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春 第二卷 芝麻小官也瘋狂 第三十九章 拉皮條
    長安最東北角,有一個大坊,原本住的都是些達官貴人,身份非同小可,可是自打玄宗皇帝陛下即位之後,便將這些達官貴人們一一的給請了出去,將整座坊重新歸置建設,雖說就著原來的格局,可氣象陡然就宏大了許多,然後便逐一的將自己的兄弟和兒子們,安置在了這裡,到最後甚至連原來的名字都不用了,直接改名就叫「十六王宅」。

    名為十六王宅,其實如果加上那些年歲未足還沒有封王的准王爺的話,這裡足足住了近三十位王爺。可以說,除了太子殿下李鴻要奉祖命入住皇城之內太極宮東側的太子*之外,其他的大唐嫡親血脈,幾乎已經全部住在了這裡。

    當然,在這些個王爺之中,雖然大家爵位一樣,但是在玄宗皇帝那裡卻畢竟是親疏有別,於是,最大最好的宅子,是薛王、岐王等幾位老王爺的,他們都是玄宗皇帝的兄弟,關係最親近,資格也最老。玄宗諸皇子的宅子,在規格上不免就要低了一等。

    而且,就這些宅院的位置分佈,那也能分出三六九等來。

    年齡大一些,封王早一些,母親的身份尊貴一些的,往往就能挑到一處不錯的位角,年齡小的,封王晚的,甚至至今還沒有王爵在身無法開府的,那就自然是只能輪到最後了。

    在這些個大小不一位置不同的王府之中,壽王府是最受人羨慕的一處。

    這座王府的佔地格局倒也不算大,即便在玄宗諸皇子之中,也只是挺普通的一座宅子,因為在封王那會子,武惠妃就已經跟壽王李清說過,宅子之類的,那都是小節,千萬不要想著在這些小事情上佔什麼便宜,以免在諸位皇兄弟跟前落什麼不好的話,所以輪到李清挑宅子的時候,他就只是挑了一處極普通的宅院,院子不大,位角也算不得好。

    但他畢竟是武惠妃的兒子,玄宗皇帝最最寵愛的兒子。即便是他自己不爭,玄宗皇帝在說話時只需要有個輕重緩急,這裡面的差距就自然而然的出來了。

    佈局更精心一些,用料更大氣一些,雕飾更精美一些……很多細節處,貌似是跟其他宅子沒有什麼太大區別的,可是把這些細節一堆砌起來,這就顯出差距來了。

    壽王府的佈局最是大氣之處見精巧,壽王府的木石用料最是考究,壽王府的雕樑畫棟最是精美絕倫,即便是四時花木,宮裡也都是先揀了最好的送到這邊來,然後剩下的才是宮裡自己留用……一切的一切,都是暗裡乾坤。

    到最後,朝野上下只是盡人皆知壽王謙恭遜讓便是,至於些許細節,誰還能膽子大到揪住玄宗陛下最疼愛的兒子的短處找茬不成?

    眼下已入九月,秋風一起,百草凋黃,這個時候,立刻就看出差別來了。

    其他的王府內,這些花木之類雖也已經是足夠經心,但是時歲如此,非人力所能扭轉,大不了也就是順應時節,勤加修剪打掃就是了,其實園子裡枯枝敗葉的,已經沒有什麼看頭。

    但是在壽王府內,紅葉翩然,飄滿枝頭,悠然亭下,溪水淙淙,雖是秋末,卻是分外的點染出一抹難得的清雅閒適,至於那別處的蕭瑟之意,在這裡卻還壓根兒就沒顯出跡象來。

    一路步闕徑而來,聽到不遠處亭子裡似乎是壽王殿下正在跟咸宜公主說話,陳慶之便緊走兩步到了亭子外頭,躬身道:「啟稟殿下,那位李曦李子日的車子已經到了王府門口,下官請示,何人出迎?」

    別小看陳慶之問的這句話,他雖然看似是在問何人出迎,其實就是在問,李曦來了,咱們到底是該拿什麼規格來對待他?

    他在外頭一說話,裡邊的說話聲就戛然而止,唯有咸宜公主,也不知今兒怎麼那麼高興,興許是壽王說了什麼話逗自己這位妹妹了,總之她就在那裡咯咯的笑個不停。

    然後,也不等壽王李清說話,咸宜公主李福兒就笑著說:「還用什麼出迎不出迎的,叫他直接進來不就是了,難不成還叫我清哥哥親自去迎他?」

    「呃……」

    她這個話可是把陳慶之給噎得不輕。

    按說他是堂堂的王府長史,四品大員,自然是不可能把李曦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國子學學子看在眼裡,按照事後李逸風的話來說,這個陳慶之,精著呢,別看當面說得親熱,但人家那個只好算作奉命出使,交際嘛,自然是以順順利利的把壽王殿下交代下來的事情辦利索了為首位的,所以他那個稱讚和笑臉,都是當不得真的。

    但其實卻並非如此。

    在長安人眼中,李曦詩才絕倫,做的好詩,而且還有經濟才能,自己做了諾大的生意,據說富捋王侯,而且此人談吐清雅,來往打交道的也都是些士子名流,所以,此人可以被歸入名士一類,抑或,就是清士之人。在壽王眼中,亦是如此。

    他們看重李曦,大多都是看重了李曦的詩才。

    但是在陳慶之眼裡,可是不敢這麼看的。

    這陳慶之也是進士出身,後來仕途倒也算得一帆風順,不到四十歲就已經做到了五品官,只是後來李清封王,開府建衙,他被皇上給看中了,這才調到壽王府擔任長史一職。

    說是陞官了,五品變四品,其實一個壽王府長史,手裡屁的權力沒有,也就是個替壽王跑跑腿的活兒。

    諸如哪位王爺過生日啦,朝中哪位大臣家裡娶媳婦啦生孫子啦,他就代表壽王殿下過去送點禮慶賀一下,再不然就是某位誥命夫人昨夜沒了,他也要代表壽王府過去弔喪,等等。這職權,也就只好算是王府的一個大管家一般,說起來,別說比之五品京官了,便是比之五品的外官,那也是頗有不如的。

    只不過皇上點的,趕上了沒辦法而已。

    當然,他才四十歲,可是並不甘心就此蹲到冷衙門裡呆一輩子的,這個早在當初被指為壽王府長史的時候,其實他就已經有所打算了。

    壽王乃是武惠妃的獨子,最受陛下寵愛,因此,雖然眼下皇太子乃是李鴻,但是玄宗陛下這還沒上春秋呢,少說還有二三十年好活,誰敢保證這二三十年裡,李鴻就能一直穩坐太子的位置?如果他一旦掉下來,那麼壽王李清的機會自然極大,到那時候,自己說不得就是首批心腹,便登台拜相,說不得也是指掌之間爾。

    他這心裡一旦存了這個心思,凡事也就都是主動地替壽王打算起來。

    按照朝廷制度,王府這邊的屬官裡,是有一位王傅的,但事實上呢,要出任王傅一職,非但此人要學問精深,而且還得在朝野上下極有威望,說實在的,一旦達到這個地步,也就是宰相的人選了,皇上哪裡捨得丟到王府裡教王爺們讀書去?而那些退下來的老臣,比如宋璟之類,固然是各方面條件都合適了,但是……人家都致仕了,七老八十,哪裡再好勞動?

    再說了,王傅的人選,事關朝廷態度,一旦任命了誰人出任,指不定朝廷中就會有什麼異動,胡亂猜測一些關於儲君的事情,因此,自打開元九年之後,王傅一職,便全部都空了下來,連讓那些致仕了的老臣們掛個名都直接給省了。

    沒有了王傅,那麼從四品上的王府長史,和從四品下的王府司馬,自然就成為了王府之內最大的兩個屬官,也就是說,在這壽王府之內,壽王李清的班底裡,隱隱的,他長史陳慶之已經是群臣之首了。

    如此一來,他這替壽王殿下打算未來的心思,便越發的盡力了些。

    所以他看李曦的角度,又與別人有所不同。

    自打趙風凌私自離京一事出來,他便用心的多方打聽過居中內幕,在他看來,如果李曦只是一個文士,只是做得好詩,他會能心狠手辣到當即翻臉痛打趙風凌與成管家?

    要知道,當時的李曦只是一個小小九品官而已,而且他還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打的人就是太子的親信

    即便如此,他還是說打就打,而且打完了人家,居然還敢不怕得罪太子的公然把這件事情給挑了出來,最終如何?趙風凌,堂堂的國舅之子,判了個秋後問斬

    別的姑且不提,就這一件事,這膽魄、這決斷、這狠辣……足以令陳慶之另眼看待。

    而且,雖然不知道李曦是使了什麼手段,人家隨後居然就得到了陛下的信賴,一道敕令,把他調入長安了,雖然沒有委任什麼官職,但是顯然,皇帝陛下很看重他

    這可就是了不得的了

    或許在別人看來,李曦還不值得怎麼拉攏,頂多也就是交好一下,彼此留一條將來的聯絡台階,至於像賀知章等人一般,文人墨客之間,天生的就親近,所以李適之一見之下就跟他約為兄弟了,這個不足為數。

    但是對於陳慶之來說,壽王雖然受寵,卻上頭畢竟還有陛下和太子兩個人攔著呢,壽王府……太弱了,所以,像李曦這等只是隱隱的稍微展露了那麼一丁點兒治世才華的,而且還有那麼大的名氣,已經足夠值得拉攏了。

    要不然的話,雖說他是奉命去探望李曦,但畢竟彼此的地位在那裡擺著呢,他只需要禮貌性的探望一番也就是了,卻又何必非要擺出那副謙恭的樣子來?

    而且那天探望回來之後,陳慶之也把自己的想法跟壽王殿下透漏了一二,只是可惜,壽王殿下顯然還是只喜歡李曦的才華罷了,或許他心中很看重李曦,但是他看重的,是李曦的詩,而不是李曦的另一方面才華。所以,他也想拉攏,但並不是陳慶之所希望的那種拉攏。

    對此,陳慶之也只好是臨風歎息罷了。

    如果要勉強來形容一下他心中的這份失落,倒是此時還壓根兒就沒出生的一位晚唐詩人李義山有一句詩,此時拿來用在他身上,還算恰切。

    這句詩便是: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只不過雖然壽王李清的態度如此,陳慶之卻也並不肯就此死心,此時李曦的車馬道了,他便很鄭重地問,該派何人出迎?

    按照他這話裡的潛意思,自然就是,李曦來了,殿下,就麻煩您親自移步,出迎一下吧

    可惜,他這一番苦心,無人領會的。

    咸宜公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頓時就把他的滿腔打算給攪亂了。

    隨後,壽王李清在亭內也是道:「子日先生既然到了,那就請進來就是,嗯,陳長史,你不妨代孤出迎一下,李曦雖弱冠,名聲卻極大,為人又傲氣,還是你代孤出迎一下比較好。」

    陳慶之聞言心中黯然,卻也只能悶聲地點頭應下。

    於是他到壽王府的大門口迎接了李曦,兩個人都很是客氣地說說笑笑著,就到了後園。

    當日裡邀請李曦的時候就說了,是家中小宴,這宴會,也確實小。

    連上陳慶之這個陪客的,總共也就只有四個人。

    壽王李清、咸宜公主李福兒、李曦,和陳慶之。

    而且今趟邀請李曦來,雖然打的名頭是壽王李清極為欣賞李曦的詩才,所以邀他小聚,可事實上,這目的卻不單如此。

    話說,自打當日李曦的《錦瑟》詩一出,端的是震懾當場。而他隨後飄然離去,一派孤傲的氣節,更是讓當場不少人嘖嘖讚歎。

    在當時,咸宜公主李福兒本來是憋足了勁兒拉上自己的哥哥壽王李清,那是要找李曦麻煩的,但是就李曦那一首詩,直接就把這位傲嬌到一定程度的咸宜公主給打懵了。

    話說,咸宜公主再怎麼傲嬌,再怎麼身份高貴,卻畢竟還有一個屬性,那就是:文學愛好者,換一個後世的稱謂,這叫文學女青年。

    而且她才十五歲,小女孩子,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李曦本來就生得英俊,又何況這《錦瑟》詩一出,幾乎是直接就奔著文學女青年公主殿下去了,一下子就戳中了心窩子,如此情勢,此前的憎惡,卻也只好翻做「因恨成愛」的前綴罷了。

    再說了,此前他雖然討厭李曦,卻也只是文學女青年的脾氣發作,以為李曦是徒有虛名,所以這才瞧不上甚至討厭他罷了,其實對於李曦那幾首詩,她本來就是喜愛的了不得的,因此,當時那一首《錦瑟》一出,咸宜公主文學女青年殿下,可是立刻就繳械了。

    錦瑟一詩,悱惻纏綿,有言外難盡之韻致,簡直就是對付文學女青年最好的殺手鑭啊她咸宜公主哪有那個不中招的本事?

    可是呢,話又說回來,就算是已經中招了,人家咸宜公主那畢竟是傲嬌的公主殿下呀,雖說大唐女性們的身上還沒有後世那麼多的拘束,而身為玄宗皇帝最寵愛的小女兒,咸宜公主的自由度似乎還要更大了一些,但是,這公主殿下傲嬌的面子焉能不顧?

    所以,她喜歡上李曦這件事,便是跟自家的母妃都沒提,只是悄悄的跑過來找自己最親的哥哥,偷偷地說了這事兒,拜託他給幫忙。

    壽王李清對李曦的詩才也是欣賞不已的,更何況李曦生得俊美,家境不壞,名氣又大,他仔細一想,他要是尚了自己的妹妹,倒也算般配。

    因此咸宜公主李福兒只是軟磨硬泡了一會子,壽王殿下就答應要幫她拉這個皮條了。

    話說,這個皮條可不好拉,咸宜公主殿下有話在先的,我是堂堂公主,不能我上桿子奔他去,那樣多沒面子,所以,壽王李清設宴請李曦來,最大的一個目的,那就是要設法把這裡面的意思點給李曦,同時,要讓他李曦主動地向咸宜公主殿下靠攏過去。

    如此一來,李福兒就是被追求的,這才算是裡子面子都有了,大圓滿。

    因此等李曦到了這亭子,施禮拜見了壽王和咸宜公主之後,大家分別落座,這咸宜公主便擺出了一副很是清高的模樣,只是臉上冷冷的,扭頭看著不遠處園子裡的葉葉披紅,一會兒長吁,一會兒短歎,加上她今日來之前又是刻意裝扮過的,看去分外清麗,果然這宛若林妹妹一般的文學女青年姿態就十足了。

    簡而言之,眼下李福兒殿下最大的任務就是拿翹,擺譜兒。

    而反觀壽王李清,他才是今天這幕拉皮條大戲裡唱主角的,雖然此前他擺架子未曾親自出迎,可是自打李曦進來,他便是十分客氣,加之他本身就待人接物很是溫煦,因此倒真是讓李曦有了些如坐春風的感覺,心裡頭對這壽王的感觀那是節節攀升。

    李曦一到,宴會開始,酒菜齊備之後,大家喝了幾杯,這就聊開了話題。

    壽王邀請李曦過來,打的就是論詩的由頭,因此自然由詩說起,壽王年少聰穎,又師從名士,因此學問不差,陳慶之進士出身,雖然這些年躋身官場,學問多少放下了一些,但底子還在,更何況古語有云,不讀詩,無以言。即便官場應酬,這學問也是必須有的,所以此時他做陪客,插科打諢之間,也算游刃有餘。

    而李曦雖然此前沒什麼底子,與格律啊古詩啊什麼的,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但畢竟也是在現代社會集中學習過歷朝歷代詩歌精華的,而且那些詩歌精華,還往往是歷經千年無數人點評過,此時把那些觀點拿過來,簡簡單單的一說,頓時就見出莫測高深來,倒是震的咸宜公主殿下拿翹之餘,也是時不時就悄悄長大了小嘴兒,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

    只不過為了今兒這場大戲能夠成功,咸宜公主殿下自然是不好開口稱讚甚或是請教什麼的,心裡癢癢,卻也只好自我安慰,等他明白了皇兄的意思,知道我對他有意,到那時候主動過來追求於我,連人都是我的了,我便問什麼問不到?

    在她的邏輯裡,自己是堂堂的帝室之胄,皇帝陛下最疼愛的女兒,能看上李曦,自然是他的福氣了,所以幾乎都不用想,只消皇兄在那裡稍一暗示,只怕那李曦立馬便會黏糊糊的貼上來了。

    因此,儘管李曦說的很多論斷讓她心中既驚且歎,但她還是忍不住,一聲不吭。

    酒到中途,咸宜公主看自家哥哥一臉欣賞地看著李曦,仍舊在詩歌之道上同他切磋著,這心裡多少就有些憋不住了,於是就咳嗽了一聲,教教軟軟地吩咐身後侍立的宮女,道:「清微,給我斟滿了,今日亂秋縱橫,當大醉才好」

    他身後那顏清微看看自家小姐擺得那個范兒,心裡覺得有些想笑,卻不敢,便只是乖巧地過來給她斟滿了一觴酒。

    聽到這一聲咳嗽,扭頭看看自家妹妹,李清頓時心中有數,這就不知不覺的轉了話題,道:「孤這妹妹,平素最是喜歡詩歌一道,孤要請子日前來一晤,她本來是不願意來的,後來還是有感於秋風乍起,於是才說,如今日這般,確實是會友暢飲的好時日,這才今日過來了,你可要知道,我這妹子,對子日兄你的詩才,可是非常欣賞的啊唔,有甚於孤王」

    他這一番話,先是捧自己妹妹,然後又拉攏李曦,咸宜公主殿下聽了,這心裡就別提有多滿意了。

    這時候,只聽李清又道:「說起來,孤這妹妹,今年也十五歲啦……」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李曦看看他,在扭頭旁繼續拿范兒的咸宜公主李福兒,似乎弄懂了一點什麼,卻也只是附和著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

    這時候,壽王李清見李曦不接話,便指了指自己的妹子,道:「今日此情此景,又當此佳人,子日可有好詩乎?」

    這就是擺明了問李曦了,你看,我妹妹挺喜歡你的詩的,你能為她做首詩不?

    話說,到這會子,別說李曦了,就連陳慶之都看明白了。心說怪不得剛才就一直覺得今兒咸宜公主殿下表現的很不對勁呢,原來話題落在這兒。

    不過呢,咸宜公主跟壽王殿下是一母同胞啊,如果這事兒能成……也不錯

    於是,當下他也扭過臉去,看著李曦,倒是想聽聽李曦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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