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軍真沒想到,今天這麼關鍵的時候,居然會有日本了。他真的要暈過去了。
「哦,你們等一下,我讓陳兆軍出去了。」這邊張桂梅跟門崗通完了電話,扭頭一看,陳兆軍還在那裡發愣,不由得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打發走?」
陳兆軍猛的一下醒了過來,就是,現在要是不趕快把人給打發走,一會陳偉雄回來就麻煩了。他連忙衝出屋子,上院子裡發動他的摩托車去了。
「你給我聽著,下回你要是再敢給我往家裡亂招人來,小心你的皮!」張桂梅看著陳兆軍開著摩托車一溜煙出了院子,追著說了一句。這回,張桂梅是真的生氣了,要知道,軍委大院可不是那麼好進的,雖然這邊是宿舍區,但是總是影響不好……
「我就是陳兆軍,是誰找我?」陳兆軍趕到一號崗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人,他問哨兵說。
「哦,你的朋友在登記室裡等您。」哨兵客氣的說。在這裡站崗的除了要相貌堂堂以外,眼力和記性都要好。其實剛才遠遠的看到陳兆軍的摩托車,他就知道是誰來了。
陳兆軍放好摩托車,幾步竄進了登記室。一進門,他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在接待室裡坐著的是美智子。陳兆軍在日本福岡第一證券所的金融顧問!陳兆軍最近這一段時間日子過得挺愜意的。陳家也是好事連連。關鍵是陳兆軍只是大概的知道歷史走向,並不是懂得金融方面地知識。反正有一點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直買日本經濟指數上升,起碼在1989年以前肯定能掙錢。所以他根本沒有心思管他丟在日本金融市場的錢。自從有了摩托車以後,他的玩法也多了起來,有空的時候又常常回家去吃點好吃的,就這麼著,他都有二個多月沒往日本打電話了。
陳兆軍不知道,過完一個財務年度以後,有很多相關的文件是需要他親自簽字的。美智子是他的金融顧問,年前地時候已經幫他簽了不少文件。可是這些東西到頭來還是得他確認。誰知道陳兆軍那麼久都沒打電話,急得美智子沒有辦法了。現在,由於沒有有效的授權簽字,況且日本方面又聯繫不上陳兆軍,眼看著元旦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了,福岡證券所只好派美智子跑一趟,要是再沒辦法找到陳兆軍簽字授權,他的賬戶就只能暫時封閉了。美智子當然比誰都著急。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好客戶,一天到晚沒什麼事,工資和獎金比別人都高,她怎麼肯把他放跑了。說真的。要不是等簽證,她早就過來了。
「美智子,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陳兆軍在登記室裡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壓著火問。邊上負責登記的人其實見到美智子的時候很是奇怪。一個日本人到總參謀部家屬大院來找人,估計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當然,這些都不關他的事,等一下只需要把這個事情寫在值班日誌上就行了。不過讓值班員很意外的是陳兆軍也會說日語,看來還非常流利。
「對不起陳兆軍先生,給您添麻煩了!」美智子禮節性地鞠了一躬。不過顯然她並不知道她的到來給陳兆軍帶來的會是什麼。
陳兆軍可不想再在這裡呆著了。現在得趕快想辦法把美智子搞走。
「美智子小姐,我看不管什麼事。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好麼?」
「是!,請陳君吩咐!」美智子又是鞠了一躬。
美智子不知道,陳兆軍現在跳樓的心都有了。他現在後悔呀,當初怎麼不選一個會講中文地金融顧問。不過他忘記了一點,當初的金融顧問可不是他定的。
「你先出去等我一下,一會我到外面去找你。」陳兆軍連忙指著大門外。讓美智子出去等他。
美智子很意外。陳兆軍的這個舉動應該是非常不禮貌的,在日本的時候跟他接觸,從來都沒有發現他有這麼不禮貌的時候。難道自己來找陳兆軍先生真的給他添了很大的麻煩?美智子心裡想著,也有點不安起來。於是匆匆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登記室,由於走得匆忙,又想著心事。連告辭地話都忘了說了。
陳兆軍現在關心的是訪客登記表。他可不願意這事在上面留下一筆。
「我想問一下,能不能把我朋
記給劃了,她不進去了。」陳兆軍跟負責登記的值
值班幹部面無表情的當場回答了陳兆軍:「你朋友根本沒有登記,她說的話我們聽不懂。當時她只是拿了一張紙條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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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兆軍一聽這話。頓時放心了許多,連忙出了登記室,去推他的摩托車了。他這麼知道,登記室裡值班幹部正把他剛才的話記在值班記錄上,那本訪客登記本上的確沒有美智子的登記……
「美智子,你是這麼知道我住這邊的?」陳兆軍推著摩托車,一邊走一邊問美智子。這是陳兆軍現在非常關心的問題。他很意外,在學校他不太跟什麼人接觸,加上他住的又是留學生樓,跟一幫老外沒什麼好說的。
「我知道您在清華大學留學生樓住,又聽您說過您這部非常漂亮的摩托車,結果我到那邊一問,很容易就找到您了。」美智子有點驕傲地說。
一聽這話,陳兆軍的腳都軟了。他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又事沒事說什麼摩托車呀!其實這也不奇怪,當初陳兆軍用的是一輛國產的摩托車(也是日本技術的),經常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羨慕別人的鈴木、川崎、本田等等。好不容易,今天他有了一輛國產的摩托車了,而且他可以肯定,這輛摩托車應該比同期的日本摩托車先進、高級,擁有了這輛摩托車的是,他最想告訴的就是日本人,也算是滿足一下小小的虛榮心吧。不過他這麼也想不到,洩露自己行蹤的正是這輛獨一無二的摩托車。這下,陳兆軍別提有多後悔了……
正當陳兆軍跟美智子邊說著話,邊想把美智子送走的時候。一輛桑塔納靠得很近,停了下來。
「兆軍,這是你同學?為什麼不讓人到家裡去?」陳偉雄搖開了車窗,露出臉來。
陳兆軍心裡暗暗叫苦,誰想得到,今晚上陳偉雄怎麼會回來得這麼早。
「陳君,這是您的父親麼?沒有想到他是軍人,真的很威風啊。」美智子的這幾句話是用中文說的。陳兆軍都不知道美智子是什麼時候學會的中文。不過聽她說得那麼流利,可以肯定,美智子是花了挺大功夫的。
美智子還很在為自己能說出這些話來感到得意。當初讓她給陳兆軍當金融顧問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年青人不簡單,她希望自己靠上的是一顆大樹,為了這個,她開始偷偷摸摸的學起中文來。剛才看到陳偉雄的那一刻美智子就知道,這個軍人一定就是陳兆軍的父親,因為他們長得太像了。為了奉承陳偉雄,美智子這才說的中國話。她那裡知道,陳偉雄是黑龍江人,當年就是在偽滿學校上的學,當時的偽滿學校可全都是講日語的。別看陳偉雄多年不說了(也不敢說),但是還是聽得懂日語的。特別是對日本人說話的習慣,更是瞭如指掌。美智子一說話,他就聽出了日本味來。
「日本人?」陳偉雄盯著陳兆軍。
陳兆軍只有乖乖的點頭:「是的。她是今天才從日本過來的,我也不知道她要來。」
「行了,都不要說了,一會回家說去。」陳偉雄拉開了車門下了車:「問一下她住什麼地方。」其實這話陳偉雄自己就能問,開始他不能問。
「陳老先生,我住在友誼賓館。」美智子搶著回答道。在她看來,這是一個禮貌問題。
美智子的這個回答差點沒有嗆了陳偉雄一個跟頭,陳老先生!這個稱呼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李冰,把這位日本客人送回友誼賓館。然後馬上回來,到家裡吃餃子!」陳偉雄沒有理會美智子。直接給李冰下了命令。按照級別,陳偉雄調到總參謀部來是可以帶兩個隨員的。於是他帶了一個參謀和李冰兩個人。因為陳偉雄的級別上去了,隨員的級別也相應要調整,於是李冰就給特批了一個幹部指標。現在李冰也穿上了四個口袋的軍裝了。
李冰二話不說,下車拉開了車門,手勢一擺:「請上車。」李冰知道,陳偉雄肯定不會願意讓太多人看到他們父子兩個在跟日本人說話的(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