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臨生死,每人都會有不同抉擇。
即便是必死之時,每人心中亦會有各種心念。
葉婆婆一招失慎,被辟星神君抓個正著,她心底甚或沒有想到半分自己的存亡,只念及道:「糟糕,這記若是吃上,我就算不死,也是重傷,海天劍陣等若土崩瓦解,仙閣大難就在臨頭!」
咬牙之間容不得多加思量,她竟不管不顧襲來的鐵袖,捨命催劍。
辟星神君終非神仙,葉婆婆兩百餘年修為,全力施展豈是兒戲?胸口紫色光罩一黯,仙劍立時入肉三分。
辟星神君沒想到,這老婆婆竟強橫至此,心口氣血翻騰,低哼一聲,嘴角邊逸出一絲淤血。可在同時,他的左袖也結結實實掃在葉婆諾難f稀!芭椋幣患敲葡歟笠廘P諾納砬翕素@栺蘠暑斥n蟹VQ煌#疵が媗W氯妊m奘麩靽菪|寬m膳tu追綴艚械潰骸耙鍍牌牛北儺巧窬蟮燦疑粒y[餿ヲ滄吻緄熱說拿凸ュ偏x星煨抑沼誄暷峸棐q康小?傷陓q米約焊凍霾恍〈齾襶p喚齪乃鷲嬖Bz榔鶉ň鄱Д慕鷥詹換抵恚vP粵艘鍍牌啪傴M椿饕喚#牧蝩磺岬哪諫恕?
幸而,少了葉婆婆,海天劍陣已不成型,剩下的事情好解決的多了。
可就在大夥兒心傷葉婆婆之際,空中忽然傳來滾滾雷嘯,葉婆婆蒼白的皓首上碧華如波,升起一團光霧逐漸斂成人形。
蘇真「嘿」了聲道:「好個老婆子,竟是元神出竅!」他因種種緣由,對天一閣素來不忿,然而這一句卻是由衷讚賞。
丁原立刻醒悟,原來葉婆婆猶如當日桑土公一般,將生死置之度外,拼著肉身被毀,先一步施展元神出竅,要與辟星神君抵死周旋!
當日桑土公是在逃無可逃的情形下,不得已而為之,而以葉婆婆修為,吃了辟星神君的鐵袖,未必會有一死,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保持劍陣完好無缺,仙閣不為焚老妖所辱。
他與葉婆婆相識不過短短兩天,話也不曾說過多少,可這個老婆子爽直熱心的音容笑貌,已深深印刻在自己心中,眼看她捨生取義,丁原情不自禁悲憤難平,恨不能將焚老妖碎屍萬段!
葉婆婆的元神在空中穩住身形,凌空抓起龍泉仙劍一指辟星神君,豪情萬千的叫道:「焚老妖,老身說過,你我不死不休,看誰先完蛋!」
天一閣諸女早是熱淚盈眶,安孜晴深知葉婆婆肉身遭受鐵袖一擊損毀嚴重,也不曉得能否修復,而葉婆婆的元神又能支援多久?
安孜晴穩定心緒,清聲吟道:「斗轉星移,海天一線!」
樊婆婆、水輕盈、顏紅漁、巫婆婆盡斂悲傷,明白此刻惟有爭分奪秒,盡速挫敗辟星神君,葉婆婆才有一線生機,不然,等到真元大損,元神不保,那可就真的是回天乏力,悔之晚矣。
聽得安孜晴發下陣令,四人齊駕長風,變幻方位,那邊葉婆婆也持劍歸還,加入陣列,劍陣重新合圍,恢復先前模樣。
辟星神君功敗垂成,懊喪不已,狠狠盯著葉婆婆道:「好你個老婆子,居然還有這手!」
一句話未了,天一、踏波、清澗、龍泉、盈雪、飛流六劍同時鏑鳴,經天而起直破天幕,在空中閃放出團團波光,卻倏忽去遠,消隱在蒼穹深處,但餘光猶在,映照得海天生輝,紫霞翻捲。
辟星神君面色微變,他抱元守一,橫鷹揚古劍在胸,左袖積聚源源真氣,意在搶先出手。
以他之強悍,也不敢放任六劍齊飛,泰山壓頂。
安孜晴等人眼睛微合,唇間念動真言,雙手捏著仙印,不住變換手勢,一派莊嚴肅穆之相。
一層聖潔的碧光自這六人體內發出,宛如星辰閃爍在與日月爭輝。驀然六柄仙劍消失處天幕開裂,傳來鳳鳴聲聲。
辟星神君一怔,手上不由慢了半拍。
但見赤橙黃綠青紫六色光柱從天幕縫隙間射落,好似銀河倒捲直瀉滄海,一一對應著安孜晴等人,將她們的身軀籠罩於內,光柱裡隱現六羽綵鳳,卻是仙劍所化。
辟星神君不敢再有怠慢,呼喝一聲祭起鷹揚古劍。
金劍在空中晃動幾下,陡然生出五個分身,隨著辟星神君劍訣一引,幻化成六隻碩大的光焰雄鷹,射向安孜晴等人。
天一閣六大高手心有靈犀,手起劍訣,綵鳳清鳴,引著光柱直衝金鷹,在天宇間劃出六道色彩斑斕的軌跡。
這時,各人修為也顯露無遺,葉婆婆因得元神出竅之助,光柱最為燦爛壯麗;安孜晴、樊婆婆與水輕盈次之;顏紅漁和巫婆婆則稍弱一些,但已是巍巍壯觀,歎為觀止。
「轟」的一聲,十二束光華撞擊在一起,彷彿整個天空都搖動了一下,岐茗山周圍百里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呼嘯奔流。
六頭金鷹被打回原形踉蹌飛退,重新合成一把鷹揚古劍。
安孜晴漫聲低吟道:「海天一色,萬流歸宗!」
六人雙手齊起「雲生水起」印,綵鳳飛翔匯合成一股洪流,閃耀著六色光華朝著太陽奔去。恍然間,那股光束漸漸融合成一片湛藍之色,朝著四外蔓延。
此刻日漸西往,青天萬里,腳下的滄海洶湧澎湃,數不盡多少風流。海天映色,風煙跌宕,又有多少生死豪情在穹宇間橫流!
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天地間已充滿祥和的藍光,殺氣消退,暴戾不存,連辟星神君的心頭也是一恍。
「咄!」安孜晴朱唇輕吐道。她右手玉指虛按乾坤,空中的光柱合成一羽遮天蔽日的七綵鳳凰,向著辟星神君當頭射落。辟星神君萬沒料到,天一閣的海天劍陣,最後竟留有此驚天動地的絕殺之技,心中湧起怯意。
他有心施展血遁遠揚千里,奈何氣機被制竟是動彈不得,更明白就算上天入地,這一劍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了。
當下他凶性再起,抱著魚死網破的念頭,催動兩百年的苦心積煉真元,身劍合一,御起鷹揚古劍沖天飛騰,以作殊死之搏。
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鼓蕩耳膜,絢目的白光,從撞擊處炸裂開,波及十數里遠。每個人都被迎面迫來的巨浪掀飛,不由自主的閉起眼睛,調息壓制體內翻騰不已的氣血。儘管尚未看到結果,可大夥兒心裡都泛起同一迫切的念頭:「贏了麼?」
六柄仙劍從光焰碎散間如花一般散開,劃過美輪美奐的弧線,飛回各自主人的手中。安孜晴等人無不吐出一口熱血,面色如金,衣裳盡濕。
再看辟星神君右手橫握鷹揚古劍佇立原地,雜亂的頭髮隨風飛舞,眉心一點殷紅徐徐滴下幾滴鮮血,空蕩蕩的左袖早已灰飛煙滅。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轟」的一聲,從辟星神君體內爆出一團紫色光芒,頓時將他的身軀消融在一片霧華中,惟有鷹揚古劍只斷裂成三截,頹然墜入海中激起幾朵浪花。
丁原被龐大的氣勁甩飛足有三十多丈才勉強穩住身形,抬頭正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他不禁暗自鬆了口氣,思量道:「這老妖怪總算完蛋了,這下神形俱滅,真正萬劫不復啦,卻不曉得水嬸嬸、葉婆婆她們怎麼樣了?」
他明知自己不宜妄動真氣,可顧不得這麼許多,御風而起朝著上空飛去。這時光嵐未散,煙霧瀰漫,空中兀自有亂流縱橫激撞。丁原一面小心躲著,一面尋找水輕盈等人的身影。忽然聽到背後有人道:「丁哥哥,你沒事吧?」聽這聲音,丁原不用回頭也曉得是誰,不由心頭一暖暗道:「不管我在哪兒,玉兒總能第一個找到我。」蘇芷玉飄飛到丁原身旁,關切道:「丁哥哥,你傷勢未癒,不宜催動真氣,還是讓玉兒帶你一程吧。」丁原搖頭道:「這點小事應該沒問題,先找到水嬸嬸再說。」不遠處,蘇真攙扶著水輕盈過來道:「玉兒,丁原,我們在這兒。」蘇芷玉迎上前去,一邊仔細打量水輕盈,一邊問道:「娘,你沒事吧?」水輕盈勉強微笑道:「娘親沒什麼大礙,休養一陣子就好啦。」蘇真哼道:「說的輕巧,這下至少耗損了十年修為,經脈也俱遭震傷,沒有兩三年靜休焉能復原?」水輕盈苦笑道:「比起辟星神君,輕盈已算好的了,更何況葉師叔肉身遭創,亦不知現在如何了?」
丁原道:「對了,我們還是先找到葉婆婆吧!」不曉得什麼原因,他對這位脾氣火爆的老婆婆分外投緣。「葉師叔,您要堅持住啊!」就聽遠處響起顏紅漁的聲音,話語裡充滿焦灼不安,顯然情形不妙。
四人趕忙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約莫在三里多外,就見安孜晴等人圍攏在葉婆婆身旁,顏紅漁正雙手抱著她的身軀。
葉婆婆的元神已然歸位,可氣若游絲,嘴裡不停朝外噴血,全賴樊婆婆以精純的真元支撐,才沒有立刻神消。她面容平靜,艱難的喘息道:「我是不行的了,樊師姐,你別再為我枉費真元了,你自己的傷——」樊婆婆沉聲道:「別開口,無論怎樣我也要救活你!」
葉婆婆笑了笑,卻嗆出一口熱血染在衣襟上,斷斷續續說道:「有焚老妖墊背,老身也不虧了。這樣離去,總算對得起仙閣和先師,只擔心心衍她——」
安孜晴低聲道:「師叔您放心,心衍師妹我一定會全力照料,絕不會讓她出半點差錯。」
丁原撲了上來叫道:「婆婆!」
葉婆婆顫抖著伸手撫上丁原頭髮,微笑道:「你是個好孩子,跟婆婆一樣是熱心腸,只是脾氣也跟婆婆一般壞了些。」
丁原鼻子一酸,說道:「婆婆你放心,丁原縱是赴湯蹈火,也要醫治好甘嬸嬸!」這話一出,此後自是九死無悔,百折不回!
葉婆婆欣慰一笑道:「丁原,記住婆婆一句話,無論別人怎麼待你,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一心向善,體恤天道,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墮入殺劫,白費了許多人的心血,和你大好的資質!」
丁原重重點了點頭,以少有的肅然口吻承諾道:「我聽婆婆的,絕不墮入殺劫,也絕不作惡人!」
這話他即使對著老道士也從沒有說出,也許是震撼於葉婆婆即將飛昇,也許是欽佩於她的捨生取義,丁原這才作出許諾。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有的人相識一世,也未必會有什麼情誼,而有的人則只認識了一天,卻已足夠!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一位自己關切的長者離去,第一次體會到對於死亡的震撼。
何為生,何為死,生死又為何?
這些問題,對於眼下的丁原來說,未免有些深邃複雜,而他已深深沉浸在對葉婆婆即將仙逝的哀痛之中。
沒有一滴淚水,更沒有過分的激動,丁原的一貫性格就是如此,但分明心底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在沸騰。
葉婆婆環顧眾人,以一種淡然的語氣說道:「老身先去了,光大仙閣、匡扶良善的事情,就留給你們這些後生晚輩吧。」她這句話說的極其流利,臉上也泛起一片紅潮,顯然是迴光返照。
眾人紛紛跪倒,更有許多年輕女弟子哽咽抽泣,樊婆婆望著相交三個多甲子的同門師妹,徐徐道:「葉子,你便去吧,來世你我還做姐妹!」
聽得多少年沒有人呼喚的小名,葉婆婆嘴角現出一抹微笑,頷首道:「好啊,來世我們還是姐妹,還是仙閣弟子——」
話音猶在耳畔,葉婆婆的雙目輕輕合起,溘然而逝。
頓時,周圍哭聲一片,聲驚鴻雁。
安孜晴驀然喝道:「不准哭!師叔生前光明磊落,為仙閣殺身成仁,死得其所,這是她老人家的心願。如今她駕鶴西歸,焉知不是一種解脫紅塵的福分?我們應該為她高興才是——」
說到這裡,安孜晴也已難成語,眼中熱淚飽含。
丁原默默望著葉婆婆平靜含笑的面容,曉得她再不可能開口說一句話,自然也不會再跟自己鬥嘴,大罵上一聲「狗屁」了。
一剎那中,丁原的心底一片空明寧靜,脫離了哀傷與悲憤,無喜也無怒。
只是在想著:「除非羽化成仙,紅顏英雄,販夫走卒,人終歸是要死的。如葉婆婆這般轟轟烈烈捨生取義,生死已不是大難,即使是死了,她其實也留在了許多人的心裡,做人總該像她一般才好。」
日暮時分,天一閣中設下靈堂,以安孜晴、樊婆婆等人為首,為葉婆婆守靈三日。
三日後的清晨風輕雲淡,天洗如碧,葉婆婆的遺體被火化成灰,灑入滄海。
望著滾滾波濤帶走老友的最後一點骨灰,樊婆婆站在濤頭低聲道:「塵歸塵,土歸土;葉落歸根,百川入海。葉子,你我都生於天一,亦將歸於天一,百年之後,未必不是一段新因緣。」
蘇真雙手負後豪情飛縱,朗聲吟道:「日月造化兮,萬世銅爐,生死飄渺兮,不負皓首!」
嘯聲響徹,令眾人悲痛鬱悶的心情為之一舒。
安孜晴道:「蘇先生,孜晴有一事想與閣下商量。」她不再直呼其名,也不斥之為「蘇老魔」,顯是給足了蘇真和水輕盈的面子。
蘇真聞言問道:「閣主又有何事需要蘇某首肯,莫非是關於輕盈和玉兒?」
安孜晴點頭道:「正是,水師妹需在仙祠為先師守靈三年,怕是不能隨閣下回去了。」
蘇真道:「這個我已知道,安閣主是要打玉兒的什麼主意吧?」
安孜晴道:「芷玉資質上佳,可說是蘇先生與水師妹精心養育之奇葩。不過我看她有許多仙閣精深的心法尚未領悟,想來是水師妹未得師命不敢私傳,故此本座想收了芷玉,也好不浪費了這大好奇才。」
蘇真嘿然道:「你要動我寶貝女兒的念頭只管說來,不必繞上這麼一大圈子,只要盈妹和玉兒答應,老夫自不會從中作梗。」
水輕盈又驚又喜,問道:「安師姐,你真打算收玉兒為徒麼?」
安孜晴徐徐說道:「不是我,而是甘師妹。芷玉這個孩子,我們師姐妹要一同為葉婆婆和甘師妹收為徒弟,也必要將她造就成仙閣千年不出的奇才,這也好彌補先師離去時的缺憾。」
水輕盈頓時領悟安孜晴的心意,她是要為葉婆婆收一名嫡傳的徒孫,好延續這一支的香火。
當下水輕盈問道:「玉兒,你都聽明白了,你可願意拜入甘師妹的門下?」
蘇芷玉毫不猶豫道:「能繼承葉婆婆的衣缽,侍俸甘嬸嬸,正是芷玉所願。」
安孜晴見蘇芷玉答應,微笑道:「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下,明日我們便行個簡單的儀式,芷玉就算是甘師妹收的唯一弟子了。」
蘇芷玉悄悄望了丁原一眼,見他的目光也正瞧著自己說道:「玉兒,恭喜你!」
蘇芷玉心中思量道:「我這麼快就答應下來,未始就沒有丁哥哥的原因在內。從此,芷玉便在仙閣一心修煉,以期天道,或可將丁哥哥相忘於紅塵,只盼他與雪兒姑娘峰迴路轉,白首偕老。」
可她自己心裡也明白,丁原的身影不管怎樣也是不能抹去的了,就算成仙飛天而與日月同壽,那又怎樣?
漫漫歲月裡,陪伴自己的,不過是綿綿不絕的思念而已。
回到天一閣用過早點,丁原被蘇真叫到了外面。
蘇真走到花間小徑上,說道:「丁原,我馬上就要回聚雲峰了。」
丁原一怔道:「這麼快,蘇大叔不多住幾天麼?」
蘇真笑道:「這是所謂的正道聖地,我這個邪魔外道,多住一天也令許多人不自在。老夫若不是因為你水嬸嬸和玉兒,又怎麼會踏上這岐茗山半步?如今事情已了,自該離去了。」
丁原說道:「蘇大叔,謝謝你們!」
蘇真嘿嘿道:「你小子也學會用謝字了?玉兒的事情,老夫以後也是不管的了,只要你不欺負她就好。等你養完傷就回翠霞吧,不過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姬老鬼可不會那麼好說話,更況且正道的所謂門規輩分,也夠你瞧的。」
丁原點點頭回答道:「小侄明白,不過小侄也自信能夠解決。實在不行,到時候,就帶著雪兒遠走高飛,逍遙海外。」
蘇真道:「最好你能解決。」說著,從袖口裡取出一隻卷軸,交到丁原手上道:「這個你收起來,有空就琢磨琢磨,卻萬不可對旁人隨便提起。」
丁原疑惑道:「這是什麼?」
「曉寒春山圖。」蘇真一字一頓道:「我跟翠霞派的賭約,是不可能再履行了,這卷軸自該交給你。當日老夫不甘白白便宜了翠霞派的那些老傢伙,才設下此約,更在言語裡使了點機巧,說若是輸了,只將此畫交到你手,故此,此圖現已為你所有,交不交給翠霞派,也由你決定。」
丁原急忙把卷軸送回道:「蘇大叔,這如何使得?」
蘇真並不接過,哼道:「怎麼,你怕燙手?」
丁原昂然道:「我丁原自打懂事,什麼時候有怕過?只是此圖據說暗藏天道上卷,乃不世奇書,小侄焉能收下?」
蘇真道:「老夫想送給你,你收下便是,何必婆婆媽媽?況且這畫留在老夫手裡近七十年尚未參悟,可見我與它並無緣分。索性就送給你作個紀念,若是機緣巧合,你能悟出些許門道,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場。」
丁原心下激動,手握卷軸道:「蘇大叔——」
蘇真一揮手道:「不必多說什麼,老夫這就去也。」
丁原想起一事,忙道:「你不跟水嬸嬸和玉兒告別麼?」
蘇真笑道:「分分合合不過旦夕小事,何須故作兒女情懷?雲散雲聚,我心何擾?」說罷,祭起赤血,倏忽已在碧空中化成一點紅光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