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薛華鼎的電話,黃、彭兩家四個人很快就都來了。華鼎的邀請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人人臉色都是激動和高興。
薛華鼎原來還擔心黃清明的爸爸媽媽有什麼不高興,因為他自己很久沒有接到黃清明的電話了,對黃清明現在是一無所知。
讓薛華鼎驚奇的是,黃治德和李桂香他們二口子一副很高興的樣子,至少看上去是這樣。李桂香看到案板上已經清洗好的鯉魚,不斷地問薛華鼎的問題:「華鼎,這魚哪裡來的?真的是我們縣的?」
「太奇怪了。外形有點像鯉魚,可肉和裡面不像。」
「對啊,還有二條黃色的線呢。它吃什麼長大的?」
「貢品?那是不是以前只有皇帝才有?」
……
薛華鼎幾次開口相問黃清明的情況,但擔心自己這麼一問反而使他們擔心了,況且許蕾不久就要出國,真實情況很久就會知曉,所以薛華鼎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沒有詢問。
黃治德進屋後就裝煙給有點木訥的父親和嘴巴不停的彭國樟,三個老男人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麼。
楊胖子則忙於幫助收拾家裡的東西,也小聲地問薛華鼎工作是否順利、房子一周打掃幾次等等客氣話。
吃飯的時候,六個父輩都把薛華鼎當小孩,這個喊他吃那個喊他吃。唯一鬱悶的是,三個男人興高采烈地喝酒,而薛華鼎因為要開車回縣城而只能喝茶。
吃完晚飯,在所有人的囑咐聲中。薛華鼎才開車離開老家回到縣城。現在的他開車越來越熟悉,也喜歡上了開車,最激情於腳踩油門控制車輛隨意奔馳地那種感覺。
又上了一天班之後。薛華鼎找公安局專項活動聯繫組組員譚國兵——也就是原來黃矛鎮的派出所所長,現在城關鎮的普通幹警——詢問了相關公安局破案地情況,得知他們已經掌握了幾個線索後,心裡也很高興。
在談完公事後,譚國兵很誠懇地說道:「薛局長,真是謝謝你。你幫我這麼大的忙,我都不知說什麼好。」
薛華鼎知道是張隊長在譚國兵面前故意誇大了自己所起的作用,本想對他說自己並沒幫他什麼忙的,但轉念想了之後就說道:「譚所長,你就別客氣了。你幫我的忙還少嗎?我可一直沒有感謝過你。這不算什麼。你可不要記在心裡。」
薛華鼎模稜兩可的話,使譚國兵更加相信他在公安局領導面前說了不少好話,他誠懇地說道:「我就知道薛局長是一個念舊的人。我在縣裡上班,以後有什麼事我能幫上忙的,薛局長你就吩咐一聲就是。」
薛華鼎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笑道:「好,等這個活動結束後,我請你喝酒。你可不要推辭。這個忙一定要幫。」
「哈哈,一定,一定。」譚國兵大喜:這可是巴不得的好事。
「再見!」
笑著掛完譚國兵的電話,他還沒把手機放進手機包,又有一個不知名地電話打了進來。薛華鼎接通一聽原來是在縣政府辦公室的邱秋打來的。
「縣領導,什麼好事找上我了?」薛華鼎笑著問,「我說這個電話怎麼不認識,原來是你。」
「你不要氣我了,明知道我不是領導。每次是不是要提醒我要記得你是局長?我偏不喊你薛局長,哼!」邱秋說著笑了。又說道,「我這是在縣委宣傳部打的電話,因為怕你撕我的稿子。所以提前請示一聲。我和一個同事是按照縣委縣政府地領導的命令準備這段時間前往你們郵電局採訪一些情況以配合這次專項行動。請問,薛小局長。我們該找誰聯繫?」
「你們現在就過來嗎?」薛華鼎連忙問道。
「不一定。我們隨時可能來。不過我們可不希望你來接待我,呵呵,我好怕。」邱秋明知道薛華鼎不可能經常接受他們的採訪就說道。
薛華鼎笑道:「一個人要有怕地一個人才好。要不,還不翻天了?」
邱秋正要反擊,卻馬上想到薛華鼎這話有點曖昧,接著薛華鼎的話說下去怕同事和薛華鼎誤解,就轉移話題道:「對了,還有一件事,馬競五一結婚,他本來不請客的,但他女朋友和我是同學,我要去。你去不?」
「去!」話一說出口,薛華鼎就想起時間上有衝突,連忙說道,「邱秋,能不能請你幫一個忙,替我墊錢,我要到湖舟去,我跟許蕾早約好了的。」
「哦,我理解,牛郎織女嘛。行!」邱秋又問道,「大局長,那你喝多少錢的酒?一千?」
薛華鼎笑道:「呵呵,要我出錢就是大局長。」薛華鼎道,「你多少我也多少。」
「切,還局長呢,跟我小兵比。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今後我們找誰聯繫。」邱秋問道。
「找我們辦公室主任蔡志勇就是。」薛華鼎道。
「他?他什麼時候當你們辦公室主任了,一個小……,比我還小,呵呵。」說著邱秋笑了,「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拚死拚活到你們郵電局上班了,至少可以當個股長什麼的。」
蔡志勇住縣政府大院裡,與邱秋又同在一個中學讀書,只是蔡志勇比她低一個年紀,她早就認識蔡志勇。
「那你申請調到我們局裡來啊,我保證請我們唐局長批准。」
……
薛華鼎心情愉快地掛了電話。
四月三十日上午,向唐康請好假的薛華鼎坐著單師傅開的桑塔納,帶著二個用大塑料桶改裝的魚簍,連魚帶水地運往省城白沙。
達到省城後,
安排單師傅為他將其中一個「魚簍」到機場去辦飛機自己則提著另外一個塑料桶坐上了一部的士,趕往昨天晚上與趙秘書聯繫好地賓館。
「趙秘書,你好。我是小薛。我已經到了賓館。」薛華鼎站在賓館大廳的一角給胡書記地秘書打了一個電話。
趙秘書有點高興地對他說道:「胡書記現在正好有空。你乾脆打地士到市委來,我在下面等你。」
薛華鼎有點為難地說道:「我手裡提了一點土產,不方便進那裡吧?」
趙秘書笑道:「你昨天說帶土特產來。真的帶來了?哈哈,那你交給賓館裡地人就是。你找他們經理就說我的名字,讓他們保管一下就行了。等與胡書記見了面,我抽空去取。」
「好的,我馬上就來。謝謝你。」薛華鼎連忙答應:一個省城的副書記一般人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估計胡副書記跟他交待了,否則他趙秘書也不能說得這麼肯定,這麼快就讓自己跟他見面。他胡書記為什麼要見我呢?薛華鼎心裡想。
那個大腹便便的經理被薛華鼎請出來後,臉上似乎很是不高興。不過當薛華鼎說出趙秘書的名字後他就開始膽怯起來,壯著膽子證實趙秘書的手機號碼之後。他一下變得十二萬分的熱情。親自為薛華鼎幫那個魚簍,請薛華鼎到辦公室去休息。見薛華鼎時間緊不能去,就親自帶他到洗手間洗手,然後安排車輛送他到市委去,出門還送了好遠。
薛華鼎見慣了這種前倨後恭的人。也沒有什麼奇怪,安然地享受著他地尊敬,這越發使那個經理不知到這個人的來路了:提著一條魚走趙秘書?
薛華鼎隨趙秘書走進那間富麗堂皇的寬大辦公室時。胡副書記正在低頭批閱文件。聞聽腳步聲,他抬頭看了薛華鼎一眼,一邊低頭繼續批閱文件一邊說道:「你稍等一會,我看完這份文件再說。」
薛華鼎沒有說話,輕手輕腳地走到面對辦公桌的長沙發上坐下,然後一動不動地等待。只在趙秘書端茶過來的時候,他才站起來接過,輕輕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無聲無息地坐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胡副書記才站起來。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笑道:「請假到湖舟見老婆去?」
薛華鼎有點拘謹地應道:邊站了起來。
「哈哈,怎麼膽子變小了,說話這麼細聲細氣地。坐。坐。我聽趙秘書說你工作還不錯嘛。現在升為副局長了?」
薛華鼎微笑了一下,說道:「是的。」他確得這麼回答太生硬。就加了一句道,「正好遇見了一個機會。」
「呵呵,什麼機會?」胡副書記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揮手示意一直站著的趙秘書也坐下來。等薛華鼎和趙秘書坐下後,胡書記又說道,「現在我也是休息時間,我們隨便聊聊天,放鬆一點。呵呵,不會當了領導了膽子還變小了吧?你剛才說遇到什麼機會了?」
薛華鼎把自己從黨校培訓回去,正好原來地副局長李立球卻因為嫖娼和經濟問題被雙軌的事說了出來。
胡副書記感歎地說道:「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自制力不強,這麼自毀前程。」說話的時候似乎有告誡薛華鼎的意味。
薛華鼎點頭道:「是啊。」
胡副書記突然問道:「早上趙秘書說你不是送我一點土特產嗎?東西呢?我看你空手進來的。」
薛華鼎很意外地看著胡副書記,心裡想:有這麼問送禮的嗎?如果我有事求你,你這麼一問,我要是禮輕了還不嚇死我?
不過,胡副書記這麼一問,薛華鼎的心情卻莫名其妙地一下輕鬆了好多。他笑著回答道:「我那些土特產體積太大了,外面的包裝又難看,不敢帶到這裡來,寄放在外面。」
「哦,什麼土特產?」胡副書記聽了之後,認為是真的土特產,也就欣慰地點了點頭,笑道,「你可騙不了我。我可在你們安華地區工作過不短的時間,是不是土特產我清楚得很。你們那裡無非出產稻穀、黃豆、棉花、芝麻、綠豆、雞、鴨、魚、泥鰍、鱔魚,呵呵,是不是?」
胡副書記地表情似乎在回憶過去的場景,邊說邊曲著手指,語氣很自豪。
薛華鼎點頭道:「基本上是這些,也有烏龜、甲魚。」
胡副書記點頭道:「那些玩意不是很多。我在你們那裡工作的時候,烏龜、甲魚還沒有幾個人喜歡吃,主要是家裡窮,沒有油吃煮烏龜甲魚地話,不放油沒味道。」說到這裡,他對薛華鼎道,「你可不要像有的人一樣拿著東北地人參來說是本地的特產,呵呵,那樣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薛華鼎附和著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是一條鯉魚。」
旁邊的趙秘書聽了,忍不住噫了一聲。顯然他對薛華鼎這麼遠專門送東西,僅僅是送一條鯉魚而感到驚訝:鯉魚?菜市場有的是你要買多少就是多少,難道這鯉魚肚子裡藏了黃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