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腦袋快速地思考著,很快他就說道:「那我簡要說明一下。之所以選這裡,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考慮。第一,這裡能夠建設大型工程,地質條件符合。根據相關資料,這裡近幾十年發生地震的幾率很小。而且這裡地勢平坦,土方量小。第二,這裡水源豐富,符合電廠對水的需求。第三、金豐縣非常缺電,由於電力缺乏嚴重制約了本地經濟的發展。第四。金豐縣經濟落後,就業率低。如果將電廠建在這裡將帶動周邊產業的發展,解決金豐縣的就業問題。第五、這裡的人民群眾迫切希望這個電廠能建在這裡。在其他地方能夠同時具備這些條件的很少。」
教授不愧是教授,很快-*雋宋逄酰——媚切┤裁匆膊歡-墓僭輩蛔〉氐閫貳H綣-皇喬懊嬙踅淌詒謊——ξ實美潛罰-峙濾-薔鴕——瀉昧恕-br/gt;
這主要得益於他在其他地方的工作經驗。雖然他的小組沒有在這裡花多少精力,但借鑒起來還是很快的。
王教授這五條理由表明看來很有說服力,實際沒有站得住腳的。可以說這五條可以放到很多地方去,就是金豐縣也有不少地方適合這五條。
薛華鼎正要發問,馬春華朝其他人問道:「剛才王教授說的理由,你們各位有意見沒有?」
大家開始都不作聲,但當馬春華抬頭掃了眾人一圈之後,幾個人爭先恐後地說道:
「王教授說的對。」
「他說的很在理。」
「我們天天想這個項目在我們縣落戶。」
馬春華這才笑道:「薛書記,這真是眾望所歸啊。看來我們的專家組雖然有些地方做的還不盡人意,但最終的結論是對地,是經得起所有人檢驗的。薛書記,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你是擔心我們的工作做的不細緻。有可能使我們爭取項目的努力付之東流。其實,這是你過慮了,相對而言,我們市做的工作還是最全面的。如果我們做的不行,那其他地方地更不行。洪主任,你是省裡領導,你說是不是?」
洪副主任連忙說道:「是啊,我也知道其他地方地進展,確實是你們市地做得最紮實。不過。薛書記這麼嚴格要求也是必要的。世上只有準備不足而失敗的。沒有因為準備充分導致不成功的。」
馬春華道:「對於這種項目。除了我們要認真準備之後,還要我們爭取上級領導的。這個,恐怕要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吧?沒有領導,我們就是準備最充分,估計也沒有我們的份。洪副主任曖昧地笑了笑,給大家一個彼此都明白的表情。
薛華鼎現在都懶得跟專家們爭論了,也不想一個人再在眾人面前「顯擺」。他打斷他們的話說道:「你們對專家組還有什麼意見沒有?沒有了的話,我提議讓專家組先到休息室去休息一下,我還有一些問題問一下我們金豐縣的領導同志。」
李泉地心一下提到了嗓子口:「還要問我?」這話差點脫口而出。
王教授一聽,立即站了起來。舉步就要走,似乎一秒鐘都不想面對薛華鼎。心裡對賺紹城市政府的這筆錢充滿了後悔,幾乎毀了他的一世英名。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他什麼時候被人問得張口結舌過?
「真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啊。」王教授心裡感歎道。直到走到會議室門口,王教授才知道自己太性急了一點,也有點失態,招呼都沒打就急匆匆地逃跑了。
看著手下的人一個灰溜溜地出來。王教授對他們說道:「走!我們回去。這是我一生的恥辱。今後再也不接這種業務了。那些錢退給他們,如果他們再請我們來做,我們必須堅持我們的意見,嚴格按我們地業務流程來,該怎麼寫就怎麼寫,結論是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同意。剛才我像被人脫光了一樣。」
「對,這種不要臉的錢不要!說出來還不笑死人?可行性報告已經出來了。我們這些所謂的專家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建。為什麼這麼征地。」
「這……,好吧。」
看著自己的四個手下如逃跑似地奔向他們的汽車。王教授心裡也打了一個個大大的問號:「這個馬市長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非要把火力發電站建在那個地方?既然堅持建在那裡,那你就讓我們按這個方案進行優化,花最少的投資達到最好地效果以便你向上級爭取啊,為什麼這些都不讓我們做?」
接著他又感到內疚:「這個薛書記還是有水平地,剛才我胡扯的五條意見他肯定不以為然。只是不想跟大家為敵,不想給我們難堪才忍住沒問。難道他又要像以前地那位市委書記一樣把自己孤立起來?」
等專家組的人走了之後,薛華鼎對忐忑不安的李泉縣長:「李縣長,你對火力發電站建在石灘鎮怎麼看?」
李泉縣長連忙說道:「我覺得建在那裡很好、很科學。將來對我縣的經濟發展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理由就是王教授剛才所說的五條?」薛華鼎問。
李泉有點心虛地點了點頭他抬頭看了一臉笑容的馬春華。
馬春華笑道:「李縣長,你主管這個項目也有一年了吧?算是行家裡手,我們都還沒有你清楚呢。你想別人接觸才幾天?怎麼可能比你更瞭解?薛書記是一個很務實的領導,但他只是來調查的,你大膽說就是。專家組的結論哪裡可能錯?現在不是要講科學,要相信知識嗎?」
薛華鼎轉頭看著金豐縣縣委書記趙子強道:「趙書記,你對站址選在石灘鎮的意見呢?」
趙書記字斟句酌地說道:「薛書記,這事我們縣委和縣政府的意見一致。我們都相信專家組地意見。我們縣委為這個項目保駕護航。」
薛華鼎還沒有說話。馬春華又接過話來說道:「薛書記,你才來,只見過基層的同志一二次,肯定不是很瞭解。我幫你介紹一下,這個趙書記也是一個學者型官員,京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但他又是一個本分人,本職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金豐縣班子團結。黨委和政府各施其職。從來不對政府的事指手畫腳。我們李泉同志最佩服他。李泉同志。我沒說假話吧?」
「沒,是,我們趙書記對我們政府的工作非常。」李泉尷尬地回答道。
不說這裡都是官場上的人,就是一般的人也能從馬春華話裡聽出他在指桑罵槐,暗示薛華鼎在干涉政府這邊的工作。
聽了馬春華和李泉演的「雙簧」,這裡地官員都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
有地人開始替薛華鼎捏了一把汗:如果薛華鼎公開應戰,那麼無疑將向眾人展示市委市政府之間有很大地矛盾,又如上一任市委書記和市長一樣,讓大家看笑話。如果不應戰,薛華鼎就是示弱於馬春華。新來的他今後能不能打開工作局面很難說。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薛華鼎既沒有公開應戰,也沒有偃旗息鼓,而是不理會做好了論戰準備的馬春華,轉而對趙子強、李泉嚴厲地說道:「你們是這個縣的一把手、二把手,全縣幾十萬人民讓你們當這個頭,你們知道你們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嗎?這麼大一個項目。說幾句很重視就沒事了?近二十億的項目就這麼草率地拍板定案了?你們這是失職!」
薛華鼎說道:「你們不服,是不?好,我問你們。專家提出五點建議在可行性計劃書中有嗎?他又憑什麼說只有石灘鎮最合適?你們又採取了那些類比。我再來一條條和你們談。他說的第一條是石灘鎮不會發生地震,那我問你們依據何在?有地質資料、地震歷史記錄還有有其他地方有可能發生地震的可能呢?你們同意,那你們拿出證據來。」
薛華鼎看了一下記錄本,說道:「他說的第二條是這裡水源豐富,符合電廠對水地需求。恰恰相反。這裡只是紹江的一條小支流。冬天經常斷流。現在的水就不多。只要我們往下流走上幾公里,就是紹江。水量比那裡大多了。而且越往下水源越多。這些情況我這個外來人都知道,你們本地官員不可能不清楚,我剛才聽了你趙子強的報告,你們都在這裡工作好多年了。」
薛華鼎沒有理會膽戰心驚的趙子強和李泉,繼續說道:「他的第三個理由和第四個理由簡直就不能做為理由,金豐縣全縣缺電、經濟落後,這與把發電站定在石灘鎮建設有什麼關係?隨便建哪裡,一樣都可以解決全縣的電力,無論建哪裡都能帶動周邊企業發展。是不是?」
馬春華說道:「既然無論建哪裡都可以。那我就問薛書記,我們將它定在石灘鎮為什麼又不行?你為什麼又不高興?難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應該與我們以前地做法完全決裂?就要標新立異突出個人權威?就要否定專家組選定的地址?就要責難我們辛苦工作的基層幹部?」
一連串的追問,讓其他幹部眼裡露出了不平的神色。
薛華鼎心裡冷笑了一下,依然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不是專家,我現在也沒有否定石灘鎮就一定不行。但專家組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提一下其他地方的情況。這是不正常地,也是不嚴謹地。這只是其一。……」
薛華鼎繼續說道:「其二,石灘鎮作為站址,有幾個不利。首先是地處遠離縣城的地方,燃料運進去不利,需要修築更多地鐵路和公路。鐵路要投資、公路也要投資,同志們,不是小數字啊。按專家組的計算,每多一公里,鐵路要增加投資二千五百萬,公里要增加投資一千五百萬,二條路相加就是四千萬。
其次是電力輸送出來困難,需要架設更多的輸電線路和變電設備。按照發電機組的功率,我們這些電力不但滿足你們縣的需求,還要滿足其他縣、甚至市裡的需求。只有把電賣掉,你們才可能實現每年賣電收入三個億。
其三,金豐縣是一個農業縣,這裡農民最大的收入是什麼?是茶葉!石灘鎮周圍鄉鎮都是產茶葉的地方,現在一畝茶地一年可以收入三千多元。你們這麼一建設,一征地,將毀掉多少農田、多少茶園,你們算了沒有?」
聽著聽著,馬春華的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他問道:「世界上哪一個大項目不犧牲一些局部利益的?國家建水利發電站還要移民、一樣要淹沒大片的農田,甚至縣城淹沒都在所不惜。要按你這麼說,我們的高速公路不要建、飛機場不要緊、房屋也不要建。因為佔地啊、因為要搶農民的口糧、要搶農民的錢包啊。」
薛華鼎嚴肅地說道:「一個項目既要算產出,也要算投入,更要進行優化,要爭取用最小的投資取得最大的收益。項目所花的錢、所征的地不是某個人的,不是他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馬春華想不到薛華鼎的話如此強勢,完全是一副上級教訓下級的口吻,他一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