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落天靜靜的站在司空浩玄的房間,等待著沉入靈魂中的司空浩玄醒來。落天看著盤坐於床上的司空浩玄,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無法提起對這個人的仇恨,有的竟然是崇拜。
「落天,我知道你一直對我的力量感興趣。」司空浩玄於靈魂中甦醒。
「屬下不敢。」
司空浩玄指著一邊的椅子,「坐下說。」
等落天坐下,司空浩玄望著窗外的淡藍月色,「我的力量來自於上古洪荒產生的巫。」
司空浩玄的話,顯然提起了落天的興趣,他心中雖然不清楚,上古洪荒具體何指,但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興奮,「巫?」
見司空浩玄點頭,進入狀態的落天將雙方的身份忘卻,扯著椅子坐於司空浩玄身邊,「營長,巫比宗師如何?」
司空浩玄笑了笑,「你清楚宗師是群什麼人嗎?」
「營長,全大陸的人都知道,宗師是一群追求力量頂峰的人,他們一步步的突破人體潛力,一步步的接近於神。」
司空浩玄的眼神慢慢深邃起來,「巫,在上古洪荒,只是些為求生存,於天地洪荒中掙扎的人。他們追求的根本,不是力量,而是部族的繁衍。」
落天似乎看到了一群為部族繁衍而不斷掙扎的人們,他突然感到宗師在巫的面前,顯得那麼的渺小。
「巫,在那個時期,代表的不是力量,而是一種信仰。人們都相信,巫能夠帶領他們戰勝惡劣的生存環境,繁衍下去。」
「那麼巫,是如果守護他們的部族?」落天心中雖然還是尋求著,巫的力量根源,但語氣中帶有了一絲虔誠。
司空浩玄似乎在找尋久遠的記憶,聲音變的有些縹緲,「無數巫用自己的生命和一代一代的積累,為那個時期的人們指明的生存的方向。而守護部族的巫,他們追求的是一種控制。」
落天眼神一凝,突然想起了自己魔法在司空浩玄控制下的時間延遲,「控制?!」
「對,控制。對生靈的控制,對環境的控制,對空間的控制,對天地萬物的控制。這就是巫守護部族的手段—絕對控制。」司空浩玄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對德勒的阻止,是對空間和時間的控制?」落天問出了一直壓在心中的問題。
「不,深層次的控制我還無法領悟,那些只是上古遺留下的傳說。我僅僅踏入了,對生靈控制的大門而已。德勒是被自己的靈魂欺騙了,用自己的力量將自己阻攔。」
落天一時間對如此縹緲的概念無法理解,眼神中透著迷惑,「相對於宗師,誰強?」如果讓一個人擺脫世界中的常識,顯然不那麼容易。
司空浩玄起身,來到窗邊,「落天,不管是巫或宗師,都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同境界的他們,沒有相對的可比性。」
落天尷尬的笑了笑,「屬下其實是想知道,營長你相對與宗師如何。」
「面對宗師,我沒有出手的機會。」
聽了司空浩玄的話,落天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不可能。」
司空浩玄呼吸著夜間清涼的空氣,笑了笑,「你被想像迷惑了,大陸間的宗師已經達到了一個對抗的頂峰。追求控制的巫,面對追求生靈間對抗的宗師,很難會有生機。因為他們所處的相對位置不同,宗師已經接近對抗的終點,而大巫才剛剛窺得控制的大門。」
落天確定司空浩玄不會騙自己後,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司空浩玄看著落天的表情,笑道:「感到很失望。」
「是有點,不過總感覺不是那麼簡單。」
司空浩玄笑道:「當然不簡單。控制的層次比對抗高出不知多少倍。巫,第一個層次是巫師,他們和武者、法師一樣,側重於對抗,在對抗中尋求突破,這正是大陸宗師所不具備的,他們不知道,對抗以外控制才是根本,上古的巫不知付出了多少代價,才從對抗中領悟、超脫。當巫,踏入大巫之境後,那麼他首先需要領悟的是,掌控自己的生命。」
「營長,你是說……」落天眼神中有著一種期待。
「呵呵」,「面對宗師,我是沒有出手的機會,但以我此時對自己生命的掌控力,可以讓他們殺上幾千次。」
落天突然感到面對司空浩玄,自己的腦子總是不夠用,對他的一些話中的含義,無法理解,「殺幾千次?」
司空浩玄看著眼神中充滿疑惑的落天,微微一笑,「你最強的單體攻擊魔法是什麼?」
雖然不清楚司空浩玄怎麼突然將話題轉移到魔法上,但落天還是下意識的道:「是火痕,火元素高度凝聚,形成的魔法。」
「嗯,就用這個魔法攻擊我。」
「這,……」
司空浩玄臉色微沉,「屠夫沒有告訴你,我定下的軍規?」
「是。」
空中的火元素在落天的召喚下慢慢彙集於他的面前,凝聚成為梭狀,紅的刺目,「營長,小心了。」落天話音才落,高度凝結的元素紅梭僅僅在他面前留下了個殘影。
元素凝結的紅梭,很輕易的將司空浩玄胸膛洞穿。隨著司空浩玄身軀的倒下,落天感到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他甚是懷疑,司空浩玄是借他的手自殺。
火元素的高溫令倒於地下的司空浩玄,沒有流出一絲血液,胸膛上的焦黑傷口,還冒著一縷縷煙氣。「現在你可明白掌控生命的含義?」落天看著自屍體中站起的司空浩玄,眼神中浮現著濃重的恐懼之色,腳下不由自主的向後移動著。
司空浩玄沒理恐懼中的落天,重新走到窗邊,按著窗沿,「巫術中有著一種最為根本的技巧,人偶。它的根源就是對生命的掌控,但這種超脫於天命的掌控力,對普通的巫師代價太大。」
落天顯然還未從恐懼中恢復,眼神在地面開始模糊的屍體與窗邊司空浩玄的背影間來回移動,他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沫,「營長,巫……是不死的?」
司空浩玄回頭看著落天,微微一笑,「不死?達到大巫之境確實能夠達到,你所理解的不死。」
落天眼中的司空浩玄,在窗外夜色的襯托下竟然有些模糊,「營長,這個……這個的代價多大?」落天顯然已經開始慢慢的恢復了心智。
「代價?是精血,是生命。」
司空浩玄的回答,顯然讓落天無法接受,「這……那營長你?」
司空浩玄的笑道:「我自然也無法超脫代價的約束。不過,我付出的代價是別人的精血和生命。」對魂印的掌握,令司空浩玄對大巫之境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巔峰,他擺脫了術的限制,領悟了大巫之境的根本—掌控。
司空浩玄看著落天眼神內的一絲興奮,感知著他靈魂深處的慾望,「想成為巫嗎?想為群體的繁衍而去盡力掌控嗎?」
落天面部慢慢浮現出一種虔誠,他跪於司空浩玄面前,「我願意!」
魂印,承載著巫的傳承,印於落天眉心,烙印於他的靈魂深處。司空浩玄向落天傳承了,巫的自然分支。
在上古,選擇自然分支的巫師,罕有長壽之人。自然巫術以大自然為媒介,呼風喚雨,排山倒海,但有得必有失,強行攝取自然力量易遭天譴,且有損壽元,令身體長期受損。
「你去吧,別辜負了巫的承傳。」
接受大巫承傳的落天,自然而然的雙手掌心朝天,划動交叉於胸前,目光跟隨著手掌。禮畢,他默默退出房間。
落天向司空浩玄行的是信徒之禮,是上古時期部落中巫師向大巫行的禮節。隨著部族的繁衍,這種禮節慢慢流行於獲得大巫承傳的門徒之間。簡單的說,落天所行之禮,代表著徒弟對師父的崇敬。
落天退出後,司空浩玄看著窗外的夜色,心中微微一笑,「力量的誘惑,信仰的約束,死亡的恐懼,未知的期盼。忠誠,真的很難獲得嗎?呵呵,似乎忘記了告訴他,輪迴心法對巫的意義。」
一夜。司空浩玄在窗邊站了一夜,他在等一個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