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是無辜的,寧寧同時也是一個聰明而敏感的孩子。」劉達明慘淡地笑了,道:「韓林國死後,我和林家彬考慮到,寧寧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查明爸爸究竟是怎樣死的。所以,我們把寧寧送到了南非礦業學院。讓寧寧在一個新的環境裡好好學習,同時也逐步忘記過去的痛苦。」
段鋼林大驚,不可思議地看著劉達明,道:「韓寧寧竟然也在南非?」
劉達明點點頭,道:「是啊,南非是紅光集團最重要的合作國家之一,我和林家彬對於南非也非常的熟悉,所以,就把寧寧送到南非來學習了。」
「呵呵,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被李來風市長秘密救出來之後,之所以來南非,一個是為李市長真正手握大權之後作好礦業資源的準備工作,另一個就是想照顧好寧寧的生活了,是麼?」
劉達明讚賞地看了一眼段鋼林,道:「是啊,寧寧是我這輩子最後的生存安慰了,我必須得來南非看看她啊。」
「寧寧她現在生活得怎麼樣?」段鋼林饒有興趣地問。
劉達明笑道:「寧寧現在很安靜,她學習也非常的刻苦,我已經為她存下了三千萬美金,我覺得這足夠她這輩子生活所需了。你放心吧。」
頓了頓,劉達明又道:「我希望你不要向我打聽寧寧的下落,我也不會告訴你的,我也希望你能給寧寧一個安靜的生活空間,讓寧寧在這個遠離紅光集團的環境裡好好的生活下去。還有,我死之後,你可以告訴任何人,卻不可以告訴寧寧,如果你們有機會見面的話。」
「老劉,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段鋼林不解地問。
劉達明依然是一副慘淡的笑,道:「在寧寧的面前,我劉達明什麼都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我的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父親,我只是在盡一個父親應該有的責任。」
「那麼,寧寧知道你是她的親生父親麼?」段鋼林問。
劉達明搖了搖頭,道:「寧寧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世。」
「呃——」段鋼林再一驚,道:「你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你這麼做有意義麼?」
「有!很有!」劉達明毫不猶豫地道:「寧寧是我的女兒,她的身體裡,流淌的我劉達明的血。這已經足夠了。我所要做的,就是默默地關心她,照顧她,不讓她有任何的委屈,只要她活得高高興興的,我就高興了。至於寧寧是不是知道我的真正的身份,這已經不是那麼重要的了,我這輩子,沒做過幾件好事,沒有做過一些心安理得的事,這件事,就讓我踏踏實實地做吧。」
「告訴我寧寧的地址吧,我會把你的情況跟她說說的。」段鋼林坦誠言道:「讓她知道你的情況,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這是她的權利,否則,這對她很不公平!」
「段鋼林,我不會告訴你的。」劉達明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寧寧她現在就在南非,如果你們有緣分見面,你也可以跟她談談這些事,但你不能傷害她!否則,我即使做了鬼,也要照樣和你繼續鬥下去!」
「好吧,我聽你的。」段鋼林不無歎息地道。
劉達明笑了,他那滿是鮮血的臉上現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小段,我們可以握一握手麼?當我即將死去的時候,我看到的人,竟然是你,這真的是一種緣分!」
段鋼林笑了,朝著劉達明伸出手來,和劉達明的帶血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他知道,劉達明已經走到了生命的邊緣。
和段鋼林握手過後,劉達明又向強林伸出手來,道:「強林兄弟,以前我在二車間的時候,對於你們幾個農合工,並不是很照顧,我向你賠罪!」
強林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也把手伸出去,和劉達明的帶血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小段,再給我來一支煙抽,好麼?」劉達明滿是鮮血的臉上掛滿了微笑。
段鋼林從口袋裡摸出了軟中華,遞向了劉達明。
劉達明點著煙,他並沒有大口大口地抽,而是細細的品味著那醇香的氣息。
「軟中華啊,軟中華啊,好煙,好煙啊……」
劉達明似乎在自言自語著,他一邊抽著煙,一邊轉過身去,朝著前方走去,他的步伐邁得很沉穩,很扎實,很輕盈,他似乎將心頭所有的重擔都卸卻了,一身輕鬆地走向了屬於他的歸宿。
在礦石加工廠邊緣,有一片湖泊,湖泊四周沒有護欄,劉達明就那麼大搖大擺地朝著湖泊衝了過去。
「撲通」,劉達明一頭栽進了深深的湖水裡,他沒有呼救,也沒有叫喊,他只是任由自己的身體靜靜沉了下去。
段鋼林和強林等人立即衝到了湖邊,看著劉達明沉下去的水面上,冒出了一串串咕嘟咕嘟的汽泡,終於,那汽泡消失了,水面上恢復了平靜。
良久,劉達明的屍體浮到了水面上。他臉上的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湖水掠干,他那肥胖的身體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片潔白。
看著劉達明的屍體,段鋼林感慨萬千,老劉啊老劉,你大半生苦心經營的沖天事業,竟然是如此的結局,相信你現在的心裡一定鬱鬱不平罷?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啊!
「強林大哥,把他撈上來吧。」段鋼林點燃一支煙,輕輕吐出,任煙霧飄散於無形。
強林怔了怔,還是聽從了段鋼林的話,從旁邊找來了一根細棍子,把劉達明打撈上來,在湖邊挖了一個小土坑,將劉達明的屍體埋了。
這幢廢舊的礦石加工廠裡,又恢復了原來的寧靜。
段鋼林的心裡,情不自禁地有了一份輕鬆。讓他最為忌憚的劉達明,終於在他的眼前死掉了,他再也不用擔心還會有像劉達明這樣的人會來害他。如果有的話,就是林家彬了,可那是以後的事了。
不管怎麼樣,他總算是除掉了一個強有力的敵手,同時他也少了一個戰友。
看著強林已經把劉達明埋了,段鋼林悠悠地轉過頭來,看著站在不遠處直打哆嗦的邁克,嘿嘿一笑,道:「邁克先生,你剛才都看到了吧,呵呵,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邁克一聽,本來渾身顫抖又哆嗦,此刻越發的緊張了,他害怕自己的結局也和剛才死掉的那位「呂可仕」一樣,他害怕自己的生命會在這樣一個夜裡走向盡頭。
「邁克先生,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竟然為了雅茗,竟然千方百計地陷害我。」段鋼林吐出一口煙圈淡淡地道:「為了一個並不愛你的女人,你竟然昧著良心去幹那些傷天害理之事,天理何在?你實在是天理難容!」
「是是是,段先生說得極是,說得對極了,我錯了。」邁克實在不敢面對段鋼林的那張冷峻的臉孔,他只是重重地低著頭,看著月光上自己卑微的影子,用一種最為虔誠的口吻著段鋼林道歉。
站在一邊的騰默先生、默迪、傑斐遜、嚴楓、鄭標等人,呆呆地看著段鋼林和邁克,他們都在期待著段鋼林如何解決邁克。
「邁克先生,擺在你的面前,有兩條路可走。」段鋼林淡淡的道:「第一,你跟剛才那位所謂的呂可仕先生一樣,走向那片純潔的湖水裡……」
「不,不,不要啊,我不要!」邁克急得打斷了段鋼林的話,他渾身大汗漂流,眼睛裡滾動著大滴大滴的淚水,對於死亡,他一點準備都沒有,他根本不敢去觸摸那片讓人恐懼不堪的思維地帶。
「第二條路,你必須告訴我湯若望家族的所有的秘密。」段鋼林絲毫不理邁克的恐懼般的尖叫,而是繼續以一種平和至極的口吻說道:「邁克先生,這次湯若望家族對凱瑟琳家族的暗中襲擊,使得凱瑟琳家族損失慘重,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一定知道這些事情的全部細節,呵呵,如果你想要活到天亮的話,相信你一定會告訴我這些問題的全部答案,呵呵,這對於你來講,真的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