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土公在人群裡說道:「雷……雷兄,你們家的恩怨,我……我們管不著,可……可那小女娃,她……她又沒錯,你這麼做未免……未免太不地道。不如放……放了她再……再說!」
晏殊看了眼秦柔,勸說道:「雷莊主,桑真人說的也有道理。一個女孩兒無足輕重,拿著她白白壞了你的名頭,著實不值。」
雷威怒極而笑道:「好啊,你們全跑到他們一邊去了!雷某英雄一世,怎會任憑你們擺佈?若是看不慣雷某所為儘管滾開,雷某就算是孤家寡人,也要和他們周旋到底!」
神鴉上人喈喈一笑道:「雷兄勿怒,自家朋友就算想法有所不同也沒什麼。眼下大敵當前,還是先解決了那幫翠霞派的小子再說。」
烏獷怒道:「閉起你的烏鴉嘴,我家莊主原本好好一個人,都是受了你們這般小人蠱惑,才性情大變。」
赤髯天尊目射電光,冷冷盯著烏獷問道:「你說什麼,誰又是小人了?」
烏獷被盯得一震,兀自昂首道:「我說了什麼大伙都聽得見,不必我再重複給天尊聽了吧?」
兩人劍拔弩張,互不相讓,正這工夫,一邊傳來武裡和葛剛的驚呼之聲!
就見桑土公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那頭,突然繞到葛剛與武裡身後,分出雙掌擊向兩人背心。
武裡、葛剛事起突然,也來不及多想,雙雙回身出掌自保,哪料桑土公卻是虛晃一招,見兩人放開了秦柔回轉身子立刻縮進土裡。
武裡反應稍快,大叫一聲,「不好!」
待回過頭來想再拿住秦柔,卻看見地下探出桑土公一雙肥嘟嘟的肉手,將秦柔一把拽了下去。
武裡伸手一撈,也只抓著秦柔的幾縷衣片。
這記兔起鶘落實在太快,等眾人回過神的時候,秦柔早被桑土公抓入地下。
雷威怒哼一聲,右掌催動十成真氣朝著地下轟去,「砰」的一響青磚化為齏粉,地面凹下去一個大坑,也不曉得是否傷著了桑土公。
晏殊站在人群裡,禁不住輕輕「啊」了一聲,卻是在為桑土公擔憂。
她對桑土公本無好感,更是因出自女兒家的心思,覺得這個矮冬瓜長相著實難看。
可見他居然敢冒著得罪雷威、神鴉上人、赤髯天尊等人的後果,捨命搭救秦柔,心裡不禁一動道:「這桑土公看起來木訥醜陋,連話也說不清楚,可為人卻恁的豪氣仗義!」
轉念間,桑土公挾著秦柔自盛年身旁竄出地面,張口吐了一口血痰,喘息道:「雷……雷莊主,對不住了!」
丁原接過秦柔,問道:「桑土公,你沒事吧?」
桑土公嚥下一口衝到喉嚨口的熱血,搖頭道:「沒……沒事!」
那邊石磯娘娘朝畢虎喝道:「還不把你的臭藥丸拿出來為桑真人療傷?」
畢虎滿不情願的「哦」了聲,從石磯娘娘身後閃出,掏出一顆玉露百洗丹,依依不捨交到桑土公手裡。
「桑兄,快吞服下去運氣療傷,別糟蹋了我的好藥丸。」
桑土公說了聲「多謝」接過吞服,雙腿盤膝坐下調勻真氣。
赤髯天尊飛身而起,人在空中冷笑道:「又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紫檀杖如毒龍出海,挑向桑土公腦袋。
盛年魁梧的身軀護住桑土公,石中劍一翻,「噹」的一聲擊開紫檀杖,喝道:「赤髯老妖,我們再來打過!」
劍訣一引,朝赤髯天尊迫去。
兩人再度交鋒,彼此已知根知底,赤髯天尊儘管心中忿恨,可也不能不承認自己比之盛年稍遜一籌,故此三分攻勢裡倒帶了七分守勢。
秦鐵俠見秦柔安然無恙的脫險,心中對這矮道士很是感激,此刻就算是桑土公要了他的性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雙手奉上。
阿牛心中也是無限歡喜,他憨憨一笑,卻不敢上前說話,那秦柔見著阿牛的笑容也微微淺笑頷首,臉上泛起一圈紅暈,全落在了旁人眼裡。
阿牛心裡一甜,樂呵呵也不曉得在笑什麼,一雙手來回搓著,更是不知道擺在哪裡才好。
丁原將沉金古劍交還阿牛道:「阿牛,這回可要把你的劍看緊了。」
阿牛接過仙劍在手中撫摸,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忽然看見神鴉上人目光閃爍,似乎又在打什麼主意。
他頓時想起鏢局的血債,怒目望著神鴉上人,義憤填膺道:「你這老頭到處興風作浪,最壞不過!今天我就要為尚大叔他們討回公道!」
沉金古劍幾經磨難又終於回到主人手中,仙劍通靈立時發出低低鏑鳴,光華一閃,脫鞘化作一縷長虹,森森劍氣沖斗牛而吞日月,氣勢之盛,令人不敢直攖其鋒。
神鴉上人首當其衝,頓覺罡風迫面,心搖神馳,不禁暗自驚道:「這小子中過我的森羅火毒又被冰棺囚封,怎的出來後更加厲害,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自然想不到阿牛是因禍得福,一日一夜的冰火煎熬反而令其水乳交融,龍虎交會突破了通幽境界,其後與水靈魔虎激戰一場又有奇遇,倘若不是一時無法消受其中好處,怕參悟出坐照境界,也不過是朝夕之事。
盛年雖與赤髯天尊激戰正酣,卻仍有餘暇觀量身旁情形。
他見阿牛劍勢雄渾,隱然有一派宗師的雛形,不由又是欣喜又是快慰,暗道:「羅師弟必然是有了什麼奇遇,修為竟精進如斯,這下我便可放心了。」
他抖擻精神,石中劍大開大闔氣象萬千,直殺得赤髯天尊步步難堪,窮於應對。
那邊阿牛痛恨神鴉上人所行無恥,沉金古劍毫不容情,劍勢宛如排山倒海湧了過去,哪裡還看的出他曾受過重傷?
神鴉上人更不敢怠慢,一提手中沉羽浮火刀,運起十分的功力,竟是全力施為。刀刃之上烈焰熊熊,熱浪灼人,反手劈向阿牛。
表面看來似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但他的沉羽浮火刀要比阿牛的沉金古劍長上一尺多,故能後發而先至,佔了莫大的便宜。
阿牛平日憨厚遲鈍,一旦針鋒相對整個人便如脫胎換骨。他見神鴉上人提刀反攻已明其險惡用心,足下一點凌空彈起,沉羽浮火刀堪堪自鞋底走過。沉金古劍劍光霍霍,罩向神鴉上人不生一發的頭頂。
這一式「飛流直下」,出自翠霞派絕學「飛瀑十八劍」中,如今阿牛用來,端的是揮灑自如,有神鬼莫測之功,但見朵朵劍花猶如碧浪翻捲,也令人分不清哪一劍是實,哪一劍是虛?
神鴉上人怪叫一聲,沉羽浮火刀朝天而立,以拙破巧,在萬千劍影中尋到真身,「噹」的一記封格開去。
阿牛借力,身軀在半空一個橫旋翻騰開去,正卸去凌厲的刀氣。
神鴉上人卻被阿牛這一劍震得氣血洶湧,腳下一沉陷入青磚三寸多深。
他驚詫莫名的暗中思量道:「這些翠霞派的後生小子難不成都是大羅金仙轉世,怎麼個個越打越強,再這麼下去,不出幾年,我豈不是要成了他們的刀下魚肉?」
一念至此,頓起殺心,雙翅一展躍到空中,「哧哧」連聲射出漫天黑羽,卻是施展出了「五翼天羅」。
阿牛濃眉一聳,左掌虛按拍飛射到身前的黑羽,口中低低念動真言,一團紫氣剎那中籠罩住他黝黑面龐,全身隨之散發出驚人氣勢,衣袖更被鼓蕩的罡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左手劍訣一引,沉金古劍飛騰而起,蕩漾起萬頃波光,照得半空中金芒閃爍,紫雲翻捲。
隱約中,那仙劍竟已幻化作一羽紫金色的鳳凰光影浮動,直射天宇。
雷威見狀,色變道:「紫氣朝聖訣!」
眾人俱是一驚,誰都知道,「紫氣朝聖訣」與「青霞退魔訣」、「翠嵐御魔訣」並稱翠霞派三大上品劍訣,名震天陸威力無倫,可真正有見過的人卻極少。
今日見阿牛居然祭起了紫氣朝聖訣,無不屏息而望,亦不免為神鴉上人的老命擔上了心。
丁原見阿牛施展出「紫氣朝聖訣」亦是又驚又喜,儘管從那羽鳳凰的色澤來看,阿牛不過是才修到劍訣的第二層「紫氣東來」的境界,但在翠霞派中的青年弟子中,能夠達到這層修為的人實是屈指可數,有人苦修三五十年,也未必能夠突破第一層「金玉滿堂」的入門階段。
想起自己最近在日夜修煉的「平亂訣」,雖然心法已掌握到十之七八,但真到臨敵之時仍需雕琢,故此屢次遇險卻無力祭出。
這次回山後,說什麼也要再下苦功,將平亂訣的第一層「承平」境界徹底參悟,也好不輸於阿牛。
神鴉上人臉色大變,他當然清楚紫氣朝聖訣的威力,可等閒之人若能施展御劍之術已是不易,卻通常必須積聚真氣頌念真言,老半天才能發出一劍,而阿牛居然說發就發。
那劍光初起時不過才三五尺的方圓,瞬間如漲潮一般不斷膨脹,直到方圓數丈盡為劍光所籠。
阿牛漂浮在光霧中央,背後那羽沉金古劍幻化成的紫金鳳凰越來越亮,舒展著雙翅彷彿隨時要臨空飛去。
一陣清脆的切金斷玉聲連起,無數片黑羽在金光紫雲中絞得寸寸碎裂,頃刻化為齏粉。
阿牛低低一喝,劍訣朝前一指,依稀聽到鳳鳴清越,紫金鳳凰振翅翔空,合身化作一團光焰撲向神鴉上人,卻也分不清是鳳還是劍?
神鴉上人如墜暴風中心,周圍罡風縱橫,龐大的無形壓力排山倒海一般朝他壓來,森森王道劍氣直令他心境難守,湧起不敵之念。
他知自己已到生死關頭,再不敢有半點藏私,竭盡全力催動森羅真火,手中的沉羽伏火刀光芒爆漲護住週身,堪堪將若光似霧的紫金鳳凰拒於三尺開外。
就見一團金光紫雲在外圈翻騰呼嘯,一蓬紅芒藍焰在內裡頑強抵抗,兩人頭頂冒起濃濃煙霧,將修為發揮到極致,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雷威見神鴉上人戰局不利,右手微抬,剛想故技重施暗助一陣,卻聽雷霆說道:「雷威,藉著這個機會,你我的老帳也該算清了!」
雷威被雷霆喝得心中一顫,以他的修為,即便面對魔道十大高手也未必如此。
可他自幼就生活在雷霆的陰影之下,對這位才華橫溢的兄長早種下極深的忌憚之情,縱使現在他明明曉得,對方身中不世之毒,比廢人還不如,斷無與己相抗之力,然一聽雷霆聲音,卻依然禁不住一驚。
他很快恢復鎮定,故意朝著雷霆不屑笑道:「你已是半死之人,能活到現在,也不過是因我一時慈悲,卻還有什麼資格來找我算帳?」
雷霆臉上露出一絲慘笑,低沉沙啞的聲音道:「二十年,我等的就是今天。」他顫顫巍巍,彷彿隨時會摔倒的樣子朝前走了數步道:「托你雷大莊主的洪福讓我苟活到現在,你該知道,我這二十年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雷威見雷霆居然獨自朝自己走近,一時之間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聞言回答道:「你不就是想殺了我麼,好!給你一個機會,我就站在這兒,等你來取我的性命,只怕你心有餘而力不足!」
丁原這時已服了一枚畢虎的玉露百洗丹,體內傷勢稍見好轉,更有當年的九轉金丹與六合回春大法的護持,令他恢復起來比常人快上許多,故此不過片刻工夫,丹田內息又漸漸積聚起來。
他見雷霆孤身逼近雷威怕他有失,於是走上前去說道:「雷威,莫非你只敢對老弱婦孺耀武揚威?小爺我奉陪你到底!」
雷威聽見丁原說話中氣十足,好似重傷已癒一般,忍不住暗自訝異道:「這小子恢復得好快,可恨方才沒把握住時機宰了他!」
雷霆卻朝丁原一擺手道:「小哥且慢,先讓我來和雷大莊主了結一段私人宿怨!」
丁原見雷霆說話時神色平靜,不似一時衝動之語,而這兄弟家仇,外人也不便過多插手。
他當下點頭道:「如此老爺子多加小心了。」
雷霆微微一笑,徐徐再向前邁出數步,距離雷威已不到三丈的距離,方才說道:「雷威,我受『忘情水』之毒,煎熬了整整二十年,眼下已成一個廢人,你只需抬抬手就可以將我殺了,為什麼還不動手?」
這「忘情水」的名頭眾人多也聽聞過,乃是天陸三大絕毒之一,無色無味狀如清水,卻是任誰都談虎色變。
莫說喝上一口,就是沾上一滴也足以要人性命,除非修為達到「大乘」之境可憑借絕世修為鎮住劇毒,不然就算空有忘情境界修為的高手,也惟有坐以待斃。
難怪雷霆會變成這般模樣,身中忘情水能保住性命就屬幸運,全身為劇毒所腐,自不在話下。
幸好此毒見風就化,不易施展,不然普天之下,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
雷威越聽雷霆這麼說心裡就越沒底,他著實想不,雷霆還有什麼法子來對付自己?
沉吟片刻,卻見雷霆又走近幾步,說道:「怎麼,莫非你怕我,不敢動手?」
雷威低哼一聲,說道:「我怎會怕你這老不死,只是這麼殺了你,難免又會有人笑我雷威欺負老弱婦孺。」
雷霆哈哈大笑,繼續走近。
雷威竟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半步,喝道:「站住,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雷霆輕蔑冷笑道:「你對我可曾留過情,你不是不怕我麼,為何不敢出手殺我?」
雷威眼角餘光掃過身旁的雷鵬等人,卻見他們不曉得什麼時候都閃得遠遠,好似存心要躲到一旁看熱鬧。
偌大的塔裡,剎那間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雷霆。
雷威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涼意,把心一橫,獰笑道:「雷霆,是你自找,可別怨我!」右掌一揮,掌心吐出一蓬黑光,直擊雷霆胸口。
丁原站在雷霆身後,早作了防備,見雷威手腕一抬,便知他欲暴起傷人,當下搶先一步,右拳一記「一」字訣大馬金刀的封出,「砰」的跟雷威的掌力撞個結實。
雷威在天雷掌上浸淫一個多甲子,修為著實了得,丁原重傷之下這一接招,頓覺眼前金星亂舞,胸口彷彿被重物壓的透不過氣,喉嚨發甜就要噴出一口鮮血,恍惚中卻有一隻粗糙的手握住他的臂膀,竟是輸來一股雄渾無比的仙家真氣。
這道真氣綿綿汩汩,極盡陰柔,與翠微真氣迥然不同,但一入丁原體內卻迅速流轉,替他護持住心脈丹田,更將胸口的淤氣打通。
丁原只覺得全身如有一股清澈涼爽的清泉流淌而過,原本灼疼的經脈,頓時說不出的舒服,那口衝到喉嚨的熱血也被輕鬆化解。
耳中卻聽到雷霆譏諷道:「雷威,你已惱羞成怒了麼?」
原來正是他出手相助丁原。
丁原不禁一怔,沒想到雷霆身中忘情水毒,二十年後竟依然擁有如此深厚的修為,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雷威也被剛才一掌震的身軀一晃,暗自驚訝丁原居然在重傷之下還能硬接他一掌。
他吐了口濁氣,嘿嘿譏笑道:「可悲啊,當年名震天陸的魔教護法雷霆,如今居然要讓一個翠霞派的後生小子來為自己保命!」
雷霆也不發怒,或者說從他斑駁坑窪的臉上已無從分辨出表情,只聽他淡然說道:「雷威,你二十年前處心積慮謀害於我,不就是想從我身上窺得聖教絕學麼?今日我便傳你一招『氣吞山河咒』如何!」
當年魔教雄踞天陸九州,除了教中人才輩出的緣由之外,十六種不傳絕學亦是舉足輕重的一個原因。
這十六種絕學,修成其中任何一項都足以傲視天陸,睥睨群雄。
但在魔教之中,也惟有護法與教主方有資格修煉,且因每一項絕學都博大精深,極少有人能參悟到三種以上。
前任的魔教教主羽翼濃可說是天縱奇才,卻也不過修成其中五種,但已足夠力壓魔道九大高手,穩穩成為魔門第一人。
雷霆天資聰慧,苦心修煉了一個多甲子,也參悟到三種絕學,其中就有這「氣吞山河咒」。
這「氣吞山河咒」的「吞」字,其實倒不如「吐」字來的貼切。
憑藉著精湛的修為,將一口真氣在經脈中流轉積聚,再藉以邪異功法從口鼻之間噴薄而出,化作一道光嵐,可依著施展者的個人修為而呈現不同色彩,最遠可將數里之外的人頭,如探囊取物般手到擒來。
雷威對此自然垂涎不已,可雷霆今日這麼說了他倒不敢相信。正疑惑間,雷霆頭頂亂髮根根倒豎,瀑布一樣朝上翻捲飄蕩,喉嚨中爆出一記短促轟鳴,嘴唇開合中,已射出耀眼的紫色劍光。
這劍光呼嘯而至,天龍真君的「千色萬毒練」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小孩兒玩具般拙劣可笑。
雷威近在咫尺,哪裡還來得及躲閃,急切間只得雙掌外翻,推出一道狂瀾。
在眾人驚呼聲裡,那束劍光勢如破竹,根本不將雷威的掌風放在眼中,「哧哧」有聲,硬是強行切入,將天雷掌力織成的無形氣牆戳開偌大的一個缺口。
雷威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爛的看似廢人一個的雷霆不僅沒有成為廢人,反而脫胎換骨參悟了大乘境界。
雷霆一上來韜光養晦,正是要暗自積聚真氣以發出「氣吞山河咒」。
這一束劍光看似簡單,張口就來卻是他兩個多甲子修為的精華所聚,倘若不是方才為丁原療傷,聲威恐怕更加驚人。
雷威的天雷掌力儘管也算得上一門絕學,奈何撞上的,是二十年未出天陸的魔教不世秘技——「氣吞山河咒」。
「噗」的一聲,劍光透過天雷掌風,竟將雷威的左掌也跟著射穿,直擊在雷威的面門之上。
眾人瞠目結舌,都以為雷威必然腦漿迸流一命嗚呼時,卻聽他大叫一聲,朝後倒退數步,下意識的合起雙眼,好生生的站在那裡,面膛上幾乎是毫髮無傷,只在左頰多了一個杯口大小的紫色斑塊,自是被劍光灼傷。
丁原站在雷霆身邊看的真切,心裡也是一奇,暗道,這老頭到底是手下留情還是有意唬人,恁的雷聲大雨點小?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聞聽雷威突然發出一記悶哼,左頰上的紫色斑塊冒起一縷輕煙,肌膚驟然起泡腐蝕,不住朝周圍擴散,隱隱泛著深藍。
幾乎是眨眼都不到的工夫,雷威的左半邊臉上已血肉模糊,膿液橫流,真是說不出的駭人。
雷威狂吼一聲,伸出血淋淋的左手摸了把,就見滿手都是膿汁,竟還粘著壞死脫落的肌膚!
他瞪視雷霆驚怒的叫道:「這是什麼?」
雷霆哈哈狂笑,聲浪中透著無法言喻的舒暢,震得天雷塔也顫顫悠悠開始動晃動。
笑聲一歇,雷霆回答道:「我剛才不是問過你,這二十年來我朝思暮想的事情是什麼?現在可以告訴你了,那就是讓你也嘗一嘗,忘情水毒蝕骨鑽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