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鼎道:「你的這個獎勵方法是臨時起意,還有很多方,缺乏可操作性。剛才湯局長也指出了其中有待完善的地方,我覺得湯局長提的很好。既然只是一個框架性的指導性的東西,我們現在還沒有必要過多地進行討論它。與其現在拍腦袋說獎勵幾萬幾十萬兌不了現,還不如認真地幫年輕的技術人員做點實事,幫他們解決住房問題和加班補貼問題。當然,我還是贊成對網絡質量提高有貢獻的同志,只是要拿出一個好的、可操作性的辦法,不要好高騖遠。現在提什麼全省第一,為時尚早,除了讓大家樂一樂之外,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你就是說獎勵一個億也是假的。」
說到這裡,薛華鼎看了眾人一眼,說道:「我們做事作決定還是腳踏實地地好。賀代局長,你說呢?」薛華鼎已經定下來要離開電信局,也就不再考慮是不是得罪賀國平了。
賀國平的臉一下陰了下來,「缺乏可操作性」、「拍腦袋」、「好高遠」等等詞語不斷地敲擊著賀國平的心臟。特別是最後二句話,簡直就是年老者對年輕者、上級對下級的口氣。
但是賀國平卻不能因此而破口大罵,因為這只是官場的潛規則,並沒有什麼明文規定上級是什麼語言,下級是什麼語言。所有的官員都明白這個道理,違反了並不犯法,但後果也許比犯法還嚴重,今後領導肯定會給你這個不知輕重的人小鞋穿。可惜,現在的薛華鼎不在乎賀國平給不給小鞋。
當然,薛華鼎還是虧了一點。因為賀國平準備過幾天把那台封存的小車交給薛華鼎,現在他又下了狠心不給了。
聽了薛華鼎地話,所有人都不說話,基本都低下了頭。有幾個人還偷偷地大量氣得臉色發青的賀國平和波瀾不驚的薛華鼎。
剛才高興的幾個人也冷靜下來了,張金橋更是說道:「賀局長,我們也不要這麼大的獎勵。給我們移動中心單獨租一棟房子就行,我們技術人員租住在外面不是掉手機就是丟筆記本電腦,虧慘了。」
張金橋的話,幾乎是火上澆油。但賀國平知道這個大嘴巴一般都是有口無心,跟他生氣是自己愚蠢。藉著他這個大嘴巴還可以自己找台階下,因此賀國平勉強擠出一點笑,對張金橋說道:「這些事情等今後再議,我們先進入下一個議程。下面請各單位匯報一下517電信日活動地準備工作。王主席,你們工會那裡是大頭。你先匯報一下你們的準備情況,有什麼困難在這裡提一提。我們商量解決。」
因為議題已經改變,大家開始思考其他問題,但大家心裡明白的是,雖然賀國平今天主動示好,但二大陣營的鬥爭還遠遠沒有結束。他們這些人還是要選擇投向哪邊或者是保持中立。
王主席很認真地匯報著他主管下地部門對517電信日的準備情況。王主席說完就是主管後勤的曹副局長匯報。
現在業務部劃歸賀國平管理,因此業務部門的匯報就由電信業務部的主任代替賀國平匯報。
他們這些人匯報的無非是舉辦哪些活動、職工如何行動、彩車行走線路、促銷地手機型號和價格、紀念品的總量等等事情。
薛華鼎主管地三個中心有二件事:一是移動中心應急通信車的使用,必須保證517電信日那天市中心廣場促銷現場移動電話的暢通、信道的充裕。二是新技術開發中心和計算機中心一起在市中心廣場設立一個多媒體展台。重點演示互聯網的功能,現場解答顧客地問題。
薛華鼎也中規中距地匯報了相關準備工作:在工作上,薛華鼎還是不願意讓人說閒話。
辦公室陸主任匯報的時候,倒出現了一個問題。當時賀國平安排了他二個任務,一個是租用公安局警車開道,一個是報紙電視台宣傳的事。警車地事他完成得很順利,市公安局答應在那天安排二台警車為他們的彩車開道。出問題是報紙和電視台方面,不過出這個問題並不意外:
陸主任匯報說,經過他的一番努力,在《安華日報》上發表三四篇文章沒有多大問題,但517日這天在該報頭版頭條上發表有關電信日的文章不可能。市委宣傳部告訴他說那幾天有市委領導針對今年的抗洪搶險有重要的文章發表。對於市裡電視台,對方答應可以給電信局的促銷現場一些鏡頭,並在本地新聞欄目中出現,時間大約一分鐘。
陸主任匯報的時候,雖然嘴裡說沒有很好地完成賀國平安排的工作,但話語中飽含得意,臉上更是洋溢著一種自豪感。確實,沒有電信局領導出面就能做到這樣子,說明陸主任在安華市的社會關係還是很強的。黨報能上三四篇宣傳電信的文章,電視台也給出一分鐘的時間,可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心中仍然氣憤的賀國平可不是這麼認為,他記得當時分配任務的時候薛華鼎是承諾了要負責這件事的。雖然自己將他安排成配合辦公室,但現在他薛華鼎一點事也不做就輕鬆過關,實在讓賀國平心有不甘。
賀國平對陸主任道:「陸主任,你們辦公室做的不錯,很不錯。電視報紙都有我們的宣傳報道,我們電信日活動的成功就有了保證,電信的形象會通過它們傳到千家萬戶。這次你們辦公室都是有功之人,應該得到嘉獎。」
陸主任臉上更是浮現出一層異彩。去年姚局長親自出門也只比自己的成果稍微好一點點而已。得意的他恰恰忘記了正是由於去年姚局長的活動讓市委宣傳部有了慣例可循,所以他今年找市委宣傳部就稍微容易了一些。陸主任心裡完全將這次公關的成功攬到了自己身上。當然,現在沒有人跟他爭功。
賀國平
轉,說道:「但是。我們還是不應該滿足這些。如足了,那有心人就會問,我們安華市電信局的經濟效益是不是降低了,在社會上地影響是不是小了?去年我們電信局能夠在市報上頭版頭條,今年怎麼不上了?去年市長親自參加我們的活動,電視新聞上的第二個就是有關牛市長參觀我們電信局的活動報道。記得當時我們都在電視裡露了面。馬局長,你當時還接受了記者的採訪吧?當時他們請你談一談我們電信局移動基站建設和電信交換機建設的問題。是不是?」
馬副局長見賀國平看著自己,就點了點頭,表示承認。
本來幸福自豪地陸主任聽了賀國平的話。心裡就涼了半截,心裡想:「你們自己沒本事請動牛市長他們,我一個辦公室主任有什麼辦法?有本事你賀國平去找牛市長,或者去求姚局長回來到市政府搬人啊。任務壓我這個小兵有什麼意思?黨報的頭版頭條你以為想上就上?電視採訪也許不難,但要在主要新聞裡報道則是跟登天差不多。」
陸主任心裡以為賀國平準備強行分配這個在他看來不可能能完成的任務給他呢。他地臉在變。
賀國平掃了眾人一眼,見不少人也跟著馬副局長點頭。就說道:「我個人在電視鏡頭裡出現不出現沒關係,但我們局必須要出現。不說超過去年。至少要跟去年差不多吧,你們說呢?人要一張臉,樹要一張皮。不要因為姚局長一調走,我們的形象就在客戶的心中就一落千丈,讓客戶對我們的能力表示懷疑。現在陸主任他們已經做出了這麼大的成績。我相信我們局級幹部出面的話,成績將更大。」
就在眾人有點迷惑地時候,賀國平問道:「薛助理。你以前答應了的話不會不算數吧?請問你這段時間跟市裡地誰聯繫了?聯繫得怎麼樣?呵呵,不會比辦公室的效果還差吧?」
與會人員這才明白賀國平心裡怎麼想的。他這麼將薛華鼎和陸主任他們割裂開來,除了不是體現以前辦公室為主、薛華鼎配合的初衷,而且前期辦公室作出的功勞薛華鼎是得不到一絲一毫了。現在賀國平把薛華鼎逼到了牆角,他會不會發飆?大家都看著薛華鼎,預計薛華鼎會再一次和賀國平對著幹。
賀國平未等薛華鼎說話,又說道:「薛助理,我記得那天開會地時候,『你是這麼說的,這事我就盡力而為了,最大的擔子我也挑起來,行!陸主任,你們辦公室就準備相關要發表地文章到時候交給我。我到市委市政府找人去。』呵呵,還記得不?」賀國平巧妙地改動了薛華鼎的原話,不過一般人還真聽不出來。
薛華鼎不想從辦公室分什麼功勞,而且這段時間他確實把這事都忘記了,只在長益縣看見邱秋的時候說起了這事,當時也是問了問,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現在聽賀國平說起,就說道:「賀代局長,不知道是我記錯了還是你記錯了。我記得當時是你說的陸主任他們負責,我薛華鼎配合。現在陸主任已經完成得很好了,也可以說這個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吧?」
賀國平正要反問薛華鼎是怎麼配合陸主任他們的,薛華鼎卻說道:「行!既然那些話是我答應湯局長說的,我就再去找找看,我爭取能幫陸主任他們一點點忙。」薛華鼎把賀國平篡改的話恢復了原貌,再次強調自己是緊跟湯愛國的。
賀國平心裡想吃了蒼蠅般難受,但他當著不知地說道:「這可是關係到我們電信日活動成敗的大事,不是爭取就能應付過去的。你必須做到!」
薛華鼎冷笑道:「我不做空保證!現在不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年代。現在在座的誰能保證,我就全力配合他。」
……
會議結束後,大家都默默地退出了辦公室。賀國平看著薛華鼎匆匆離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
他知道經過今天的會議,自己的威信不但沒有預期的上升,反而下降了。自己的退讓沒有使局領導班子的關係搞好,裂縫反而越來越大。剛才湯愛國離開的時候,臉上就浮現出得意的笑容。其他的局級幹部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回到辦公室,薛華鼎想起邱秋的話,就試著給羅豪打了一個電話。
「薛局長,今天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羅豪爽朗地笑道。
「你自己到處亂跑,我幹什麼打電話給你。你現在在哪裡?」薛華鼎笑問。
「剛從省城回來。是不是晚上請我吃飯?」羅豪道。
「你搞反了吧?你在我們電信局做生意,我請你吃飯?」
「切!那是猴年馬月的事了。得,有什麼事嗎?我晚上已經答應了人家。」羅豪的口氣跟以前大有不同。
「開始翹尾巴了?」薛華鼎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有事請你父親幫忙,你能不能幫我搭上線?」
羅豪奇怪地說道:「你在縣裡的時候不找他,現在你在市局了,他還能幫你什麼忙?你們郵電系統可是直線管理的。在你們的人事安排方面,他插不上手啊,不過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