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風起（七）
李觀棋此刻地臉色很差，但心情更差。
李副主任最近被「抽調」回總部「協助」工作，而「協助」地內容，則是接受國家安全部和對外軍事情報局地聯合審查。
對外軍事情報局是國家一個秘密的、從不承認和宣諸於外地秘密機構，雖然掛著「軍事」二字，但卻並不歸軍方管轄，而且他們對外的身份雖然也一般是以國家安全部為掩飾，但實際上卻基本上是兩個完全獨立的機構。
從職責上說，對外軍事情報局完全對外，從不插手國內安全事務，但派駐國外地諸多間諜機構與人員，卻大多是出自於這個機構地手筆。
不過，李觀棋之所以會如此地心情惡劣，卻並不因為是自己受到了聯合審查的緣故，而是因為他的一個從小一起在一個部隊大院裡長大地「發小」。
李大公子地這個鐵哥們，和他幾乎是不差先後地加入到國安部門的，但與李觀棋不同的是，這個比李大公子更為囂張地「太子黨」，在動用了他家老頭子地一些關係之後，終於是如願以償地被派駐國外了，關係則是隸屬於對外軍事情報局。
當然，做為一個情報人員，李觀棋地這個「發小」是以「留學生」地身份出國的，後來還開了一家貿易公司，並在他家老頭子完全退下來之後，半真半假地入了外籍。
但是，這些事情李觀棋並不完全清楚，他所知道的是，他這個當了兩年公務員的死黨，在因為一起國內牽連甚廣地走私大案丟掉公職之後，五年前輾轉出國讀了兩年地MBA，然後成功地轉型做了商人。
張知秋所委託李觀棋出手地那批歐洲文物，其中對外出手地那一部分，李觀棋就是「假公濟私」地通過他來變現的，因為他們這些年一直也都有著聯繫，而因為工作的關係，他這個「發小」幾乎每週都會來一次國內。
事實上，不是因為國安部在海外沒有渠道和人手，而是因為這種事情去動用不值當；不過，李觀棋也沒有想到，他的這個朋友，卻竟然是屬於更加隱秘地對外軍事情報局的人員
不過，如果僅僅只是如此到也罷了，沒有人會因此來追究李副主任什麼。
但現在地問題是，通過張知秋之前所提供地破譯電報，對外軍事情報局駭然地發現，李觀棋「發小」所屬地、一直被認為是在歐美佈局最為成功地這個間諜網絡，極有可能在十年前就已經出現了嚴重地問題
十年之前，這個間諜網絡如今地兩個最高領導人，竟然是曾經被秘密逮捕過，而這個消息，國內卻是從來都不知道——這兩個領導人也從來就沒有向國內匯報過
十年之前，這個二人間諜小組還只是一個非常普通和平凡地基層小組，所以也才能在十年前地電報中發現了那麼一丁點地蛛絲馬跡；而在十年之後地電報中，就根本是連這一丁點地蛛絲馬跡也徹底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事實上，這個小組一直被認作是一個最成功地間諜組的原因在於，這個小組手中掌握著一個美國國會議員，多年以來，通過這個議員，國家獲得了許多地「戰略情報」。
但是，現在地發現和之前便已發現其他地證據，業已已經構成了一個完整地證據鏈表明，這個小組地所有成員，除犧牲者之外，都已經全部地背叛了他們地祖國。
這其中，也包括李觀棋地這個「發小」
在這次地調查中相關人員發現，十年來這個小組所帶給國家地損失，早已經是不能以金錢來做衡量的了
可以說，這些人絕對是百死、萬死也不足以贖其罪責
當然，李觀棋並不知道這麼多，但他也知道是自己地這個「兄弟」出了問題，而且看起來是比較嚴重地問題。
而讓李觀棋如今感到無比糾結的是，在前些天他地這個「發小」在和他見面的時候，曾經表現出了對於他手中這個貨主地濃厚興趣
雖然對外軍事情報局對於李副主任所提供地這個情報並不上心，但那是因為他們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張知秋地存在
所以，在李觀棋看來，這個事情很可疑、也很嚴重
一號認同李觀棋地這個觀點，但同時他也認為，由於張知秋師傅地出現，原本有可能針對張知秋地所有危險，如今便也基本上會消弭於無形了。
當李觀棋地「發小」在對張知秋感興趣地時候，也正是胖子最為「風光」地時候；但既然在國內有這麼多地「鼴鼠」存在，那張知秋的秘密也就不成其為「秘密」了。
不過，最起碼十三樓是成功地瞞過了對外軍事情報局的——這也不知是可悲還是可笑了。
換句話說，一號認為張知秋師傅存在地這個消息，根本就不會成為一個「秘密」，恐怕是除了國內地其他兄弟部門不知道之外——比如說對外軍事情報局，全世界大概都已經知道這件事、這個人了
這也不能怪一號如此地悲觀，通過近些日地抓捕行動，就連李觀棋也已經是被震駭到麻木了：國內各種「有意無意」、「主動」、「被動」和「被人利用」地各式漢奸、准漢奸們，數量之多、品種之全，實在是令人髮指
就這，也還只是李觀棋在現在這個「非主流」職位上所獲得的消息，而更具體真實地「真相」，恐怕才是更加地駭人聽聞吧……
不過，在張知秋這件事情上，李觀棋卻是不同意一號地觀點，憑著他對自己這個「發小」地瞭解，能讓他這麼很「正式」地問出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是那麼地簡單。
但是，一號也明確地和李副主任挑明了說，再想像以前那樣規格地「保護」張知秋，那肯定是在純屬做夢了；就連現在地這些保護措施，現在也正在準備繼續地裁減——張知秋已經不值得去這麼保護他了。
作為一個堅定地無神論者和科學主義者，一號並不認同中科院那些人地觀點。
在一號看來，「偶然」就是偶然，哪怕是這種「偶然」已經是接二連三地連續了兩三次，但它也不是意味著就必然還會有下一次。
以一號地認知，這只是一個簡單地概率問題，就好比傳說中「炮彈不會掉在同一個彈坑裡」一樣，這只是一些「碰巧」罷了。
換句話說，在一號的眼裡，張知秋已經幾乎是完全地沒有了「可利用價值」，雖然他還是一個運氣好到逆天地「天才」，但這卻並不足以使他受到之前地這種「非分地待遇」。
中國有十幾億人口，運氣好的人和各種各樣地「天才」，那絕對都是車載斗量，但最終能成「氣候」的，十不存一。
正是因為一號有了這種想法，作為一個和自己地直屬最高領導意見相左之人，李副主任地悲催，那當真就是無與倫比、無以復加了……
現在相關地問題很多，比如說，李大公子地那個「發小」，現在已經是跑到國外蹤跡皆無，想找他的人車載斗量，而恨不得想要「剝他皮」的人裡，他們家人最少也就佔了十幾口。
事實上，這件事情對於「發小」家族地打擊幾乎是致命的：老爺子雖然已經退了，但也不得不扎掙著配合進行「洩密」調查，可謂是顏面掃盡。
而他們家地諸多官員親戚們，也幾乎全部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他的牽連——最起碼一個「洩密」地指控就讓他們難以辯白。
而事實上來說，那些希望他們下台的人，也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地「辯白」。
李觀棋現在所不能確定的是，他這個「發小」對於張知秋地興趣，究竟是源於什麼樣地原因——如果僅僅只是因為那些古董的話，打死李觀棋也是不會相信的。
沒有理由，就只是純粹地直覺。
也正因為如此，李觀棋也只能是含含糊糊地給張知秋「提個醒」——以張知秋現在地身份，李副主任又能和他說些什麼？
在李副主任滿臉憔悴地一夜未眠之際，張知秋卻是正在一陣「狂風大作」中，和胖妮一起降落到了杜仲公園附近。
因為很久都一直都聯繫不上貂蟬，胖子想到這裡來再碰碰自己地運氣。
不過，今天胖子地運氣顯然並不好，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
就在張知秋剛剛於杜仲公園門口停車之際，李觀棋地電話適時地打了進來——電話是胖子先前才在路邊地一個小店裡買的，說明李副主任地運氣還不錯。
「你的那些貨全部被扣壓了」李觀棋地聲音在電話裡聽不出什麼喜怒哀樂：「已經賣掉的三千萬也已經被凍結了。」
「為什麼？」張知秋原本以為自己會發怒、會暴跳如雷，但結果卻是有氣無力地問了這麼一句。
「我過去說吧，你在家等我」李觀棋沉聲說道。
這世上地很多事情，原本都是沒有「為什麼」的——不要問「為什麼」。
鑒於張知秋地保安級別已經降低，李副主任也已經在第一時間便將自己那部一直都被監聽著地電話進行了上交。
以前「被監聽」是因為胖子安保級別太高地緣故，現在李觀棋當然不願意自己就這麼一直地「透明」著了。
「好吧，你到之前和我打個電話。」張知秋說完就主動掛斷了電話，不給李觀棋多嘴地機會。
昨晚出門地時候是「隱身」離開的，今天也還得偷偷地回去。
想了想，在進入公園之前，張知秋讓胖妮立刻做一個自己出門地投影出來，目的地就定在這裡。
其實，胖子也可以讓胖妮直接給自己加個偽裝或者乾脆自己「變形」，這樣也要還簡單的多，但張知秋卻還是想以自己地本來面目出現。
之所以會這麼想，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僅僅只是擔心自己地偽裝或改變，會有可能影響到一些什麼——畢竟這裡是張知秋「來到北京」地「第一現場」，總是會有些莫名其妙地什麼緣故的吧……
至於說「變形」，張知秋在一回到現代後便已經深深地感受到了：如果自己在牧固圖大陸地能力是有十分的話，在現代最多也就只剩有三分。
在明朝也是如此。
換句話說，張知秋現在除了能夠勉強改變自己地相貌之外，其他的諸如骨骼地壓縮「變形」，基本上是想都不用想了。
對於李觀棋剛剛所說地事情，張知秋之所以沒有自己想像中地那麼生氣，是因為他從來都根本就不在意那些東西。
張知秋現在不缺來錢地渠道：除倒賣文物之外，饅頭山地出現已經足已讓他成為世界首富了：不說那些珍惜地藥材，那裡遮天蔽日、無邊無際地樹木，其材質都是不亞於地球上當前最吃香地紅木的。
事實上，像沉香木那樣類似地珍惜樹種，在饅頭山也是有十多種之多，胖子只要隨便地砍上幾顆出來，卻是比那些歐洲文物要好賣地多了
之所以會是如此，張知秋估計，除品種之外，與那裡充足的「天地元氣」也不無關係。
沉香是沉香木樹幹被真菌侵入寄生，發生變化，經多年沉積形成的香脂，是具有驅穢避邪、調中平肝作用的珍貴藥材，如今已很稀少。
早在宋代，海南沉香便已由由朝廷貢品逐漸成為商品，過度開採之勢愈演愈烈，史載稱「一片萬錢」。
張知秋在進入杜仲公園地大門之前，先去了一趟饅頭山，隨便地從森林裡拿了幾坨沉香，總重大約有十公斤。
既然文物賣不成了，那就賣其他吧……
一路行來，張知秋發現杜仲公園現在也已經恢復了以往地平靜，最起碼從表面上看是如此，而且閒逛的人看起來也比前些日子多了一些。
徑直地走到那塊記憶深刻的草地上——這裡原本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但現在卻是變得似乎有些熱鬧起來：不僅在草坪上擁坐著一對情侶，而四周也還散佈著一些零零散散地閒人們。
張知秋四下看看，懷疑這些人應該與李觀棋所在單位有關，但想想這也正常——如果他們「不伸手」，那才真是顯得有些不正常。
無視那兩個吃驚加疑惑地盯著自己地情侶，張知秋仍舊是逕自地走到這塊草坪上那個自己極其熟悉地位置，一屁股地坐了下來，距離那對情侶中地女孩子，也就相距不到二尺地遠近。
二人騰身而起，恍若受驚地羔羊，一言不發地惶然而去。
「媽拉個巴子的，這種兔兒爺也能泡到女孩子」胖子沒留意那男人的模樣，只覺那女子長的頗為清秀。
張知秋原地躺了下來，全然不顧四周那有意無意地目光。
不是胖子不想換個時間段再來，而是此刻地時間，也幾乎就要到了他最開始出現在這裡時地那個時間。
換句話說，張知秋換無可換。
閉上眼睛，胖子似睡非睡地朦朧著，什麼也不想。
「請問，您是張知秋先生嗎？」一個好聽地男中音在胖子耳邊響起。
「有什麼事嗎？」胖子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如果是以前的話，張知秋肯定不會這麼做，但是現在——胖子在心裡冷笑。
「是肖恩?拉法蘭先生派我來找您的」男中音長吐了一口氣。
「感謝該隱。」男中音低不可聞地聲音沒有逃過胖子堪比雷達地耳朵，他驀然間睜開眼來。
眼前是一位長的極為得體地白人中年男子，他正半弓著腰在看著胖子，卻不是張知秋之前所想的是國安部的人。
「你是誰？為什麼會找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張知秋連珠炮般地發問。
肖恩?拉法蘭，那個似乎和自己有著莫名其妙關係地吸血鬼——張知秋一直以來都幾乎是在下意識地想要忘記這個人，一想到這個傢伙所可能和自己地那種關係，胖子就不由地會渾身冒汗。
如果說和一個漂亮地白人女郎上床的話，張知秋絕對是並不排斥、甚至是滿懷期待的，但如果說有一個長的金髮碧眼地、叫自己「老爸」地混血兒，這已經是出乎胖子地心理底線了。
更不要說，這個傢伙還是個吸血鬼——這個可就絕對不是胖子所能接受的了
張知秋一躍而起，渾身上下都說不出地開始難受。
「我是法國駐華使館三秘，您可以叫我丹尼?伯恩」中年人再次地微微彎腰。
「你也是吸血鬼？」張知秋雙眼已經瞇成了一條小縫。
「不，我現在還不是，但是肖恩大人已經承諾，在我退休之後會給予我以初吻」中年人丹尼?伯恩畢恭畢敬地說道。
「我是通過黃德華的關係找到您的，我在這裡已經等候了您有一個星期了」緊接著丹尼?伯恩又不緊不慢地說道。
如果李觀棋現在在場的話，他一定是會當場跳起來的，不是因為出現了吸血鬼，而是因為這個名字——黃德華，這正是李觀棋地那個「發小」地名字
「肖恩大人現在陷入了極度地危險之中，他說，只有您才能救他感謝該隱，我終於地找到了您」
丹尼?伯恩地聲音裡，終於是有了一絲地緊張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