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迢迢 第二卷 初涉官場 第185章 【劣跡斑斑】
    副局長道:「安撫了那些村民,我們自己局裡的人怎估計縣政府他們不會讓我們就這麼放過這些引出麻煩的人。」

    見唐局長依然在思考,錢副局長又說道:「可是真要處理他們的話也很麻煩。他們是為了完成局裡的任務才這麼做的,我們已經又是默許他們這麼做。」

    唐局長的煙燒到過濾嘴了,他才把它丟到水泥地板上,腳踩上去轉了幾下,沒有說話,目光卻停留在錢副局長臉上:「完全不處分縣裡那一關難過,處分重了職工又造反。真是……。我們能不能採取大棒加胡籮卜的辦法?」

    錢副局長一愣,問道:「什麼是大棒,什麼是胡蘿蔔?」

    唐局長道:「處分還是要處分,至少是我們內部要給他們處分,以應付政府的責問。但我們可以減少他們的任務,讓他們覺得損失不大。你看呢?」

    錢副局長搖頭道:「這樣也不好,萬一洩露出去,其他職工就會吵起來,都會要求減免任務。我看不是好辦法。」

    唐局長有點不耐煩地說道:「哼,如果其他願意背處分,那我們就減免他的任務。看他們怎麼鬧?」錢副局長自認知道唐局長的話是氣話,沒有做聲。

    唐局長又說道:「暗地裡跟那些職工講,要想取消處分只要他們完成更多的任務,將來還可以取消處分。」

    錢副局長無聲地抿了一下嘴巴,認可了唐局長的說法。

    過了一會兒,唐局長又點上一支煙,用探討的口氣道:「我們要不要跟其他縣一樣提高郵冊的酬金?他們現在可是二百元一箱。」

    錢副局長馬上搖頭道:「我們不能做那種傻事。他們把酬金提那麼高。已經引起了郵冊市場地混亂,領導不是已經生氣了嗎?這東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提高這麼一點酬金來降低售價沒有多大效果,不買的還是不買。從其他縣的情況也可以看出,他們的銷售量並不比我們增加多少,反而要挪用其他收入來填補這個虧空。」

    唐局長看了一下門口,小聲道:「媽的,我寧願自己倒貼一萬元給他們。也必要銷售這些郵冊。他們怎麼就這麼大膽,做這種事呢?」

    錢副局長小聲道:「真是做賊一樣。可我們有什麼辦法?但願將來不出事。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出了事應該也不會牽扯到我們吧。唐局長,我們要不要分給小薛一點,他……」

    唐局長搖頭道:「他現在有的是錢。那套買的房子就是幾十萬。你不記得年底攬儲損失一二萬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這種不踏實地錢,我們給他,他也肯定不要,而且這個愣頭青說不定還會鬧得滿城風雨。我也是不想害他。他的前途比我、比你都好得多。」

    錢副局長歎了一口氣道:「真是窩囊!」

    唐局長道:「你不動用就是,到時候真出了事,馬上就把它交上去。……行了,不瞎扯。我就給小薛打電話。」

    說著,唐局長就給薛華鼎打電話說了三個基本要求:一是借助公安機關和政府的壓力,迫使鬧事的農民接受談判,不能讓他們再鬧,要求執法機關嚴厲處置為首者。當然,郵電局可以暗地裡解決那些人的匯款和郵冊問題。對方的傷者可以由郵電局出醫藥費。郵電局自己傷者的醫藥費可以由郵電局自己處理。二盡量避免政府要求的郵電局公開道歉和公開處理郵電職工,即使要公開,那麼道歉或處分地理由只能是個別職工的服務態度存在問題。三容許在此次事件中有責任的職工「戴罪立功」,也就是只要他們寫一份檢討。改變目前的工作態度,完成或保證完成他們地郵冊銷售任務和攬儲任務,單位就不給他們處分或者等事態平息一段時間後取消處分。

    薛華鼎對唐局長提的三條要求感到莫名其妙,如果前二條是為了保護郵電局的聲譽還可以理解的話,那第三條則完全不可理喻。第三條的重點就是只要他們完成或保證完成郵冊、攬儲任務就無事。可這本來就是他們應該完成的啊,應該做的事怎麼作為取消處分的條件呢?

    薛華鼎本來想問清楚。但唐局長則不耐煩的掛了機,掛機前說道:「就這三條要保證,我現在要開會,沒有什麼要解釋地。」

    薛華鼎自嘲地笑了笑收了手機。然後問常小鋼道:「還有多遠?」

    「只有幾公里就到了。前面就警察值守。」常小鋼看著前面道。

    果然,在遠處拐彎的地方有二個交警站在旁邊,一個交警手裡還拿著一塊寫著「停」字的牌子。在他們身後的路邊是停著一輛警車。

    當他們的車開到那裡的時候,那個舉牌子地

    了常小鋼的汽車就馬上走到馬路中央,高舉著牌子,手勢,示意常小鋼停車檢查。

    常小鋼駕駛著汽車慢慢靠近。車還未停穩,路邊另一個警察就問道:「你們是黃矛鎮派出所的吧?薛局長在上面嗎?」

    常小鋼和薛華鼎都是一愣,常小鋼按下玻璃窗伸出頭對他說道:「薛局長在這裡!」

    —

    常小鋼的話音剛落,那部警察的後門就推開了,同時一個爽朗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薛局長,速度很快啊。」

    正奇怪的薛華鼎一聽,連忙推門下車,看著警車裡出來的公安局張局長張清林道:「張局長,你怎麼在這裡?」

    張局長笑道:「我九點鐘就趕過來了,剛才聽值班室的人說你來了,我就來看看。怎麼樣,先給我們的幹警們發一輪喜煙?」

    薛華鼎連忙從手機包了取煙,二個交警、一個司機加上張局長,每人一包煙。張局長笑道:「到底是郵電局地領導,有錢啊。每人一包。兄弟們,你們謝了薛局長沒有?」

    二個交警只是笑了笑,那個為張局長開車的司機從車裡說道:「謝謝薛局長!」

    薛華鼎小聲道:「張局長,情況怎麼樣?」

    張局長將薛華鼎拉上自己的車,然後示意前排地那個司機下去。等司機下去關好車門後,張局長首先說道:「老弟,你真不該來。」

    薛華鼎笑道:「沒有這麼嚴重吧,你堂堂的公安局局長在這裡。我還怕什麼?」

    張局長道:「嘿,你的生命安全倒是絕對沒問題。不過,這件事真要處理好,你要得罪不少的人,現在縣政府辦的人也來,他和加盟鄉鄉政府的人正在調解糾紛。按縣政府辦的意思,肯定要處分你們郵電局的人,而你們郵電局地嘴硬的很。估計有你們的局領導撐腰吧?」

    「談了多久了,你怎麼不留在那裡?」

    「才談,沒有多久。我們公安幹警只負責維持秩序,這種經濟糾紛不參與。再說。我也要出來吐一口氣,不是嗎?順便接你。」

    「怎麼是經濟糾紛,至少算是打架鬥毆吧,流氓鬧事,你們怎麼不管。」

    「哈哈,你只聽了一面之詞吧?人家有急事來你們郵電局取匯款,你們強扣著不給,一定要他轉為郵政儲蓄,他在你們櫃檯上拍了一巴掌。把一個裝海綿的小塑料盒彈起來正好打到了你們的營業員。你們的女營業員就大哭大叫,她男朋友從裡面拿東西砸人。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他當然反抗。結果,你們郵電局的全員出動,把他打成重傷,其他人看不過去。自然幫忙。」

    薛華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問道:「那事情怎麼鬧到驚動你這個局長的地步,還有縣裡地領導。」

    張局長笑道:「導火索!這件事只是導火索,你們郵電局在這裡搞得已經天怨人怒了。聽說你們郵電局不兌付匯款還要打人,附近的村民都湧了過來,當然也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一下把你們郵電局包圍起來,如果不是我們的派出所離你們郵電局近,裡面地人也好、物也好錢也罷,肯定都會面目全非。哈哈。現在雙方為頭的都被我們的幹警控制了,那些趁火打劫的混混已經被帶到了派出所。大家在談判,你說我們幹警不只維持秩序,還要幹什麼?」

    薛華鼎道:「我真服了你,你還笑?你不是未來的政法書記嗎?你當然要唱主角。」

    張局長高興地拍了薛華鼎的肩膀一下,說道:「等我當上了,我就坐那裡。那些扯皮的事還是讓其他人頭痛一段時間再說。」

    過了一會,薛華鼎問道:「存款自願,取款自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郵電局……我們郵電局怎麼可能強迫他們呢?如果真是強迫他們的話,你們公安局完全可以插手啊,這可是違法亂紀地事。」

    「裡面的道道很多,你以為就這麼簡單?你們郵電局的人鬼著呢,跟那些農民簽了一些什麼匯款轉存款的協議書。對了,還有什麼郵冊的事,現在你們郵電局說農民自願購買,而農民說你們是強行搭配。現在朱縣長要我們等你們雙方談判之後,再視情況決定是否由我們進行調查取證。反正,我覺得老弟你這次來不是好事,對那些村民退讓,你肯定會得罪你們郵電局內部的職工。對內部地職工退讓,你過不了村民和政府這一關。對二方都不退讓,那你過不了我這關,哈哈。」張局長又笑道。

    薛華鼎看著張局長收住了笑才問道:「你這一關?難道你也要插上一手?你不是說不理這件事嗎?」

    張局長道:「你以為我閒得無事要插上一手?你要對二方

    讓,那這個矛盾就永遠消除不了。我們的幹警就在駐紮。隨時防止他們的反彈。你可能嗎?我們就只能調查取證,把這件事弄一個水落石出。將違法亂紀者抓捕歸案。」

    薛華鼎搖頭道:「你話裡的口氣好像錯誤全在我們郵電局似的。你是在兩邊搞平衡吧,這裡恐嚇一下,那邊恐嚇一下,等你認為雙方退得差不多了。你就站出來大手一揮,搞定!」

    張局長大笑:「事情都是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哈哈,你還頗有大將風度嘛。我實話告訴老弟,除了幾個趁火打劫的混混,理虧地還真是你們郵電局。如果說要抓人的話,首先得把你們郵電局的人給逮起來。」說著,他轉身從後背拿起他地那頂帽子,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我不是頭頂這頂帽子,不是講究組織原則,不考慮其他後果,我先要揍你們郵電局的那幾個人一頓。」

    薛華鼎驚訝地說道:「他們衝擊我們的工作場所,我們營業廳承辦儲蓄業務,相當於銀行。他們衝擊銀行,你們都不管?」

    張局長瞥了薛華鼎一眼,說道:「幾個村民吃了豹子膽敢衝你們的儲蓄櫃檯?我說了。鬧事的都是那些混混。真正地苦主都只是圍在外面。我問你,你知道你們郵電局的劣跡不?」

    薛華鼎道:「劣跡,什麼劣跡,你能不能稍微說一說。」

    張局長道:「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對你們郵電局有意見?送電報要額外錢。送匯款單要額外收錢,別人取匯款取不到,你們限定他們必須將匯款轉為郵政儲蓄。還有,最過分的是要那些收匯款單的人買那些什麼破郵冊。你應該知道村民的那些匯款都是他們的家人在外面打工的血汗錢,有的還是黃花閨女在外面賣身子地錢,得來真的不容易。你們郵電局這麼做實在是沒有天理,蚊子腿上刮精肉,太***作孽。你說我下得了手去抓他們。」

    薛華鼎道:「什麼送電報要錢?送匯款單要錢?郵冊也是自願購買,你是有點……」

    張局長道:「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心懷慈悲的菩薩,幹我們警察這一行,打人罵人是家常便飯,特殊地時候八十歲的老頭我也要打,七八歲的小孩我也敢推。今天我們的警察衝進包圍圈的時候,擋路的姑娘我們也要踹。我會一時心血來潮做好事編排你們郵電局?你是不是以為我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薛華鼎不以為然。眼睛盯著張局長。

    張局長道:「有人向我們反映,你們郵遞員在農村裡送一封電報要收二元的所謂手續費;一封特快專遞或者一封掛號信是額外收一元。包裹強迫送上門是三元到五元,五十元以下的匯款單是一到二元,大的匯款單十元、最多地時候五十元。上千的匯款單要轉郵政儲蓄,更多的則是強迫買郵冊。裝電話也被強行推銷郵冊。」

    (PS:筆者自己就被人收過二元錢的「電報專送費」,虧他們想得出來。不過那是八九年夏天,本人私自離校後急待得知學校的消息,那個郵遞員不見兔子不撒鷹,在我乖乖地給了錢之後我才看到電報上的幾個字:「提前開學,請歸校」。電報內容是用鉛筆寫地。上面一串阿拉伯數字,下面為漢字。另外本人嚴重聲明:這是以前的事情,現在有沒有這種事筆者不知,請不要對號入座,這是小說。)

    薛華鼎驚訝地問道:「真有這種爛事?」

    張局長回答道:「我已經找人在核實這些事。一旦讓我們掌握了這種證據,你就不要怪我老兄了。不下點重手,我擺不平這麼多人。你也不要為他們求情。現在縣城的局勢不是很安寧你知道吧?柴油機廠的職工要鬧事是被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控制住,如果這裡出了大事那就真是陰溝裡翻船。你應該知道縣裡這次對這件事很重視吧?」

    薛華鼎愣了一下,搖頭說道:「我不是很清楚。如果真的證據確鑿,只要你們按政策來,我不會跟你說什麼的求情的話。我真有點不信我們的職工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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