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了半炷香的工夫,阿牛頭頂已是輕煙升騰,身上汗流浹背,滿面的赤紅,那是真氣不支的先兆,而如果不是他剛在無意中衝破了通幽境界,可能連這點時間也堅持不到。
阿牛並不知曉,他所相助的老者,經過二十年暗無天日的苦修,已達到大乘之境,當世之間難有越。
奈何忘情水之劇毒滲入五臟六腑難以去除,這才不得不兵行險招,以無上功力將其吸入丹田煉化,再從鼻息中排出。
因此,他全身的真氣都在逆轉運行,端的凶險無比,而阿牛的真氣甫一入體就被席捲,也是由此。
方才魔虎突然闖進洞穴大發神威,儘管沒有直接驚動老者的修煉,可氣機牽動下依然令他受到感應,這才令他渾身經脈受震,險釀走火入魔之災。
若僅是普通的真氣流散失控也就算了,偏巧老者丹田內積聚了大量忘情水毒,一旦重新隨著真氣氾濫而出,後果卻不堪設想。
虧得他遇上的是阿牛。
雖然兩人修為天差地遠,可阿牛自幼修煉翠微九歌功底極為紮實,又是不計後果的捨身相助,反有了意料不到的效果。
那老者本已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對於周圍發生的事情渾然不曉,卻猛然間體覺到經脈一震,真氣隨之紊亂失控。
他心中一緊,急忙收神凝息,小心梳理,正在關鍵時,背後卻是一熱,一股綿綿泊泊的柔和真氣輸了進來。
這道真氣儘管遠不及自己的雄厚,可純正綿長,竟與他的破陣心法毫無牴觸的融合在一起。
老者心中一鬆,他雖無暇旁顧,但也明白背後有人正在全力相助自己。當下抱元守一,徐徐收斂體內真氣,在阿牛的幫助下納回丹田。
這段時間,在兩人心目中顯得異常漫長,瀕臨走火的真氣,在老者與阿牛合力引導下,終於緩緩注入丹田,漸至盈滿。
此時阿牛幾乎已然虛脫,不過他因不知老者情況到底如何,故咬牙不肯放手,努力將枯竭殆盡的真氣繼續輸送過去。
在他心裡根本沒有保存自己的念頭,只想著老伯遇險自己要出手救助。事實上,對於這個淳厚質樸的少年而言,捨己救人彷彿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的事情,即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他不認識眼前的老人,也不曉得對方是敵是友,是善是惡,只是覺得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老者走火入魔而無動於衷。
在一個生命面前,有什麼是不可以暫時拋卻的呢?
正當他力竭不支的時候,突然間,老者體內的真氣開始回流,竟如排山倒海一般湧了進來,比之先前阿牛所輸出的不知強勁了多少倍。
原來那老者已將真氣歸元,不僅沒有走火入魔,反而得將忘情水毒徹底煉化在丹田之內。
他禁不住仰天長嘯,伴著嘯聲將忘情水的餘毒從口中一氣噴出,風化在空氣裡。真氣更是因而盡得解脫,從桎梏了二十年的枷鎖中釋放出來,雄壯奔騰於週身經脈,更將部分盈餘體外的真氣回輸向阿牛。
阿牛原本即將乾涸的經脈猶如甘霖普降,精神不覺一振,明白老者已經轉危為安,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繼而卻想道:「哎呦,不好!老伯將他的真氣全輸給了我,他自己可怎麼辦?」
念及至此,他就想收回雙掌。
可這回情形正與剛才相反,雙手貼在老者的背上,竟是抽之不出,一任雄渾無比的真氣,如海潮般地湧來。
便在此時,耳中卻聽老者喝道:「傻小子亂折騰什麼,還不趕緊凝神打坐,莫辜負了我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阿牛聽那老者開口說話,喜道:「老伯,您沒事了麼?」
老者道:「我不僅沒事,還煉化了劇毒,如今將消受不了的真氣回饋於你,你小子正可藉此衝破通幽境界!」
阿牛一醒,無比感激道:「多謝老伯!」
然後他緩緩合上雙目,進入靜坐狀態,一心一意依照著翠微九歌的仙訣,引導體內的真氣流轉。
一般而言,一個資質上乘者從知著進入通幽境界,若有良師輔弼,約二十年可成。而阿牛修得知著境界的時間尚不及二十年的一個零頭,縱然淡言真人調教得法,他又落力苦修,也絕不可能這麼快就能突破上層境界。
而一旦強意為之,動輒九劫加身,凶險無比,阿牛先是身受冰火兩毒交攻融合因禍得福,修為大進,如今又有這天陸頂尖人物全心回饋,將修煉了兩個多甲子的破陣罡元慨然相贈,情況自是大為不同。
或有人暗自羨慕阿牛得奇遇,鴻福運,然而世事一飲一啄,總有因緣藏蘊其內。
如果不是他甘願為那素不相識的老者捨身護法,又哪來後來之福。正如丁原若非一念之勇,於耿無行手中救下蘇芷玉來,又哪裡來的日後造化?
當阿牛參悟通幽境界緩緩睜眼時,老者雖目不能視,卻洞察若明。
他微微笑道:「小子,你是翠霞派弟子吧,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阿牛也不隱瞞,把原委向老者一五一十交代過。
而後他問道:「老伯,您又為何待在這裡,為什麼那頭怪獸不會傷害您,還好像很尊敬您?」
老者傲然一笑道:「因為老夫是天雷山莊從前的少莊主,聖教護法雷霆!魔尊焉能不認得我?也多虧得它,老夫這二十年躲在這裡煉化忘情水毒,未再受到雷威這個畜生的謀害。」
阿牛「啊」了聲,嘴巴張了老半天,才問道:「那您怎麼會——」
雷霆苦笑道:「這還不是拜雷威所賜。當年聖教一場變故,老夫心灰意冷下回到故園,只想在此隱居。
「誰料雷威豬油蒙心,居然暗中以忘情水加害老夫。
老夫一時不察,中了他的奸計,為保住性命拼著耗損真元闖進黑冰潭,靠著魔尊為我護法,才暫時擺脫了雷威的追殺,沒想這一住就是二十年!「
阿牛疑惑道:「他為什麼這麼做,老伯您是個好人哪。」
雷霆還很少聽到有人如此真心實意的把自己稱做好人,當下歎道:「老夫當年本應繼承莊主之位,卻為了投入聖教而讓與雷威。
「雷威見老夫歸來,一則害怕我奪回他的莊主之位,更窺覷我的一身絕學,故此下了毒手。嘿嘿,可是他萬萬想不到,老夫不僅僥倖活了下來,還參悟了大乘境界,藉以煉化水毒。」
阿牛忽然想起在外面的畢虎、秦鐵俠等人,一下子跳起身來道:「對不住,老伯,我得走啦,我有幾個朋友可能在外面等我。」
雷霆微笑道:「不用擔心,老夫和你一起出去。哼,老夫跟雷威的二十年的老帳,也該算一算了。」說著,他轉身從一道石縫裡取出枚鵝卵石大小的夜明珠道:「我們走吧。」
阿牛見那夜明珠渾圓通潤,散發出淡淡白光,而自己先前所見的光線也就是出自於此,不禁奇道:「這是什麼?」
雷霆道:「這是聖教仙寶平波珠,有了它,這個洞穴才滴水不入。如今我要離開這裡,自然再用不著,就把這兒交還給魔尊吧。」
阿牛恍然大悟,與雷霆相偕出了黑冰潭,又通過密道回到念祖塔中,正趕上了雷威大發淫威的一幕。
等這些都說完,眾人已在天雷山莊的客廳裡坐下,自有莊丁奉上茶水。
雷鵬忙前忙後,又是派遣心腹清除雷威餘黨,又是差人打掃整理塔樓,風風火火不亦樂乎。
雷霆坐在了主位上,盛年、阿牛和丁原依次坐下,秦鐵俠和秦柔坐在了對面。
秦柔與阿牛的目光隔了半個客廳正可對上,時不時相互偷偷望上兩眼。
桑土公則與晏殊坐在一張茶几旁,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卻是晏殊說的話多,桑土公半天也難得說上一句——並非他不想說,而是不曉得為何在晏殊面前,說完整一句話真的是更加困難了。
畢虎跟石磯娘娘獨自坐在角落裡。
畢虎見眾人都沒把目光放到這邊,小心翼翼掏出石磯珠道:「清妹,我送你一樣好東西。」
石磯娘娘接過一看,怔道:「你這是從哪裡偷來的?」
畢虎甚為無辜的道:「這可不是偷的,是人家給的。」他可不敢說是從丁原那兒費盡心機坑蒙拐騙來的。
石磯娘娘握著石磯珠,神色複雜,忽一瞪眼,低喝道:「說,你這老賊頭是怎麼打曾山那裡偷來的?」
畢虎急道:「我哪有那本事從曾山身上把東西偷出來?」
這倒是實話,石磯娘娘臉色緩了緩,但並不放過他,追問道:「那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畢虎見隱瞞不住,苦著臉道:「我是從丁原那裡討來的。」說著,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石磯娘娘越聽越氣,柳眉倒豎,「啪」的一聲,又給畢虎一個耳刮子。
旁人聽見聲音先是一楞,但看是畢虎挨揍,無不莞爾一笑,並不理會。
惟有阿牛心道:「這位大嫂可真兇,我以後對她可要小心點才好。莫要口笨說錯了話,不然也得像畢先生一般挨打。」
畢虎哎呦一聲,捂著臉道:「你幹嘛發火,我這不是想幫你把石磯珠討回來麼?」
石磯娘娘怒道:「誰要你去討了?這是我當年心甘情願讓曾山拿去的,如果想討回來,我自己早就去了,卻要你多事!」
說著說著,她眼中珠淚盈盈,竟有幽怨之色。
畢虎本老大不委屈的瞪著石磯娘娘,見她泫然欲滴,頓時又手忙腳亂道:「你別生氣,我這還給那小子就是了。」
他卻不知,石磯娘娘壓根就沒空生他的氣,卻是傷心曾山竟把自己贈予他的信物隨意送給旁人。但這心思又焉能說給畢虎聽?
她搖搖頭道:「不用你添亂了,去將那位丁小哥請過來就成。」
畢虎如奉佳令,一溜煙小跑到丁原身邊,深深作個揖道:「丁小哥,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幫幫我。」
丁原一怔問道:「你總要告訴我幹嘛,不會是要陪你去偷東西吧?」
畢虎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他瞟了眼石磯娘娘,歎口氣道:「是我的清妹想請小哥過去一下。」
丁原笑道:「原來如此,幹什麼弄得這麼隆重?對了,我也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不曉得你答不答應?」
畢虎不假思索道:「答應,當然答應!」現在只要丁原肯去見石磯娘娘,對他而言天下再無大事。
丁原道:「那好,你將那晚偷的東西還給雷霆雷老伯。」
雷霆聞言疑惑道:「是什麼東西?」
畢虎老臉微紅,囁嚅說道:「就是那面鼓啦。」
雷霆哈哈一笑道:「果然不負天陸第一神偷的盛名,連這也能偷到,可惜是敝莊的祖傳之寶,不然贈予畢兄又何妨?」
畢虎一聽雷霆也恭維自己偷技,又得意起來,八字鬍翹翹。
他心情大好道:「雷兄,沒問題,我馬上就還給你。說實話,聽你這麼一誇,比我偷到十件寶貝都開心。」
丁原此時已走到石磯娘娘身前,她端詳著手中的石磯珠問道:「丁小哥,有一件事情我想向你打聽。這石磯珠可是曾山送給你的?」
丁原想起當年曾山說起石磯珠的來歷,又聯想到石磯娘娘的種種,多少猜到了一些,於是答道:「也不能算送,不過是他借給我一起玩彈珠而已。」
石磯娘娘眼睛一亮,急切問道:「這麼說,這石磯珠他是一直帶在身邊的嘍?」
是不是如此,丁原可不確定,只是那天曾山的確是隨手就拿了出來,不過他的兜裡雜七雜八東西不少,多幾枚珠子也不算什麼。可看見石磯娘娘滿臉期待之色,丁原還是點頭道:「不錯!」
石磯娘娘聞言面露喜色,雙手合起石磯珠喃喃道:「他果然是隨身帶著的。」
畢虎在邊上看的又嫉妒又無奈,咕噥道:「要是換了送給我,我定將它當菩薩一樣供起來才對。」
石磯娘娘也不搭理他,繼續問道:「曾山他,現在可好?」
丁原笑道:「他可越活越自在,不過好像因為什麼原因,這麼多年一直不能離開後山,所以有時有點無聊罷了。」
石磯娘娘激動道:「你是說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所以無法離開?這麼多年來也從未下過翠霞山?」
丁原答道:「應該是吧。」
石磯娘娘精神大振,喃喃自語道:「是了,他一定有什麼緣故不能離開,所以這麼多年才忍心不來找我,我卻錯怪他了!」
不知不覺裡,她宛若換了一個人,神光煥發,眉宇含春,看的這邊的畢虎,心裡把曾山從上而下十幾代祖宗都罵了個臭頭。
他當然知道,石磯娘娘這微笑絕對不是衝著自己來的,有心發作可又不敢,惟有悄悄嘟囔道:「說不定他早把你給忘記了,天底下像我畢虎這樣癡情的男人,你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第二個。」
石磯娘娘這才注意到畢虎在咕噥什麼,卻沒聽清,於是蹙眉問道:「你說什麼?」
畢虎「哦」了聲,雙手直搖道:「沒……沒什麼,我在跟丁小哥聊天呢。」
石磯娘娘將信將疑,將石磯珠珍而重之的還到丁原手上,微笑道:「丁小哥,多謝你了。這石磯珠既然是曾山給你的,你便留在身邊吧。」
丁原想起畢虎作為交換送給自己的芊芊,便要取出玉簡,歸還道:「畢老頭,既然如此,芊芊我也該還給你了。」
畢虎伸手剛想接,石磯娘娘一把按住道:「你這百多歲的老頭,整天帶著個小妖精能幹出什麼好事?不如就送給丁小哥。」
畢虎臉上一苦,可見石磯娘娘直楞楞盯著自己,只好耷拉著鬍子,晃晃腦袋,自認倒楣道:「丁小哥,既然清妹都這麼說了,這芊芊你便收下吧。」
其實他心中巴不得丁原拒絕,可丁原轉念想到,當日畢虎對芊芊的呵斥訓罵,於心不忍,便點頭道:「如此多謝兩位了。」
他坦然將玉簡收回懷中。
畢虎眼睜睜的瞧著,心裡萬般不捨,可喉嚨骨碌幾下,咽口唾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雷鵬滿面春風走進來張羅眾人用飯,原來外面天已漸亮。
激戰一晚,大家也都覺得有些餓了,便紛紛圍坐到飯桌邊,一面用餐一面閒聊。
盛年問秦鐵俠道:「秦老哥,鏢局不幸,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秦鐵俠苦笑道:「我已無意再經營鏢局的生意,好在家眷當日早一步撤離,如今都安然無恙。待回去安排妥當,我就帶著柔兒回鄉下種田務農去,太太平平,清清靜靜的過幾年舒心日子。」
阿牛聞言一楞,忽然才想到如果是這樣,也許以後就再難見到秦柔了。
他忍不住偷偷往那兒瞅了一眼,觸眼發現對方也正用一汪秋水明眸脈脈望著自己,不禁一陣茫然。
這些小兒女情思都被雷霆看在了「眼」裡。這位年輕時風流倜儻的雄飛人物,如何能不懂阿牛與秦柔之間的小秘密?
於是雷霆停箸說道:「秦兄,我有一件事情跟你商量,希望你能答應。」
秦鐵俠一楞,想不出雷霆有什麼事情需要求到自己,說道:「雷老先生只管說,只要秦某能夠做到,絕不推脫。」
他雖對天雷山莊毀家之恨芥蒂難除,可對雷霆卻有好感,或許因為對方與自己都曾遭雷威所害吧。
雷霆笑道:「說來不難,老夫年過一百,膝下無兒無女,連徒弟也不曾收得半個。我看令嬡聰慧賢淑,甚是喜歡,有意收作義女,也好將自己一身藝業傳承,不曉得秦兄意下如何?」
秦鐵俠怔住了。
他萬沒料到,雷霆提出的居然是這麼一個要求。
按理說,雷霆乃魔教四大護法之一,秦柔若能得此名師,不出三五年,必會有一番脫胎換骨的變化。
可對方終究是魔教中人,自己在天陸儘管說不上是什麼大人物,到底也一直以正派自居,秦柔要果真拜雷霆做了義父,豈不成了小魔女了?
盛年見秦鐵俠沉吟不語,已猜到他的顧慮,微微一笑道:「秦老哥,雷老先生如今退隱歸田,已比不得當年快意恩仇那般的熱鬧逍遙。倘若有秦姑娘這樣的一個義女陪伴,或可解些寂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秦鐵俠得盛年提醒,心中恍然道:「是了,想那雷霆早已退隱多年,魔教也不復存在,我又何必糾纏陳年老帳呢?我看他為人甚是豪爽,也不算是個濫殺無辜的大惡兇徒。若真肯把一身藝業傳授給柔兒,那真是這閨女的福分!」
想到這裡再無猶豫,望著秦柔道:「柔兒,爹爹對此事沒有半分意見,但既然你已成人,最終還是要你自己做主。」
秦柔也沒想到,雷霆居然提出要收自己做義女,如今滿桌的人都瞧著自己,心裡一陣發慌,小臉紅得如晚霞一般。
她念及若能修得一身驚人藝業,日後便可和阿牛御劍長空,千里偕行,芳心中對認雷霆為義父之事,早已千肯萬肯;然而由此要與爹爹分別多年,卻是不捨,當下瞻前顧後,也不曉得如何是好。
秦鐵俠見女兒不吭聲,催促道:「柔兒,你究竟願不願意啊?」
秦柔偷偷掃了眼阿牛,彷彿是想從他那裡得到一點力量。
可那傻小子只直楞楞盯著她,卻毫無表示,不禁有些懊惱,可忽然念頭一轉,垂首含羞道:「全憑爹爹做主。」
秦鐵俠哈哈笑道:「這就好了!」
當下秦柔盈盈起身,朝雷霆拜下,結下父女之緣。
雷鵬頭一個舉杯賀喜,眾人跟著也紛紛向雷霆與秦鐵俠父女道喜。
雷霆滿面笑容,說道:「今晚大家誰都不許走,老夫要大大慶祝一番。」
盛年道:「雷老先生,盛某尚有要事在身,飯後就得上路。這杯喜酒暫且記下,他日一定再到莊上拜領。」
雷霆收了笑容問道:「什麼要緊事情,等一天都不行麼?」
盛年略略把平沙島的糾葛敘述了一遍。
雷霆微感失望,但也曉得不能強留,點頭道:「也好,老夫便把這杯酒留下,等你日後來飲。」然後他接著說道:「你們剩下的人可一個不准溜,否則便是不給老夫和秦老爺子面子了。」
丁原道:「雷老爺子,我說什麼也是要走的,總不成我師兄跟師父都到平沙島去論理吵架,獨獨我留在這兒逍遙快活吧?」
阿牛一聽也忙道:「雷老伯,我也要和盛師兄和丁小哥一塊走的。」
雷霆斷然道:「不行,丁原可以走,你卻得留下。」
阿牛一呆,想也不想問道:「為什麼?」
雷霆道:「老夫還欠你一段心法口訣沒教,你少說也要在莊上待個十天半個月。」
阿牛苦著臉道:「老伯,能不能暫時不學,我不放心師父和丁小哥、盛師兄啊。」
雷霆哼道:「沒得商量,你要是前腳走出山莊,往後就別再來。」
他刻意要多製造幾日秦柔與阿牛相處的機會,哪曉得這傻小子半點也不通情,心中忍不住火氣竄升。
盛年知雷霆所傳,對阿牛定然大有裨益,就此錯過著實可惜。
因此,他一拍阿牛肩膀道:「不用擔心我們,你不要辜負了雷老先生的好意,留下來安心參悟他傳授的心法就是。」
除了老道士,阿牛最肯聽的就數盛年的話。
他「哦」了一聲,繼而說道:「可我要是學了雷老伯的心法口訣,師父他老人家會不會怪罪我?」
丁原道:「放心,你不過學人家一點心法而已,又沒拜師也沒送禮,老道士憑什麼怪你?」
阿牛心下稍安,忽然發覺秦柔悄然含笑望著自己,模樣甚是開心,不由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