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曾經滄海難為水
我流著淚，哽咽著說「他心中恨我恨得要死，我知道，可是我要離開，是為了他好……你明白嗎小莫……」
「有時候你以為你的做法是為了對方好，但是，你不知道在對方的心目之中會怎樣以為，也許他並不想要這種好呢？」莫長歌低聲勸慰地說。
「但是……但是我若不這麼做，他就會……他就會……」想到寒裳對我說的話，眼淚潸然而下。
「乖……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也許有一天，他會瞭解你的心意呢？」莫長歌摸了摸我的頭髮。
我搖了搖頭「我不會對他說，我寧可他恨著我。」
「唉……傻瓜啊……」莫長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陷於愛戀之中的人都是如此的想不開麼？」他默默地思索了一會，忽然問道「香兒，你該讀過這首詩吧？」
「是什麼？」
「是元稹的《離思五首——其四》。」
「是，我知道。」我依偎在莫長歌懷中，在他的胸口蹭蹭淚，輕輕地念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莫長歌接著念下去。
「你提起這首詩的意思是……」我心中似有所悟，卻仍舊有點懵懂不解。
「親眼看過浩瀚深廣的滄海的人，別處的水再也難以吸引他，而除了雲蒸霞蔚的巫山之雲。別處地雲都黯然失色，你曾經經歷過滄海之水，巫山的雲，再看其他的雲跟水，都會覺得極其平常。愛一個人也是如此，你傾盡了心力，全心全意地愛上了一個人，心中已經深深地烙印了他的影子，再看其他的人，就很難再如那次一樣全心全意的去愛。這種愛是獨一無二的。對愛有執著，是好事。」莫長歌慢慢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卻又說「可是……如果這種愛是注定毫無結果的……那麼……」
「所以我說，順其自然好麼。香兒？」莫長歌歎了一口氣，「我雖然你勇敢的去愛，但是如果這種愛成為你心頭的煎熬，盡量不要被他束縛住，好麼？如果你真地愛一個人，就不應該總是為了他而哭泣。相反，如果他真的愛你。恐怕也不會捨得讓你流這麼多地眼淚。」
「是嗎……」我茫然地看著莫長歌，「他……他也會如我愛著他一般的愛我嗎？」
莫長歌靜靜地看著我，慢慢地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但是，只要香兒你知道你心中對他地感覺如何，這就已經足夠了。你所作的一切，都無愧於心。這就已經足夠，而至於他，他的心中到底有沒有你。對你如何的感覺，你力不能及，也不必多去想，因為你愛著他是一回事，而他愛不愛你，是另一回事，若斤斤計較，又有何意義。」
我的心頭一痛，真的，該這樣嗎？但是……
我……如果他不愛我的話，我……我該如何自處？
「不過……如果說真地是兩情相悅，愛的至深，那麼我覺得，蒼天該不會那麼殘酷的拆散一對璧人吧？」莫長歌低下頭，笑看著我「在最後的結果到來之前，誰都不知道以後到底會怎樣，所以，不要把事情想像的那麼壞，行嗎？」
眼前一亮，我點點頭「小莫，你說得很對。」
「呵呵……」他淺淺地笑，「我這個愛情顧問還算合格吧！」
「很是合格！」我猛點頭，「非常合格！」
「嗯……成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小傻瓜該休息了吧？」莫長歌伸手，扭了扭我的鼻子。
「你要走？」我頓時緊張起來，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你這幅呆呆地樣子，我怎麼會放心你？」他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意，用力抱了抱我，「就當我這個非常合格的愛情顧問再客串一次家庭保姆吧！」
「謝謝你！小莫！」我眉開眼笑。
「以後找到有錢老公，記得六倍還我！」他嚴肅地說道。
「不是三倍嗎？」我驚訝地叫。
「我地價值已經提升了！」莫長歌衝著我眨了眨眼，「不然我就放手，去給別人當家庭保姆去！」
「你敢！」我不依不饒地叫起來。
「乖，騙你的，睡吧。」他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髮，又心疼地在我額角的傷處看了看，「以後，不要再這麼傻了。」
「我知道了，小莫。」我甜甜地應了一聲。
今夜，向小莫吐露了長久以來埋在我心頭的秘密，又勞煩他開解我，頓時之間渾身十分輕鬆，連身上額上的傷都不覺得怎樣疼痛了，精神放鬆，睡意如約而至，我很快地進入了沉沉夢鄉。
桌上，蠟燭已經燃到最後。
燭淚流落桌上，形成奇怪的形狀。
莫長歌靜靜地看著懷中抱著的伊人，溫和的臉上掠過一絲痛楚顏色。
「我對你……何嘗又不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他淺淺地一笑，「但是……看樣子這份曾經滄海只能深深地被藏起來了呢……」
他調轉目光，看著桌上跳動的燭火，英俊的臉上露出粲然的笑「或者，可以換一首來送給你吧？」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慇勤為探看。」
低低地吟誦聲音在房間內響起，卻只在一個人的心頭纏擾。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哈……還真貼切呢！」朱紅的嘴角挑起，看著懷中沉沉睡著的某人的容顏，宛如誓言一樣的話輕輕地說道「我對你，該是如此，而我，永不會後悔。」
清晨，陽光從古色古香的窗欞縫隙之中透了進來。
我瞇著雙眼，這真有種不真實的美。
而眼前的人，微微閉著雙眼，低著頭，靠在我的身邊。
莫長歌……
他還沒有醒來！我樂了樂，趁機細細地看他的熟睡樣子……從根根抖擻向天衝起的頭髮，到寬闊明淨的額頭，濃黑如利劍般的雙眉，另，那閉著的眼睛上長長的眼睫毛，圓潤挺拔的鼻子，朱紅色的嘴唇。
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親親他的額，想要親親他的眼眉，想要親親他的鼻子嘴巴……
但我只是在嘴角露出一絲的笑容，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人。
可愛的人啊！你為什麼會這麼可愛呢？如果我可以動，我一定會伸出雙手，將這傢伙緊緊緊緊地抱住，一輩子不鬆手。
第一百九十二章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雖然我知道小張郎的青梅竹馬不是人族，但當親眼看到了傳主中的飛飛姑娘之時，我跟莫長歌還是為之一怔。
我腦中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絕對是在玩OS。
還是青春無敵外加超級可愛型的。
眼前的少女，頭頂上豎著兩隻尖尖的小貓耳朵，有種毛茸茸的觸感，除此之外，一頭柔軟的黑髮，編成兩個麻花辮垂在胸口，齊眉的劉海，顯得格外乖巧，圓圓的可愛的臉上，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分外惹人憐愛，鼻子尖尖翹起，小嘴粉紅，如櫻桃一點。
她身著一襲白色的上衣，粉色的短裙子，襯褲，腳下踏一雙黑色的中靴，打扮不像是唐都大家閨秀那麼繁瑣，反而有種幹練清爽的氣質。
如果不是一眼看到她身後的尾巴在靈活又友好地擺動，我一定會以為這是哪個美少女在玩OSLY遊戲。
我轉頭看莫長歌，卻看到他也是一臉震驚。
「咳！這就是飛飛姑娘嗎？」我終於調轉目光，看向旁邊已經自動退化成背景的小張郎。
莫長歌見我說話，才反應過來，也隨之而乾咳了一下。
「喂，你說這飛飛姑娘如果是在現代，會不會成為某個新一代的偶像歌星？」我低下頭，湊在莫長歌耳邊低聲嘀咕。
「異想天開！你是不是還想當經紀人？」莫長歌板著臉，掃了我一眼。
「知我者，莫長歌也！」我歎了一聲，重新抬起頭，笑瞇瞇地看著眼前的貓耳美少女。
貓耳美少女臉上露出淡淡的緋紅。
幸好小張郎對我們這對已經見怪不怪了，拉著飛飛的手，說道「飛飛，這是香姐姐，這是莫大哥。他們會幫助我們的。」
在昨天他離開之前，我告訴他我們一個姓香一個姓莫，免得讓他知道我是神族九公主，一來會引發不必要麻煩不說，二來，不大好赤裸裸地敲繡槓了呢。
畢竟以高高在上神族九公主的身份去敲竹槓，這點，我做不出……我的內心還有一點良知，告訴我要維護神族的尊嚴。
貓耳美少女飛飛聽了小張郎介紹，臉紅了紅，伸出手，放在耳朵邊上，向著我們兩個招招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配合那一臉燦爛的笑，簡直是動漫之中走出來的人物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動作，那張笑臉，再也忍不住，大聲叫道「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真是太可愛了！」
我衝向前，將飛飛抱住，靠在她的頭髮上蹭了蹭，一邊興奮地叫著「飛飛，你長得真可愛啊！啊，這耳朵，毛茸茸的，真是太可愛了！還這麼溫暖！」
我伸出手，在飛飛的耳朵上捏了捏，又扯了扯。
小張郎石化在原地，而莫長歌光速衝向前，拉住我的手臂「喂，你給我克制點！」
我死死地抱住飛飛的小蠻腰不放手，不停地在她身上蹭來蹭去，小貓咪因為緊張而渾身僵硬，一時好像忘記了反抗。
莫長歌額角不停地黑線，一邊拉我一邊對著小張郎頻頻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忽然，在瞬間，我自動光速放開手。
莫長歌沒料到我會突然放手，手上的力氣沒有撤掉，頓時將我拉到他的懷裡，他本人也猝不及防，後退一步，幸好沒有跌倒。
「喂，你是怎麼回事？幹嘛突然放手？」莫長歌惱怒地看著我。
「我不得不放手啊……」我帶著哭腔說道。
「怎麼了？」莫長歌好奇地問。
「你看看……」我猛地抬起頭，把臉仰起來給莫長歌看。
莫長歌
看著我的臉，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表情，好像是想要笑而壓抑著，所以笑不出一樣的表情。
「你……你……」他指著我，又扭頭看看旁邊的飛飛，啼笑皆非地。
「想笑就笑吧，忍著很痛苦的。」我大度地說，一邊抽抽鼻子。
我的臉上，火辣辣地，帶著幾道抓痕。
是飛飛……
她雖然長得已經很像人類，除了耳朵跟尾巴之外，幾乎就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類美少女。
但是在我的「親密又激烈攻勢」之下，飛飛骨子裡的貓女潛質被激起，因此揚起手，在我的臉上抓了一下。
現在的我，一定已經變成了花臉貓。
從莫長歌辛苦忍著不笑的表情我就知道。
這就是好色的下場，嗚嗚嗚。
「對不起對不起！」這次，道歉的成了小張郎。
而飛飛的一張臉更是憋得通紅，只是躲在小張郎的身邊，不敢湊過來。
「沒什麼，不用管她，給她一點教訓也好。」莫長歌好整以暇地。
「你怎麼可以這麼幸災樂禍？人家都破相了……」我哭喪著臉看著他。
「沒事，我不會嫌棄你。」莫長歌淡淡地笑著。
「混蛋！」衝動之下，我又要撲上去。
「香，香姑娘……」小張郎叫著，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一包東西，遞給莫長歌，「這個擦上的話，不會留下傷痕。」
「真的？真的會這麼神奇？」我頓時停了手，雙眼放光地盯著那包藥粉。
「小心你的眼神！」莫長歌一把將我拽到身後，然後從小張郎手裡結果藥粉，「你那雙眼睛散發出來的強大光芒會把這包藥粉給點燃的。」
我聽他這麼說，只好忍氣吞聲地不動「那麼你快點給我塗上，多塗點。」
「這包，就送給兩位好了。」小張郎善解人意地說。
「真是聰明啊！」我大喜過望，立刻改變態度，嚴肅地說道「莫長歌，塗的仔細些，這藥粉很珍貴，別灑了就浪費了。」
莫長歌翻翻白眼，打開藥粉包，給我在臉上細細地塗抹。
等到藥粉塗完，莫長歌瞅著我的臉左看右看，總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咦，真的很神奇呢！」我輕輕摸了摸臉，感覺臉上的刺痛也好了很多，反而有點清涼的感覺。
「這是飛飛送給我的，是她們的獨門秘方呢。」小張郎看著我說，一邊扭頭看飛飛，臉上露出溫柔的表情。
「她，她不會說話嗎？」我指著飛飛問道。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剛才我抱著她，她也只是驚恐地「啊啊」了幾聲。
小張郎點了點頭「飛飛從小就是個啞巴，不過我不在意，我很喜歡她。」
我驚詫地看了莫長歌一眼，卻遇到他同樣凝重的目光。
「兩位恩公，請你們一定幫幫我們！」小張郎握著飛飛的手，說道，看他的樣子，差點就要下跪了。
莫長歌看著我，小聲問道「你不是說你有錦囊妙計？事到如今，還不快拿出來？」
我清了清嗓子，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對面的這對很相稱的男女，笑著說「為今之計，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什麼？」莫長歌不解。
「最好的計策只有……」我站起身，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得意洋洋地大聲宣告「私奔！」
第一百九十三章小白三人組，在行動
「私奔」二字從我嘴裡吐出，頓時之間起了某種振聾發聵般的作用。
小張郎跟小貓女飛飛面面相覷，臉上一起冒出了不安的神情，兩人彷彿熱鍋上的螞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張嘴而欲言又止，顯然是被這個震撼性的提議跟解決方法將原本清晰的大腦攪亂了。
我重新安穩地坐回椅子上，翹起腿哼著小曲。
「香兒？」旁邊莫長歌拉了拉我的袖子。
「你沒發燒？」他問。
「說的這叫什麼話，誠心咒我是不是？」我瞪他一眼。
「難道神經性錯亂？」他撓撓頭，「原來好像也許不大會這樣……離譜啊……」
「啪！」我一掌打在他的胳膊上，「我哪裡離譜啦？」
「你這個建議真是……真是太別緻了……」莫長歌訕訕地，掃了一邊繼續石化中的小張郎跟飛飛，不好意思大聲地揭露我，於是仍舊忍氣吞聲地問道，「你說你考慮了很久的妙計，難道就是這個？」
我點了點頭。
「還有沒有備用的第二個方法？」莫長歌懷著一絲希冀，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這已經是最佳方案！」我笑瞇瞇地，看著小張郎跟小貓女。
「你不會是開玩笑的吧……難道是報復剛剛飛飛抓了你一下？」莫長歌倒吸一口冷氣，勇敢地代表廣大群眾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而回答他的是——「啊！」
我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耳朵，正義凜然地問道「小莫，在你的心裡難道我就是那麼小氣巴拉的人嗎？」
「現在已經不光是在我心裡了……」小莫愁眉苦臉地，指了指前方臉色灰敗的小張郎跟小貓女，兩人擠在一起，似乎正在考慮立刻逃跑的可能性。
看到這幅慘狀，我心中忍不住浮現出了比如「曲高和寡」啦，「世人皆濁而我獨清」啦，「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故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啦，甚至……「知音稀少，弦斷有誰聽」之類的話。
為了不讓這幫思維單純的傢伙誤解我的一片苦心，我不得不對包括莫長歌在內的「小白三人組」進行了細緻嚴密的調教。
通過小張郎的訴說，我們已經清楚地瞭解到，他曾經帶飛飛回去見「公婆」過，但是卻被怒髮衝冠的小張老爺呼喚下人，一頓亂棍交加，不由分說地趕了出門。
所以從這個事件分析看來，在老張老爺的心目之中，小貓女飛飛已經絕對不是能夠進入張家門的「媳婦」人選。
而如果我跟莫長歌可以挺身而出，掀動三尺不爛之舌去張府遊說，憑著兩個素不相識陌生人的說辭，恐怕也不會有什麼顯著效果。
那麼小張郎跟飛飛的親事，目前為止，最大的阻礙就是——小張老爺。
他就好像一座古舊不可移動的大山一樣攔在這兩個苦命鴛鴦的面前。
所以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這座山炸掉！
呃，不要用那種眼光看著我，是搬開好了吧。
但到底要怎麼才能打動小張老爺的鐵石心腸呢？這就要從人性的弱點開始入手。
「莫長歌，別用那種崇拜的眼神看著我！」
我一邊講述，一邊得意洋洋地揮手。
「香兒，你簡直就是……」
「諸葛亮再生？」我喜出望外。
「不！你簡直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狡猾狐狸。」莫長歌一本正經地說，「我記得你在警校的時候沒有專攻過心理學啊！」
「這要講究天賦，天賦懂不懂懂不懂？」我暴跳如雷，幾乎沒有提起拳頭再將莫長歌痛毆一頓。
「香姑娘，你說人性的弱點，那麼就是要找我爹的
弱點了？我爹的弱點是什麼？」小張郎對我們這種不著邊際的亂紗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鎮靜地提出了一個頗有建樹性的問題。
「問得好！」我豪氣干運地，又掃了莫長歌一眼，「看人家小蟑螂君，比你強多了，你就只會跟我胡攪蠻纏。」
莫長歌摀住嘴偷偷地笑，破天荒地沒有還嘴。
我繼續疊起兩根指頭，進行分析……
試問小張老爺為什麼這麼著急的要給小張郎相親？那是因為古語有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所以小張老爺非常非常迫切地想要一個孫子來抱抱。但是，如果沒有兒子，就不會有媳婦，如果沒有媳婦，哪裡來的孫子？
從這番嚴密論證之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清楚的結局——矛頭直指——小張公子！
「我？」小張公子指著自己的鼻子。
貓女飛飛立刻緊緊地抱住他，彷彿怕我會吃掉她的情郎一樣。
我訕訕地收回指向小張公子的手指，陰險地笑了兩聲「是的，小張老爺的弱點，就是小張公子！」
莫長歌雙眼閃過一道光，點了點頭。
「孺子可教。」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經明白了什麼，於是「老懷欣慰」地露出微笑。
「既然小張老爺迫切地想要孫子，但如果兒子忽然消失的話，別說是孫子了，連龐涓都沒有影了。」
我冷冷地陰笑了笑，感覺自己正在扮演電視劇之中經典大反派的角色「小張公子若跑了，小張老爺一看兒子沒有了。抱孫子的夢想立刻化為泡影，此時此刻最想做的是什麼？就是讓兒子回來！這麼一頓恐嚇之下，他對小張公子的要求一定會降低再降低，小張公子若趁機提出要娶飛飛姑娘的事情，再加上有人從中旁敲側擊，推波助瀾，那麼好事就相對的近了……嘿嘿……」
小張公子忐忑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飛飛，溫柔地問道「我覺得這個計劃還成，飛飛你覺得怎麼樣？」
飛飛「呀呀」地叫了幾聲，指手畫腳地比劃了兩下，從她臉上可愛的笑容判斷——她也沒什麼問題。
「哇哈哈哈哈！」我大笑幾聲，「既然當事人都已經達成了一致，那麼……小白三人組，開始準備行動！」
「為什麼是三人組？」莫長歌警惕地問道。
「因為我是謀劃者，要負責全盤操控，不屬於小白範圍之內。」我理直氣壯地。
「嗤！」莫長歌對此嗤之以鼻。
小張郎J地問「什麼是白啊？」
「小白……」我撓撓頭，無視莫長歌殺人的目光，「就是特純潔，特正義的人……的代表。」
「哦！很不錯很不錯哦！」小張郎握著飛飛的手，「我們都是小白。」
「噗……」我噴笑起來，頻頻點頭，「是的是的，很是很是，小莫你聽到了米有——你們都是。」
莫長歌憤怒地看著我。
我伸出手，摸摸他的頭「乖，你也是小白哈，不要反抗，要知道，特正義，特純潔……」
旁邊的飛飛忽然看著我笑了笑。
我神魂顛倒地問小張郎「飛飛在笑什麼？」
小張郎跟飛飛眉眼傳情了一會，才笑著對我說「飛飛覺得香姑娘你跟莫大哥的感情很好，就跟……」他的臉一紅，「就跟我們一樣。」
莫長歌的臉上頓時露出奇異的表情。
我尷尬地半張著嘴，半晌才合上，掉轉頭避過他的目光，狠狠地發洩般說道「為了一擊成功，我們再把小白行動的全盤計劃順著走一遍！」
第一百九十四章香氏出品，必屬佳品
按照我的計劃，小張郎先回張府，將房間裡有用的東西收拾，弄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然後，寫一封聲情並茂讓人一看就眼淚嘩啦啦流出來的親情告別書。
「這封告別書至關重要，你要將對親情的不捨跟對愛情的堅定決心都一一表達的淋漓盡致，千萬不要寫的過於絕情，讓小張老爺一看就痛心徹骨斷了念頭，要讓他一看之後……老淚縱橫，呼天搶地，捶胸頓足……然後最好再相應地萌生一種做錯事的罪惡感……」
我誇誇其談。
「……這樣好像有點殘忍……你的要求這麼高行不行啊？」莫長歌在一邊提出意見。
「要求當然不能降低！」我意氣風發地，「香氏出品，必屬佳品！」
「看你高度膨脹的自信心，難道有意於以後經營說媒拉縴這種很有前途的職業？」莫長歌的話像是冷風，嗖嗖地吹過來。
但熱情洋溢的我顯然完全不受影響，反而哈哈大笑「當然，也可以考慮！放心放心，到時候你就是我香大媒的最佳拍檔。」
我大力拍著莫長歌的肩膀。
莫長歌的臉上露出「囧」的表情。
大笑之餘，我忽然又看到飛飛衝著我露出了那種「原來如此」的笑容，心中一跳，立刻訕訕地把手抬了起來。
我扭頭問小張郎「小蟑螂君，你明白了嗎？」
小張郎完全沒聊到我在跟他玩文字遊戲，誠懇地點點頭「在下一定會盡力而為！」
他的手握在腰間，臉上一副慷慨就義狀。
我條件反射地想要拍拍他的肩，說幾聲「孺子可教啊，乖啊」之類的話。但一看到飛飛，又想起自己臉上那幾道還沒有退去的傷痕，於是強忍地把手捏回拳頭，縮入袖子之中。
回頭一看，卻正對上莫長歌似笑非笑的臉。
「咳咳，那麼現在，我來分派一下任務。」
我把手攏在嘴邊，乾咳了一聲。
「香姑娘請講。」小張郎臉上露出一絲激動的表情，充滿希望地看著我。
多麼J的孩子啊！我看著他，心中讚歎。
「你，從這時候立刻回去，表面一定要不動聲色，但是……你一定要把戲演好，從現在到傍晚，對小張老爺要好一點，同時對小張老爺夫人也就是你娘，也要說一些關心的話，先在他們心中留下一種不捨的親情好印象，當然，也不要太過——太過的話容易引發他們的警惕性，發覺你圖謀不軌。」我嚴肅地說道。
「好的，好的！」小張郎緊張地點著頭。
莫長歌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知道的，我們當年放線人回去周旋的時候，也經常這樣的囑咐一邊要對老大以及夥伴們好點，一邊不能太過，要合理行動，滴水不漏，在取得對方信任的同時，給對方致命一擊。
現在我活學活用了，哇哈哈哈！
聰明絕頂！諸葛亮再生！天降奇才！無數光閃閃的詞從頭腦之中閃爍出來，翩翩起舞。
「那麼……飛飛呢？」小張郎的聲音響起。
我從眾人歡呼香子姍女王萬歲的夢中醒了過來，再度乾咳一聲「飛飛也相應地收拾一下，然後在你們約好的時間一起出門，到一個約定的地點集合，然後……就開始私奔啦！」
「可是，可是……」小張郎聽完，囁嚅說道。
「有什麼疑問一定要大膽提問，免得行動過程再出現問題。」我嚴肅地看著他。
「是，是的，香姑娘，我在想，如果我爹找不到我們，我跟飛飛要
一直流浪在外嗎？」小張郎問道，眼睛眨巴眨巴地。
我不急著回答，只是問「小張郎，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會後悔嗎？」
小張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飛飛，終於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會後悔，只要跟飛飛在一起，就算是流浪天涯我也心甘情願。」
飛飛也跟著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我高興地大叫一聲，「果然是情比金堅的一對璧人，你們放心，剩下的就交給我，呃……跟小莫哥哥兩個人好了，一定不會叫你們兩個勞燕分飛的！」
「多謝兩位！」小張郎感激涕零地，拉著飛飛就要下跪。
「免了免了！」我慌忙扶起他們的手，「這種大禮，等你們佳期來臨之日再行也不遲呢！」
小張郎跟飛飛對視一眼，都紅了臉。
傍晚，薄薄的暮色降臨。
莫長歌全副武裝，站在窗邊「喂，你的計劃行不行呢？」
「怎麼，你對我沒有信心？」我瞟了他一眼，「過來吃飯，免得一會行動沒力氣。」
「我吃飽了。」他淡淡地說。
「陪我再吃點！不吃白不吃啊我告訴你。」我懶懶地，又吞下一片肉，不行了，再吃就要吐出來了。
「我看你少吃點好，免得一會撐得肚子疼，動不了了。」莫長歌回頭看了我一眼，「你說他們兩個會在一起嗎？」
「你說得全是廢話，那兩個郎有情妾有意，況且有我香子姍插手幫忙，就算天王老子攔著也沒用！」我大包大攬地。同時把筷子放下，有氣無力地倒在桌子上，終於再也吃不下了。可惜我只有一個胃，真恨不得弄出三個來。
「可是……就算小張老爺這一關過去了……你不是說還有唐律嗎？人族不能跟其他三族通婚？這怎麼辦？」莫長歌問道。
「咦……」我瞅著他，「沒想到你還能問出這麼有意義的問題來？」
「臭丫頭，你最近越來越囂張了！」莫長歌笑著罵道。
「哼哼，我從來都是這麼囂張的。」我懶懶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動彈手腳，做廣播體操，嘴裡念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莫長歌驚詫地掃了我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看你老神在在的樣子，難道又有什麼錦囊妙計？」
「沒有！」我斷然回答。一邊扭動著腰部，進行消食運動。
「喂，你那個動作好像是孕婦專用。」莫長歌提醒了一句，隨即又問，「沒有？沒有你還敢這麼安閒？」
我立刻停止了「孕婦專用」動作，像木頭一樣挺立原地，回答「事到如今，要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的重大問題解決了再說，你以為我真的是狐狸，諸葛亮啊？我怎麼能算計的那麼長遠。」
「我只怕會功虧一簣。」莫長歌斂起雙眉。
「放心啦，有我在，你怕什麼。」我拍著胸，「有一句話聽說過沒？花明柳暗又一村，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好像不是一首詩吧。」
「當然，不過配合一起也不錯，還有，還有那句話……」我慢慢地在屋子內踱步。
「你說得莫非是……香……」
「香氏出品，必屬佳品！」我哈哈猖狂大笑。
莫長歌臉上光影閃動，看了我一眼，含笑回頭，向窗外探看，忽然之間身子挺直，耳畔響起他沉穩的聲音「來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特攻二人組，出發
我快步走到窗戶前，順著莫長歌所指之處看過去——
只見一道人影，躡手躡腳，鬼鬼樂樂地從張家府邸的後門溜了出來，然後穿過小巷，匆匆忙忙地往南而去。
「現在是否可以開始行動了？」莫長歌皺著雙眉，盯著那個人影問。
「嗯，等一下。」我拍拍肚子，「還得等本尊化妝一下。」
「呃？」莫長歌回頭看我。
我豎起右手，打了個響指「給我一分鐘！」
說罷，轉進內屋，將白天拜託小張郎給我買的東西拿出來，打開包裹，裡面是一套嶄新的，淡黃色，織錦緞的男裝。
我愛不釋手地摸了摸衣服之上精緻的花紋，拉出來一抖，將新衣換上。
然後對著鏡子，把散亂的頭髮拆開，在頭頂挽起來，最後用一隻玉色的釵子插好。
「大大的男裝，不錯！」我扭了扭身子，對著鏡子顧影自憐。
「男士的髮髻，不錯！」再看看頭髮，照樣是無懈可擊。
「還有這怎麼看都怎麼可愛又帥氣的臉！」我對著鏡子露出笑臉，「更是不錯不錯……只不過……」我湊近了鏡子，細細地打量這張臉，最初貓女飛飛抓傷的地方已經在迅速痊癒，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有什麼傷痕。但是右邊的臉頰上，那一瓣血紅色的桃花痕如此醒目，就好像人在不小心之時真的粘上了桃花花瓣。
我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本來想要問問秋水君這是什麼東西的……可惜沒來得及……」我皺起眉頭，細細地打量，同時想起寒裳姐姐曾經用那麼奇怪的語調來形容這個東西……不由得倍覺可疑。
「下次遇到秋水君，一定要問一問。」我自言自語。
「喂，大小姐，已經超過一分鐘了，不要告訴我你在那裡學龍貓變身。」懶洋洋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哈哈哈哈，果然是跟我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莫大隊。」我將視線從鏡子之中調轉，揮了揮袖子，大搖大擺地走出房門。
「啊……」莫長歌驀然回首，看到我這幅打扮，頓時怔住。
「怎麼了？美吧？好看吧，覺得好看而被驚艷到的話就大聲地讚美出來，我不會怪你的。」我搔首弄姿，自信心指數暴漲。
「白天你拖小張郎買的就是這個啊……」莫長歌答非所問地，「嗯，嗯……」
「嗯什麼啊你嗯？來來，以你敏銳的目光判斷一下我像不像是某個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絕世翩翩美男子？」我笑瞇瞇地問道。
「還成。」他撓撓頭，「你就那麼不自信，非要在別人口中得到印證啊？」
「什麼？」我愣住。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我眼裡永遠是最美的，穿什麼都好，怎麼打扮都是最好。」他別轉了臉，臉上微微地浮現可疑的緋紅顏色。
我一時有點愣，低眉，心中有輕輕地歎息。
「愣著幹什麼？再不去就真的趕不上了。」莫長歌咳嗽一聲，出言催促。
「啊，不錯……」我回過神來，意氣風發地踏前一步，「等等，我忽然覺得……」
「又怎麼了？」莫長歌驚奇地看著我。
「我覺得在這個神聖的時候該朗誦點口號什麼的。」我沉吟著。
「你以為你要慷慨就義啊？」莫長歌嗤地笑了一聲。
「有了有了！」我抓耳撓腮，喜不自勝，隨即清清喉嚨，「喂，聽好了！」
「末將洗耳恭聽！」莫長歌愁眉苦臉地回答。
我大聲地「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堅持愛和真實的罪惡，最有魅力的正派人物，香子姍，莫長歌，跨越銀河的火箭隊的兩個人，白色的未來有光明的明天在等待。」
鏗鏘有力的宣言在房間內迴盪。
半晌，「喂，你背的好像是寵物小精靈的台詞。」莫長歌啼笑皆非地看著我。
「你不覺得現在引
用的話非常的恰當嗎？可惜小貓女飛飛不在，不然可以發出喵喵的叫聲，那就完美了。」我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巴，看了莫長歌一眼，率先跑出屋子，「特攻二人組，出發啦！」
我感覺小張老爺真是三生有幸，幾世修來的福氣，所以今夜才會有幸迎來我跟莫長歌這一對「稀客」加「貴客」。
「我是你們家小張公子的好友，今夜特來拜訪。」莫長歌酷酷地對著那守在門口的門房說道。
門房用兩隻充滿懷疑的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我。
我立刻「啪」地一聲，將手中的扇子打開，不顧夜冷風寒，瀟灑地開始扇動扇子。
動作自然是倜儻無比，但心中卻怨念十足，同時對龍主以及徐懋功大叔整年扇子不離手的舉動佩服的五體投地。
必須有非常人的毅力才能做出這種反常的舉動啊。
人生都要傻一次的，今晚我也是這樣，為了風度忽視溫度。
大概是被莫長歌一臉的正氣凜然以及奇特的打扮鎮住了。或者是被我的超常舉動跟不凡的風姿撼動，門房躬了躬身，說道「請兩位稍候，我去通傳一下。」
「速度快，我們找你家公子可是有急事。耽誤了的話我也保不住你。」我火上澆油地說道。
「是是。」那門房迅速地轉身離開。
我仍舊保持著那種絕世風姿，不停地扇扇子。
「冷不冷？」莫長歌好心地問了我一句。
我卻感覺這話裡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於是斜睨了他一眼「要不要我給莫大少你扇兩下？」
「不用不用，在下還是無福消受，你自個兒扇好了。」莫長歌溫柔地說道。
「哼！」我冷冷地哼了一聲，喉嚨之中發癢，忍了忍終於忍不住，「阿嚏！」
「感冒了的話我可不管。」莫長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寫滿了「看吧看吧還扇這就是下場」。
我伸手揉了揉鼻子，冰涼。剛想要悻悻然地收起扇子，眼光一轉，看到門內忽忽閃閃，走出好幾個錯落人影來。
「正主出場了！」莫長歌小聲對著我說了一聲。
「嗯……」我渾身的職業精神被調動起來，於是臉上如沐春風地笑，手中扇子又開始工作。
從張府之內走出幾條人影，當前一位，藉著紅色燈籠的光芒，可以看出他圓潤的臉，下巴略有鬍鬚，但是濃眉大眼，是個正氣的大叔，走起路來也大搖大擺，氣派不凡，自然就是張府的主人，小張老爺。
「這兩位公子……」小張老爺走在前方，邁步出門，拱手作揖「這兩位，就是小犬的朋友麼？」
「是的，我們都是小張兄的好友，今夜有要事特來拜訪。」莫長歌做了個揖，略略低眉，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站在他旁邊，一邊輕輕地扇著扇子，一邊保持著如沐春風地笑容，對著向我投來探究目光的小張老爺微微點頭。
「呃……」小張老爺似乎也被我們的「奇特」打扮鎮住，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老夫已經派人去喚犬子前來，不知怎地，竟還沒有出門來迎接，怠慢兩位，莫要見怪，請府內敘話如何？」
「如此甚好，叨擾小張老爺了。」我收起身子，略略躬身施禮。
「哪裡哪裡，兩位大家光臨，蓬蓽生輝。」小張老爺端的會說話，配合一臉和藹的笑容，給人一種很可愛的錯覺。
而就在我們一邊寒暄一邊向著府內行進的時候，從偏院裡傳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天啊！少爺離家出走了！」
我跟莫長歌對視了一眼，目光含笑，彼此心照不宣，——都覺得這聲音聽起來真是宛如仙樂一樣，飄飄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