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輝得知這個消息後才明白今天晚上自己想藉機見到蜀國公主的夢想泡湯了,在乘馬車趕往皇宮與穎王趙頊回合的路上,一邊考慮怎麼來應付英宗趙曙等人的問對,一邊在腹誹穎王不地道。
看到皇宮門口等著的趙頊,王靜輝雖然是氣不打一處來,但也對他沒有辦法,稍作寒暄後,趙頊便帶著他入宮面聖了。還是在福寧殿,不過不同的是殿中除了英宗趙曙、韓琦、富弼、歐陽修外,這次又多了郭逵和司馬光。此時的郭逵正擔任樞密院副樞密使,王靜輝不認識郭逵,但見過司馬光。當王靜輝聽穎王說旁邊那個人是郭逵的時候,他還好奇的看了一眼,心想現在郭逵雖然坐上了副樞密使的位置,但他的日子一定好過,想想當年仁宗朝的大將狄青是何等功勞,一坐上了樞密使的位置還不是受到萬般指責,就憑郭逵現在的功績來坐這個位置是長不了的。
英宗趙曙曾經在救災的時候就召見過王靜輝,也知道他不喜歡跪地磕頭,所以就對王靜輝只拜不跪當作沒看見,穎王趙頊說道:「父皇,兒臣拜讀司馬大人的奏章後,所言有理,但苦思不得良策,恰逢好友王先生聞後立得數策,兒臣請他前來為我大宋獻策!」
其實殿上眾人都多多少少的知道王靜輝的所作所為,不過富弼、司馬光和郭逵與王靜輝沒有接觸或盡見過一面,對他的信心可沒有穎王趙頊等人這麼足,來這裡也就是聽聽而已。並沒有指望這個才子有什麼驚人之舉。
王靜輝看見英宗趙曙朝他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的時候。說道:「微臣所學頗雜,思有幾條小策。蒙聖上不棄且道來給聖上和諸位大臣以作參考,有什麼不當之處,還請諸位見諒!」說完王靜輝掃了周圍一眼,看到所有的人都在聽。但富弼郭逵等人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但他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微臣竊以為要使西夏絕了窺測我大宋土地地辦法唯有「軟硬兼施」之法才可以,首先微臣要說明地是:無論我大宋採用何種妙策,即便是諸葛再生面對此局,都無法避免大宋與西夏的戰爭,大宋與西夏之間必然會有摩擦,從而升級到戰爭!」
當王靜輝說完這句話後,所有地人都來精神了,英宗趙曙皺著眉頭說道:「王先生所說我大宋與西夏戰爭是不可避免。難道是因為你在策論中所寫的西夏正在受到沙漠和乾旱的困擾,逼迫他們南遷進犯中原嗎?」
殿上眾人都看過由韓琦上書對西夏和遼國政策的那篇奏章,奏章中最讓人開眼界地地方便是對黨項人和契丹人為什麼做大的原因提出了新的觀點,但司馬光和郭逵可不知道那篇奏章正是來源於王靜輝的策論,英宗的話正好點醒了他們,使他們現在才知道韓琦那老頭兒怎麼突然有這種眼光了,原來這種觀點是出自眼前這個才子這裡,他們也收起了輕視之心。開始豎起兩隻耳朵傾聽王靜輝的下文。
王靜輝說道:「不錯,黨項人為了躲避天災生存下去,那他就必須不斷的南遷,以獲得更好的生活環境,所以西夏和大宋的戰爭不可避免!不過這個過程是非常緩慢的,也是慢慢加劇地。我們大宋雖然不能避免戰爭。但可以通過對其政策的調整來控制戰爭的大小。如果說兩國之間的戰爭可以算的上是『硬手段』的話,那這些對西夏的策略便是『軟手段』,先前提到的向西夏派遣僧侶道士也可以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英宗趙曙說道:「先生擅長策略之道,想必早有安排,朕和在座地大臣就在這裡洗耳恭聽先生的良策了!」其實英宗趙曙去年從兒子趙頊手裡讀到王靜輝策論的時候,便覺得這個才子多少有點陳平張良的味道,讓趙頊和他多接觸一下也有好處。但自濮議的時候才明白王靜輝的才能不止如此,所以更囑咐趙頊和他多接觸,實際上王靜輝此時多少有點像太師地角色了,這也是英宗趙曙稱呼王靜輝「先生」的用意,倒是旁邊不瞭解內情的人,還以為皇帝對這個不如流的七品小官托大了。
王靜輝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瓶子,趙頊一看到這個瓶子就臉上一紅:這正是王靜輝上午讓他品酒的那只裝酒的瓶子。王靜輝看到趙頊有些臉紅,也只是微微一笑,說道:「聖上,這是微臣自己密制的烈性白酒,臣的小聰明便是圍繞這烈性白酒開始的。」說完他便打開瓶子,一股酒香立刻散佈到福寧殿中。
英宗趙曙非常好奇,便自己走下御案來到王靜輝身前,接過瓶子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辛辣的酒香幾乎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連忙拿開才好受了些。趙曙奇怪的問道:「先生所密制的白酒果然是性烈非常,但這種白酒有什麼用處呢?」
王靜輝並沒有正面回答趙曙的提問,反而說道:「殿下、各位大人,這世間萬物如果運用的好的話都可以變成殺人之物,試想如果有一天我們可以完全控制瘟疫,而西夏和遼國卻沒有這個本事,我們便可以把患上瘟疫的人放到他們的軍營旁,不出半個月,就算他是天兵天將也好,恐怕也會無聲的被殺死半數甚至是全軍覆沒!這區區白酒看似無用,但如果用好了,照樣可以是西夏陷入一場危機!」
王靜輝的話音剛落,殿中的眾人彷彿覺得彷彿赤身裸體的處於數九寒天一樣的寒冷:這個才子可真是敢想啊!不過正是在他的建議下汴都的瘟疫才得以快速平息,難道他真的能夠控制瘟疫?!
趙曙問道:「那先生將會怎樣來用這白酒呢?」
王靜輝說道:「聖上,我密制的白酒不是直接釀造而成,而是將買來地白酒經過蒸餾提純後才得到地。酒性濃烈無比。契丹人和黨項人世代居於北方苦寒之地。他們對白酒,尤其是烈性白酒視為最佳的飲品。試想這樣地烈性白酒。我大宋人是喝不慣的,但如果到了遼國和西夏,肯定是會受到追捧的!」
副樞密使郭逵不屑的說道:「久聞改之精通商賈之道,沒想到此時還想販賣給敵國白酒來發財。不過這卻沒有辦法從根本上來削弱敵國地實力!」
王靜輝聽到這話後也沒有反駁,反而淡淡的問道:「郭大人果然見識高明,微臣是對經商有些心得。不過請問郭大人,發動戰爭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有哪些物資是必須要準備好的呢?」
郭逵此時也有點火大,沒有好氣的說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古來打仗必須的!」
王靜輝笑著說道:「多謝郭大人賜教!聖上、各位大人,我大宋對酒是採取專營的,因為釀酒會使用大量的糧食。在年景不好的時候,還需要限制釀酒的數量,以節約糧食來供子民食用。這釀酒我可不懂,一瓶酒需要用多少糧食這些我也不懂,但我這瓶白酒是在原有白酒基礎上四次蒸餾才得到地,這麼一瓶白酒就需要其五六倍的普通白酒來蒸餾才能得到這一瓶而已。我的第一條策略便是製作這種白酒賣給西夏,黨項人肯定會上鉤,我們便把製作這種白酒的方法教給他們。我想能夠擋住黨項人對此酒的追求,那是不可能的,到時候西夏的糧食就會分出一部分來釀酒。各位也都知道,那西夏自己產糧有時還不夠吃,哪來餘糧來制酒?這就夠折磨他們的了,當然這只是最簡單地方法。」
樞密使富弼等人才開始明白王靜輝拿出白酒的用意。但富弼也猶豫的說道:「這樣的方法雖好,但實施起來效果如何卻是大有問題,改之剛才說這是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還有更好的方法嘍?」
王靜輝說道:「富公所料不差,這個方法還不足以對西夏有什麼傷筋動骨地損失,但使用白酒也不是就這一種方法,還有更好的用途。我聞諒祚這次遣使來賀,送上馬五十匹,來求唐史、九經、冊府元龜以及正至朝賀儀來還所獻馬。這馬匹可是戰爭中的重要資源,而我大宋不產好馬,連汴都大街上拉貨的都是牛車,以至於守城還可,但在野戰中那是會要吃虧的,甚至在平原上就會遭到一邊倒的屠殺!諒祚來用馬換書,這也只是暫時的,規模不會太大,但如果是用這種酒來換馬,那即便西夏的統治高層下令阻止,我想他們手下的人也會為了喝酒而偷偷的走私馬匹到我大宋來!」
韓琦笑道:「西夏每換一匹馬,就相當我大宋多出兩匹馬,改之好算計!」
王靜輝笑著說道:「這都是小道,如不了韓相的法眼。不過剛才郭大人曾說道:兵馬未動,糧草現行。其實在此之前還要對敵國要知己知彼,我們可以讓細作扮成走私白酒的販子來深入敵國,以這樣的身份來獲取敵國各方面的情報,這要比走私馬匹更重要。」
富弼拿起王靜輝的酒瓶聞了聞說道:「這種白酒這麼烈,恐怕西夏人當真是不會拒絕的,不過到底是給他們制酒的方法來空耗他們的糧食呢?還是我們自己造,用來換取馬匹,還是讓細作打著走私的幌子來刺探西夏的情報呢?」
郭逵此時也對王靜輝收起了輕視之心,說道:「當然是我們自己造,用來走私馬匹和刺探情報用了!畢竟能夠獲知敵國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這馬匹也可以慢慢來。」
王靜輝笑著說道:「我更贊同郭大人的想法,畢竟把造酒的方法告訴黨項人,諒祚一紙詔書便可以絕了後患,那我們會很吃虧的,畢竟買酒的不僅是黨項人,我們也可以朝契丹人換馬。微臣嘗聞當年西夏李元昊尚未立國的時候,大宋和遼國正在互相征戰,當時大宋的馬匹來源主要就是從西夏購得;現在反過來了,自『檀淵之盟』後,宋遼相對緩和。而我們大宋和西夏之間的戰爭又開始了,大宋便改從遼國買馬。契丹人同樣也不會拒絕這樣地烈酒,用它來換馬是最適合不過地了。」
英宗趙曙又問道:「這種酒的製作要比尋常酒耗費更多地糧食,大宋要怎樣才能滿足這麼多的糧食呢?」
王靜輝說道:「正如聖上所說,這種酒雖然非常適合遊牧民族的口味。但其缺點便是耗費糧食巨大,好在我大宋人對這種酒不是很喜好,否則那可真是大麻煩了,不過微臣的意見是我們大宋也不製作這種酒。」
司馬光好奇地說道:「這種酒既然不是送給西夏,我們自己也不造,那還有什麼用處?難道是要送給遼國嗎?!」殿中的其他人對司馬光的疑問都深有同感,因為王靜輝拿出這瓶酒後,說來說去都是個兩難選擇,要是大宋自己造這種酒,雖然可以獲得很大的利益。但這糧食可是非常寶貴的,尤其是在最近幾年,大宋是大小天災不斷,糧食是賑災的必需品,哪裡還有這麼多糧食來釀酒?
王靜輝笑著說道:「司馬大人說的對,我正是想把這種酒送給遼國!」他的話一出口後,殿中眾人的嘴巴都成了O型,王靜輝也不管他們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們可以設計讓遼國來鑽這個圈套,借遼國之手來完成造酒計劃。我們可以從遼國來購買糧食或是白酒,然後就地加工後再高價賣給遼國和契丹,這種酒是他們一旦喝上了,就會覺得他們自己產地酒如水一樣,古人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話對於酒鬼來說也是同樣有效的!這樣形成循環後,我大宋除了可以平添很豐厚的利潤外,還可以從遼國和西夏輕易的購得或者走私戰馬,在兩國接著走私的名義來刺探敵國的虛實,順道削減敵國的實力,尤其是糧食供應!」
這樣使用烈性白酒的方法可是王靜輝苦思一個下午才想出地最佳解決方案,畢竟為了擾亂對方的糧食供應而把造酒方法傳給對方,這買賣怎麼看都不是很划算,對方可以輕易的使這條計策失效;如果由大宋自己來造酒,錢是有了,但糧食供應又是個問題。想來想去都是個兩難選擇,不過好在他是從二十一世紀空降到宋朝的,來料加工這麼簡單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這樣做雖然麻煩點,卻可以使白酒攻略地效益最大化。他可不相信喜歡喝慣了烈性酒的遊牧民族喝到他做的白酒後,還能忍住不再喝,這東西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毒品,只要你喝了,就不怕你把它給戒了。
當王靜輝把自己關於白酒的策略說完後,殿中眾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司馬光和英宗父子對契丹人和黨項人沒有這麼深刻的認識,但郭逵和富韓三人可都是和遊牧民族較量過的,雖然他們不知道毒品,但他們也知道這種酒如果投放出去會有什麼後果,那可項賺錢的大買賣。但就是這麼一項生意,到了這個才子手中,居然有這麼多門道,這是他們很難想像的。
如果說王靜輝剛才和他們提到可以用瘟疫來無聲無息的解決敵國大軍,在他們眼中那是個天方夜譚的故事,但這個才子用白酒來削弱敵國的實力的法子,他們百分百的看好。非常實用,得到了巨大的好處不說,而且又不會傷害到本國的糧食供應。這使得所有人對王靜輝又有了新的認識,尤其是富弼和韓琦,別人不知道王靜輝的幕後事情,他們可是瞭解的比較多的,聯繫在一起回想起來,這個才子的智謀可不是一般的高,幸好他是大宋人,若是契丹人、黨項人,那大宋可就麻煩了。
就在殿中眾人一齊誇讚王靜輝的計策甚妙的時候,王靜輝說道:「聖上,各位大臣,不管是用白酒或是其他什麼東西來打擊遼國和西夏,這些不過是軟手段,是在雙方發生戰爭前對敵國所使用,用來削弱敵國的方法而已,即便成功也只是很大程度上瓦解了敵國的戰爭基礎,本身並不能代替戰爭的作用,兩國的恩怨到頭來一切還是要回歸到戰場上來做最後的一決勝負。試想夏主諒祚如果識破了這種白酒對西夏的危害,他完全可以以雷霆手段來斷絕白酒交易,那光是靠走私等上不了檯面的手段來削弱敵國實力還是很困難的。」
殿中眾人聽後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樞密副使郭逵此時對王靜輝已經大有改觀,問道:「難道改之除了『軟手段』外,還會統兵作戰這種『硬手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