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霞萬仞,坐忘濤生。
日頭剛從山後升起,紫竹林中雲氣繚繞,百烏脆啼。
沾滿露珠的竹葉,在風中徐徐婆娑,沙沙作響,靜謐裡帶著一種超脫的悠然。
一座新壘的墳塚前,靜靜佇立著一男一女。
那漢子身材高大,肩膀寬厚堅實,風霜鋪面,難掩眼中的悲愴。
在他身旁的少女,一襲白衣如雪,冰肌玉骨,秀髮如瀑,容貌美極,清澈冷冽的眸子裡,卻透著一絲莫名的落寞與寂寥。
她的目光,始終默默注視著那漢子,此時低聲勸說道:「盛師兄,天就要大亮,你在這裡站了整整一個晚上,還是先回紫竹軒歇息片刻吧。」
盛年「雙虎目,只木然盯在墳前冰冷的紙灰上,整個人彷彿入定一般,半晌也不見反應。
墨晶心底裡輕輕歎息一聲,放棄了勸說。
這些日子,她未曾見過盛年流下一滴眼淚,但墨晶深深明白,這個神情堅毅、豪邁灑脫的漢子心裡,比任何人都來得更痛、更傷!
他就宛如一座雄偉的火山,把灼熱奔騰的熔岩,深深埋藏在最底,艱難的壓抑著自己的悲痛與憤怒,卻讓它們如同毒蛇一般,時時刻刻折磨吞噬著自己的心頭。
晨風過林,墳前那對紅燭在風嵐裡燃為灰燼,脆弱的掙扎著散發完最後的光焰,歸於寂滅。
墨晶從腳下的竹籃中,取出一對新的紅燭,小心翼翼的插在墳頭的黃土上,用火摺子點燃。
背後忽然傳來輕微的響動,那是腳步輕輕踏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響。
步音漸行漸進,卻沒有人說話。
盛年恍若未覺,此時來的人又會是誰?
來人一身褚色衣衫,正是丁原。
他的衣衫雖已陳舊見短,卻從不願脫下;雖已補丁纍纍,卻也絕不肯換上新衣。
他徐徐走到墳前,凝望著墓碑上冰涼的字體,修長挺拔的身軀微微顫抖,強忍著激憤,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久久不起。
這刻,紫竹林中的風嵐雲煙,好像都被浸染了無限傷悲,金色的晨曦,輕柔透過薄紗似的雲霧,灑落在墳頭。
那幾滴露珠,悄悄的閃爍著晶瑩的輝光,是老天爺落下的淚珠麼?
丁原呆呆凝視新墳,回憶起與老道士相處的一幕幕舊時場景。
記憶中的歡樂溫馨越是多,他心底的痛與恨就越是深!
他幾乎從沒當面喚過一聲「師父」,老道士也從來沒有怪罪不快。
而早在丁原心裡,這個相貌醜陋、沉默少語的師父,就像他的再生父親一般。
縱然他再倨傲不羈,可仍對老道士油然生出一股欽佩深愛之情。
只是,以丁原的個性,卻從不屑於將這種的感覺說出口。只是,直到今日,終於永遠沒有機會,讓老道士知道這一切。
痛徹心扉的恨啊,丁原的牙齒狠狠咬著嘴唇,恨不能重重扇自己幾個耳光。
假如自己能來得及喚上一聲「師父」,假如自己能告訴老道士,其實在心中是如此的尊敬愛戴於他,或許,他走時會更多份欣慰與坦然。
然而,現在什麼也來不及了,為何如師父這般的好人,竟會如此短命?而逼害死他的人,如今依然自命清高,堂堂然是替天行道的名門正派!
丁原一下下的重重叩頭,就如同當年初上翠霞拜師之日。
時隔十年,物是人非,師徒之問陰陽兩隔,生死蒼茫。
一滴滴淚水濺落在黃土中,又迅速消逝,滾滾熱淚從丁原的眼眶裡淌落,一任風去吹乾,土去遮掩,卻依舊無法傾洩盡滿腔的悲憤。
「師父|」
遲來十年,他終究發出了一聲響自心底的呼喚,只是那長眠的人,已然永遠的閉上眼,永遠無法聽到。
稍遠處,風雪崖肅然佇立,如同墨晶一般,從心底發出一聲少有的歎息。
不知過了多久,盛年終於抬步走到丁原身旁,寬厚溫暖的大手,有力的按在他肩膀上,低聲道:「丁師弟,你來了!」
丁原緩緩抬頭,嘴唇翕動不能出聲,終於叫道:「師兄!」話音落時,淚已滂沱。
從他懂事以來,不論受到再大的打擊與委屈,不論遭遇多絕望的挫折與不公,他都時時告誡著自己,絕不掉一滴眼淚!
而今,在老道士的墳前,在盛年的大手撫慰下,丁原竟如一個孩子,無法抑制任由熱淚洶湧,染濕衣衫。
他的雙手緊緊握起,手背上的青筋激越的跳動,彷彿將全身的份量和所有的沉痛,都傾壓在上。
盛年默默拍打著他的背脊,壓制多日的痛楚,終究如洪水決堤,眼中泛起淚光,卻下意識的仰起頭顱,好教淚水不能滴落。
墨晶守立一旁,悄然注視著這對同門師兄弟的重逢之景。沒有聲嘶力竭的號哭,甚至也沒有太多的言語,但她分明感覺到,這竹林中的霧嵐竟是那麼沉,那麼冷。
莫名的,墨晶眼中酸澀,急忙拾袖,輕輕擦拭眼眸。
她從竹籃裡又取出一把香來,輕步走到丁原跟前說道:「丁師弟,為淡言師叔上灶香吧。」
丁原接過香,低聲說道:「謝謝,墨師姐。」鄭重的燃起香頭,雙手執香,朝著墳頭再次拜下。
墨晶心中一震,全沒想到丁原竟會稱呼自己一聲「墨師姐」。顯然,他已真心原諒了自己,在他師父的墓前!
風雪崖待丁原祭拜完畢,也走到墳前一躬到地,沉聲道:「淡言真人,風某平生除了對羽教主外,從沒向第二個人行過此大禮。但今日這一拜卻是心甘情願!
「風某素來自詡率真任情,無愧天地,可比起你來,實在是差得太遠!奈何你我已無緣再謀一面,風某心中之憾,永無彌補之日。
「昔日曾多有得罪,望你不要見怪,來生風某定要交上你這朋友,咱們痛飲慨歌,不醉不歸!,」
說罷,喟然而歎,一抖衣袖逕自去了。遙遙傳來他悲涼冷冽的歌聲道:「荒草何茫茫,紫竹亦蕭蕭,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這是一首古人送別之辭,風雪崖稍作改動悲愴吟出,正合此情此景,不由讓人心弦悲顫,淚難自己。
歌聲遠去,盛年扶起丁原,沉聲道:「丁師弟,師父走的光明磊落,無懼無憾,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了*」說到這裡,他突然噤口,原來是自己忍不住欲將淚落。
丁原點點頭,再在師父墳頭拜了三拜,起身轉視盛年,目中射出森然殺氣,徐徐道:「盛師兄,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我還要留著這有用之軀去找阿牛,更要讓那些害死師父的人,血債血償!」
盛年沒有說話,只拍拍他肩膀。
他怎能不知現在丁原情緒激動,自己說什麼恐怕他也是聽不進的,既然多說無益,還是等師弟心情平復「些後,再慢慢開導不遲。
師兄弟兩人默然無語,過了好一會兒,丁原才想起問道:「盛師兄,墨師姐的傷已經沒事了吧?她怎麼也跟著你一起來了?」
盛年頷首道:「她的傷勢早已好了,這次是陪我來翠霞祭奠師父。」
丁原問道:「你和墨師姐怎麼會與冰宮的人交上手了?」
盛年一怔,問道:「你是聽誰說起,我們曾和冰宮交手過?」
丁原道:「不是麼,據說墨師姐還中了冰宮的寒毒,你才帶她去尋農百草求醫。
「這些事情,我聽風大哥說,是你托了一位朋友轉告給雷老爺子的,難道不是嗎?」
盛年搖頭道:「恐怕是傳話的人誤會了,中毒求醫的並不是墨師妹,而是其他人。」
丁原疑惑道:「那又是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盛年道:「當日我送墨師妹回家,半道想去買些酒來喝,卻在酒肆外撞見了耿照。」
丁原詫異道:「居然又是這個小子,難不成他還敢找你們麻煩?」
盛年搖搖頭,答道:「這次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們遇見他時,他已身中寒毒,危在旦夕,連說話的力氣都已沒了。」
丁原失聲道:「什麼,你不會說你救的人,竟然是他吧?盛師兄,你莫非忘記當年這個畜生是怎麼陷害你,讓你身受九刃穿身之刑,現在都無法重回翠霞門下?」
他這時總算弄明白了,為什麼盛年會捨近求遠去向農百草求醫,要是讓耿照曉得了布衣大師的存在,今後可真夠好瞧的了。
盛年苦笑道:「我既然能救人,又怎能見死不救?況且,除了陷害我這件事外,耿照的確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我總不能眼睜睜瞧著他就這麼死在面前。」
丁原怒氣難消,哼道:「算他運氣好,遇見的是你,要是換作了我|」
盛年徐徐道:「丁師弟,即便你現在是這樣說,但我相信,當日真要是你,你也一樣會設法先救了他。不然,你就不是師父傾心調教十年的關門弟子了。」
他頓了頓,目光落到墓碑上,繼續說道:「師父雖然走了,可他並不是什麼都沒留下。
至少,你、我還有阿牛,我們三人都是他苦心造就的紫竹軒傳人。
「今後,我們三個更要頂天立地的做人,不論遇見什麼事,首先要多想到師父對我們的教誨與養育,不要給他老人家抹黑。」
丁原久久沉默,最終還是問道:「你救了耿照,他未必就會領情。五年之約越來越近,倘若到那時,你的冤屈還洗刷不去,難道真甘心就此背負一輩子的罵名?」
盛年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道:「我問心無愧,不慚天地,這才是最要緊的。」
墨晶聽著師兄弟兩人的談話,心中思緒澎湃起伏,險些就想脫口答應為盛年翻案。然而話到唇邊,無論如何也出不了口,師父的身影,就像一雙巨大無形的手,牢牢卡住她的咽喉,幾令自己窒息。
她無比痛恨自己的軟弱和優柔寡斷,比起盛年,比起丁原,在他們面前,在淡言真人的墳前,自己有何面目在世為人?
正這時,紫竹林外,突然聽見有人開心的笑道:「終於見著你們兩個臭小子,來給我師侄上墳了。」
聽這聲音,丁原頭也不用回,就知道是誰,冷冷道:「曾老頭,虧你還能笑得出。」
曾山一晃身,已到近前,回答道:「我曉得你想說我老人家沒心沒肺,自己師侄被人害了,還有心情說笑。
「可是,我告訴你們哦,這裡面有一個極大的秘密,你們卻是不知道的。不要問我,我老人家現在也還不能告訴你們。等將來有一天,你們自然會明白的。」
丁原翻曾山一個白眼,問道:「曾老頭,你又在裝神弄鬼什麼,究竟是什麼秘密?」
曾山把頭直搖得如撥浪鼓一樣道:「說不得,現在萬萬說不得,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丁原氣道:「不說算了,今後你也休想再找我玩兒。」
曾山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沖盛年嘻嘻一笑道:「盛年,這麼多年,咱們爺倆也沒機會見上一面,也不曉得你如今的修為怎樣?不如,你和丁原一起來和我老人家過上幾招?」
盛年搖搖頭,恭敬道:「曾師叔祖,弟子的這點修為,恐怕還不夠您三招兩式便打發了。何況,此刻弟子也實在難有這個心情。」
曾山嘿嘿一笑道:「這可由不得你們!」話音一落,飛起一腳,踹向盛年。
盛年卻是動也不動,曾山腳尖一碰盛年衣衫立刻收住,氣呼呼道:「你怎麼不還手?」
盛年躬身道:「弟子不敢。」
曾山一收腿,怒道:「你以為我老人家是閒著沒事,逗你們兩個小子玩麼?要是連我老人家的三拳兩腿也擋不住,你們乘早找個地方,把頭埋在沙子裡躲起來,今後別在外面混了。
「你們師父不在,自己又被放逐翠霞,以後就只有*自個的修為,才能立足天陸。假如連點像樣的本事都拿不出手,還談什麼為師父洗冤?」
丁原頓時被激起傲氣,嘿然冷笑道:「曾老頭,你真當我和盛師兄擋不住你三拳兩腿麼?放眼天陸,丁某怕過誰來著!」
曾山笑嘻嘻道:「嘴把式哪個不會,丁小子,亮點真材實料出來再說!」說罷,揉身而進,一式開山「字訣掌影重重,變幻無方罩住丁原。
丁原揮手以「一」字訣,崩*曾山左拳,招呼道:「盛師兄,你替我壓陣,讓我先打掉曾老頭的氣焰!」
曾山嘿道:「這可沒那麼容易!」身形驀然一晃,騰起一蓬青霧,竟從本體中分出另一個身子,凌空攻向盛年,低喝道:「拔劍,接招!」
盛年心頭一動,隱隱猜到曾山用意,沉聲道:「請恕弟子無禮!」石中劍鏗然出鞘,彷彿帶著千鈞份量,緩緩推出,正是他自創的天照九劍第一式「一諾千金」。
曾山何等眼光,立刻瞧出這招劍汰似笨實穩,寓動於靜,後招變化奧妙無窮,絕不可等閒視之。他分身一飄而起一避鋒芒,竟是不願硬接。
盛年神色認真,石中劍由拙變輕,迅速朝上一挑,快若驚鴻抹向曾山雙腿,卻是第六式「雷厲風行」。
曾山一邊接招,一邊嘖嘖稱奇道:「好小子,這是哪家的劍法,我老人家竟從來沒有見過?厲害厲害!」話是這麼說,石中劍卻連他的褲腿也沒挨到半片。
曾山似乎有意要讓盛年將他的天照九劍盡情施展,因此只守不攻,只在周邊游鬥。
盛年答道:「稟曾師叔祖,這是弟子前些年所創的天照九劍,還請您老人家多多指點。」他知曾山修為高過自己實在太多,因此毫無顧忌的施展出全身藝業,當下石中劍如飛龍在天,氣勢絕倫,帶起一片竹葉翻飛。
曾山連連點頭道:「不錯,了不起。盛年,你師父沒白教導你這徒弟!」
那邊丁原以二十二字訣,與曾山本體對拆,好奇問道:「曾老頭,你什麼時候煉出了身外化身來?」
曾山得意道:「誰叫你們都離開了翠霞,害的我老人家四處找不到人玩,只好想出這個法子。實在悶時,就喚出分身來,自己陪自己玩。」
丁原這時也明白了,曾山是有意要試自己與盛年的修為,所以也不祭出伏魔八寶,只憑一身拳腳與曾山對決,卻也一樣打得精采紛呈,酣暢淋漓。
他看不慣曾山得意的模樣,存心氣道:「那你可小心,若有一天你分身不肯聽你話了,自己也跑出去玩,鬧出一真一假兩個曾老頭來,可就有趣了。」
曾山胸有成竹道:「放心,這分身是我老人家以精元所化,造不了反。丁小子,你不會是看得眼熱,才有意這麼說吧?」
丁原不服氣道:「曾老頭,你得意什麼,來日我也煉個三頭六臂,要你眼饞!」
兩個人鬥嘴歸鬥嘴,手上腳下卻都沒停下,以快打快,大打對攻,已經令人無汰辨清誰是曾山,誰是丁原?
憑丁原跟盛年如今的修為,兩人聯手,幾可稱得上脾睨天陸,全無敵手。奈何曾山已是散仙之體,更煉得身外化身的絕技,對陣之中半點也不吃虧。
鬥到百個回合開外,曾山卻突然徹身圈外,收回分身,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老人家有點累了。」
丁原見他面色紅潤,汗也未出一滴,滿身龍精虎猛,哪裡有半點疲態?於是哼了一聲道:「曾老頭,你說不打便不打了麼?連汗也沒出一個,卻叫什麼累?」
曾山笑呵呵道:「我跟你們又沒什麼深仇大恨,自然是點到為止。丁小子,你的修為比起前次下山時長進不少,不過想讓我老人家出身大汗,你可得再加把勁。」
丁原毫不肯示弱的回道:「那也未必。」
曾山笑道:「你小子是想施展出伏魔八寶,還是天殤琴?說句不中聽的話,你所學之淵博,已通涉正魔兩道,當世再難有人可及,連我老人家也不得不帶點佩服。
「但要說起融會貫通,自成一派,比起你盛師兄來,你可還差得遠!
「他已創出天照九劍,以劍為心,獨樹一幟,假以時日,不難成為一派宗師。
「可你那些一鱗半爪的玩意兒,嚇唬嚇唬旁人還行,若想登峰造極,繼往開來,那可遠遠不夠。」
丁原開始時臉上隱有不忿,聽到後來卻漸漸緩和,凝神思忖。
曾山見狀,心中一陣欣慰,接著說道:「這就好比一個畫師,臨摹的書畫再多、再逼真,也始終是在亦步亦趨的學著人家而已,卻沒有半點自己的風骨個性,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大家。
「惟有博采百家,掙脫禁錮,開創出自個兒的一片天地來,才算夠格。」
丁原低頭凝眉,顯然是在苦苦思索,口中喃喃道:「博采百家,掙脫禁錮?這又是如何能辦到?」
曾山哈哈一笑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勸你立刻乖乖在老道士墳前坐下,好生思悟我老人家的金玉良言。不想個水落石出,就不要離開這兒,也免得你今後憑著那些二腳貓的功夫,到處丟人現眼。」
能有資格說丁原的修為僅是「三腳貓」的功夫,環顧天陸,大概怕也只剩下眼前這位老人家了。
偏偏丁原少有的沒有頂嘴,只在低頭苦思,就像當真被什麼難題難住了似的。
曾山也不去管他,轉頭又找上盛年,慢條斯理道:「盛小子,你如今的修為雖及不上丁原正魔通融,可對仙道的體悟比他強得太多。那套天照九劍大拙不工,剛猛豪邁,果真是劍如其人,別開生面。
「可惜,劍法的意思是到了,卻猶如一塊上好的璞玉,仍需精工細琢,才能令它有朝一日大放異采,成為傳世奇葩。」
盛年知道,曾山是在有意指點自己與丁原。此老的修為堪稱神通廣大,當世無雙。能得他一番指教,不啻勝過旁人苦苦閉關修煉十年之功。
當下他恭聲受教道:「多謝曾師叔祖,弟子自知駑鈍,要得您老人家多加點撥才是。」
曾山大刺刺受了盛年一拜,嘿嘿笑道:「天照九劍,剛猛無雙,氣勢磅磚,大處已無瑕疵,可一旦遇見功力高過於你的對手,未免要吃大虧。
「也罷,我老人家橫豎沒事,就陪你們師兄弟兩個在紫竹林裡待上些日子,正可解解悶氣。」
墨晶望著曾山一副為人師表,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由得開始懷疑起來,他究竟是想指點盛年與丁原多些呢,還是想找人好玩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