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話裡透露的第三個意思就是湯愛國並不是真心服只是認為賀國平年紀大了湯愛國才尊重他。
甚至還有一個意思是暗示賀國平已經是老朽了。
有人想這可能是湯愛國在發洩心中不滿,但有人想得更遠的是:「這是湯愛國在回應薛華鼎剛才所說的話和對他的示好。」
官場上呆久了的人沒有一個是傻子,對別人的話都會從多方面進行考量。特別是有可能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更是要注意別人說話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詞彙,就是語氣詞、感歎詞甚至當時說話的表情、動作都要納入考量範圍。
當然,整個大環境更要考慮,至於這個環境多大,可沒有准數,可能是僅僅局限於自己的單位,也可能考慮到全市全省,有的甚至要將國內的政治氣候都納入考慮範圍。這就導致很多人把很多事情考慮過多過於複雜。導致從說話者嘴裡說出的話引出無數的聯想和猜忌。那些聯想估計說話者自己都想不到有這麼一種可能性。
想像,無疑是考驗人的智慧。如何把握說話者當時的心態和實際要說明的東西,不是人人都可以勝任的,智者很就抓住了說話者的主旨採取正確的應對辦法,愚者想破了腦袋還是找不到邊。
對於薛華鼎今天的異常表現,湯愛國幾乎是從薛華鼎進門的那一刻就開始了緊張地思考。他從黃國強嘴裡已經知道薛華鼎昨天同褚副局長一起到省城去拜訪了姚局長、方主席。送了不知是什麼好吃的東西給那些領導,也許還有一些沒有說出的東西也送了。送禮都是悄悄地,不可能公開對外喊出來。
姚局長當今已經正式成了省管局的工會主席,方主席則已經擔任了主管全省郵政的副局長,都是有權力參加省管局局黨組會議的人,也就是說他們在確定安華市電信局一把手的問題上,都有建議權。雖然二人都沒有林副局長那麼討宋局長的歡心,但如果二人聯手的話,說話的份量就不見得比林副局長地小。
那個方主席,就是現在的方副局長。既然能夠佔到主管全省郵政的重要位置上,絕對不可能是泛泛之輩,他在省管局的人脈關係網也不可能小到被宋局長忽視的地步。這從那天他們一起來探望姚局長的病情就知道:聽說褚副局長是方主席的戰友,宋局長馬上就不理其他人而專門上去與褚副局長握手。這說明方主席在宋局長心裡的份量不輕。
不過,官場打滾多年的湯愛國打死也不會相信薛華鼎會幫自己在省管局活動,他要活動也只可能為他自己活動,他想急於改變現在被賀國平和自己聯合打壓的處境。
湯愛國也不相信薛華鼎真地從省局得到了什麼對自己有利的信息,因為真有這種對自己有利的信息,省管局地王副局長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裡電話告訴自己。
「今天他這麼對自己示好,到底是使用分化瓦解的策略還是真的有其他想法?」湯愛國幾乎都沒有去注意賀國平和薛華鼎之間的交鋒了。只是賀國平拍巴掌、點他的名時,湯愛國才回一下神,接著腦海裡又開始了天人交戰:
他思索著:「會不會是薛華鼎在進行『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把戲?這段時間,薛華鼎被賀國平層出不窮的招數逼到了牆角,讓他很是煩躁、很不高興。薛華鼎甚至有可能擔心一旦賀國平被扶正後,他地助理位置就當死了:升不到副處級也成不了副局長。放棄一手遮天的縣局局長到市局來只能當一個打雜的,擱誰身上都不會高興。他現在也許是想幫我湯愛國一把,等我扶正後,他憑他的擁戴之功而順利前進一步。邁過副處長這個坎。」
只要在官場的人都知道科級升處級絕對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坎,能升的也就十之一二。當然,處級升廳級也是一道更難的坎,估計是百之一二,只有一個單位的正副領導還機會大。
湯愛國繼續思考道:「相當賀國平來說,自己對薛華鼎好多了,從來就沒有對他冷過臉,他薛華鼎有什麼建議、提法,自己都是委婉拒絕。而且是私下地勸他打住。至於局辦公會議上那次討論,自己發表反對意見。那也不會使開朗地薛華鼎難堪。如果他真的幫助自己取得一把手地位置。我會幫他成為副局長嗎?」
湯愛國這句問話才出來,就已經做出了最肯定地回答:「當然幫!我最大的期望不就是想當一把手嗎?現在我他賀國平當一把手。並且聯合起來對付薛華鼎,還不是因為我在資歷上比不過你賀國平,而又擔心薛華鼎一下子冒出來超過我?既然我能當上一把手,你薛華鼎當副局長反而對我有利,你做地越好,網絡質量越高,我一把手的面子就越有光,我也許還能借你的東風更前進一步呢。我還理他賀國平那不是傻瓜就是二百五!」
想到這裡,湯愛國再分析了一下自己與賀國平在省裡的勢力:賀國平也就是投靠了那個貪心不足的林副局長,雖然他林副局長的話語權大,但最大也是孤家寡人;如果自己能得到薛華鼎、褚副局長的,那麼自己一方就有王副局長、方副局長、姚主席的或者默許。那機會一下就大大超過了現在牛皮哄哄的賀國平。
那次省管局黨組會議有關安華市電信局一把手的人選問題,當時就有人反對賀國平成為一把手。宋局長也沒有僅僅聽林副局長的話就確定了賀國平。現在到處在流傳省局領導對賀國平不是很放心。賀國平這麼久沒有被正式任命也說明這個傳言並非空穴來風。自己不也正在秘密活動,爭取自己不聲不響地取賀國平
嗎?有了薛華鼎這一邊勢力地,那不是如虎添翼
湯愛國越想越得意,越想自己當一把手的可能性越大,眼裡都差點冒出紅光來。不過,他還不能急於態度,畢竟薛華鼎這傢伙表現太突然了,也太露骨了,誰知道他是不是耍我,破壞我與賀國平的「聯盟」關係。
不過。湯愛國還是相信薛華鼎更願意自己當一把手:官場上的人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前途。今天薛華鼎擺明了與賀國平決裂、要與賀國平赤膊上陣對著幹。那說明不是薛華鼎不要自己的前途了,就是他薛華鼎非常期望甚至已經確定賀國平阻礙不了他薛華鼎的上升。阻礙不了薛華鼎的意思顯然就是賀國平當不了真正的一把手!
湯愛國瞥了一身輕鬆地薛華鼎,自問:「他薛華鼎會不要自己的前途了?」顯然不可能!不說薛華鼎,就是傻子也知道才二十多歲的薛華鼎前途廣闊著呢,賀國平和自己再怎麼壓他也只能壓他幾年。
思考了好久的湯愛國試探性地放出了那幾句話,一副寧人息事的樣子。
他心裡道:「現在薛華鼎已經做了『檢討』,你賀國平應該先借這個台階下來,把這個會議開完,如果有什麼要說的,也可以等會後再說。如果繼續吵。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有損你賀國平的風度。如果你賀國平要把我想成反對你,我也沒辦法。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試一試薛華鼎的最終目的,畢竟薛華鼎今天這個行動太令人尋味了,我不回應他實在不心甘!」
賀國平聽了湯愛國的話,心裡恨意更大,他知道湯愛國地貪慾在快速膨脹,他是在回應薛華鼎的示好。想到湯愛國的貪慾,賀國平心裡不由咯登了一下。
本想再發威地賀國平掃了其他人一眼。見大家都低著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只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清了當前的形勢,如果繼續在會上大吵大鬧無異於問題解決,反而會助長薛華鼎這傢伙的囂張氣焰,也從側面證明自己的無能。想到自己還不是真正的一把手,還不能停薛華鼎的職、奪他地權,心裡偷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好。這事等散會之後再處理。我們繼續開會。」
聽了賀國平的話,幾個人都抬起了頭。重新拿起筆裝著認真開會的樣子。
賀國平喝了幾口水。壓下心頭火氣後,說道:「剛才我們討論的是有關517電信日的問題。有關517電信日的宣傳工.拿出一個具體的行動方案來。其要點就是規模要超過去年,影響要大,全地區都要動起來。包括各縣的郵電支局所都要掛宣傳標語、宣傳橫幅。BP機、大哥大都要上街推.年的經驗,在市裡地大中專院校聘請一些漂亮的女學生當我們地禮儀小姐,統一服裝、綬帶,讓她們站在主要街道上替我們宣傳,我覺得效果很不錯。還有我們地宣傳科也要聯繫市裡報社出一二篇有針對性的文章,宣傳我們地業務,這個任務是不是由辦公室牽頭聯繫一下。大家的意見呢?各位說一說。」
這事是王主席在主管,他理所當然是第一個發言,他說道:「我同意賀局長的意見。只是在經費上面可能要比去年放鬆一點,還有四個縣的經費問題。」
賀國平說道:「你們制訂的行動方案裡就經費方面造一個簡單的預算,到時候我們再議。你可以把四個縣主管電信的局長、工會主席也招到一起,你們一起商量,但你王主席要把握好一個度,現在局裡的資金並不寬裕。另外,你們在考慮方案的時候一定要細緻,不能出任何亂子。」說到這裡,賀國平轉頭對湯愛國道,「湯局長,你的意見呢?」
湯愛國點頭道:「我同意。等王主席的方案出來後,我們再具體討論。只是在聘請大中專院校的女學生方面,我認為還是要慎重一點,那些小姑娘在人數方面不要太多了。我的說完了,你們說。」
賀國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人數問題王主席你們考慮,不過太少了就沒有什麼意義。還有其他人的意見呢?不要我一一點名了吧?」
主管建設的馬副局長道:「我同意。」
曹副局長道:「我沒意見。我主管的後勤和車隊都會全力這次活動。」
讓薛華鼎奇怪的是,主管後勤的曹副局長一說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著他,似乎他是一個大角色似的。薛華鼎心裡笑了一下,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因為我才來,對前面的內容不是很熟悉,因此我不發表贊成或反對的意見。但對於聘請大中專院校女學生的事,我非常贊成湯局長的建議,是應該慎重一點。現在很多單位開業、紀念等等活動都使用年輕貌美的女學生,用的次數多了就濫了、庸俗了。社會上不少人對此有意見,也耽誤了她們的學業。如果主要街道上都站著她們,我估計得請幾十上百個女學生才行,一百多人的服裝、人工費、吃飯等等成本肯定不小,對於她們的管理也麻煩。」
薛華鼎的話贏得了幾個年紀大的人的認同,有人還說道:「對,我們不能毒害她們,她們還是孩子,讓她們露胳膊露腿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