呢。因此都強壓著心中的喜悅,跟在白文靜後面出了別墅。
等離開了高家。白文靜這才把剛才在二樓發生地一切簡單的講述了一遍。等聽說白文靜是被人「趕出來」的,一幫女人當時就怒了。
「太不像話了,死乞白賴的把人請過來了,現在又鬧出這麼一出!活該他兒子被毒蛇咬死!」董思琪最先一個替白文靜憤憤不平地罵道。
關穎此刻到是極其坦然,拍著白文靜的肩膀安慰道:「像這種家庭,有什麼樣子的兒子就有什麼樣的父母,你也不用和他們置氣。不治就不治,也不是咱們求他們。」
鄒姐也笑道說:「是啊,也省得到時候救了一個白眼狼,你剛才不是說嘛,那個姓徐的是個庸醫。既然是庸醫,估計有他們後悔的那一天!」
張薇還笑道說:「徐德徐廣才?現在還有人這樣起名字嗎?聽起來就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白文靜這時也忍不住笑道:「也不能說是騙子,單看藥方,到是也能夠起一定的作用,最起碼對於其他地蛇毒而言,卻是真地能做到藥到病除。但是和高陽的實際情況比較起來,就是有點不對症。」
夏小青這時卻笑道說:「既然不對症,那一會高家要是再派人來請你回去,你還打算給他治嗎?」
這話一出口,眾人就齊刷刷地看向白文靜。
白文靜此刻心情倒是平靜了下來,說道:「估計不會吧,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既然不信任我,我又何必回去找這個不自在。」此言一出,大家卻是一起拍手叫好,都說不該回頭。鄒姐更是說道:「好馬不吃回頭草嘛!」
夏小青那雙明亮而又清澈的眸子緊緊的盯在白文靜身上,有所暗示的說道:「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哦。」
話音一落,還不等白文靜說什麼,眾人就聽到身後有人高聲喊道:「白醫生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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