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神曲 第二部 第二章 無雙
    他深喘一口氣,平復呼吸,說道:「丁小施主修為果然了得。換在平日,老衲已該認輸,只是今日職責所在,只能死戰不退,請見諒了。」

    丁原心道:「這老和尚看上去,還有點佛門高僧的模樣。我今日只是要為老道士報仇出氣,找那一執和尚算帳,也不用過分為難他了。」想到這裡,他微笑道:「大師好說,丁某接招就是。」

    無癡大師愕然道:「難不成,丁小施主打算空手應對老衲的瘋魔禪杖?」

    丁原傲然一笑,回答道:「有何不可?丁某的雪原仙劍出鞘見血,既然與大師並無深仇大恨,自然也不需要用它了。」

    無癡大師頷首道:「丁小施主的胸襟氣魄,老衲著實欽佩。倘若再一意固執,反倒顯得矯情了。

    「不過老衲的「瘋魔十八杖」勢大力沉,稍後交手時,施主切不可輕敵。一旦有個閃失,老衲難以收手之下傷了施主,還望原諒。」

    丁原答道:「有勞提醒,就請大師出招,丁某在此恭候就是。」

    無癡大師合十作揖,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雙眼爆睜,精光如鋒,散發出龐大氣勢。兩手握住禪杖柄身,飛快轉動,舞出團團青色光華,遠遠望之,猶如一蓬雲嵐翻騰跌宕,流散出絢麗華彩。

    丁原是首次遭遇雲林禪寺的一流高手,當下也不敢過分托大。

    他雙足以丁字步,四平八穩列開門戶,目光緊緊鎖住一丈八尺長的瘋魔禪杖,用的是以靜制動、後發制人的策略。

    無癡大師一聲呼喝,瘋魔禪杖宛如風輪般飛舞,罩著丁原頭頂砸落,層層罡風青芒裡,方圓十丈內飛沙走石,黃塵如一條條雲柱,飛旋而起。

    丁原目光如炬,看準瘋魔禪杖來勢,藉著穿花繞柳的輕盈身法,身軀不可思議的向右側倒,右臂幾乎已貼到了地面,雙腳卻兀自牢牢釘在原地,不動分毫。

    這一式「柔柳」身段,丁原以往只在修煉時偶爾練習上幾次,總覺得太過消極行險,因此從沒有在實戰中施展過。

    但隨著他修為突飛猛進,對穿花繞柳身法的體悟,也日益精深,面對無癡大師石破天驚的當頭一擊,竟心靈福至的使出此招來。

    無癡大師的瘋魔禪杖「呼」的走空,丁原身子恰似陀螺一般,以雙足為圓心貼地旋轉,繞到對方左腿旁,雙拳以「山」字訣攻出,直打無癡大師下盤。

    無癡大師不由暗道:「這年輕人好厲害的眼光!」

    他的瘋魔禪杖揮舞開來潑水不進,威猛無鑄,最喜與人硬撼對攻。

    丁原偏不著道,不僅以穿花繞柳的身法避開鋒芒,更出手反攻他的雙腿。

    需知「瘋魔十八杖」最大的弱點,就是失之於靈動多變,下盤的防守,遠不如上身。

    丁原僅僅一個照面,就抓住弱點,單就這份眼光經驗,絕非同齡的天陸年輕俊彥可比。

    但要說,就憑就這一招便可克敵制勝,令無癡大師俯首稱臣,那也未免太過小看雲林禪寺一流高手的驚人實力。

    無癡大師雙足不動,瘋魔禪杖「呼呼」掛風回捲,竟是毫不理睬丁原攻勢,直以禪杖轟向他的後腦。

    這種不按牌理近乎拚命的打法,丁原以往每逢險境時也多有用到,可說是拿手的絕活之一。沒有料到,今天居然有人以同樣的方式來對付自己,而且出手之人,還是一位雲林禪寺的高僧。

    丁原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套杖法叫作「瘋魔」了。

    果真是「不瘋魔不成活」,招招都是蠻不講理的瘋狂打法,全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作一回事。

    可也正因如此,才教人頭疼無比。假如雙方修為只在伯仲,僅這一套瘋魔杖法,就可把不欲拚命的敵手氣走。

    好在丁原對敵經驗已豐,近年來會過的天陸頂尖人物不知凡幾,也不至於亂了章法。

    他自然不願拿自己的性命去交換對方雙腿,腰上一使力,凌空翻轉而出,脫離了瘋魔禪杖的攻擊範圍。

    但這麼一來,不免落了後手。

    無癡大師呵呵一笑,聲音裡竟也透出一癲狂,瘋魔禪杖如影隨形,奔著丁原腰身砸下,正是他最難受的位置。

    丁原微一提氣,身體驀然漂浮倒立,雙腳以辟魔腿,踢出一串光影,梅花間竹似的點擊在瘋魔禪杖上,藉著回挫之力,倒飛出三丈。

    無癡大師由衷讚了聲「好功夫!」腳下大步流星,追著上來,又攻出第三杖。

    丁原不由有些著惱,他出道以來,還很少有被人家上手窮追猛打的窘迫經歷,反倒是風雪崖、姬別天等人,曾被他狠狠壓制。

    適才一招失算,無癡大師不依不饒的連出猛招,卻硬生生將他逼到下風。

    旁邊幾名知客僧看得眉飛色舞,大聲為無癡大師喝采,恨不得下一杖就拿下丁原。

    轉眼,雙方拆解了十餘回合,丁原漸漸看清瘋魔禪杖的路數特點。

    原來這套杖法全不講究招式的變化,只憑無癡大師的雙手飛速轉動,形成團團風輪般的光影上下翻飛,或直或橫,或側或斜,剛猛雄渾又兼之渾不講理,才教他上手頗不適應,險些吃了大虧。

    丁原心境逐漸平和,暗暗思忖道:「我若是有仙劍在手,又或以天殤琴反擊,以硬碰硬,這老和尚的修為儘管了得,卻也未必是我對手。只需三五招的對攻,就可教他乖乖認輸。

    「不過,既然我已誇下海口要徒手應對,自然不可毀諾。說不得,只好先以身法與他周旋,待看清楚所有招式變化,再出奇制勝。」

    主意打定,丁原更不與無癡大師硬拚,利用穿花繞柳的絕世身法和諸般雜學,只在外圈游鬥。

    無癡大師空負神力,卻只能跟在丁原身後攆追,往往眼看著瘋魔禪杖就搆著對方後背,卻又被丁原宛如游魚似的滑走。

    這也怪不得無癡大師,他本就不以身法見長,又要揮動一丈八尺的瘋魔禪杖,在速度上,無論如何比不上丁原。因此表面上大佔上風,可連對方的衣角也撈不到半片,偏偏又不敢稍有疏忽,以被對手所乘,其中苦處惟有自知。

    如此二十多個回合,瘋魔禪杖的威力雖然不減,可招式已有重複。

    無癡大師身為雲林禪寺執香堂首座,平素笑臉相迎,和氣送客,也少有與人爭鬥。這一套瘋魔杖法使滿十八杖,卻依舊拾掇不下對手,可說是平生第一遭令他大大著惱之事。

    這事自然也驚動了雲林禪寺上下眾僧,短短半炷香不到的工夫,新任的方丈無涯大師,率著幾名「無」字輩高僧,以及少有露面的一正大師,先後趕到,在山門前黑壓壓站了一片。

    眾僧從知客僧的口中,已明白事情原委,驚詫之餘,也對丁原的修為訝異萬分。但礙著身份門規,誰也不好擅自出手相助無癡大師,只目不轉睛關注著場中動靜。

    無癡大師久戰不下,心頭生起焦灼,猛然一收禪杖,立在原地,罷手不打道:「丁小施主,你這麼一味糾纏游鬥,只怕打到天黑,也分不出結果來。」

    丁原已然摸透「瘋魔十八杖」的變化奧妙,胸有成竹道:「大師說的也是,從下一回合起,丁某不再躲閃就是。咱們倆就憑著真實修為,好好鬥上一場。」

    無癡大師一喜,他自恃瘋魔禪杖威力無倫,可謂雲林禪寺第一剛猛杖法,只要丁原不憑藉身法閃躲,以硬碰硬,自己便有很大的把握取勝。

    當下無癡大師禪杖拄地,頷首道:「好,倘若丁小施主果能信守承諾,老衲要是在二十回合裡仍不能贏下,權當認輸!」

    一正大師眉宇微揚,隱約預感到不妙,沉聲喝道:「無癡師侄,休要輕敵!」

    無癡大師合十,向一正大師躬身禮道:「多謝師叔提醒,弟子受教了。」但並不收回方纔所許下的二十回合大限。

    丁原搖頭道:「何必那麼多招,三個照面裡,我要是不能讓你禪杖脫手,就算丁原認栽,立刻拍手走人。老道士的仇,留待下輩子再報!」

    無癡大師雙目圓睜,低喝道:「丁小施主,這可是你說的!」

    丁原淡然道:「丁某言出必行,大師只管出招!」

    無癡大師點點頭,輕聲道:「老衲這回傾力出擊,不留餘手。丁小施主,你可要當心老衲萬一收招不及,傷到閣下。」

    丁原大剌剌站在那裡,全不把無癡大師的警告聽進耳朵,揮手作了個「請」字。

    無癡大師深吸一口氣,知道此戰關係到本寺顏面,不敢心存絲毫懈怠。

    他催動十成的「金剛佛力」,瘋魔禪杖恰似滾雷奔騰,破開層層青光,挾著轟然悶響,朝著丁原驚濤駭浪一般的湧來,果有氣吞山河之磅礡氣象。

    無涯大師等雲林禪寺的一眾高僧,無不暗自驚歎道:「無癡師弟平日裡最是低調,少有見他真正出手過。沒想這些年裡,他的瘋魔禪杖進境若斯,此戰要換作是我空手以對,除了閃避,著實想不出第二種辦法!」

    看那丁原卻是不動,眼見瘋魔禪杖狂飆席捲,一路殺到身前,他才驀然探出右手,緊捏成拳,去勢如虹,直擊禪杖轉動的圓心。

    眾人悚然動容,除了少數幾位高僧外,其他人莫不詫異道:「這年輕人難道瘋了不成,竟敢用肉拳,以卵擊石,硬撼瘋魔杖法最強橫的地方!」

    甚至已經有人預想到,丁原骨斷筋折、頭顱開花的淒慘結果。

    孰知「叮」的一記鳴響,丁原的右拳擊中禪杖正中,非但安然無恙,反而令漫天的禪影驟然幻滅。

    無癡大師朝後一個踉蹌,面色大變。

    原來,瘋魔禪杖最致命的罩門,就是它看似最為強大牢固的杖心。

    這就好比風車旋轉時,一旦中央的輪軸散架,再龐大的風輪也無濟於事、委頓一地。

    丁原欺身而上,左拳虛點面門,右手五指並立如劍,插向無癡大師心口。

    無癡大師腳下方寸正亂,不及閃躲,只好橫杖封架。

    此舉正中丁原下懷,他右掌頓時化為爪形,輕柔無比的捏住杖身,左肘下沉一壓,頂在禪杖的另一頭上。

    無癡大師運勁回奪,暗道:「老衲就是不鬆手,看你能如何!」

    哪裡料想禪杖一抽之下,空空渾不著力,反有一股柔和的真氣湧了進來。沒等他作出下步反應,攻入體內的那道真氣,突然擴散開來,迅速消融著「金剛佛力」,直有要將他苦心修煉兩多甲子的修為,盡數化去的勢頭。

    無癡大師駭然驚呼道:「化功神訣!」忙不迭抱元守一,強自抵抗。

    丁原微微一笑道:「第三招!」右手巧勁一順,輕而易舉將瘋魔禪杖從對手懷抱裡奪了過來,「噹啷」插入腳下黃土,深逾三尺。

    無癡大師面若死灰,他平素最為自傲的瘋魔杖法,就這麼被人三招破解了,兀自有些不敢相信。但終究是一代高僧,失意中,依然雙手合十道:「丁小施主,老衲輸了。」

    丁原不為己甚,道:「大師,現在你可以將貴寺的一執老和尚請出來了吧?」

    無癡大師面露難色,沒有回答,身後的無涯大師徐徐道:「丁小施主,不是一執師叔有意倨傲不見,只是不巧他昨日恰好離寺外出。一時半會,恐怕也見不到。」

    丁原一怔,搖頭道:「我不信,事情就有那麼湊巧?他那麼多年沒離開過雲林禪寺半步,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出去了,說來誰信?」

    一正大師是在場眾僧中輩分最高,年齡最長者,卻也是老而彌堅,火氣並不減於盛年之時。

    他聽丁原話中,分明有指無涯說謊之意,不禁怒道:「丁小施主,敝寺方丈何等的身份,怎麼會哄騙你?你若不信,老衲也沒有辦法。盡可由得你在山門外等著,瞧瞧一執師弟何時會回來見你!」

    丁原生來吃軟不吃硬的脾氣,無癡大師儘管與他惡戰一陣,可對方好歹執禮甚恭,也有一代高僧風範,因此他縱滿腔怒憤,也不好隨意發作。

    一正大師這麼一開口,頓時激起他的傲性,嘿然冷笑道:「我偏就不信,要是他再不敢出來,就別怪丁某闖進去,鬧得雲林禪寺雞犬不寧!」

    眾僧聞言,不約而同的變色,有些年邁僧人,不由想起將近七十年前,蘇真孤身闖寺,金佛題句的舊事。

    可就算那個時候,囂張如蘇老魔頭者,也要藉著夜色身法先行潛入雲林,哪裡像丁原這般明火執仗,大天白日口出狂言,難道真視山門前數十高僧如無物?

    無涯大師高誦佛號,說道:「丁小施主,老衲的話句句為實。你的心情,老衲也能夠理解,但敝寺垂名千載,豈能任由外人肆意搜查喧嘩?

    「其中苦衷,還請丁小施主諒解,恕老衲無法苟同。」

    丁原哼道:「我管不了你雲林禪寺的什麼聲威名頭,誰逼死老道士,就該以命相償。冤有頭,債有主,今日丁某見不著一執那老和尚,誓不甘休!」

    一正大師怒道:「丁原,莫非你真當敝寺怕了你個後生小輩不成?掌門師侄好話說盡,你卻仍舊一意孤行。哼,再若無禮,莫怪老衲金杵無情!」

    丁原雙眼一翻,望著天空,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算哪家破廟裡的野和尚,好大的口氣!丁某就不信這個邪了,今晚雲林禪寺我是闖定了!」

    一正大師喝道:「好膽!老衲雲林一正,小輩你可有聽說過?」

    丁原仰望著沉沉夜空,那幾點孤星閃爍,卻不曉得其中哪一顆才是老道士的歸宿。他心頭一酸,怒意更盛,譏笑道:「什麼一正,叫一斜一歪豈不更響亮?」

    一正大師哪裡還能按捺,爆喝道:「好後生,老衲今日便讓你知道一正的名頭!」

    不等旁人再勸,一串佛珠脫手激射,空中點點光芒亮若寒星。數十枚珠子縱橫盤旋,或急如雨打芭蕉,或緩如和風細雨,籠罩住丁原頭頂。

    丁原真言念動,天羅萬象囊破空而起,絢爛的光華,頓時蓋過佛珠,將方圓數十丈照如白晝。

    一正大師大吃一驚,急忙大袖一揮收起珠子,冷笑道:「水晶宮的天羅萬象囊!你果然暗中與那些邪魔外道同流合污,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丁原一收寶物,聽他出言侮辱老道士,眼中寒光如電,冷聲道:「老和尚,你敢再說一次?」

    一正大師怎會害怕丁原的威脅,他雙目低垂沉聲道:「阿彌陀佛,這事鐵證如山,你能堵得住悠悠天下人之口麼?老衲的話即便再說百遍,也不會心虛氣短。」

    丁原厲喝道:「老和尚,看打!」心意一動,一束光華掠過夜空,正是都天伏魔八寶中的「混元錘」。

    一正大師「咦」了一聲,未想到丁原祭出法寶之時竟毫無徵兆,似乎連真言都不用念動,其中自是大有古怪。

    他來不及施出寶物抵擋,雙掌一翻作金剛印,緩緩一推,一蓬淡金佛光勃然煥起,「轟」的撞擊在「混元錘」上。

    混元錘受到「金剛伏魔印」的衝擊,鏑鳴翻騰,回返丁原袖口,一正大師卻是被震得氣血一陣翻湧,急忙歸息順氣,將龐大的罡風藉著雙腿經脈卸入地下。

    腳下黃土「砰」的竄起一團煙霧,龜裂開數十道紋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混元錘」才收,「玄天旗」飆射一蓬黑雲,狂瀾接踵殺到。

    站在一正大師身後的幾名僧人,竟被逼的無法立足,一面拚命抵禦磅礡罡風,一面朝後退去。

    一正大師深吸一口氣,雲林禪寺的絕技「拈花佛指」次第打出。

    他右手五指如撥琴瑟,收放伸縮間,幾束白光「絲絲」掠出,擊中黑雲正中的「玄天旗」。

    「啵啵」連響,「玄天旗」翻飛不退,卻也不能再逼近咫尺,一時形成僵持。

    丁原忍不住暗讚道:「雲林禪寺號稱天陸正道翹楚,果真也有些斤兩。這老和尚只*著雙手上的修為,就硬迫住我兩件仙寶,僅這一項,就遠非常人可及。不過他方才也太張狂了些,要不讓他吃點苦頭,還當是丁原技盡於此!」

    想到此處,一根黑黑短短的鐵棒,猶如靈蛇竄上半空,正是「舉火燒天棍」轟下點點火星,就如流星雨般,罩落一正大師光禿禿的腦袋。

    一正大師左臂寬大的袍袖火雲般掠出,迫退「舉火燒天棍」,卻冷不防幾點火星鑽將進來,射在袍袖上。

    「啪」的一響,竟是燃燒起來。

    一正大師臨危不亂,真氣灌袖,「哧哧」騰起一團白茫茫水氣,熄滅火苗。但袖口上已多了幾個燒焦的小洞,望之終究不甚雅觀。

    就這麼一分神,頭頂猛然一暗,「玄天旗」乘虛而入壓將下來,一股迫人的黑色雲柱,如同旋流,將一正大師的身形籠罩在內。

    一正大師低吼一聲,洪若古鐘,驀地彎腰探出右拳,重重錘在地上。

    「轟隆」地面顫動,沉陷出一個大坑,四周迸射出濃烈黃塵,好像一條條自地下鑽出的飛龍沖天而起,與黑雲短兵相接,糾纏撞擊在一起,場面壯觀之極。

    無涯大師驚喜的低咦道:「一正師叔閉關十年,終於煉成了「阿難明拳」!」

    原來「阿難明拳」並非真正的一套拳法,而是一項絕世的佛門心法。

    施展此拳時,需聚集全身真元,瞬間灌注拳端,一拳之下,有山崩海裂之勢,地陷天傾之威。

    可惜「阿難明拳」修之甚難,其中又頗多艱險,雲林禪寺千年以來,也少有僧人煉成。

    一正大師性格剛烈暴躁,倒頗合「阿難明拳」的路數,窮十年閉關之功,終於大功告成。首次出手,就對上了丁原。

    「玄天旗」激飛上天飄搖不定,丁原揮手收起。

    一正大師猛喘息一口,探手抓過金剛杵,遙指丁原道:「小輩,你我杵劍之上再見真章!」

    他這麼說,自也是忌憚丁原絡繹不絕的諸般法寶,想憑藉手中金杵,與丁原純論修為。

    丁原見一正大師連破「混元錘」、「舉火燒天棍」、「玄天旗」三寶,也知此老修為較之無癡大師高出一籌有餘,單憑伏魔八寶,恐怕難以制勝,於是點頭應道:「正合我意,老和尚,你放馬過來!」

    一正大師雙手握杵,眼中精光深蘊,打量丁原,徐徐道:「丁小施主,老衲看你年幼,本不該與你交手,白白落個以大欺小的不是。

    「但憑你力戰紅袍老妖的身手,敝寺除老衲與幾位師兄弟外,恐也無人再是你對手,所以只好厚著臉子,向你討教幾手翠霞劍派的絕學了。不過,老衲仍應讓你先手!」

    丁原哈哈一笑道:「老和尚,你假惺惺的客氣什麼?你們逼死我師父的時候,怎不想著慈悲為懷了?

    「阿牛縱然就是羽教主的親生之子,又何曾做過哪一點天理不容的壞事,更何曾礙著你們雲林禪寺分毫?

    「你不必廢話,丁某不會領閣下的先手之情,今晚有雲林禪寺,便無我丁原;有丁原,便無雲林禪寺!」

    一正大師本也愛惜丁原年少有為,果真是個少見人才,才把口氣放軟了點,卻招致對方一陣嘲諷怒罵,心中不由震怒,一振金杵,怒喝道:「好,既然如此,老衲就領教丁小施主的高明!」

    兩人不再開口,對峙五丈餘遠的距離,當中的空場上,狂風疾舞,響起「喀喇喇」的氣流碰撞之聲,好似九天上打起的滾雷。

    丁原面如古井,不泛波瀾,靈台漸漸進入空明之境。

    他心中越是滿腔仇恨憤怒,就越發努力要自己冷靜鎮定。

    面對號稱雲林四大神僧之一的一正大師,任何的頭腦發熱導致稍稍閃失,都會引來殺身之禍。

    多年來與老道士朝夕相處的一幕幕舊景,閃電般從腦海裡放過,直至最後訣別時,那瘦小的身影遠遠飛逝的情形,直恍如昨日一樣,清晰可見。

    禁不住,豪情放縱,雄姿飛揚,丹田真氣鼓蕩而起,化作一聲長嘯震爍雲霄,意氣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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