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群雄吩咐道:「你再派一個有經驗的同志跟王冬至的老婆好好地談一談,從她嘴裡問問相關情況。現在她心裡肯定很焦急,如果她丈夫真的與張國俊的火災有聯繫,心慌的她也許就會露出馬腳。你們要設法讓她好好回憶一下,她在旁邊聽她丈夫打電話時,到底聽到了什麼,不要放過蛛絲馬跡。還有,就是對王冬至的外圍關係進行調查,看他有什麼特別的人,如鐵桿朋友、結怨的仇人等等。對張國俊的相關調查也是如此。」
馬健為難地說道:「現在人手不夠啊,既要尋找失蹤的王冬至,又要鎖定昨晚打電話給王冬至的人。外圍調查的事恐怕只能緩一緩。」
張群雄堅定地說道:「這可是大案要案。你想想,如果張國俊遊戲廳裡的火災是人為的,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有人殺死了四個人,還使多人重傷。我們地區這麼多年以來,哪裡發生過這麼重大的案件?你不要擔心沒有人手,我馬上從從全縣範圍裡進行調集。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向市局救援。」
說著說著,張群雄自己也激動起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張國俊並沒有逃多遠,他在附近就有落腳點,有人在幫助他進行犯罪。而昨晚失蹤的王冬至就有點不妙了,也許被他們害死了。看著意氣風發的張群雄,馬健心裡齷齪地想到:「張局長不會因為發生了大案要案而激動吧?真要破了這二個答案,立功受獎的事還不信手拈來?」想到這裡,馬健也有點把持不了自己了。
張群雄的話已經肯定了是二個遊戲廳老闆因為生意問題而導致相互縱火、謀害人命的這個假設。馬健心裡不是很認同張群雄的想法,就提醒似地說道:「難道昨晚喊王冬至出去的不是張國俊就是張國俊的死黨?除了他們當事人,別人敢這麼做嗎?他張國俊這麼一個小小的遊戲廳老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地神通讓那個死黨甘心賣命?」
張群雄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目前只有這種可能性最大,也更好解釋我們掌握的情況。……,張隊長。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先找到王冬至,有了他,我們的案情也許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王冬至的行蹤還真是難找,一個大活人好像憑空消失了。公安民警詢問周圍的鄰居,雖然當晚有人看見王冬至騎單車出了門。但具體到哪裡去了卻沒有人看到。
倒是王冬至的老婆經過幹警地努力,說出了一個重要情況:她隱約記起她丈夫打電話的時候重複說起過什麼「到……盧灣村……三組」等字句,但她不敢肯定他丈夫說的是盧灣村還是盧家村。盧灣村三組離鄉政府、王冬至的家並不遠,大約四百米的樣子,一條機耕道直通,機耕道二邊都是水稻田。盧家村則稍微遠一點,有二三里地。
當調查組的幹警到盧灣村三組詢問所有村民時,沒有人看見王冬至出現過。調查組到盧家村調查也是一樣的一無所獲。
幹警查找當晚打電話給王冬至家的人,也不順利。雖然幹警在郵電局很快就查到了那部主叫電話。但這部電話就是在離王冬至家不遠的一部公用電話。站在公用電話那裡就可以看見王冬至家。話筒和有機玻璃小亭子上找不到有價值地指紋……
案子似乎走進了死胡同。
因為王冬至的遊戲廳被人縱火,那些調查張國俊家遊戲廳火災事件的專家受此影響,也逐步改變了他們原來認定火災僅僅是偶然事件地意見。不少人開始傾向於認為人為縱火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也怪不了這些專家們:引起大火迅速燃燒起來的主因是那輛舊摩托車。到底是摩托車油箱本身漏油還是有人人為地被人倒上了汽油,難以認定;二是火災的起因是不是眾人所說的電插板的電火花引起,還是別人點火,難以認定。
現場,特別是放摩托車的通道在救火的時候被破壞殆盡,如果有人先倒下汽油,再丟下一個香煙頭,完全可以造成火災。也許出現電火花的時候,正好有人丟香煙頭呢。
專家也不是萬能的,特別是現場和證據被破壞地情況下。
就在公安局和晾袍鄉的都在緊鑼密鼓破案時。夏季的洪水卻如期而至。它可不管人們是不是忙得過來,連續幾天陰雨天之後,堤外水位一下超過了警戒水位一米多。晾袍鄉的工作一下子由配合公安局破案被迫轉變到抗洪搶險這件大事上。
晾袍鄉的領導力量本就不足,蘭永章是鄉黨委書記和鄉長一肩挑。現在二件大事都需要人手,一時哪裡忙得過來?蘭永章堅持了二天。看著堤外險情一天天加劇,實在堅持不下去地他在徵求了另外二個黨委的意見後向縣委打報告要求增強晾袍鄉的領導力量。報告裡提到了提拔幾位幹部當副鄉長的請求,其中包括綜合辦公室主任、財政所所長等人。
接到報告的縣委領導班子卻一致反對現在提拔晾袍鄉地幹部:張國俊遊戲廳地火災就使朱賀年、田國峰等人感到非常被動,特別是晾袍鄉的經濟一直沒有什麼起色,無論從哪方面講都沒有讓縣委領導信服地理由。討論了好久。大家都沒好的辦法。現在全縣都在抗洪搶險,各地都是人手緊張。無法從異地調動。最後還是朱賀年提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臨時調派縣長助理薛華鼎到晾袍鄉代理鄉長。
朱賀年的這條建議出乎意料地得到了縣常委的一致認同。不過在徵求蘭永章、薛華鼎意見時,遇到了一點麻煩。
薛華鼎沒有說什麼,因為朱賀年在常委會會議散了之後,就已經打電話勸說了,其主要理由就是薛華鼎沒有獨當一面的行政經驗,利用這個短暫的機會積累一些經驗對他薛華鼎的前途發展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只是擔心這個關鍵時刻過去,所作所為能不能得到下面的人和縣委縣政府的認同。在朱賀年打了定心針之後,薛華鼎也就同意了。朱賀年說道:「只要你不犯錯誤。安心做事,我們縣委就會滿意。」
蘭永章則主動提出讓薛華鼎當代理鄉黨委書記,他自己退一步只當鄉長。
當徵詢他意見的田國峰問他是不是有個人情緒在裡面時,蘭永章苦笑著說道:「要我說實話地話,還真有點個人情緒。我們提出的鄉政府裡的人選都被你們縣委否決了,我心情當然不好。……。既然你們已經決定讓薛助理暫時下來代理一段時間,我個人還是非常歡迎的。但他本身就是副處級幹部,怎麼能屈尊在我的下面?為了更好地搞好工作,我建議讓薛助理代理鄉黨委書記,我來配合他。我向你田縣長保證,我一定會認認真真地工作,全面地配合他。即使這個班子是短暫的,我們也會把這個班子搭好。」
田國峰道:「你也知道,薛助理在你們鄉只是過渡。如果讓他一去就代理鄉黨委書記,能不能領導好一個鄉地工作暫且不說,但明顯會讓你們鄉的幹部產生牴觸情緒。如果過渡不好。你們鄉的工作就被動了,抗洪搶險和破案都可能受到不好的影響,產生不可預料的後果。所以請你從工作的角度去考慮,不要顧忌他的處級幹部身份,我們可以把他看做是掛職鍛煉嘛。再說,你也認識他,瞭解他,薛華鼎薛助理,不是那種斤斤計較身份地位的人。如果連幾個月的工作都配合不好,一點委屈都受不得。那他能成什麼大事?就這麼定了吧。」
蘭永章道:「既然田縣長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算作掛職鍛煉。那好吧。我同意縣委縣政府地決議。」
田國峰道:「嗯。不過,你工作的時候注意一下,既要安排好他的工作,也不要過於……」田國峰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說。
蘭永章笑道:「我知道。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地事。我都會注意的。絕對不會損害薛助理的威信,更會刁難他。我可不敢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過不了幾天,他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了,我能不小心翼翼嗎?呵呵。田縣長。你放心吧!」
「你是老幹部了。這個度如何把握,我相信你心裡有數。呵呵。我可不想你們鬧矛盾,也不想我們派一個享福的老爺下去,讓你們心裡罵我們縣委縣政府的娘。」田國峰笑著掛了電話。檢查的任務,調到晾袍鄉掛職鍛煉當代理鄉長。縣委書記朱賀年告訴他,在當代理鄉長期間不改變與原有的人事隸屬關係和工資待遇。也就是說薛華鼎依然還是享受縣長助理的待遇。
掛職鍛煉是一種公務員交流的形式,是非常常見地現象。一般是指機關有計劃地選派官員在一定時間內到下級機關或者上級機關、其他地區機關以及國有企業事業單位擔任一定職務,經受鍛煉,豐富經驗,增長才幹。
掛職鍛煉帶有一定的指令性和計劃性,在什麼時候、選派什麼人到什麼地方和單位去掛職鍛煉以及讓公務員掛什麼職、鍛煉的時間多長等問題,都是由機關決定並與接受掛職人員的單位事先協商做好計劃而組織實施的。掛職鍛煉地時間一般是一至兩年,時間過長會影響原單位的工作安排,時間過短則有可能達不到鍛煉的目的。對掛職鍛煉的去向範圍規定地是下級機關或者上級機關、其他地區機關以及國有企業事業單位。
只是薛華鼎這種下派則沒有這麼正規,時間肯定也不會長達一年甚至二年,只要晾袍鄉地局面有所改善,積累了行政經驗的他就可以回到原位。
朱賀年甚至還暗示,如果薛華鼎在下面做出成績地話,他有可能在回到縣裡的時候直接跨過縣長助理而當上副縣長。
在走馬上任——確切地說是走馬下任——的那天,田縣長和縣委組織部長親自送他前來。本來薛華鼎拒絕了田縣長,但田縣長笑著說是順便過來給晾袍鄉的幹部鼓鼓勁,督促他們搞好抗洪搶險工作。現在洪水已經超過警戒水位一點二米了,大堤的不少地方都出現了小小的險情。
正因為大堤出現了險情,原來計劃的歡迎儀式被迫取消。只有蘭永章和一個副黨委、二個副鄉長抽空趕過來與薛華鼎握了握手,說了幾句歡迎等場面上的話。他們都沒有客氣幾句就開始向田縣長匯報了大堤的緊張情況,希望縣裡再調撥一些抗洪搶險物質過來。
堤外的洪水還在持續而緩慢地上漲,各地一個又一個告急電話傳了過來,幾個人的手機幾乎都沒有停。在見面並匯報的這段時間裡,有人說發現了滲水,有人說需要更多的勞力,也有人請求他們調集更多的沙石……
聽到情況越來越緊急,蘭永章為難地對田國峰和薛華鼎道:「田縣長、薛助理,真是對不起。只怕我們都不能陪你們吃中飯了,我們現在必須到抗洪搶險的第一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