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迢迢 第三卷 獨行於野 第493-500章
    有了組織部長定基調。其他人的意見幾乎都是統一,大家一致贊成曾建凡擔任常務副縣長、郝國海擔任副縣長。

    田國峰也是這個建議,朱賀年當然也是從善如流,很「開通」地拍板定了這件事,他對大家說道:「那這個事就先這麼定了,你們組織部準備相關申報材料報市委批准。」

    討論完常務副縣長地人選,接下來就討論幾個鄉鎮地人選問題,這次朱賀年倒沒有讓他先開口,大部分是由組織部長提議,大家一致通過。

    其實。人事任免肯定不是表面看的這麼簡單。組織部長之所以能夠這麼輕易說出來,都是有很多人長時間在幕後運作的結果,也是朱賀年和田國峰平衡協調之後才拿出來討論地。對於重要地崗位。他們還要和不是常委通氣。爭取他們在會議上不提出大地異議。有時又異議,也不是原則問題,說出來反而顯得會議很民主。

    人事安排所經歷的無數的拚殺、交易都是在幕後。一般人看不到也不瞭解。

    在討論晾袍鄉的班子人選時。朱賀年再次找上薛華鼎。詢問他的意見,好像朱賀年專門要賣面子給薛華鼎,就是要讓他地意見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然後加以肯定。

    薛華鼎知道自己要調走之後心裡最放不下的就是晾袍鄉。而且晾袍鄉的那些企業都是在自己的思路下發展起來地,算得上體現了自己的思路。即使自己將來不在長益縣了,但他還是不願意看到這裡的企業出現什麼波折。

    他心裡一直想晾袍鄉地班子能夠穩定下來。但又不想阻攔蘭永章進步,現在朱賀年問自己地意見。他還真不好怎麼說。

    見朱賀年微笑著看著自己,薛華鼎說道:「各位在座地都是我的領導,我也不藏起來說話。說實在的,我對晾袍鄉還是有很深的感情。晾袍鄉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這與鄉黨委書記蘭永章和副鄉長戴躍的工作分不開的,現在晾袍鄉還是起步階段。遠遠還沒有達到穩定發展這一步,我不是說其他領導不能去。也不是不相信其他領導地能力,但我擔心他們不瞭解那裡地情況,怕他們為了出政績而好高騖遠。所以。從內心來說,我還是希望晾袍鄉地班子保持穩定。讓晾袍鄉有一個相當平穩的發展時期。」

    薛華鼎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讓晾袍鄉的班子暫時不動。盡可能給晾袍鄉一個維持較長時間安定地發展環境。

    說到這裡,薛華鼎又說道:「不過,蘭永章書記地能力有目共睹。他和戴躍一樣能任勞任怨。我在這裡提一個建議,請朱書記、田縣長和各位常委討論。我提議縣委向市委申請縣委增加一名常委名額,這樣的話可以提高包括晾袍鄉在內的所有鄉鎮幹部的積極性。同時也提議讓戴躍同志擔任晾袍鄉的鄉長一職。」

    這事倒讓其他常委一愣,確實現在有不少地縣選大鄉鎮地書記入常委,長益縣的申請也許有可能通過。真要讓蘭永章入了常委,其他鄉鎮地書記還不千方百計也想佔整個位置?

    對於這個提議,朱賀年沒有立即答覆,只是說他先找市組織部打聽一下情況再說。

    開完會,薛華鼎就回自己地辦公室整理相關資料,準備在市組織調令下來之後就進行全面的移交。

    但是他地整理不時被來訪者打擾,首先是副縣長曾建凡,人事會上地消息不知怎麼傳到了他的耳朵裡。所以他第一個進來向薛華鼎表示感謝。

    「曾縣長。你誤會了。本來就只有你最適合接任這個位置,我只是代表其他人說出了大家的心願而已。」薛華鼎見他進來說著客氣話,只好放下手裡的工作,陪他說話。

    「我記在心裡了,大恩不言謝。」曾建凡拱了一下手。又說道。「薛縣長。除了專門過來感謝。我還有一件事就是來討教地。雖然上級組織最終是不是丁匕我上還不確定。但我還是會做好相關準備,你說是不是?你地能力大家都知道。你能不能教我幾招,現在我地心裡可沒底。」

    薛華鼎笑了說道:「曾縣長,言重了,我接這個位地時候我可是比你突然多了。我這位置上干的也不長,要說體會。還是有點。但說起經驗的話。我還真沒有什麼經驗。反正我們是朋友,今後你在工作中發現我以前做地不好地,你打電話問我、批評我就是。保證我是有問必答。有錯必……,呵呵。我又不在這裡了,說有錯必糾說不了。只能說有錯必承認,呵呵。怎麼樣?」

    「薛縣長真是謙虛,好。今後我遇到什麼不知道的事我就向你請教。對了,還有一事請老弟你幫忙。」

    「你儘管說。」

    「你有能力,也有魄力。而我呢,最缺的就是這些。我現在心裡最擔心地是把你好不容易開創出來的大好局面給破壞掉。那我不成了千古罪人,還不被全縣的幹部群眾罵死?」曾建凡誇張地說道。

    薛華鼎知道他地話有所指。也就沒有插話。只是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曾建凡繼續說道:「我也是一條漢子,組織上讓我到這個位置。我當然也想做出一番成績來。雖然不可能做得有你做地那麼輝煌,那麼引人注目。但也要有一個一般樣子,是不?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要找你。薛縣長,你在我們長益縣也工作了這麼久,能不能介紹幾個和你思路對路地幹部給我。我好多跟他們聯繫,向他們討教啊。」

    薛華鼎知道這是曾建凡向自己示好,以報答自己對他的所謂舉薦之恩,他現在向薛華鼎要親信名單,肯定是準備在將來有機會的時候關照這些人。

    不過這種事情有利有弊。好處就是自己地那些親信朋友不會因自己調走之後沒有人關照。不好的方面是對方這種示好能不能保持長久是一個問題。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也許他在今後的工作中發現他地思路和上任地思路格格不入,他就有可能反過來打壓上任地親信,最終結果是好處沒撈著,反惹一身麻煩。

    薛華鼎在他說話地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只把那些他打壓不了地人介紹給他。其他下面地人讓那些人去關照就是。

    比如公安局局長張群雄。雖然只是一個科級幹部,暫時還進不了常委。但他的權力不見得比一個副縣長的權力小。人脈關係也強。上有張清林罩著,曾建凡即使想排擠他。也無從下手,但是,如果曾建凡關照他。他也可以給曾建凡很大的。

    又比如不屬縣政府直接管轄地蔡志勇、有可能升任縣委常委地蘭永章、組織部副部長馬競等等都是和曾建凡合則二利,分則二害地關係。曾建凡是聰明人。今後肯定不會打壓他們地。

    至於劉誠、曹奎等人。因為級別低、權勢不大,不足以抗街一個常務副縣長的衝擊,暫時還是不介紹給他。等一段時間視情況再說。

    曾建凡聽了薛華鼎介紹地幾個幹部心裡很是高興,如果能取得這些人地,他開展工作就輕鬆多了,連忙提出請薛華鼎將他們喊來一起吃一餐飯。讓大家知道這都是自己人,薛華鼎笑著答應了。

    送走興高采烈的曾建凡。郝國海也過來感謝薛華鼎。同時他把田國峰安排他主管包括晾袍鄉在內的幾個鄉鎮的事告訴了薛華鼎,他請薛華鼎放心,他一定會薛規郝隨。不會輕易破壞現在地局面。

    薛華鼎辦公室人來人往。很難有安靜的時候。

    如果不是有王波幫忙泡茶和打掃衛生,他還真不知道忙成什麼樣子,下班前市委組織部長王緒親自給薛華鼎打來電話。要他明天上午前往市委辦公室報到。

    晚上他又是和那些祝賀地人喝酒宵夜。

    第二天。薛華鼎帶著王波準時出現在劉桂清面前。劉桂清笑著對他說道:「今天羅書記親自送你到瀏章縣去上任惜你去的還有市委組織部的孟副部長,組織部長王緒送那個縣長到昌宜縣去上任。」

    薛華鼎笑道:「那今天的酒恐怕是不能少喝。」

    「呵呵,你就得意吧。人家縣委書記上任也未必讓羅副書記親自出馬呢。」劉桂清說道。「本來我是爭取要去地,可大老闆不同意,說是過段時間你們縣換屆的時候,我再過去。那時可以在你們那裡多呆一段時間。」

    薛華鼎和王波就坐在那裡看報紙,等待羅格街忙完他手頭地事。

    九點半左右。羅格街就在孟副部長地陪同下出現在市委辦公室。他問道:「小薛。可以出發了嗎?」

    早已經站起來迎接他的薛華鼎連忙說道:「我們早準備好。正在等著領導地通知。」

    羅格街和薛華鼎、王波握手之後道:「那就走吧!」

    一行三輛車,薛華鼎坐在羅格街地車上,前面坐的是羅格街的秘書陶瀧。

    坐在車上,二人談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地事。談到也不熱烈,一般是羅格街問,薛華鼎答。

    因為有羅豪的關係,薛華鼎心裡一直把羅格街當成自己地父輩。在心裡上總有一點放不開,不是怕他。只是覺得跟他開玩笑地話有點不禮貌似的。

    羅格街估計也是有這個心理。薛華鼎雖然滿了二十七歲。但樣子看起來只有二十四五地樣子。而羅格街有五十多歲,也就把薛華鼎看成子侄一樣。玩笑地話往往到嘴邊就收住了。

    時間就這麼不尷不尬地過著,讓前面的秘書陶瀧和司機很是奇怪,但又不好插言。

    最後還是羅格街打破了僵局。問起薛華鼎岳父的企業。薛華鼎就把他所知道地向羅格街介紹了一下,不但介紹了無線電二廠地情況。還介紹了許昆山光纜廠地情況,以及許蕾負責地軟件公司情況。

    瀏章縣離市區並不遠。雖然瀏章縣城和長益縣城離市區地距離差不多。但瀏章縣地地界離市區更近。沒有半個小時,車隊就達到了瀏章縣縣界。老遠就看見瀏章縣地縣委書記傅全和帶著一班子人站在交界處不遠地路邊在翹首等待。

    羅格街對司機道:「離他們遠一點就停車。」

    司機嗯了一聲心裡很是奇怪,坐在他旁邊地秘書陶瀧更奇怪。不明白為什麼羅副書記突然改性了。不但不批評傅全和這麼明令禁止的迎來送往。還主動提前下車來顯示這種對對方地尊重。

    看到車在前面十多米地地方停下。羅格街走下車笑容滿面地從車裡鑽出並朝他們走來,瀏章縣的傅全和等一班人更是驚訝萬分,說實在的,他們剛才心裡還忐忑不安呢。生怕一貫以來嚴肅要求部下地羅格街批評他們。

    沒有多想。傅全和連忙帶著一班子人快步迎了上來,熱情地喊道:「羅書記好。歡迎你來我縣檢查指導工作。」

    羅格街也熱情地回應著,跟瀏章縣地幾大班子人員握了手,並向遠處昂首挺胸地警察揮手致意。一副非常隨和地樣子。

    傅全和帶著他地手下又與走上前來的孟副部長握手寒暄。

    等做完這一長套程序。羅格街才向傅全和等人說道:「今天我不是來檢查工作的。來幹什麼我就不說了,呵呵。對於薛華鼎。你們都認識吧?那我也不介紹了。」

    雖然羅格街的話並不好笑,但縣裡地人難得聽到他地輕鬆話,大家也都笑了起來。

    等羅格街說完。傅全和這才走上前和同樣迎過來的薛華鼎握手:「薛縣長。對你地到來。我們全縣的幹部職工可是望眼欲穿啊,真是感謝上級領導為我們送來了年輕有為地幹部,看到你活力四射的樣子,我們這些年紀大地人也渾身是勁,歡迎,歡迎!」

    薛華鼎也謙虛地說道:「久聞瀏章縣在全和書記的帶領下。班子團結。工作紮實,我是來學經驗地。請全和書記和各位同事不要吝嗇,多多指教。」

    傅全和笑道:「你還真瞭解我們。我們縣的經濟雖然不怎麼樣。但唯一能誇地就是班子團結。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和我們融合在一起。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打一個大的翻身仗,薛縣長。累不累?好,那我現在就來為你介紹一下我們縣的領導同志,這位是縣委副書記劉平良同志。」他指著身邊地男子說道,薛華鼎握著那個油光滿面的劉平良的手。笑著道:「劉書記好。」

    劉平良雙手緊緊握著薛華鼎的右手。熱情地說道:「歡迎薛縣長來我們縣領導我們。」

    接著。傅全和將市委辦公室主任吳小根、組織部長黃振宇、紀委書記王雅香、常務副縣長賈紅軍、副縣長羅國威、政府辦主任李光明、公安局局長葉望等等大小官員都引見給了薛華鼎。

    裡面只有紀委書記是女人。其他都是滿面紅光的男人。

    羅格街對傅全和道:「老傅。大家都見了面吧?那我們上車出發。」

    於是大家不換不忙地上了車,傅全和上了羅格街的車,薛華鼎上了市委組織部孟副部長的車。其他人各自找自己的車坐下。

    孟副部長等薛華鼎上車坐下後。笑著說道:「瀏章縣對你很熱情啊。」

    薛華鼎笑了笑,說道:「是啊。不過,我可是托你們領導的鴻福。主要地還是你和羅書記來了。你們才是難得難的貴客。」

    孟副部長笑了笑。看著路邊那些早已收割了水稻的田野。說道:「瀏章縣班子還是很團結地,就是全縣地經濟很難發展上去,農民要想從這些稻田里發財。恐怕很難。」

    「是啊。現在水稻價格只有六十元一百斤。籽棉只有一元五一斤,農民僅僅靠它們不說發財。就是餬口填飽肚子都有點吃力。搞好一個沒有資源、沒有特色地農業縣確實是難。我真有點如履薄冰地感覺,擔心辜負了全縣人民地期望,也辜負上級組織地一片苦心。」薛華鼎看著遠處一望無邊的田野感歎地說道。

    「現在各地都在大搞第三產業。說是說第三產業。實際上大部分地方其著重點都很有限,無非是娛樂、餐飲、觀光業。可惜就是這幾樣,瀏章縣還真地什麼都難沾上邊。」孟副部長搖著頭說道。

    「可不是嗎。百姓手裡沒錢,他們拿什麼去消費?進娛樂城就是上百元,進餐館就是幾十上百元。租門面賣衣服。借一大把錢也只能糊住嘴巴I沒積極性,地方不發展。做什麼都困難。」

    「只要有心就行。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只能這麼想了。雖然我不敢說把全縣地經濟搞得紅紅火火,但我可以保證不擾民。不會辦勞命傷財地事。」

    「呵呵,你要無為而治?好。其實百姓最怕的不是沒錢,最怕的就是當領導地瞎鬧。沒錢可以慢慢賺,瞎鬧的話就難說得很。」說到這裡,孟副部長小聲道,「聽說瀏章縣有地部門手伸地有點長,我們組織部門已經收到了一些反映這裡問題地信件,你稍微留意一下。至少大家都要過得去才行。真要使我們為難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不說撤職,就是背一個處分也不好受吧,薛縣長。你說呢。」

    薛華鼎知道孟副主任話有所指。伸手地手肯定是指抓錢,就是那些有實權的部門巧立名目亂收費,而有錢收費地不外乎幾個單位:稅務局、工商局、公安局、質監局等等。他說道:「孟主任,謝謝你提醒。我會注意這方面的事。」

    孟副主任笑道:「其實,我多少也能理解他們。其他縣地幹部坐地都是高級車。辦公樓都是高樓大廈,而他們卻是舊車舊樓。當然不樂意。不過,不能做地太過分。」

    薛華鼎沒有笑。說道:「車最舊。樓最矮,也比當百姓強吧?想舒服要面子,從百姓身上挖錢,實在是不應該,如果我查不出來,算我沒本事。算他們命大。運氣好,只要我查出來。我就絕不會手軟。」

    孟副部長想說但沒說出口。

    薛華鼎知道他所擔心的是什麼。就說道:「抓到了這些事,即使影響班子團結我也在所不惜。不過,孟部長,你放心。我不是一個二愣子,知道抓這麼事不能太急也不能太猛。只能慢慢來,我也不準備搞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會一調過來就搞的全縣雞飛狗跳,人人自危,那樣地話。我今後地工作如何開展起來?」

    孟副部長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如果今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只要能幫上,我一定幫忙。」

    薛華鼎連忙感謝道:「真是謝謝,今後我肯定有很多事要請你幫忙。」

    「對了,有關長益縣晾袍鄉那個姓蘭地鄉黨委書記進常委地事,市裡基本同意。現在我們部裡正在起草相關文件。估計過年之後不久就會下發。聽說這個建議是你提的?」

    「我看其他縣有這個搞法,所以就在常委會上提了一下。」薛華鼎在想要不要給蘭永章打一個電話報一下喜訊。

    「這個搞法我們市還沒有,其他地方有,而且不少。」

    一長溜地小車在一輛警車地開道下,威風凜凜地駛進了瀏章縣城。街道二邊有不少人在駐足觀看。不少人還指點著車隊裡地車議論著什麼。

    街道上有不少警察在巡邏。驅趕上街地百姓。阻攔要過來地車輛,整個縣城都打掃得很乾淨,到處都是歡迎上級領導檢查工作地標語、橫幅。

    薛華鼎已經來過好幾次瀏章縣城了。對這裡的情況還算熟霖,也知道安華市四個縣中。只有瀏章縣沒有搬進開發區,他們地縣政府大院和辦公大樓都還是舊的、用了幾十年了。

    沒有搬進開發區。沒有用新樓。不僅僅是瀏章縣沒錢。

    長益縣比瀏章縣富裕不到哪裡去。之前。二個縣的經濟都是難兄難弟。

    只是長益縣得益於在遞交開發區報告地時候,當時正有一個顯得規模較大的台資企業——摩托車廠在進行談判。也得益於當時的莊書記態度堅決。經過當時縣委縣政府地努力。他們上報地開發區項目被上級批准了,雖然開發區投入建設之後引來了不少地非議。

    而瀏章縣的外資企業幾乎為零。在上報開發區項目的時候,申請報告裡面竟然不能確定一家大一點地企業進駐。辦開發區的目的純粹是為了縣委縣政府和那些職能機關換地方、換高樓,本就後悔批准長益縣開辦開發區的上級組織態度堅決地壓下了瀏章縣地報告。

    上面有人發話。除非瀏章縣能確保引進三家投資規模在五千萬以上的大型企業。否則。他們的開發區不可能得到批准。

    開始瀏章縣的領導還不死心。準備學長益縣的樣子在上級那裡死打硬磨。爭取把開發區也辦起來,不想等來的卻是中央進一步限制新開發區項目立項地通知。省發改委也相應收緊了開發區的資金數量。瀏章縣至此才真的絕望了,一直拖到現在。瀏章縣還是沒有開辦開發區。原來規劃的開發區胎死腹中。

    當然,也沒有一家大地外企、合資企業在瀏章縣出現。

    瀏章縣地條件太差了!沒有人願意來這裡投資。

    縣政府大院雖然舊。但環境很幽靜。樹木很多,三層高的辦公樓也顯得古樸,從那些水泥叢林中走到這裡,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大家謙讓著走進會議室。羅格街、孟副部長、傅全和、薛華鼎坐上了主席台。

    這種會議都有幾乎固定的程序,無非是宣讀任命文件,主人歡迎。領導期望和鼓勵。然後是新來地官員感謝、表態。

    大家做的都是官面文章,但也是新官員履新不可缺少地一環,以顯示新來者地合法性和上級對新來者地。人們都會注意一個細節,那就是送新上任者來地官員職務有多高,同時也自覺不自覺地把新來者和送人地官員歸於一個集團,把新來者看著是送人官員地親信。

    開完簡單而熱烈的會議,大家又高興地來到了食堂,這裡早已經擺好了飯菜、酒水。

    薛華鼎和其他人一樣。一直忙乎到下午四點多。才以主人地身份送走羅格街、孟副部長一行。

    第二天。縣委縣政府召開全縣科級幹部以上地大會,在會上再次宣佈了薛華鼎擔任瀏章縣代縣長的任命。縣委書記傅全和又重複了歡迎薛華鼎到任,並要求全縣幹部職工尊重、配合、代縣長薛華鼎同志地工作。

    要出掉代縣長前面那個代字,還要經過不久之後縣人代會地選舉確認才行。

    薛華鼎又在大會上表態努力向大家學習、和大家一起為瀏章縣地經濟發展貢獻自己地力量。

    當晚又是一通海吃海喝,現在酒量不小的薛華鼎在眾人的勸酒行動中,再次趴下。只是沒有當場嘔吐而已。回到招待所就倒在床上鼾聲大作。

    第三天縣委召開常委會議。重新宣佈和確認各人的分工。同時就新地人事安排進行了討論。

    人事變動很小。基本只涉及鄉鎮一級。薛華鼎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而且這些人事變動早已經通了氣,基本上是組織部長把職務說一下。再把對應的人地基本情況介紹一遍,就讓大家舉手表決。薛華鼎是新來的。自然不好表態,只做了一名聽眾。遇到需要表決時就棄權。幾個小時地會議,唯一地好處就是更加熟悉了一下常委們。也瞭解了一些下面鄉鎮的情況。

    對於自己一來他們就開人事會議。自己不好發表意見只能棄權的事,薛華鼎也很理解。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能夠在過年之前把人選定下來,就能讓那些進步的人高高興興過一個好年。而且換屆在過年之後不久。這些小問題現在不解決,將可能影響換屆工作地順利進行。

    第四天,薛華鼎召集政府這邊地人召開了第一次縣長工作會議。瞭解各位副縣長具體地分工。聽取他們相關工作的匯報,處理他們工作中遇到的問題,同時討論春節期間的值守工作。

    晚上又是一起喝酒。表示大家成了一起地人了。融入了一個團結的集體。

    接下來地日子就是找相關職能部門、機關的領導開會、瞭解情況。

    總之。薛華鼎到瀏章縣地這幾天了,除了開會還是開會。不是他做報告就是聽取他人的匯報。再不就是喝酒、睡覺。中間沒有星期六、星期日等休息日,每天地工作時間都是十二個小時以上。

    這天,薛華鼎和王波又疲倦地從車裡下來。慢慢地邁上招待所的台階。

    「王波。明天上午有什麼安排?」走到平台上後,薛華鼎沒有理會笑容滿面地迎賓小姐而是問王波明天的安排。

    「明天上午只要去政協那邊參加老幹部座談就可以了。」王波早已把明天要做地事情記在腦海裡。張口就來。

    「什麼時候開始?」

    「說是九點。但李主任說那些老幹部能在十點半到齊就算不錯。」李主任就是政府辦主任。

    王波繼續說道。「李主任他說他在九點會準時趕到那裡,如果你想休息的話。你可以多睡一會,等人差不多了。他再打我們地電話。」

    「全和書記什麼時候去?」薛華鼎問道。

    「估計也是十點之後去。具體不清楚。」王波回答道。

    「那你告訴他。我們必須趕在全和書記到之前到。」

    「好地。」王波回答。

    「薛縣長。王秘書,你們好。」這時從裡面小跑過來一個三十多歲地女人。

    「肖經理。你好。」薛華鼎噴著一嘴地酒氣說道。

    雖然酒氣難聞,但這個女人並沒有表示出厭惡。甚至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一點。熱情地說道:「今天領導又加班了?二位領導要喝點醒酒的湯不?」

    薛華鼎地冒裡還真有點難受,就說道:「好啊,什麼醒酒湯?」

    女人道:「我也不清楚。我是找人從老中醫那裡開來的。絕對沒問題。我試了,味道也還可以。」

    王波道:「那麻煩你給我一點。如果沒事。有效果,再給薛縣長喝。」

    「好的,你們稍等一下。我送你你們房間裡。」說著,她喜滋滋地小跑著到裡面去了。

    薛華鼎和王波的房間都在二樓。都是套間,二人打隔壁。

    當他們爬上二樓地時候,樓道裡已經站了二個漂亮的服務員,笑著對你們道:「薛縣長好。王秘書好。」

    二姑娘都是十八九歲地樣子,身材姣好。聲音甜潤。是招待所專門挑選出來為他們服務的。

    薛華鼎和王波回應了一句你們好,她們就步履輕盈地走在前面開門去了。

    薛華鼎進門後。步伐有點踉蹌,剛才爬樓梯地時候可能用了力。腦袋有點點暈,為了不在女服務員面前出醜,他抉著牆壁稍微站了一下,這才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服務員為他拿來拖鞋。又替他泡了一杯茶。

    見薛華鼎坐著不動。服務員小聲問道:「薛縣長,是看電視還是先洗澡?」

    薛華鼎本不想說話。想多喘口氣,但見她問,就揮手說道:「小劉,你l忙你地去吧,我這裡沒事了。你不用聽你領導的。我們大男人什麼事不會做?我自己來。」

    薛華鼎順手把外面地呢子大衣脫下來,正要扔在身邊的座位上,服務員就已經接過來,輕輕地把大衣揚了揚,然後掛在衣櫃裡。

    關好櫃門之後,小劉又過了說道:「我們不辛苦。我們就是為領導服務地,薛縣長。你喝了酒。很累啊?要不我給你放滿水。泡一泡,身體就舒服參了。」算了,我想先坐一會,如果有事我喊你。」薛華鼎確實想泡一下澡。可讓一個年輕的女孩去放洗澡水。實在有點暖昧。

    「那好,薛縣長,我先出去了,有事就喊我,我就在走廊裡。」小劉微微鞠了一躬。動作很輕地走了出去。並順手把門帶上。

    薛華鼎坐著坐著就不想動了,乾脆斜靠在沙發上打起盹來。

    不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不知什麼時候,他被人推醒,睡眼朦朧的他吃了一悚:面前不但站著那個漂亮的女服務員小劉。而且還站在秘書王波和招待所地肖經理。

    薛華鼎笑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進來地。」

    肖經理連忙說道:「薛縣長,實在對不起。這是我們教育不好。剛才我還在批評小劉呢。等下。我們還要讓她寫檢討。給她嚴厲的處分。組織上派她來照顧你地生活。她竟然這麼不負責任。剛才我過來送醒酒湯。按了好一會門鈴你都沒開門。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合衣睡下了,想不到你還睡在沙發上。這樣可不行。最容易感冒。」

    薛華鼎驚訝地說道:「為什麼處分她?是我要她出去的。我累了就坐在這休息一下,不想睡著了。」他這才發現那個女孩雙眼含著眼淚。一副內疚的樣子。

    肖經理說道:「那怎麼行?領導跟你客氣。你就真以為沒事了?你看,給薛縣長跑的茶驚了。拖鞋也沒有幫他換。熱毛巾也沒給。喝了酒的人從外面進來一般都有點頭暈,應該用熱毛巾敷一敷額頭,這樣才會舒服點。」

    肖經理一邊說,一邊示範,先給薛華鼎脫了皮鞋。再把拖鞋套在他腳上。然後提著開水瓶進洗手間,很快就拿了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雙手展開。小心地敷在薛華鼎地額頭上。

    因為薛華鼎是坐著的,肖經理是站著。所以敷毛巾地時候須彎下腰了。薛華鼎正要拒絕,但見她已經撲了上來,連忙閉上了眼睛,直到聽到她離開的聲音才睜開眼。

    薛華鼎注意到那個女孩的臉都紅了。是那種羞澀地紅。

    不過說實在的。被熱毛巾一敷,感覺確實好多了,不知真地是熱毛巾地原因。還是因為睡了一會,現在地薛華鼎精神好多了。

    很快,肖經理像變戲法似地雙手捧著一個小瓷碗,裡面盛著散發一種奇異香味地液體。

    裡面還有一片湯勺。肖經理捏著蘭花指抓著湯勺準備餵他。薛華鼎急了。連忙說道:「我來。我自己來。」

    雙手從她手裡接過,將碗放在嘴邊,先試了試味道和味道,溫度正好,味道有股酸酸甜甜地味道。薛華鼎也懶得想這麼多。一口氣把它喝了下去。

    「味道不錯。這醒酒湯效果怎麼樣?」薛華鼎將碗還給肖經理。笑著對王波道。

    「好像有點效果。我的腦袋沒開始那麼痛了。」王波笑道,「不過味道確實不錯。就算不醒酒。也可以多喝一點。」

    肖經理笑道:「效果保證好。」說著,她對小劉道。「小劉,幫薛縣長放熱水去。稍微熱一點。」

    劉連忙答應。並快步朝洗手間去了。

    肖經理小聲道:「薛縣長。我向你求一個情。我們小劉才上班不久,一些事還不太熟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不要太批評她,她年紀小。面子薄。」

    薛華鼎笑了笑。沒說話心裡道:「放火地是你。滅火地也是你。」

    當小劉出來說水放好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都出去了。

    薛華鼎剝光衣服躺在浴缸裡面舒服得直哼哼。

    泡了半個多小時。薛華鼎才起來洗澡。

    剛穿好內衣。正準備睡覺。門鈴又被人按響了。薛華鼎還真有點心煩。他一邊對著外面喊等一下。一邊抓起剛脫下地外衣穿了起來。

    從貓眼裡看來的又是肖經理,薛華鼎心想:「這麼晚了,你還來幹什麼?」

    「對不起。你還沒睡吧?打擾你了。」肖經理一進來就道歉,讓薛華鼎還真拉不下臉來。

    不過,他也沒裝什麼高興地樣子,而是問道:「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這……。我本來想徵求你對我們招待所的意見。」肖經理一邊說一邊不要薛華鼎請就自己主動走到客廳地沙發旁。

    薛華鼎沒有把門關死,跟著她進了客廳,並請她坐下。然後說道:「不錯啊。我覺得你們做地很不錯。小劉她們做事很認真,昨晚我換下地髒衣服都被她們洗了。我都不好意思,呵呵,我只是想泡久一點容易洗。剛才想洗地時候,卻發現不見了,早已經整整齊齊地碼在衣櫃裡。」

    「呵呵,學校的時候養成地習慣吧?」肖經理笑道。「我原來地那些男同學就是這麼做地。有地還泡幾天。都泡出怪味了。」

    薛華鼎點頭道:「是啊。泡上一天,用手揉幾下就可以曬了,很簡單。」

    「看來這一招在你們男生中很流行啊。」肖經理笑得滿臉通紅。

    薛華鼎聽了她的話總感到有點彆扭。感覺她三十幾歲的人了。不應該說出什麼「你們男生」這幾個字:「女士。我們可不是一代人呢。」

    肖經理止住笑。說道:「我們招待所有洗衣機和烘乾機。只要放進去按一下按鈕就行了。簡單得很。還要你縣長親自動手洗衣服不成?反正這些姑娘在你們出去地時候沒什麼事做。讓她們洗。讓她們燙。她們的生活還充實些。這些姑娘別看她們是服務員,都是高中畢業生呢,只要管理得好,她們做事一定會讓人放心,薛縣長。你知道小劉是哪裡人不?」

    薛華鼎雖然不想聽這些亂七八糟地事。但人家對自己這麼客氣,也不好趕她走,再說剛洗完澡,精神還不錯。不怎麼想睡覺,就隨口說道:「不知道,她是哪裡人?」

    「薛縣長。你還真有點不關心下級啊,她為你服務這麼久了,你竟然不知道她是哪裡人,她是我們一紙廠的職工子弟。」肖經理說道。說完,她的眼睛盯著薛華鼎臉上地表情。

    華鼎隨口哦了一下。臉上並沒有什麼異色。他現在對瀏章縣的情況還不熟,對肖經理的紙一廠、紙二廠並沒有特殊地感受。

    肖經理顯然有點失望。只好提醒道:「薛縣長,聽說有人要出錢購買紙一廠。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廠裡的工人鬧得很凶。都反對把紙一廠賣掉。」薛華鼎這才把目光落在肖經理身上,問道:「既然都反對,那這個廠怎麼會被賣掉。」

    「可縣裡地領導想賣掉啊。反正又不是他們地,他們肯定不心痛。」肖經理說道。

    薛華鼎知道肖經理今晚來地目的了。但他還不知道誰是誰非。也不好發表看法,就說道:「你不不是知道什麼?既然你今天找我。那你說一說。真有什麼不合理地。等我稍微空閒一點,我就找人看看。」

    肖經理誇張地說道:「我就知道薛縣長是一個關心我們工人的好領導。一定會為我們工人做主地。」

    「等下。」薛華鼎突然打斷她的話,問道,「首先你給我說。你和紙一廠有什麼關係?」

    肖經理愣了一下,老實回答道:「我爸爸是紙一廠的副廠長,小劉的爸爸是紙一廠地廠長。」

    她知道這些事情是瞞不住的,薛華鼎要查地話很容易查到。與其讓他去查出來,導致引起他的懷疑。倒不如現在直接了當地說出來。

    「那你們對紙一廠的情況很熟悉吧。你先說說那裡地情況。」薛華鼎在旁邊沙發上坐下。看著肖經理說道。

    肖經理道:「我們紙一廠就建在縣城東面不遠的地方。原料是用的春湖蘆葦場的蘆葦。以前效益不錯,紙廠工人地收入也高,大家都以紙廠的工人自豪。但現在不行了。」說到這裡。她停下說話。用她那雙丹風眼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沒有和她對視,也沒有說話,等待她繼續說。

    肖經理笑道:「薛縣長,你怎麼嗯都不嗯一下,我都有點說不下去了。」

    薛華鼎道:「我聽著呢。請繼續說。」

    肖經理道:「表面看,經濟效益差主要是我們廠生產地紙銷路不行。其實,最根本地原因是紙一廠的技術含量低,一直沿用老辦法,使用老設備,幾十年都沒變化。造出地紙以前用於學生的作業本倒什麼的,學生沒錢,所產地紙也不多。所以銷路還算不錯。基本上產多少能銷多少。現在,學生要求也高了。對紙一廠這種又黑又黃又脆的紙都不感冒,他們都願意出更多的錢來買白淨的、堅韌、表面漂亮的紙張,我們紙一廠地紙只能銷往農村學校和做衛生紙用。而且還不是高檔的衛生紙。工廠地效益也就每況愈下。工人地收入不增反降。」

    她繼續說道:「本來這也不算什麼。沒有好地產品。自然就不可能有好地效益。不過,只要不是縣環保局管的太死。我們廠要自己養活自己還是沒有什麼困難的,可是。縣環保局這麼一卡,我們廠職工吃飯都成問題了。所以工人地情緒就很大。」

    薛華鼎問道:「縣環保局怎麼卡你們……卡紙一廠的?」

    聽了肖經理一口一個「我們紙廠」,薛華鼎差點也說成「你們紙廠」了。

    肖經理回答道:「就是不讓我們廠排放污水,只要排放就死勁地罰款。如果按他們地罰款如實繳納的話,我們紙廠等於就是白幫縣環保局幹活了,越干越虧本。」

    薛華鼎皺了眉頭,問道:「縣環保局亂收費?他們沒有按一定地標準漫天要價?」

    肖經理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一開口就是十萬、二十萬的。薛縣長,你想。我們紙廠自己都是窮光蛋。哪裡能拿出十萬、二十萬元出來?當然。他們一般都拿出一個處罰標準出來。還說什麼看在是縣企業的面子上沒有按最高標準罰,如果按最高標準罰款,可能要上百萬。呵呵。每年給他們一個紙一廠都少了。」

    薛華鼎說道:「如果真地是這樣,那縣環保局這麼做也有道理。他們是有章可循地,總不能為了讓紙一廠日子好過,就讓你們……就讓他們紙一廠肆意向外排放污水。污染環境。遺禍子孫後代。」

    肖經理抿了一下嘴。說道:「這個大道理我懂。最怎麼說我也是一個中專生,也是一個黨員,不是一個只看著自己碗裡地人。可是,這事要公平處理公平對待才好吧?」

    薛華鼎不解地問道:「什麼公平處理公平對待?這罰款又怎麼公平法?他們可不是按你工廠地經濟效益來決定罰款額的。而是按污染程度、紙廠排污的量以及社會影響等綜合因素來考慮地,如果你是縣環保局地。你怎麼罰款?」

    肖經理說道:「薛縣長,你錯了。」

    說到這裡。才發覺自己說錯了,忙說道:「對不起。我說急了,我地意思不是你說錯了,我地意思是……,哺,怎麼說呢。……」說著說著,她的臉紅了。

    薛華鼎寬容地笑道:「呵呵。我明白。

    你慢點說,再說,就算你真的說我錯了,那也不是什麼大事。」

    肖經理笑了一下,說道:「我說地不公平不是指這件事,是指縣環保局對待紙一廠、紙二廠地態度相差太大。他們紙二廠一樣是排污。但他們就很少罰款。就是罰款也是象徵性地。一般是一萬、二萬地罰。所以我們紙廠的工人總是罵小劉的爸爸和我爸爸他們沒用,得不到領導地歡心,我爸他們氣得要死。要不,我也懶得理這些事。」

    「哦。他們二廠的排污量大不大?」薛華鼎看著肖經理問道。

    「他們排污量當然比我們紙一廠的大。他們的產量本來就比我們地大。排污量肯定是我們一廠的二倍還不止。」肖經理說道。

    「紙一廠地人包括你爸爸一定找過縣環保局、找過縣裡有關領導、有關部門吧?縣環保局是怎麼回復他們紙一廠。怎麼答覆你爸爸他們地?」薛華鼎問道。

    「回復的還不都是官面話,說什麼他們紙二廠是縣裡重點扶植地企業。說紙二廠遠離縣城,他們造成地污染不會直接導致縣城地環境惡化。還是他們紙二廠的態度好,薛縣長,你是明白人。這幾條理由沒有一條是客觀地吧,都是以他們心裡的好惡為標準地。什麼縣裡重點扶植的企業。還不是因為有領導罩著。他們也算是虧損企業,憑什麼扶植他們而不扶植我們?污染地是自然環境。難道不污染縣城就被認為不是污染?什麼態度好,如果縣環保局不罰這麼多款,我們紙一廠一樣可以把他們當著祖宗看。態度要多好就多好。」肖經理說到這裡有點義憤填唐了,冷笑道。「其實他們就是拍領導的馬屁,就是為了打壓我們紙一廠。」

    薛華鼎自然不會只聽她地一面之詞,嘴裡說道:「情況未必如你所說。你冷靜一點。」

    肖經理放開了話匣子,就有點收不住話。說道:「除了縣環保局罰款不公平。最大地問題是現在有人又想出了歪招,不再給我們紙一廠銷售市場了,說現在不是計劃經濟時代了,各企業地市場必須自己去尋找。」

    薛華鼎點頭道:「是啊,這又錯了?」

    「錯當然沒錯。可是,薛縣長。你知道二家紙廠原來是怎麼分我們瀏章縣地市場嗎?縣城和全縣其他八個鎮被分為二個部分,我們紙一廠擁有縣城和其他二個鎮,這裡學生用的作業本、練習本,還有衛生紙都是由紙一廠來銷售,其他六個鎮歸他們紙二廠銷售。大家互相遵守。這麼多年一直是這麼來地。這也保證了紙一廠有口飯吃。」肖經理道。「如果不這麼規定了。那麼紙一廠就只能垮了。現在那些學校、商店都被他們紙二廠撬過去了。人家紙二廠有後台。只要請那些學校領導和商店老闆吃一餐飯就可以了。」

    薛華鼎笑道:「那人家這麼做。也是正常地商業競爭。特別是私人老闆。他們有權選任意一家的產品,難道你要政府指定他們只進紙一廠地紙?就如你們招待所,你們要買哪個菜市場的菜。還不是你們自主選擇,不會有人限定你非得買東城的。不准買西城的吧。」

    肖經理不好意思地說道:「反正他們這麼做不地道,怎麼以前不提出來。以前我們紙一廠的紙比他們還好呢。」

    薛華鼎問道:「你開始地時候說什麼有人要買廠。工人不願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肖經理說道:「現在一個姓王的老闆提出用一百五十萬購買我們紙一廠。我們當然不同意,可縣裡地領導已經做了好幾次工作了,說要進行股份制改革。搞產權置換。」

    薛華鼎道:「這確實是一個趨勢,工人為什麼不同意?是工人怕下崗還是這個工廠遠遠不止一百五十萬?如果要賣地話,價格問題還有國資委這個機構把關。」

    肖經理苦笑道:「如果如目前這樣繼續打壓我們廠,不說一百五十萬元。一年之後估計一百萬都不值了。」

    聽到這裡,薛華鼎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從心裡開始真正重視起肖經理地話來,如果肖經理說地是真實情況。那麼這個姓王的就是狡猾多端、能量不小。或許還真有不少領導在幫他怎麼更名正言順地侵吞國有資產。

    肖經理沒有發現薛華鼎感情的變化。而是繼續說道:「我們紙廠真要賣給了他。他只要一二年就可以收回成本再得一個廠子,工人們也會被他趕跑只剩幾個,為什麼說不公平呢?如果容許別人也可以買,我也可以把這個廠買下來。」

    薛華鼎笑道:「呵呵。想不到我們肖經理是百萬富婆啊。」

    肖經理一愣,想不到剛才一直嚴肅的薛華鼎開起了玩笑,就說道:「買這個廠要什麼百萬富翁?只要認識銀行裡的人就行。先貸款幾十萬。交了前期款,等廠到手之後再以這個廠為抵押,待款一百萬、二百萬還不是簡單的事?然後把購買款交清。什麼事都可以了,如果我在縣裡有門路。也許還不要交多少前期款,可以等我賺到了一百五十萬再交給縣裡就是。完全可以空手套白狼。得一個乾乾淨淨的紙廠。」

    薛華鼎驚訝地看著肖經理,問道:「這是你地想法還是你父親的想法?」

    肖經理不以為然地笑道:「這種事只要你想,就能想出來。又不複雜。如果我是那個姓王地,只要這個紙廠到手,立馬就可以盈利,而且還可以交好不少縣裡地領導。」

    薛華鼎先是驚訝。但立即就明白了她為什麼這麼說,要紙廠盈利很簡單,無非是權錢交易。只要他在瀏章縣裡真有官場上的人脈關係。要賺錢真是輕而易舉。不過。出於試探心理。他笑著說道:「那你說一說,如果你是他。該怎麼贏利?」

    肖經理見薛華鼎滿臉笑容,就知道薛華鼎打什麼主意,笑道:「薛縣長這是考我了。我說出來你可不要見笑。」

    又笑一下,她說道:「很簡單。只要我把廠子買下來。做三件事就可以贏利:第一,精簡工人,把工人減少一半,節省成本開支,第二、勸說縣裡取消原來劃分銷售範圍。容許『公平競爭』,然後請各學校地領導吃飯,給私人商店地老闆軟硬兼施,讓他們只進我廠子裡地貨,把紙二廠的市場都奪下來,第三、暗地裡送一些股份給縣領導、縣環保局地領導。讓他們對自己的排污睜一隻眼閉一隻。或者象徵性地罰幾千一萬地,有了這三招。想不發財都難。」

    薛華鼎故意問道:「你就不擔心紙二廠告你?」

    肖經理道:「呵呵。告?現在我們紙一廠也在告,有用嗎?再說。我有了錢。送一點錢給紙二廠的領導。只要他們閉嘴就行。或者讓我的後台將鬧得凶地領導幹部調離這個廠,又撫又打還不容易安置下來?」

    「讓你只當一個招待所經理還真是委屈你了。」感歎完。薛華鼎突然很快地問道:「那你父親收了多少禮?」

    「他只……」肖經理很快反應過來,急切地說道。「他沒收禮,只是人家找到過他,他怕工人指著脊樑骨罵。沒有答應,小劉的父親更是拒絕別人地拉攏好多次了,人家可是答應讓我父親和她父親繼續在廠裡當廠長。而且送一成干股的。」

    薛華鼎嚴肅地問道:「那你說了這麼多,敢不敢說出這個姓王的後台是誰?」

    肖經理猶豫了一下。說道:「劉平良副書記是姓王的舅舅。姓王地父親是工商局副局長,他爺爺……。算了。那老頭退休了。」

    薛華鼎沉思了一會。問道:「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薛縣長。你今天怎麼吞吞吐吐的。你是我們的領導,你想問什麼你就問什麼,只要我能知道的。我一定毫不隱瞞。」肖經理說道。「什麼都可以說,包括我自己的事。」

    最後這話就有點暖昧,她又把目光落在薛華鼎身上。

    薛華鼎問道:「你很關心紙一廠,你肯定平時與你父親交談過不少這些事情。那我問你。你覺得這個紙廠怎麼才能走出困境?」

    薛華鼎以為這個問題很難,估計肖經理會思考一會再拒絕或簡單地說上幾條。

    出乎意料地是。肖經理馬上說道:「這還不簡單,只要環保局不罰款,只要市場還是按原來的劃分,我們紙一廠就可以生存下去。」

    薛華鼎有點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能說會道的女子,說道:「你反映的問題我會注意地,至於排污罰款,那是應該地。是不可能避免的,除非紙廠不向外排污水。把污水全部處理好,現在沒有哪級政府有權力和能力劃分市場。」

    「……。我知道。現在對環保地要求高,我爸爸他們也不是指望完全不罰款,只求二個紙廠平等對待。不能彼此厚薄。」

    薛華鼎道:「那今天就談到這裡吧,明天我還要開會。」

    「謝謝薛縣長。」肖經理站起來。很客氣地問道。「薛縣長,你吃夜宵不?」

    「不用,現在就是有點睏。想睡覺,肖經理,也謝謝你信任我。再見!」

    等肖經理走了。躺在床上地薛華鼎思考著紙一廠、二廠的問題。但想來想出還是沒有想出什麼高招,倒是一下賣掉最省事,今後只要認真監測他們的排污就沒事了。

    工人下崗是很普遍的事,不在乎這二個小廠。

    想了一會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秘書王波打電話過來。請他起床洗漱,說是現在有老幹部開始進會場了。

    當他們十點鐘趕過去地時候,還有一些老幹部沒到,但縣裡的幾個副職都到了,正在和那些老頭聊天。看到薛華鼎進來。裡面的人都熱情地和他打完招呼,薛華鼎也客氣地回應著,與所有的老幹部都握了手。並祝賀他們新年快樂。

    他才坐下,縣委書記傅全和帶著秘書也笑著過來了,也是熱情地問候和新年地祝願。

    十點二十分,所有答應來地老退休幹部總算到齊。薛華鼎還見到了老熟人崔主任。二人高興地談了好一會,這才各自就座。

    老幹部座談本來就是很隨便地說幾句話。先由薛華鼎匯報一下97年一年的工作情況以及98年的打算。然後是「虛心」地老幹部們批評指正。

    老幹部們一邊喝茶、吹水果、抽煙。一邊誇讚著現任班子的成績,也間或指出一些情有可原地不足,大家都是談笑風生。

    因為薛華鼎才過來,又很年輕,是以不少人說著歡迎的話。讚歎的話,當然。也有人故意裝著嚴肅的樣子,請薛華鼎放心工作,不要做錯事。如果做錯事他們會毫不留情面地指出來。

    薛華鼎自然高調地表示接受老幹部的監督,他表態一定會認真工作,謹慎做人,不辜負全縣人民群眾的期望云云。

    不過。隨著談話地深入。不少退休老頭地「參政」意識就開始抬頭,開始對縣委縣政府地一些做法表示出不同的意見。或者提各種建議意見。

    一年也就這麼一次對縣領導指手畫腳地機會,大家能不「珍惜」嗎?

    整個談話也開始進入不少人期待的高潮,當然。這些老幹部也知道自己地份量。知道自己現在不在其位,不應該指名道姓地批評誰,他們基本上只是就事論事。問題盡量不往具體地人身上引。

    一個老頭說道:「改革是大勢所趨。我們瀏章縣已經也不例外,我等了這麼久地時間。我怎麼就沒看到我們二個紙廠的變化呢?還在吃大鍋飯不說。二個廠一邊浪費我們縣裡有限地資源。一邊虧損,工人困苦不堪。我想請問縣委縣政府,在明年,不,現在應該說是今年了。在今年,我們地政府怎麼對待這個問題?」

    按道理這個問題應該由薛華鼎這個縣長來回答,但大家地目光都集中在傅全和身上。因為薛華鼎才來幾天。情況都不熟悉。他們都想聽聽傅全和這個一把手地意見。

    傅全和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對於紙廠地問題,我們縣委縣政府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各位老領導想必也明白我們地難處,要改革紙廠存在三個致命缺陷。一是資金,二是技術,三是市場。正因為受這三個問題地困擾,我們無法對其下手。我們總不能一關了之,把二個廠地工人推向社會,二個廠地職工加起來有四百多人,這可不是小數字。」

    傅全和地話顯然不使各位老頭滿意。一個老頭說道:「正因為有困難,我們理解你們地難處,所以一直在等著你們。但你們總拖著也不行吧,上一屆人代會上。你們就說在四年內解決這個老大難問題,我們就等了你們四年。可現在眼看就要換屆了,二個紙廠地問題不但沒有任何改善。反而變得更加糟糕。這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另一個老頭一邊咳嗽一邊揮著手道:「我……我……咳咳……我也說……說幾句……咳咳。」

    傅全和微笑對那個老頭說道:「你別急。我們等你,先喝點水。」

    老頭喝了一口茶,緩了一口氣。說道:「傅書記。總不能到我死了,我也看不到紙廠解決問題的那一天吧?」

    傅全和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心裡想:這個問題又不是才有的,你自己當領導地時候怎麼就沒動它?

    但嘴裡地話卻柔和得多:「老陳啊。你這批評我們是該接受,不管今年地財政有多困難。我們縣委縣政府都會把紙廠地事當作一件大事來抓……」

    一個老頭插言道:「說的好聽,還不是要換屆了,就開始拍胸口?我問你們,沒有資金怎麼做?現在四個縣中只有我們瀏章縣沒有到市裡的水泥路。難道你們好意思?以前長益縣跟我們差不多,我們不覺得有什麼難受的。可現在呢?人家有二條路進市裡。還有一條寬闊的水泥路,他們還有一個高速公路地入口可以直接上省城、到江西,交通比我們便利多了。我老頭子地看法,這新的一屆政府應該以改善我們縣地交通為主要目標。不說超過長益縣,至少應該接近長益縣,不能落後太多。」

    幾個老頭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一個老頭說道:「是啊,要想富,先修路,沒有交通,我們怎麼可能追上長益縣,只怕會越落越遠。」

    另一個老頭轉頭看著薛華鼎道:「薛縣長,在這方面你最有發言權。我以前在長益縣地晾袍鄉工作過一段時間。以前那裡地情況我熟。窮得沒法說,可路一修通之後,經濟一天天看著往上漲,對不對?」

    薛華鼎點頭道:「是啊,交通對經濟地促進作用顯而易見。」

    開始發言的老頭道:「誰不知道交通重要?問題是我們瀏章縣就這個樣子。沒有錢,哪裡能辦這麼多事,什麼都要有一個先後順序。不可能面面俱到。現在紙廠是一個火藥桶,國家對環保要求越來越嚴,不對它們徹底整改地話。即使我們縣裡不關閉它們,出錢養著它們不倒閉。上級也會下令關閉,現在你們看電視沒有,知道什麼是濕地不?知道國家對濕地保護下了大決心不?關閉紙廠也許是小事。有地人官帽都可能丟掉。那才是大事呢。」

    這話倒讓傅全和有點動心,他說道:「我感受到了各位地拳拳之心,但交通和紙廠地問題都是大問題。都是迫在眉睫地問題。今天要我和薛縣長在這裡拿出一個具體地方案顯然是不可能地。我這裡請大家幫我們一個忙,給我們獻計獻策,只要辦法好。我們肯定會照此實施,另外,我和薛縣長也會就這個問題召開專題研討會。爭取在人代會上給大家一個交待。」

    對於交通。薛華鼎不是很擔心。現在市裡有意向出資建設。只要自己陪傅全和到市裡相關部門活動一下。爭取將這個項目納入市裡十件大事中估計不難,市裡領導也會幫自己這個忙。

    對於紙廠可就不好說了,資金、技術、市場,他一個都沒底。

    這時一個老頭自信地說道:「要解決紙廠的問題。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只要我們按照上級的精神進行改革。我們地紙廠就能改革好,改革起來也很簡單,順勢而為嘛。如果我們還死守過去地教條。由政府還包打天下,那麼。要解決紙廠的問題就很難,因為這是逆流而動。」

    這老頭地話唱的都是高調。揮的都是帽子和棍子,讓薛華鼎有點不快。餘光中。薛華鼎也發現傅全和皺了一下眉頭,倒是劉平良副書記沒動神色。

    一人老頭估計與薛華鼎也有同感。說道:「王老頭,你就別舞什麼大帽子了。說虛的,說套話誰不會說?你有本事就提出解決辦法來,告訴全和書記怎麼解決資金、技術、市場問題。」

    「對啊。」

    「說大話誰不會。」

    幾個老頭附和著。

    王老頭譏諷地掃了剛才說話地老頭一眼。哼了一聲道:「聽你地話就知道你思想沒進步,還停留在計劃經濟時代。你別瞪著我不服氣,你學沒學文件?讀沒有讀過報紙、看沒有看過電視?現在上級鼓勵的就是把企業推向市場。走市場經濟。你還像過去當婆婆一樣。包攬企業的一切?吃喝拉撒睡你包得了。你汲取地經驗教訓還不多?只要把企業推向市場。什麼資金、技術、市場。都得由企業經營者自己去解決。我們政府只需要訂方向、收稅收,監督他們不違法亂紀就可以了,費力不討好地事,你怎麼那麼熱心?」

    那個老頭說道:「看你說得眉飛色舞。那你跟大伙說說怎麼把企業推向市場?」

    王老頭自信地說道:「很簡單,辦法也很多,無外乎進行股份制改造、把管理權和所有權分開、搞產權置換、債轉股等等,都是辦法。針對我們二個紙廠。我建議把它們賣給私人企業,當然。新生事物都要穩妥進行。一下全賣出去風險太大,我們可以分步驟進行。先賣一個廠。成功了。取得經驗了,我們再賣第二個廠,總之。動比不動好,試著做比不做好。」

    王老頭如演講成功者一樣,說完之後自豪地掃了眾老頭一眼,然後看著眼前地現任領導,似乎在等待他人的掌聲。

    等了好久,掌聲都遲遲未來,只有傅全和笑著道:「老王。坐下說。感謝你地意見。」

    現在開地是沒什麼章法的座談會,說白一點,這是一個給各位退休老幹部發洩情緒的地方,這些老頭從領導崗位退下來,權力一下變得無影無蹤心裡自然很不平衡,現任領導擔心他們因為突然閒下來。內心空虛又精力過剩,所以每年給他們一個台階。給他們一個體現價值的機會,不過。不可能給他們決策現行事務地權力。

    不少老幹部都明白這個座談會的實質。來了之後也只是說些無關痛癢地話。說一說你好我好。然後安心和老朋友閒談。吃了水果,僅此而已。

    而剛才王老頭說地話就有點越位了,完全是一副世人都醉他獨醒的口氣,不但沒有把周圍退休地老頭們放在眼裡。也是間接地批評現任領導沒有能力。

    是以現任官員也好、退休地老頭也罷。都有點不忿。不出言反駁就是好地了,哪裡還會鼓掌為他助興?副書記劉平良眼神複雜地看了王老頭一眼,又看了旁邊正埋頭寫字的副縣長賈紅軍幾眼。但見賈紅軍一直在寫。也就把頭低了下去。裝著寫字地樣子不理其他。

    王老頭想不到自己地一番宏論竟然沒有人附和。甚至連簡單的禮節性鼓掌都沒有,臉上有點掛不住。他對著著年輕的薛華鼎道:「薛縣長,你是知識分子,接受新生事物最快的。你說我這個辦法怎麼樣?算不算一條解決紙廠困境地好途徑?」

    薛華鼎回答道:「我們縣委縣政府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你說地當然也是我們思考地一個辦法之一。我們將在綜合平衡之後。再決定採取哪一種。」

    王老頭正要反駁說縣委縣政府沒有考慮問題,劉平良副書記發言了:「全和書記確實是一直把紙廠地這件事做為全縣工作地頭等大事來抓地,我們考慮了不少措施,只是這些措施都不完美,都有一些這樣那樣的問題,所以到現在都沒有確定下來。」

    這下老頭不敢說話了。灰溜溜的坐回自己的座位,藉故抽煙掩飾著自己的窘境。

    一到約定地時間,座談會準時結束。老幹部們都被請到縣政府招待所吃飯,傅全和帶領黨政一班子挨桌給他們敬酒,一時賓主盡歡,除了有目地而來的王老頭,大家都是高高興興地。

    送走了老幹部們,下午薛華鼎到傅全和那裡坐了一會。把市裡準備把修建從市區到瀏章縣水泥公路地事說了,也將自己瞭解地一些情況分析給傅全和聽,告訴他只要做做幾個人地工作,這事納入全市十件大事並不難。

    傅全和聽到這個額外地消息果然很高興,還笑著責備薛華鼎怎麼不早點告訴他。讓他上午不好意思在老幹部面前說大話。同時催促薛華鼎想辦法跟市裡有關部門聯繫。並馬上將劉平良副書記、賈紅軍常務副縣長、縣委辦公室主任吳小根、政府辦公室主任李光明等人喊到辦公室來,幾個人一起商量怎麼給市裡有關職能部門送禮拜年的事。

    告別興高采烈地傅全和,薛華鼎回到自己地辦公室,見快到下班時間了。他就吩咐王波自己回去。他用紙袋裝了二瓶好酒打的士直奔崔老頭地家。

    「崔主任,休息好了沒有?」薛華鼎進門招呼道。

    崔老頭見薛華鼎單身進來,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今天來就是明天來,想不到還沒到晚上你就來了。開座談會就是休息,還要休息什麼。」

    「開始來這裡事情多,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看你。真是不好意思。」薛華鼎說完,然後笑問道。「呵呵。好菜還沒來得及準備吧?」

    「你是常客了。還準備什麼菜?請坐。」崔老頭笑著接過薛華鼎遞上的二瓶好酒,二人圍著木炭爐坐在,炭爐上正煮著一鍋豬肘子肉,沸騰地湯呈白色。洋溢出一股好聞地香味。

    崔老頭指著鍋子笑道:「這肘子肉燉地怎麼樣?我們二人能吃完這一鍋嗎?」

    「呵呵。聞起來味道不錯。應該可以吃完。」

    「你就是運氣好,每次來都能吃到好地。」崔老頭將鋼精鍋移開一些。加了幾塊木炭,問道。「今天來找我有事吧?」

    「你不是猜得很準嗎?那你猜猜我今天來幹什麼?」

    「還不是今天上午王老頭說地事。我沒猜錯吧?」崔老頭笑問。

    「算你狠。」薛華鼎笑道,「我還真是為這事來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想把它做為一把火。即為政府財政。也為那些工人,你覺得呢?」

    崔老頭搖頭道:「不是我潑你地冷水,這事作為重點考慮對像還可以,要做為一把火燒起來。恐怕很不妙。」

    「你是說我解決不了紙廠地問題?」

    「至少是短時間內不行,你想想,歷屆政府誰不想解決,為什麼拖了這麼久還是這個樣子?上一任縣長在人代會上還拍了胸口說要解決。結果呢。還是這個樣子。別人四年都沒解決,你還想把它作為一把火燒起來?幾個月就想出成績?不可能。」崔老頭連連否定。

    薛華鼎今天來的目地可不是真的就這個,見崔老頭否定。他也不急,只是笑笑。

    崔老頭問道:「你地第二把火呢?」

    薛華鼎道:「修一條到市裡的水泥路。」

    崔老頭吃驚地看著薛華鼎,好久才說道:「小薛,你今天是來消遣我老頭的吧?這麼大地事能成為你地第二把火?那你的第三把火是不是把瀏章縣變成全國百強縣?」

    薛華鼎笑了笑。說道:「我還沒準備燒三把火。不過,第二把火還是有點眉目。市裡有可能出錢幫我們修這條路。」

    「那是好事,有了這條路。你什麼火不燒都可以了,你地政績也出來了。」崔老頭聽了之後。也是高興。有了一條公路。大家進城是方便多了。瀏章縣地發展也有了基礎。

    薛華鼎說道:「正因為有了公路這把火為我做底,所以我才想再做一件事,即使紙廠改革失敗,我也不怕縣裡的人趕我跑。你能不能給我說說,這紙廠改造最大的攔路虎是什麼?」

    崔老頭道:「人際關係。」

    「人際關係?」薛華鼎接著問道,「此話怎講?」

    「有人想把這個廠據為己有。有人想把這個廠當包袱甩掉。有地人則想只要好地。不要工人。錯綜複雜地很,沒有幾個人真心想解決紙廠問題的。主要是怕麻煩。」崔老頭說道。「今天的座談會上你就可以看出端倪。王老頭想買下這個廠,縣裡有地領導想繼續讓它們爛下去,賣出去怕別人說他賤賣資產,有的領導則想把蘆葦場與紙廠分開。讓紙廠死掉,讓蘆葦賣錢。呵呵。你想解決。從何下手?你意見呢?」

    薛華鼎道:「我地意見是這些方案都有可取之處。只要能把工人安置下來,賣掉有何不可?如果能讓蘆葦場剝離出來。為縣裡製造淨利潤。那更好。」

    崔老頭笑道:「誰都明白這個道理,問題就是工人安置不了,現在蘆葦場地作用就是用它們產地蘆葦養活那些工人。」

    薛華鼎痛心地說道:「一個蘆葦場一年可以產生上百萬地利潤。把它們和紙廠捆在一起,縣裡有時還要貼錢進去。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浪費。長益縣還真沒有蘆葦場這麼好地地方,如果有這麼好的地方,他們的經濟發展更快,而且,隨著國家對環保的要求越來越高。對紙廠地排污要求會越來越嚴格,即使將來蘆葦地價格再高,我們還是走不出這個貼錢地陰影。」

    崔老頭笑道:「呵呵,你只看到一面,長益縣地柴油機廠,不比蘆葦場更值錢?以前你們不一樣每年往裡面補助近千萬的錢進去?現在養人本身就是一個大負擔,能夠用蘆葦場地蘆葦養活他們。不要你們出大錢就不錯了。你就知足吧。」

    「當時還不如不建這二個紙廠,那我們縣地經濟情況就好多了。」

    「問題是沒有後悔藥可買,再說,當時地領導是為了政績才建這二個紙廠的。就算時光倒流回去,該建的還是要建。」崔老頭笑道,「以前的紙廠效益還是不錯地。只是近幾年才敗了。」

    薛華鼎問道:「我想把紙廠剝離出來,只賣掉紙廠,你看可行不?」

    「你還是不死心,只要你把紙廠和蘆葦場分開。肯定沒有人買,誰敢買一個包袱回去?王老頭要買地可是連紙廠帶蘆葦場一起買地。」

    薛華鼎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孫子開價一百五十萬,只要他買到手。把工人一開,白得一個紙廠還有一個每年都有幾百萬收入地蘆葦場,真是想地-=j佔六。

    「呵呵,問題是你怎麼安置這些工人?現在的人可不想以前地人那麼聽話。真要逼急了。他們可是什麼都能做出來。」崔老頭說道。

    「我也不跟你繞***了。你說如果我提出將蘆葦場和紙廠分開運行。憑你對瀏章縣地瞭解,有哪些人我,哪些人反對我?我今天地真實目地是這樣地,我跟你交往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對瀏章縣的情況最熟悉,特別是傅書記的態度如何,你猜得出來嗎?我不想因為這是得罪太多的人。」薛華鼎開誠佈公地問道。

    崔老頭點頭道:「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是好事。你新來乍到。手下沒有一個人地話。不說大事,就是小事也辦不了。不管這事辦還是不辦。你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找同盟軍。」

    崔老頭稍微想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對現在的官員不是很瞭解,但你沒有來這裡,你地氣勢就已經營造出來了。你給人地印象就是下來鍍金的,因此,出於這點考慮,傅全和可以是你事業上地同盟軍。只要你出成績。你鐵定要上升,也就會把他抬起來。所以在大事上。他會全力你。不會像大部分地方縣委和縣政府地領導尿不到一起,只要你稍微尊重他,他不會給你使絆子。」

    崔老頭接著說道:「你對傅全和只有幫助,沒有實質性威脅,不過,你的到來對劉平良而言則恰恰相反。你鐵定會阻礙他。你從縣長升到縣委書記很正常,也是肯定地事,是不?四年之後。一旦你佔了縣委書記地位置,他就只能再次呆在原地等待你上升。

    可是真要過了二屆一共八年地時間。因為年齡關係他就只能退居二線,你說他對你怨恨不?」

    薛華鼎道:「這只能怪他運氣不佳。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過來。」

    「呵呵,話是這麼說,但他心裡不平衡肯定是有地。甚至寄希望你在縣長地位置上出一些錯誤。讓你在這個位置上多呆幾屆。那樣地話。他就可能過一把當一把手的癮。」

    華鼎點了一下頭。

    「常委副縣長賈紅軍和劉平良是一個***裡的。有人說過他們可能是把兄弟,與劉平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地關係,不過。依我看他們的關係並非鐵板一塊。也許他知道你的背景後,他又可能會在你和劉平良之間搖擺起來,就看你怎麼去拉攏他,從今天他在談論紙廠時不發一言就可以看出。他現在還不急於表明自己的態度,如果你能把從縣城到市區地公路建起來,其他人就更加會衡量跟你做對有什麼後果,思考跟你對著干的代價。」

    薛華鼎不很贊同崔老頭有關賈紅軍和劉平良關係地評價。說道:「今天劉平良自己都沒有說話,劉平良不說話。賈紅軍當然也不說話。」

    崔老頭說道:「你是不知道劉平良跟王老頭的關係。王老頭地兒媳是劉平良的姐姐,但其他人都知道,有了這層關係,劉平良當然不好說什麼,他這是避嫌,按理在這個情況下。賈紅軍應該打一打邊鼓,幫王老頭抬一抬。不知你注意了沒有,王老頭說話地時候,劉平良多看了賈紅軍幾眼,但都被賈紅軍裝著在記錄本上寫字掩飾過去了。」

    薛華鼎道:「沒注意,你還看得很清的啊。」

    「呵呵。退休了沒事做,看看熱鬧也是不錯。」崔老頭道。「除了賈紅軍,羅國威副縣長你也可以交一交。他是市裡調下來地幹部。以前他受本地人排擠,你伸出援手。他肯定會呼應。」

    「他調下來多少年了?」

    「三年多了。」崔老頭繼續說道,「倒是你們那個辦公室主任。叫李什麼的……」

    薛華鼎說道:「李光明。」

    崔老頭說道:「就是他。這傢伙我有點吃不透他。他已經干了十年地辦公室主任了。一直不升不降,在這個重要地位置上不升不降的人,真算是一個怪物了,我也注意他很久了。他對人也算不錯。熱情、體貼得很。但是。每次都是領導喜歡他一段時間,過不了多久就討厭他,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就行了。」

    薛華鼎想起昨晚李光明打電話說讓他們休息久一點地話,覺得這個辦公室主任還算不錯。怎麼在崔老頭眼裡卻如此不堪?

    這時崔老頭說道:「縣裡地人際關係雖然很難把握。但也不是很複雜,比你今後升到市裡、省裡的人際關係肯定簡單多了。縣裡這些人身後即使有人,也沒有多大的後台,掀起最大的風浪,也大不過你地能力,市委書記做你的後台。壓過他們的一切。所以你只要注意這幾條大魚就可以了,至於其他小魚,完全可以不理。你地精力主要放在怎麼工作上。放在怎麼創造政績上。」

    說到這裡。崔老頭感歎道:「你啊,真是幸運。人家當縣長地話,百分之八十、九十地精力都要放在協調人際關係上。只要得罪了一二個地頭蛇或者那些潛在利益者。他的工作就很難開展下去。不是下面頂就是上面壓,你就輕鬆多了。」

    薛華鼎笑道:「我要得罪了他們,他們也可能在下面頂,讓我的工作開展不起來啊。」

    崔老頭道:「有了傅全和為你保駕護航。縣裡有幾個敢頂你?上午地劉平良不就是有一肚子地主意。但聽到你說話,他也只能順著你地話來。不過,他現在向你妥協,並不是真的服了軟。也許只是暫時的退讓。以退為進。」

    薛華鼎笑道:「我知道他為什麼退?」

    老頭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說道:「換屆在即,他比我更要小心翼翼。因為我有上級和傅全和地幫忙,在換屆時去掉頭上地那個代字應該不是難事。而他如果跟我對著干地話。未必就一定能再次通過這次換屆。雖然可以保住常委的位置,但難說就是排第三的黨群書記。」

    「呵呵。你這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他只有首先在這次換屆中保住不降。他才在今後地四年中有和你對峙地本錢。」崔老頭笑道。

    薛華鼎說道:「所以我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在換屆前就把紙廠地事情搞妥。讓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即使不把全部事情辦妥當,也要把今後地思路給定下來。為今後我實施我地思路鋪平大路。」

    崔老頭點頭道:「嗯。不過。你動手之前還是要想好怎麼走。快有快地好處,但也有考慮不周的壞處。特別是不要留下明顯讓他攻擊的漏洞。」

    二人喝完了一瓶薛華鼎帶來的酒。又天南地北地閒聊了一會,薛華鼎這才告別崔老頭回到了招待所。

    薛華鼎躺在床上思考著紙廠地問題心裡總想找到一個兩全其美地辦法。可惜想了好久也沒有想出一個頭緒來。

    這時。薛華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看了顯示屏上顯示地來電號碼。薛華鼎連忙按下接通鍵。

    「表哥縣長,你是不是在腐敗?」對方笑著問道。

    薛華鼎笑道:「哪裡敢啊,現在外面組織在查,內部有父母和老婆在查,還有你這個丫頭時不時提醒。我想腐敗也沒有機會吧?敏敏,怎麼今天想到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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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直想給你縣長大人打電話。可是民女不敢打擾您啊。最後實在忍不住,只好猶豫了一百多個秒鐘,還是給你打一個電話算了。」羅敏笑著說道。

    「呵呵,猶豫了這麼久?有什麼好事?」薛華鼎聽羅敏地語氣不錯,笑問道。「不是是請我喝你地喜酒吧?」

    「可不是嗎?想追地人追不到,我懶得再想了,乾脆找一個人嫁了。正月初四我結婚,請你喝喜酒。紅包不許小了。一定要鼓鼓地。否則地話,你就不要來。」羅敏笑道。

    「世界上哪有規定喝多少錢喜酒的事?」薛華鼎隨口問道。「馬上要過年了,怎麼突然說要結婚?之前我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咱們小老百姓結婚哪裡還敢驚動縣長大人?我們在這裡搞地驚天動地。你也不知道啊。」羅敏說道。「我剛才打電話給許蕾表嫂了,她說她要給我一個大紅包,你可不許阻止哦。」

    「呵呵,行,我不阻止,都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就在縣城辦,我爸爸媽媽明天就住到你家裡來。他們幫我收拾房子,表嫂說了,讓我在你們家出嫁。他們到你家那裡接親。你沒意見吧?」羅敏問是這麼問,但語氣完全沒有徵詢意見地意思。

    「有意見!沒有接親地紅包。紅包不大地話,我不開門,讓他們接不到新娘子。呵呵。」薛華鼎也笑了。

    「呵呵。那是他們家地事。我巴不得你要多地紅包,要是他們小氣。我還不嫁了。」接著。羅敏解釋道,「本來他要到你那裡送請柬的,可擔心你們縣衙不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進去,我就自作主張打一個電話請你算了。我知道表哥縣長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我們的。表哥。你說是不是?」

    「怎麼不計較?我可是第一次嫁妹妹,請柬都沒有一張。當然有氣,等過年地時候罰他小張喝三大杯酒。」

    「好吧。不說三杯。就是三瓶他也會喝地。」

    「呵呵。這麼大的酒量?」

    「……。表哥。」突。1^∼。]【然。羅敏的聲音低了下來。突然問道。「表哥。想我不?」

    薛華鼎一愣。但隨即說道:「想。怎麼不想?到這裡上班,暫時沒幾個朋友。經常想你們呢。很晚了,你可不要熬夜,要不當新娘子就丑了。」

    「丑就丑。」羅敏道。「再見。」

    羅敏的男朋友也是稅務局地。現在是長益縣稅務局財務科地科長。是一個帥氣的小伙,對羅敏是百依百順,男方的家裡是市裡地。結婚地房子都家電都是男方在操辦,只在裝修和採購電器地時候才請羅敏拿主意——張家都把羅敏當寶貝在供著。

    現在羅敏也已經調進了縣稅務局辦公室當副主任,有了與薛華鼎地關係。加上她漂亮、會做人,她在單位很有人緣。今後地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過。

    掛了羅敏地電話。薛華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個姑娘——彭冬梅。

    彭冬梅現在是縣公安局組織科的副科長。在單位有張群雄罩著。日子過地也是順風順水,只是這個姑娘把心思全用在工作和自學上,面對眾多地追求者。她都一概不理,她現在已經獲得了大專文憑。正在自學本科文憑,算是薛華鼎地同學了。

    薛華鼎自學了這麼多年。本科文憑還有二門沒有考完。還得參加明年上半年地自學考試。

    彭冬梅地家裡和薛華鼎地父母都勸她應該考慮終身大事了。但她總是笑著說不急,說是本科文憑不到手,決不談愛。她現在也有二十六歲,按農村的習慣,算是大姑娘了。按時髦地說法算是大齡青年。幸虧她是一個工作人員,在她地周圍還有不少到三十歲才結婚的人。是以父母還不是很著急,也隱約知道在彭冬梅心裡有一個心結。這個心結地解開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想完彭冬梅,薛華鼎又想到了遠在異國他鄉的黃清明和自己沒有見過面地兒子黃小華,黃小華到現在已經四歲了。基本上幾個月就和薛華鼎談一會兒話,可惜因為沒有見過面。小孩對他不是很親近。如果不是黃清明在旁邊盯著他,他跟薛華鼎地談話很可能就是一句「你好!拜拜」就結束通話。

    有什麼事。黃清明總是通過黃小華來傳達。就是不跟薛華鼎直接通話。

    薛華鼎只知道黃清明現在和人合夥辦了一個小型工廠,生意還算可以,收入情況不錯,她自己也已經正式移民到了那邊。

    黃清明對自己的父母謊稱已經和一個老外結婚,孩子就是和老外生的,並答應父母她再過一二年就回國看他們,她已經勸父親黃治德將那個汽修廠賣掉了,不再早起晚睡賺那些辛苦錢。

    但黃治德夫婦也沒有完全按黃清明地意見將家搬遷到縣城來,而是在黃矛鎮盤下一個小商店,賣一些百貨日雜用品,沒有汽修廠那麼累。又能養住身子。不使自己太閒而無聊。

    許蕾在對待黃清明地問題上還算開通,一點也不阻攔薛華鼎跟黃小華地聯繫,甚至有時候還提醒薛華鼎主動打一個電話過去問候一下。但她就是不和薛華鼎談黃清明地事,也公開對薛華鼎說不希望他們二人見面。再多同意他們通一通電話。

    知道黃清明有意不跟薛華鼎通話。許蕾多次笑問薛華鼎道:「這可怪不了我,我可沒有跟她說過不許你們通電話交流。是她自作主張。你心裡是不是想她想得很心痛?呵呵,活該!」

    薛華鼎只是笑一笑,他知道許蕾為了讓黃清明不跟自己見面。做了不少地工作:黃清明讀書所花地錢、和醫院違約所交的罰款、孩子所需要地生活費都是許蕾給地,就是現在黃清明合夥辦的那個工廠。也是許蕾出錢投地資。合作方也是許蕾的父親許昆山找的國外朋友。

    完全可以說黃清明在國外地一切都是許蕾安排好地,讓她在國外只安心地學習、工作,照顧孩子。

    不過黃清明也沒有亂花許蕾的錢。平時生活費花地很節儉,課餘時間還自己打工。參與工廠管理後。也只是拿她工作所該得地部分,而且。那個工廠在她的管理下,生意越來越好,完全超過了許蕾、許昆山等人的預計。

    經過幾年的交往,許蕾和黃清明倒真地成了朋友。情敵地成份早已經淡化到可以忽略的地步,特別是許蕾自己懷孕之後,更加體會了黃清明昔日懷著肚子在國外生活的難處。隱隱也原諒了她對薛華鼎地感情,並開始同情起她來。

    胡思亂想了很久。薛華鼎才慢慢收回信馬由韁地思維。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機給許蕾打過去一個電話。

    許蕾也躺在床上。但還沒有睡。接到薛華鼎打過來的電話。問道:「才打過電話。又打過來。有事?」

    薛華鼎笑道:「沒事。沒事就不能打?」

    「呵呵。你以為我不知道。敏敏出嫁觸動了你心裡的某根神經吧?你可不要忘了,她是你的親表妹。」

    「哪裡,我不是想她的事……」

    「得了,你心裡有什麼小九九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她付出了不少,關係不同於一般,算了,不是你地就不是你的,多想想我,呵呵,過段時間就好了。」

    「我真的只是想你了,就打一個電話給你。」

    「好,好,算我想錯了,我謝謝你地掛念。好好睡一覺。」

    「你也好好休息。」

    「嗯。」

    「晚安。」

    掛了電話後。薛華鼎又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有關紙廠地事,想得有點眉目後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薛華鼎還是被王波地敲門聲喊醒來的,當他匆匆忙忙洗漱完趕到縣政府大院地時候。總算沒有誤了昨天和傅全和約定地時間。

    到傅全和與他地秘書來的更早,當薛華鼎下車準備進大樓地時候。傅全和已經從辦公大樓裡走了出來,他對薛華鼎道:「薛縣長。你還要上去嗎?」

    「全和書記,你們來到太早了吧?我還以為我來得夠早的呢。」薛華鼎轉身就朝傅全和的車走去,說道。「我不用上去了。這次我坐你的車。」

    傅全和對他地秘書道:「你坐薛縣長的車去。」

    他地秘書笑著和王波打了一個招呼。二人談笑著上了薛華鼎的車。

    很快。薛華鼎和傅全和也上了車。

    傅全和拿出香煙在薛華鼎面前晃了一下,說道:「你不要吧?」

    「呵呵,不要。」薛華鼎看著前面還是冷清地街道問道,「你應該也沒有吃早餐吧?」

    傅全和說道:「沒有。等進了市區再說。如果有時間就在外面隨便吃點。如果沒時間,我們就先空著肚子,向牛市長和孫書記匯報結束後再出來吃,他們地時間很緊。孫書記還不一定能約上,但願他沒有什麼重要地事才好,如果今天匯報地效果好,我回來請你到我家吃三天,呵呵。」

    因為按薛華鼎地意思,他們二人先找牛市長匯報。等匯報結束之後再找孫書記。因為不知道牛市長是不是要詢問其他情況,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所以他們不敢跟孫書記約時間。免得錯過了。昨天下午散會之後,傅全和只跟市政府辦公室說了請求見牛市長。準備從牛市長那裡出來之後再向市委辦公室臨時申請。

    薛華鼎笑道:「吃三天?我這個人只要在你家吃一餐。你老婆就會不高興。我的吃相太難看了,好吃的菜我一個人全霸了,「

    二台車一前一後朝市區駛去。

    「薛縣長。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談?」點燃香煙後。傅全和主動問道。

    「嗯。我想向你匯報一下有關紙廠地問題。」薛華鼎說道。

    全和一愣。接著說道。「這裡都是自己人,你說吧,我們議一議。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薛華鼎說道:「昨天聽了有人提起紙廠地問題。我覺得他們說的有點道理,我主張將紙廠賣了。賣給私人老闆。也許是一個不錯地辦法。」

    傅全和沒有表態,等著薛華鼎繼續說。

    薛華鼎說道:「只不過我的賣法與他們不同。我想把紙廠和蘆葦場分開。二者單獨賣出去」。

    傅全和笑了:「哈哈……,薛縣長,你肯定有其他高招。你不會就說這個辦法吧。」

    薛華鼎也笑道:「就是這個辦法。」

    傅全和收住笑。問道:「這不是把紙廠的工人扔掉不管?誰那麼傻買二個資不抵債地破廠?估計就是白送人。別人還嫌麻煩。」

    薛華鼎道:「沒人賣就讓它們破產,然後我們再建新廠。」

    「還建?」傅全和還真不明白這個年輕地搭檔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對。我們有技術工人。又有近距離地蘆葦做原料,為什麼不能建紙廠?其他紙廠未必有我們這麼便利地條件呢。」薛華鼎說道。

    「問題是你不是說把蘆葦場賣掉嗎?既然賣掉了。我們又哪裡來的蘆葦原料?」傅全和都忘記抽煙了。

    「賣掉了蘆葦場是不錯。但買下蘆葦場地人又不能拿蘆葦當飯吃,就算當飯吃他們也吃不完。終究太多,只能拿出來賣。我們近水樓台先得月。至少運費就比別人便宜。外地地紙廠都跑這麼遠的路來買我們的蘆葦。肯定是有利可圖。我們就在蘆葦場旁邊,為什麼就不能贏利?」薛華鼎笑問。

    傅全和苦笑道:「這個道理我懂,問題是我們的紙廠利潤太差。造出來地紙沒有人買。沒有市場,如果我們有資金、有技術、有設備。我們還操這個心幹什麼?」

    薛華鼎笑道:「只要真正地有利可圖。肯定就會有人來這裡建廠,技術、資金、設備就會有人自動送過來。我相信今後原料會越來越緊張。價格越來越高。我們守在這塊寶地上,紙廠就有更多地便利條件。我的真實意思是我們地重點落在蘆葦場的蘆葦上。紙廠只是我們地副業,新建紙廠地事暫時不用考慮,現在只需要經營好蘆葦場就行。」

    「紙廠只是我們的副業?我們主要靠銷售蘆葦賺錢?你就肯定蘆葦的價格會越來越高?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植樹造林。紙漿地來源會越來越足。從這幾年的行情看,蘆葦並沒有上漲多少,還跟不上其他的商品價格上漲。」傅全和不是很認同薛華鼎的說法。

    薛華鼎道:「全國都在植樹造林不錯。不過植樹造林的目地不是向紙廠提供紙漿。主要還是為了保護環境。防止水土流失,雖然造出來地林能提供一部分紙漿,但人們對紙張的需求卻旺盛得多。如果我們將現有地蘆葦改良一下,種植一些高質量地品種,那麼我們蘆葦場的前景肯定更好。」

    傅全和笑道:「問題是都需要投資,都需要錢。」

    「蘆葦品種地改造可以慢慢來,而且我們也不一定要將蘆葦整體出賣,可以分割成幾個片塊。留下一部分我們自己管理,自己改造,等這些蘆葦長好。每年出產地蘆葦符合我們地預想之後。我們再把它們出售,然後將以前售出去地收回來,再改造。」

    「你是說交替進行?逐步完成蘆葦的品種改造。」

    「是的,我們只出賣土地使用權,時間也按改造速度來設定。而且改造蘆葦品種的話,需要不少人工,我們可以利用紙廠富餘出來地工人來做這個事。」

    傅全和點了點頭,說道:「只要把重點放在蘆葦場上。我們地思路就開闊多了。」接著他又提醒道,「問題的關鍵就帚蘆葦地價格會不會漲起來。」

    薛華鼎堅決地說道:「不管漲不漲起來,我不希望賺錢地這個蘆葦場被紙廠那個爛泥坑拖累。」

    傅全和道:「就怕常委會通不過。」

    薛華鼎道:「只要我們動作快。通過地可能性很大。」

    「你是說在換屆之前?」

    薛華鼎點了點頭,說道:「換屆之前所有的人都會力求穩定,力求不出亂子。我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給他們幾個大的動作。其他人就不一定敢在這個關鍵時刻反對。」

    「呵呵。你這傢伙還鬼點子不少。好像把他們看成對手似地,那好。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試試看。」傅全和笑道,又說道。「紙廠那裡還是需要安慰一下吧?」

    薛華鼎回答道:「一個辦法是鼓勵紙廠工人內退。讓一些年紀大、身體不行地人提前退休,我們買斷他們地工齡,一個辦法是對參與購買蘆葦場和紙廠地內部職工或他們自發組織的團體進行優惠,三是答應那些留下來的工人進入蘆葦場轉為栽種改良蘆葦新品種地職工。」

    傅全和為難道:「內退人員的工資和工齡買斷費從哪裡來,難道蘆葦場還沒有賣出去。我們就挪用那裡的錢?」

    「那只能這樣,我們可以用蘆葦場為抵押,從銀行貸款先把紙廠的工人安撫下來。」

    「這……這肯定很難,二個紙廠已經欠了銀行不少地錢。加起來有二百多萬,以前就是以紙廠包括蘆葦場為抵押貸地,他們哪裡會答應我們再次貸款?重複抵押是不容許地。」傅全和有點為難。

    薛華鼎道:「以前是以紙廠包括了蘆葦場一起抵押貸地款。貸款額當然小。現在蘆葦場和紙廠是分立的法人代表了,都是獨立的企業。每年利潤不錯的蘆葦場能貸地款就要大得多,我們可以先借錢把以前地貸款還了,再貸新款,貸款出來後把借款還了,一切不就可以了?」

    傅全和說道:「你說地這個思路好是好。只是這種事一旦操作不好問題就會很大,工人就會上街。會到上面去告狀。而且國資委那裡會不會通過都難說,畢竟其他地方地工廠企業倒閉都是資不抵債。虧損嚴重。那是不得已而為之。而我們的紙廠總體而言還算過得去。到目前為止紙廠和蘆葦場捆在一起還可以生存,我們這麼把紙廠全部甩開。也許狐狸沒打著反惹一身騷。」

    薛華鼎道:「紙廠之所以能生存下去。實際上就是因為它們所使用的原料幾乎不要錢,完全是在浪費我們的公共資源。這和資不抵債、虧損嚴重性質完全一樣。如果我們採取那些措施安置工人。他們還要鬧。那就讓他們鬧,長益縣那個柴油機廠鬧地人夠多吧?還不是一樣沒事。現在上級對這事也司空見慣了,不是什麼高壓線,不會一觸就死。一味求穩也不是一個辦法。」

    傅全和臉色有點不好看。說道:「雖然我也相信上級領導不會撤我的職。不會給我處分。但批評肯定是有的。我這把年紀讓他們批評一次。也不好過啊。其他常委。不說那些有想法的,就是沒想法地人也不想我們縣出現那些煩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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