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神曲 第一部 第二章 縛龍
    姬別天走進書房,把丁原往地上一放,丁原腿一軟,差點一個踉蹌。

    姬別天坐到書桌後的椅子裡,大手指著丁原說道:「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三個月裡必須學會袖手旁觀訣,不然就別想我解了你的禁制,放你離開。」

    丁原頭扭到一邊,也不看姬別天一眼,鼻子裡輕輕一哼,一副漠然。

    姬別天越瞧他火越大,猛一拍桌子道:「你當我樂意將碧瀾山莊傳承數百年的獨門絕技,傳授給你?要不是掌門師兄法旨,要不是盼你這小子勝過蘇真的丫頭,我連話都懶的跟你這無賴說!」

    丁原眼睛看著一邊的牆壁,淡然道:「那是最好,我也落得耳根清淨。」

    姬別天見丁原一副毫不領情、死活不回頭的模樣,簡直快被丁原氣爆了,他咬牙道:「好,那麼我們就試試看,到底是誰先低頭?」

    這時,正巧段唱走進來。他是姬別天首徒,雖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可實際年齡早超過八旬,也算是資格最老的二代弟子之一了。

    姬別天道:「段唱,這是淡言師兄門下的丁原師侄,現在我將他交給你看管,好吃好住不准無禮,但是絕對不准他走出碧瀾山莊半步,否則惟你是問。」

    段唱盯了眼丁原,心中疑惑。師尊為何要將淡言師伯的弟子,軟禁在碧瀾山莊中?

    可他侍奉姬別天近七十年,對師尊的脾氣,就像對自己的五根手指頭那麼熟悉,當下也不多問,躬身道:「是,師父!」

    丁原嘿然道:「姬大鬍子,你以為這樣我丁原就會認輸麼?咱們走著瞧。」

    段唱被丁原嚇的不輕。

    這麼多年,還是第一遭聽見有人敢當面稱師尊是「姬大鬍子」,而且還是個本派的二代弟子!

    姬別天大手一揮,道:「帶他下去,派人寸步不離看著他!」

    段唱不敢多言,一面奇怪師尊怎的對丁原的無禮沒有反應,一面朝丁原道:「丁師弟,請跟我來吧。」

    丁原知道是走不了的,現在也沒誰能夠救他,看來姬大鬍子存心要和自己耗上了,更可恨的是,居然將自己的丹田禁制了,如今好漢不吃眼前虧,惟有既來之則安之,就看他能拿自己怎麼辦。

    段唱引著丁原穿過三道院落,走進一座僻靜清幽的小院子,在那院門上,有瘦金字體鐫刻著「養心」二字。小院的正中是一個苗圃,穿過苗圃,段唱推開正屋的門,道:「丁師弟,你就暫住這裡,有什麼需要只管跟我說。」

    丁原走進屋子觀量幾眼。裡面收拾的倒也乾乾淨淨,外間是一個客廳,左右分為書房和臥室,傢俱雖簡樸,也還齊全,連漱洗的器皿都已經是放的妥妥帖帖。

    丁原走進臥室,說道:「段師兄,我要睡覺了,你沒事可以走了。」

    段唱興許是早被姬別天練就出一副好脾氣,聞言並不生氣,微笑道:「那好,丁師弟,你先歇著吧,我門下弟子何歡會照料你的起居,若是悶了,也可讓他帶你到處走走。」

    丁原見段唱好好先生笑微微的樣子,也不想與他為難,但還是忍不住回嘴道:「照料,是監視我吧?」想想自己總算結束了三年面壁生涯,卻被姬大鬍子抓到這兒來軟禁,還把自己的功力給禁制住,不知該哭該笑?

    段唱出屋後把門帶上,空蕩蕩的屋子裡就剩丁原一個人。他心有不死,盤膝坐到床上,想試著以翠微九歌的心訣,破解火靈符的禁制。可任丁原想盡一切辦法,也無濟於事,丹田中的真氣彷彿凝鑄成鉛塊一般,就是無法衝破那道火牆,費了半天勁,除了一身熱汗,什麼也沒掙到。

    正又怒又急時,忽然隱約聽到門外有人低聲道:「不行的,丁師叔正在休息,小師妹你過會再來吧。」

    然後,就聽姬雪雁嬌脆脆的聲音道:「休息什麼,這大天白亮的。再說,丁師叔明明醒著,你不用眼睛,用靈覺也能探到啊。」

    丁原穿上靴子走到客廳裡,往椅子裡一坐道:「外面吵什麼?」

    門一開,一個二十多歲膀闊腰圓的紅衣弟子走進來,道:「弟子何歡拜見丁師叔。」說著一抬頭,臉上卻帶著彆扭。

    早知道淡言真人的關門弟子年紀輕輕,比自己還小不少,現在要自己天天侍奉左右,還要尊為「師叔」,多少覺著彆扭。但有什麼辦法,輩分如此,不叫也不行。

    丁原問道:「你就是何歡,剛才在外面幹什麼?」

    何歡剛想回答,姬雪雁一推門,進到屋裡來道:「我說他沒睡覺,這下你該相信了吧。」

    丁原故意一皺眉,問道:「你跑來幹什麼,見到長輩還大呼小叫,恁的無禮!」

    「你!」姬雪雁話到嘴邊,想到身旁還有何歡,連忙改口道:「弟子奉了家祖口諭,前來探望丁師叔。」

    她望著丁原心裡恨的癢癢,暗暗道:「好你個丁原,乘這機會捉弄人家,看我等會怎麼收拾你。」

    丁原當然曉得,姬雪雁不可能是奉了姬別天的命令而來,這麼說,只是為堵住何歡的嘴巴而已。就算給這個傢伙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找姬別天求證此事,頂多在心裡犯幾下嘀咕罷了。

    看姬雪雁望著自己凶巴巴的眼神,丁原心中暗笑,裝模作樣道:「好吧,我有點渴了,你給我倒杯熱茶來。」

    何歡趕緊道:「還是弟子來吧。」

    他知姬雪雁儘管是個跟自己一樣的三代弟子,可人家是碧瀾山莊裡的小公主,誰敢差她做這種下人差使?

    丁原擺手道:「何歡,你到院子門口守著,有人來,就說我在會客,讓他在外面等著。」

    何歡看了眼姬雪雁。

    姬雪雁嗔道:「何師兄,你沒聽見丁師叔的話麼?」說著,心不甘情不願從桌上茶壺裡倒出一杯熱茶,似模似樣捧給丁原。

    何歡的修為,在段唱的幾名嫡傳弟子中只是一般,腦子跟阿牛一樣也不太靈光,但因辦事忠心,為人勤快,故此才被段唱派來照料丁原。

    他聞言,楞楞退出客廳,到院門口守著去了。

    姬雪雁一等何歡出門,輕拂玉手將門帶上,惡狠狠就朝丁原低聲道:「丁原,你敢作弄人家,看我怎麼找你算帳!」

    說著,嬌軀靠入丁原懷裡,櫻桃小嘴一口咬在丁原肩膀上。

    丁原吃疼,險些把進嘴的熱茶噴出,說道:「我有作弄你麼,你不是剛才在外面也丁師叔長丁師叔短的在叫麼?」

    姬雪雁嬌憨道:「那還不是為了敷衍何師兄,可惡,你居然當真!」想到剛才這傢伙要自己端茶送水,氣得又在他胸口掐了一記。

    忽然,她抬起頭詫異道:「咿,我怎麼感覺不到你身上的真氣流動了?」

    丁原苦笑道:「這都是拜你家老爺子所賜,不曉得用什麼狗屁封印,禁制了我的丹田內息,現在我渾身有勁使不出,跟廢人也差不了多少。」

    姬雪雁奇道:「我爺爺雖然脾氣暴躁了點,可也犯不著要如此待你?不行,我要去跟他說,求他解了你的禁制。」

    丁原一把拉住她道:「你不用去,莫說他不會答應,就是肯答應,我也不要你去求他!」

    姬雪雁曉得丁原性高氣傲,忍不住道:「可爺爺這麼做,總有個為什麼吧?」

    「為什麼?」丁原沒好氣的答道:「他逼我學什麼袖手旁觀訣,我不答應,就這麼簡單。」

    姬雪雁詫異道:「袖手旁觀訣?那可是碧瀾山莊獨門不傳之秘,當世除了我爺爺和我爹爹,再無第三人修得,就算淡一師叔祖也是一樣。「爺爺他怎麼可能肯將袖手旁觀訣傳授給你?」

    丁原不以為然道:「你當你爺爺果真如此好心,他不過是為了要我在兩年後與蘇芷玉的決鬥中,為翠霞派贏取到半卷天道而已。」

    姬雪雁一怔,問道:「你說的天道,可是號稱天陸第一奇書那卷《天道》,它與你又怎麼扯上了關係?」原來此事在翠霞派中除卻六仙外,其他弟子諸人皆毫不知情。

    丁原苦笑道:「這事說來話長,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弄清楚。」他簡單的將翠霞派與蘇真的賭約,說與姬雪雁聽。

    姬雪雁聽完,一皺眉道:「既然如此,你與蘇姑娘比上一場也沒什麼不好,何苦與我爺爺賭氣?」

    丁原道:「男子漢大丈夫活在世上,爭的就是這口氣。那些人憑什麼就把我和玉兒當作棋子一般的擺佈?明明是自己想要天道,卻要我與玉兒這麼兩個本與此事毫不相干的人,去為他們爭勝鬥贏?」

    姬雪雁聽丁原說出來的確是他心中所想,幽幽歎了口氣道:「你總不願聽人勸,眼下爺爺禁制住你的真氣,將你軟禁在這兒,卻該如何是好?」

    丁原順手一撫姬雪雁耳邊秀髮,微笑道:「這裡又舒適又清靜,還能天天離你這麼近,不是很好麼?我便跟姬大鬍子耗下去,瞧他能拿我怎麼樣?」他說的順口,「姬大鬍子」的幾個字又脫口而出。

    姬雪雁可沒丁原這麼灑脫,聞言搖頭道:「難怪爺爺要禁制你的真氣,他傳你獨門秘技你不要,還開口叫人家「大鬍子」。你不瞭解我爺爺,他的性子怕比你更倔,莫說關你三個月,就是一年半載也不稀罕。你這麼跟他耗著,卻又教我該怎麼辦?」

    這爭執的雙方,一面是自己的情郎,一面卻是自己的爺爺,姬雪雁夾在當中,著實有一種左右為難之感。

    她剛想再勸丁原,忽然靈覺一動,探到院外有人來到,趕緊從丁原身上站起道:「有人來了!」

    話音落下,丁原聽到門外段唱的聲音響起,道:「丁師弟,我可以進來麼?」

    丁原道:「進來吧,門沒鎖。」說話間,姬雪雁遠遠站到一邊,目光瞥向門口。

    段唱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何歡。

    段唱先奇怪的看了眼姬雪雁,道了聲:「哦,原來雪侄女也在這裡!」然後把一個包裹放在桌上說道:「丁師弟,你留在思悟洞的衣物我給你取來了,可要查點一下還漏了什麼?」

    丁原看也沒看,說道:「我原也沒什麼東西,該都在包裹裡了,多謝段師兄。」

    段唱微笑道:「師尊他老人家既讓我照料你,這點小事便該是我做的,丁師弟不用客氣。」

    姬雪雁說道:「段師叔,丁師叔,弟子還有些事,就先走了。」說完,轉身走出屋子,尚覺得臉上有些發燙,胸口的一顆心也咚咚不爭氣的跳的厲害。

    段唱目送姬雪雁出門,而後朝丁原說道:「丁師弟,眼看就是正午了,你還沒用飯吧。我讓何歡帶你去紫翠軒,那裡專供本門二三代弟子用餐,菜色也算不錯。我還有些事情,便不奉陪了。」

    原來他與姬欖一樣早開府收徒,在碧瀾山莊有著自己獨立的一棟府邸,不用再到紫翠軒用飯。

    丁原倒不覺餓,但想想與其悶在屋裡,出去走走也好,於是點頭道:「行,段師兄你自己去忙吧,有何歡給我帶路就夠了。」

    當下,何歡領著丁原穿過幾層院落。路上也遇到不少碧瀾山莊的弟子,這何歡似乎在碧瀾山莊裡還挺得人緣,這一干弟子紛紛跟他打招呼。

    但見著丁原,不免都奇怪的多看兩眼,一聽何歡介紹說是淡言真人的門下弟子,雖年紀輕輕卻是自己的長輩,儘管頗不願意,也不得不無可奈何叫上聲「丁師叔」。

    等到了紫翠軒,裡面已經聚了不少人。相好的同門多在一桌,一面用餐一面聊天,弄的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丁原放眼望去,上下兩層的紫翠軒足足坐了四五十人,比起老道士門下幾根獨苗的冷落景象,不可同日而語。

    何歡帶他上了二樓,這裡是二代弟子才有資格進來,比樓下清靜了許多。

    冤家路窄,偏偏丁原在樓梯上一抬頭,就瞧見巫挺正坐在靠樓梯邊的桌旁,一邊還有兩個同門作陪,兩人的目光卻不期而遇。

    幾年不見,巫挺消瘦不少。

    一看到丁原上樓,他不由自主的臉色一變,站起身朝著丁原走來,皮笑肉不笑道:「我當是哪位貴客來了我們碧瀾山莊,這不是淡言師叔門下的丁師弟麼?幾年沒見,可長高了不少。」

    丁原對巫挺雖不像當年那般痛恨,卻依舊不齒他的為人,冷冷道:「請讓開,我要上樓用餐。」

    巫挺嘿嘿笑道:「你不是在後山面壁,怎的跑到我們碧瀾山莊來了,莫非是後山實在沒什麼吃的,把你給餓昏了?」

    當年他劍會上誤傷丁原,不僅反被丁原以玄金飛蜈打成重傷,傷癒後,更被姬別天責罰面壁五年。

    好在事後姬大鬍子消氣不少,又經同門師兄弟勸解,總算減輕到三年,可說與丁原一前一後出關。

    丁原淡然道:「你是想再回床上去躺上兩三個月?」他此刻手無縛雞之力,巫挺只需伸一個小指頭就能將他點倒,但明知如此,丁原也絕不肯在對方面前示弱,眼神中更帶著幾分不屑。

    巫挺給丁原揭了傷疤,心頭更恨,臉上的笑容迅速凍結,沉聲道:「小子,你敢再說一遍。」

    丁原微笑道:「你那麼喜歡我把你當年的醜事到處宣揚麼,剛才說了一遍還嫌不夠?」

    巫挺惱道:「丁原,你想找揍?」

    他這聲極大,引得樓上樓下的人,紛紛停箸探頭過來。

    何歡見事不好,趕緊攔在丁原與巫挺中間,說道:「巫師叔,丁師叔是師祖請來的貴客,現下暫住本莊,由弟子和弟子師父照料。有什麼事情,還請你看在我師父的面上擔待著,弟子給您行禮啦。」說著,抱拳深深一躬。

    何歡也不傻,曉得憑自己的身份在這裡連話也插不進去,於是把姬別天和段唱的招牌全給搬了出來。

    巫挺再狂妄,也不敢和自己的師父對著幹,而段唱的人緣又是極佳,他也犯不著為了眼前的衝突,去開罪同門師兄。

    藉著何歡給自己陪不是的台階,巫挺鼻子裡哼了聲,回到位子上道:「丁原,這裡是大家用飯的地方,人多口雜。今天就看在何歡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日後你別讓我再撞上!」

    丁原剛想反唇相譏,忽然肩膀給人拍了一下,旁邊有人道:「丁師弟,你坐我這桌來吧。」

    丁原一怔,轉頭望去,原來是姬欖。

    姬欖微笑道:「我今天正巧陪兩位朋友到這裡來,菜多人少,正愁怎麼消受,加上你和何師侄倒是正好。」

    換了別人,丁原多半不理,可姬欖卻是姬雪雁的爹爹,這個面子多少要賣些,於是微微一笑道:「那就打擾姬師兄了。」

    他眼光掃過坐在椅子裡、正忿忿瞅著自己的巫挺,道:「好在遇到姬師兄,不然我還以為這紫翠軒不歡迎我進來,更有人擋著道,連樓也不讓我上,真是奇怪。」

    姬欖心道:「你當年用玄金飛蜈打的人家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這能怨人家對你心有不滿麼?」

    不過看在丁原曾經救過自己寶貝女兒的分上,姬欖亦微笑道:「你我同屬翠霞一脈,碧瀾山莊哪裡有不歡迎丁師弟的道理,這邊請!」

    說著,三人走到姬欖那桌各自就位。

    何歡坐在幾位師叔當中,未免有些受寵若驚,心想,師父分給了自己這份差事,倒也算不錯,不僅有好酒有好肉吃,還可與姬師伯這般的本門大人物共坐一桌,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

    丁原打量同桌的另兩人,卻是一男一女似為一對夫妻。

    那男子長得又黑又壯,豹眼獅鼻,大約四五十歲的模樣,可真實年齡到底多少,卻不曉得。

    身邊的女子皮膚白晰,五官與身材都是嬌小玲瓏,眼角微微顯露出的魚尾紋,卻說明她的年紀恐不在姬欖與那黑漢子之下。

    姬欖介紹道:「丁師弟,這兩位乃越秀劍派的楊摯、容儀伉儷,此次來翠霞,是為邀請本門的諸位長老,前去出席屈掌門的一百六十歲壽誕喜慶。家父因與屈掌門私交莫逆,故此特將楊兄夫婦留在敝莊招待。」

    丁原恍然想起,那個死在赤髯天尊手裡的趙卓杉,曾經說過,越秀劍派掌門曾有帶著他的寶貝孫子到翠霞山住過一陣。

    那姓屈的小子,當時對姬雪雁似乎頗感興趣,引得趙卓杉醋火翻天,結果還不明不白把小命搭掉。

    楊摯舉起酒杯,道:「丁小哥,半年前你橫掃天雷山莊,殺雷遠、弒天龍的事,我在越秀山上都聽人說起了。可萬萬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年輕,著實的年少有為。今日有緣相見,在下無論如何也要敬你一杯!」

    丁原聽他恭維自己,心裡也甚為受用,於是端起酒杯道:「楊大哥的話我可不敢當,就借姬師兄的水酒,讓小弟敬楊兄一杯。」

    兩人對飲了,頓時彼此熟稔不少,席間氣氛更見輕鬆。

    那楊摯相貌雖有些醜陋,可言辭得體、為人豪爽,來者必飲,千杯不倒,難怪越秀劍派會派他出使翠霞。身旁的容儀,多數時候含笑靜坐,只聽夫君與人高談闊論,偶爾插上兩句卻是點到為止,兩人你唱我和倒是極得時宜。

    一頓酒席,直用了近兩個時辰才盡歡而散,姬欖送楊摯夫婦回屋休息,何歡則陪著丁原回暫居的小院。

    沒想到剛進門,就撞見了段唱,何歡見著師父,酒意立刻醒了不少,趕忙低頭施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段唱朝他微一擺手,說道:「丁師弟,聽說你剛才在紫翠軒跟巫挺師弟有點不愉快,還差點動手?」

    丁原哼道:「是他先找上我的,可怨不得我。」

    段唱微微一笑,道:「巫挺師弟脾氣是差了些,人卻也不壞,你容讓他幾分也就沒事。對了,我是奉師父的口諭來通知你,準備行裝,三日後跟隨他老人家趕赴越秀山,為屈掌門祝壽。」

    「段師兄,你回去告訴姬大鬍子,人家又沒請我,我憑什麼要去?」丁原抗議道:「再說,我現在連一成的功力也沒有,去了豈不是給翠霞派丟臉。」

    「匡」的一聲脆響從旁邊傳來,原來是何歡嚇的失手,把捧給丁原的茶杯打碎。

    段唱已經聽過丁原當面直叫姬別天為姬大鬍子,現在,見自己的徒弟被丁原一聲「姬大鬍子」嚇得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惟有苦笑道:「師父他老人家早料到你不願意。他要我轉告你說,他老人家是你師叔,現在淡言師伯和掌門師伯都將你托付給師父他老人家管教,你就要乖乖聽話。「師父他要你去越秀山,你就得去!至於丁師弟身上的禁制,什麼時候想通了,師父他老人家什麼時候給你解掉。」

    丁原一聽,全身橫七豎八、四面八方的匯聚起來,就一個「氣」字直衝腦門!他仗著幾分醉意道:「那麻煩段師兄回去告訴姬大鬍子,我不指望他給我解掉什麼狗屁禁制,更不稀罕他的袖手旁觀訣。「至於越秀山,去就去了,又能如何?反正他別想我向他低頭!」

    段唱搖頭歎氣,道:「丁師弟,你何苦硬要跟師父頂牛?他老人家這麼做,完全是一片苦心想栽培你。我看你還是認個錯算了,大家皆大歡喜不好麼?」

    丁原固執的搖搖頭,道:「段師兄,你別勸我,總之,隨便姬大鬍子怎麼折騰,我就是不學!」

    段唱無可奈何的再搖搖頭,一邊的何歡揀起茶杯碎片,也學師父的樣子搖了搖頭,著實不明白有這般天大的好事,丁原為何偏偏要拒絕?

    難道這天底下,真還有人喜歡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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