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誰叫你在他們這裡打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買沙子、卵石,那簡直是強盜,完全是強買強賣。別人看價低不想賣給他們,他們就乾脆開車強行裝走。很多賣沙石的老闆心痛得哭呢,現在不少小老闆乾脆不進貨了,等這裡的高速修好後,他們再做生意。」
一個老年人不解地問道:「他們怎麼這麼神氣?」
另一個中年人嘲笑道:「你啊,這都不知道?他們買通了鎮政府的人,我們鎮上的派處所所長跟建築隊的老闆是拜把子兄弟。嘿嘿,有了這些人撐腰,他們還能不狂著?」
「聽說這裡的高速公路老闆也是我們縣的人,是強行承包的一段路。後台硬著呢。」
「這次村長也不會善罷甘休吧?他們把他兒子打成那樣?」
「不知道,反正有好戲看。」
……
薛華鼎聽著他們的談論,心裡對高速公路建築公司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有點擔心線路施工隊的賠償能不能要到,也擔心傷者的醫藥費有沒有著落。雖然黃經理的施工隊與郵電局沒有隸屬關係,薛華鼎心裡也不喜歡鑽營賄賂孫副局長的黃經理,但薛華鼎還是不希望他們受到不利影響。不過他沒有聽到關於郵電局的言論:難道梁股長沒有被扣,要不怎麼他們都不說,這可是一件值得吹牛的大事啊!
這時遠處人密之處傳來猛烈的喊聲:
「交出兇手,賠償損失!」
「不答應賠錢就把他們的機械給掀了!」
「對!掀了他們!」
……
薛華鼎正驚奇,他周圍的人聽了喊聲如同喝醉了酒一樣,紅著臉興奮地朝喊聲處湧去。
但很快就傳來一聲槍響:「啪!」
人群一下靜了下來。臉上不約而同露出驚慌之色。
只聽一個人大聲喊道:「都給我站住!」停頓了一下,那人又大喊道,「你們這是違法是犯罪,你們知道嗎?我告訴你們高速公路是國家地重點工程,阻工就是犯罪!誰犯罪我們派出所就抓誰!我不管你是村長也好,是老闆也好,還是郵電局的……。只要你們犯罪你們就是罪犯,我們派出所就要抓。就要銬!」
這個人喊聲將那些被槍聲嚇住的人喚醒了,人們反而不再像開始那麼驚慌。幾個年輕人更是為剛才自己的膽小而羞愧。他們在人群裡大喊道:「派出所的人拉偏架!派出所的人收了建築隊的錢!」
「他們不敢打人,上啊!」
不久前面又傳來喊聲:「派出所把郵電局的人抓住了!」
「快來看啊,警察打人啦!」
……
薛華鼎雖然不知道這些喊聲真還是假,但總算聽到了與自己有關地話。薛華鼎再也顧不上招呼鄰居和親戚了,拖著年紀大的曾國華就往裡面擠,一邊喊道:「請讓一讓。讓一讓。」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扒開人群擠進最裡面。
爭吵的雙方各自佔據路基的一邊,手裡都拿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棍棒、菜刀、扳手、鐵棍、石頭……
幾個警察在二團人馬之間來回吼叫著。薛華鼎沒有看到梁股長。只看見陳偉軍正在與鎮派出所所長訴說什麼。派出所所長姓譚,在黃矛鎮工作多年了,薛華鼎認識他。
所長粗暴地推了陳偉軍一下,叫道:「滾!你再鬧我把你也銬起來。這是國家重點工程。你們阻工就是犯法。」
陳偉軍大叫道:「你不要以為你是警察就可以為所欲為,你這是知法犯法,濫用職權!」
薛華鼎連忙走過去,拉住還在大聲叫囓的陳偉軍,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陳偉軍回頭看是薛華鼎,連忙轉過身來,對薛華鼎道:「薛局長,是他們派出所橫蠻無理。我們只是問建築隊派誰談判,那些人就推梁股長。還開口罵人,梁股長說他們必須派人談判解決這個事,他們就打人。派出所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梁股長帶走了。還***掏出槍來嚇唬人。」
旁邊幾個人也是爭先恐後地述說著什麼。
對面也有不少人大聲喊叫說派出所抓得好,就是要抓住幾個為頭地,讓他們坐牢。
薛華鼎沒有急於找譚所長,而是掃了現場一眼。他畢竟是本地人。認識這裡的不少人,很快就看出這裡的人分為三個部分:一部分是線路施工隊和與施工隊有關的人,以及對高速公路建築隊不滿地人。這部分人以黃經理和那個被打傷的小隊長的父親村長為首。
一部分是高速公路建築隊的人和那些被高速公路聘請的本地人和他們的親朋戚友。二部分人的人數差不多,可謂勢均力敵。
餘下的大多數則是看客了。
他走近派出所所長道:「譚所長,請冷靜一下,我是郵電局的……」
「小子,你算老幾?老子哪裡不冷靜了?」所長不認識薛華鼎,看他年紀輕輕地出頭,就打斷薛華鼎地話說道。
陳明軍連忙道:「你說話禮貌點,他是我們郵電局的副局長。」
派出所所長一愣。雖然他不認識薛華鼎,但他經常到彭冬梅家去,聽了無數次薛華鼎的名字,也知道他是一個很年輕的小伙子。但僅僅是瞬間的事,他對薛華鼎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副局長,也不管你是不是副局長。如果你真的是副局長,就將你們郵電局地人招回去,不要在這裡鬧事。」
薛華鼎道:「譚所長,請你先把我們郵電局安保股的梁股長放了。他是來瞭解情況的,你這是非法拘禁。」
譚所長心虛地掃了薛華鼎一眼,嘴裡強硬地說道:「你要保證你們郵電局走開,我們就放人。」
薛華鼎道:「那請問譚所長。你怎麼處理這件事?我們作為第三方,高速公路建築隊破壞了我們郵電局的通信設施,我們郵電局當然有權參與整個處理過程。」
說話的時候,旁邊一個警察看了薛華鼎幾眼,眼神裡有點奇怪地神色。
譚所長道:「你也是來破壞國家重點工程建設的嗎?你們郵電局的水泥電桿明明是卡車司機撞壞的,要賠償的話也是找卡車司機,怎麼找到國家重點工程建設單位了。你年紀輕不懂事我可以原諒你一次,再這麼繼續糾纏下去。我有權將你也銬起來。」
薛華鼎想不到這傢伙這麼不講理,正要說話。那個不斷盯著薛華鼎看地警察快步走到派出所所長旁邊
地向譚所長嘀咕了幾句。
薛華鼎也認出那個警察就是那天收嫖妓款,讓薛華鼎帶走羅大軍他們的。心裡想:你們抓一個嫖客就貪污二千多元,真***吃黑吃順嘴了。
譚所長聽了那個警察地話之後,看著薛華鼎冷笑了幾下,走到薛華鼎身邊說道:「薛局長,我們走到那裡說幾句話吧?」
薛華鼎不知道他葫蘆裡裝的什麼藥。正要答應,陳偉軍和才擠過來的曾國華連忙扯住他,說道:「薛局長,不去。要說就在這裡說。我們不怕他們。」
施工隊的黃經理和那個氣憤地村長也說道:「他們被高速公路施工隊的人收買了,你去了他們會打你。我們就把他們圍起來,看他們怎麼辦?」
譚所長對薛華鼎道:「只要你不鼓動鬧事,我不會把你怎麼樣。怕了?」雖然採取的是激將法,但薛華鼎從他眼神裡看待了乞求。這讓薛華鼎心裡感到很奇怪:難道他心虛了,還是怕事情鬧大控制不住?
薛華鼎相信他不敢把自己怎麼樣,就點頭道:「好吧。」
譚所長對那個和他說悄悄話的警察道:「把那個大喊大叫的傢伙先放了,看他老實不老實,再鬧你就把他銬起來。」說話地時候眼睛轉到他們身後的警車上。話說得很大,顯然是說給周圍的人聽的。
薛華鼎這才知道等梁股長被警察臨時塞進了汽車裡。
—
軍官轉業出身地梁股長自是一身的怒氣,下車後本想再破口大罵幾聲,但薛華鼎連忙上去小聲而嚴肅地說道:「算了。這裡太亂了,不要再激化矛盾。」
梁股長雖然不再高聲大罵,但還是低聲說了一句:「簡直就是一群土匪。」之後。昂首走到陳偉軍他們那裡。
譚所長暗暗地點了一下頭,對薛華鼎道:「請跟我來。」
薛華鼎跟著譚所長走到一輛工程車後面,譚所長說道:「薛副局長,你不會懷疑這是國家重點工程吧?你們郵電局這麼阻工,與犯法有什麼區別?」
薛華鼎說道:「重點工程不重點工程我不管,無論是什麼工程都必須遵紀守法。他們的車輛破壞了我們的通信設施,他們就應該賠償,他們更無權打人。」
譚所長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我不跟你說了嗎,是卡車撞壞了你們的電桿。個人行為怎麼怪整個建築隊?完全是那些線路施工隊無理取鬧嘛。」
薛華鼎問道:「怎麼可能是個人行為,他是建築隊中的一員,他的行為當然要建築隊負責。」
「問題是他只是向建築隊送卵石的,建築隊出一百元一車向外招標,那些司機將沙石送到這裡後建築隊給他們一百元。你冷靜下來想一想,他們與建築隊有什麼關係?就如幫你們架電桿的民工一樣,難道他們也算是你們地人?出了事由你們負責?」
「如果人是我們聘請的,又是在架設電桿的時候出的事,我們郵電局當然要負責……」
譚所長道:「問題是這些卡車司機不是高速公路建築隊聘請的人。只要誰運沙子、卵石來,誰就從他們手裡得工錢。現在沙子、卵石還在路上,你說能由他們負責?」
「就算沒有關係,建築隊也應該派出人說清楚啊,怎麼動人?」
「他們無理取鬧,幾句不合,年輕人就衝動起來發生了相互鬥毆。現在局勢這麼亂。一時怎麼可能處理?你實際點好不好。你也是一局之長,辦事要分輕重緩急吧?」
「那你們派出所應該做一個中間人,努力調解他們之間的矛盾和分歧啊。你們怎麼把我們郵電局梁股長這個調查情況地人也關起來,你們也太橫蠻了吧。」
「當時他們二方正在爭吵,你們那個梁股長一進來就說什麼建築隊必須負全責。聽了他的話,那幾個快被說服地人馬上就如見到了靠山,又大鬧起來。我們也是沒辦法才這麼做,不採取一點措施。事態可能進一步惡化。真要出現群眾械鬥,我們都負不起這個責,只好這樣了。」
「那你的處理意見是什麼?」
「先讓你們的人撤回去。由交警隊出面組織雙方協商卡車撞壞電桿的賠償事宜。」
「傷者的醫藥費呢?」
「自理。」
「不行!你這樣也太草率。首先理,現在還不清楚。二是建築隊打人不承擔責任似乎不妥吧?」
這時,對峙的雙方又開始大喊大叫起來,在車後的他們也感到了局勢將一觸即發。
譚所長突然變臉道:「現在情況越來越糟,你如果不立即採取措施讓你們郵電局的人撤走,我馬上向上級申請支援。根據治安處罰條例。你作為單位領導,在這場事件中起著事實上地帶頭作用,必須負相關責任。」
薛華鼎也不怕他,也大聲說道:「你太武斷了吧?我也反對這麼對峙。只是咨詢一下情況。跟你說話也是受你邀請而來。我說過一句什麼了?發過一個口令?那好,我可以帶著我們郵電局的人馬上離開,後面的事就與我們無關了吧?」
這時,譚所長的口氣突然軟了下來,說道:「他們也是最底層的承包者,建這段路幾乎沒有什麼利潤,要是讓他們賠償這些,他們就只有虧本了。虧本是小事,還會耽誤高速公路的工期。這不對我們國家、我們這裡的經濟發展不利嗎?」
薛華鼎聽了譚所長的話。心裡感到好笑:這也是理由?還時不時拿大帽子來壓我。
這時譚所長詭秘地笑了一下,說道:「剛才聽我地幹警說薛局長曾經為二個朋友到我們派出所出過嫖妓的錢。是不?我說這話沒有什麼其他意思,只是說有些事情我們也要靈活地變動一下。」說到這裡,譚所長拍了薛華鼎的肩膀一下,說道,「我知道你是彭冬梅的好朋友。我跟她關係也不錯。這件事你就幫我一個,讓這件事盡可能快地解決掉。時間拖得越久,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薛華鼎老實說道:「這件事我們郵電局只是中間人,有些事情我們不能代替線路施工隊做主。但作為中間人,我認為建築隊不可能站在干岸看熱鬧。他們打人傷人地責任無論如果都不對。」
譚所長想了一下,說道:「我提出一個建議你看行不行:第一、通信線路包括電桿和其他設施以及從電桿上摔下的人由卡車司機負責,你們可以扣押那本肇事汽車,
清你們的損失為止。具體賠償由交警協調。第二,人公開道歉,同時賠償二千元的治療費用。」
薛華鼎感到有了不解:你簡直是當家人啊。這麼輕巧地就提出了條件?還有,現在事態這麼嚴重你為什麼不向上級上級救援多派警力?
薛華鼎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可以把這些條件告訴他們,他們如果接受我沒意見。如果不同意,我建議你讓雙方派出代表到你們派出所去談,讓他們自己協商。」
譚所長說道:「目前最主要的是你們的人撤下去!其他的事情才有可能談攏,現在雙方都在頂牛,肯定協商不成。……我知道線路施工隊的人不是你們郵電局的,但他們在你們郵電局手下接工程,你們地影響力肯定有。你可以告訴他們,跟國家專政機關對抗是沒有好下場的,現在我們不是怕他們,就是黑社會土匪我們也不怕,只是不想出現群死群傷的事。這裡大多數鬧事的只是意氣用事,我們幹警不想抓他們,真要發生了大事,一個都跑不掉!鄉里鄉親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真要抓他們坐牢,大家都沒意思。」
薛華鼎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現在就去勸他們,也把你剛才說的跟他們說。結果怎麼樣我不知道,也不敢保證。」
譚所長露出笑臉道:「我地經驗比你足,他們主要是因為有你們郵電局做依靠,又自認為是地頭蛇才這麼底氣足地。只要你們郵電局不他們。這些人也就鬧不出什麼事。高速公路建築隊裡的人也大部分是本地人,大多數人都相互認識。你們郵電局沒有來的時候,他們只敢喊幾句,可你們什麼梁股長一進來,他們就敢衝擊我們設置的警戒線了。他們現在對我們派出所有偏見,我讓他們派代表以為我們是引誘他們然後把他們抓起來。只要我們和你們一起齊心協力,才能勸住他們坐下來談。」
薛華鼎覺得他的話有道理,就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到底還是譚所長有經驗,在薛華鼎向黃經理和村長表明在譚所長提出的條件上商談的態度,不贊成他們這麼繼續鬧下去之後,黃經理和村長也開始緩和了他們地調門。二人躲在一邊小聲嘀咕了一會就答應到派出所去談判。
那邊譚所長也同樣「逼迫」建築隊派出了談判代表。
隨著代表的推出。現場的氣氛立即就開始緩和下來。特別是當代表們坐公安局地車走後,雖然還有不少人大喊大叫,但已經明顯是一盤散沙。
很多剛才意氣風發的人開始感到後怕了,不少的人都坐在地上抽悶煙。一些對立的本地人開始相互攀談,都為自己剛才的大喊大叫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兩邊地人不少是鄰居和熟人,只是分別被不同的老闆僱傭而已。
過了不久,那些失望的看客們也開始陸陸續續地散去,當然嘴裡一般都是興奮地訴說著他們的所見所聞,好像只有他們才看得清、聽得廣。
薛華鼎派陳偉軍到派出所做聯繫人。自己和曾國華、梁股長則繼續留在這裡,他想看看線路地質量情況。
(PS:93年那時候農民是很老實的,沒有聽說過什麼壓棵玉米都要賠3000的。那時候釘子戶也不多。村長也沒有什麼大的權威。)
黃經理作為受害一方的領導自然作為代表,無可奈何地去了派出所。看到薛華鼎在這裡,黃經理其實很不想離開,但在派出所「威逼利誘」和村長的「劫持」下。不得不去。臨走的時候,有所擔心的黃經理對自己的幾個手下交待了又交待,還把曾國華單獨喊到一邊說了好久,又熱情地向薛華鼎說了不少好話,這才忐忑不安地離開。
送走那些去談判地人後,薛華鼎問梁股長道:「那卡車司機怎麼樣?黃經理他們怎麼不直接找司機負責,卻去找高速公路建築隊?」
梁股長怨氣未消,氣鼓鼓地說道:「卡車司機是他們的人,當然找他的單位。哼,那個卡車司機是一個窮光蛋。他修車的錢都不夠,哪裡能賠什麼錢?」
旁邊一個看熱鬧的人插話道:「薛局長,你認識他,他就是四組的強麻子。在部隊開車復員回來地。家裡什麼都沒有。」
薛華鼎向那人微笑了一下,又認同地朝梁股長點了點頭:如果是他,那還真賠不出什麼錢來。強麻子計劃生育超生被政府罰得只留下一個漏水的屋頂。卡車還是最近他妻子的弟弟送給他的,一部快報廢的舊傢伙。很多人都知道農村裡不少人買了什麼手續都沒有的舊車,躲在交警的眼皮底下攬點小生意。這也難怪黃經理等人要找高速公路建築隊了。
這些事輪不到薛華鼎來操心,他也操不了這麼多心。他對陪他的一個施工隊的人說道:「我們柳工在哪裡?我去看看他。」
那人連忙笑道:「薛局長,我們安排他在一家休息。請跟我來。」
在維護中心的隨工人員柳長春休息地農戶家,不但有施工隊的人,還有聞訊趕來的黃矛鎮郵電所所長田維惠以及機線員黃志軍。
劉長春神情有點沮喪,看到薛華鼎進來連忙站起來招呼,薛華鼎伸手跟他握了握,問道:「柳工,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到醫院看一下?」
柳長春不好意思地搖了一下頭,說道:「沒什麼事,只是破了一點皮,砸出了一個包。現在好多了。」
「等下坐我們的車回縣城,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明天就在家休息一天。」說完這些客氣話之後,薛華鼎又隨意問道,「你今天在這裡隨工吧?你認為他們的工程質量怎麼樣?」
柳長春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薛華鼎身邊施工的人,說道:「薛局長,質量還……還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