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涵坐在溫熱的水裡,長長的歎了口氣,無盡的愜意歎息之中。可惜,要是溫泉就更好了。張涵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真是貪心不足。再怎麼有權勢,張涵也沒有辦法在臨城裡挖出一口溫泉來。
潔白細膩的大理石銘刻著綻放的蓮花,層層迭迭的花瓣組成了幾處凹陷,躺在其間猶如被蓮花簇擁著,癢癢的,閉上眼睛,張涵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還是回家好……
領軍出征在外,自有許多不便之處。張涵並不是個古板的人,軍官自然有軍官的特權,可以按級別待遇,吃的好一點,住的舒適一點……但是,隨身攜帶洗澡桶,在行軍途中洗澡,總是很愚蠢的行為。張涵上一回洗澡,還是在冀州新治所信都。不過,那已經是半月之前的事了。
水波輕輕拍打著他,在霧氣朦朧中,一個玲瓏有致的女子走了過來,蕩漾起層層輕波,嗯,這是誰呢,張涵瞇著眼睛看了眼,總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是美女刺客,看這身型步伐……呃,明白了,這身型呈誇張的葫蘆形,似乎豐滿了點兒,也熟悉了點兒,張涵隨手驗證了下,腰間一痛,證實了他的揣測……
「若若,你怎麼來啦?」
若若用力在張涵結實的身體上擦拭,隨手又掐了他一下,嘴裡還嘀咕著:
「哼。我不來,你想誰來,又想禍害哪兒個小丫頭啦……」
「……」
汗!張涵知趣地閉了嘴。
其實,張涵也不算好色。房裡地丫頭,府裡的歌舞姬,大大小小的侍女,雜七雜八怎麼也有幾百人。在張涵的生活裡,任君採摘是比較矜持的說法。勾引誘惑,才是他時常面臨的現實。這些年下來,張涵至今也沒能完成百人斬的野望。由此可見,張涵確實不算好色之人。
若若也就是那麼一說,她今天是另有要事。若若倒不是不嫉妒,可有些事情是嫉妒不過來的。浴室是高危地帶。她們又不能總親自出馬,服侍張涵洗澡,難免會發生點兒什麼意外。
若若掐完了丈夫,又念了幾句,什麼人老珠黃云云。若若比張涵大了五歲,這是她地心病,由來已久,無藥可醫,也沒道理可講,張涵勸說到三十幾次的時候。就已經麻木了,此時便裝出昏昏欲睡的模樣。一概左耳進右耳出。看見張涵裝死,只氣得若若又掐了他一下。
「慎兒都十六歲了。娃娃也已十四歲了……」
生命不息,戰鬥不止,若若和王眸間的明爭暗鬥,看樣子是要一直持續下去了。若若既然來了,王眸便也不會遠。若若也不敢多耽誤時間,念了幾句,便說到正題。
……
「慎兒見過父親大人!」
剛剛出門迎接的時候,已經行過禮了。但許久未見,張慎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張慎的個子比張涵高一點。長相隨若若,肩寬背厚,猿臂蜂腰,穿著一身乾淨利落地武士服,益發英姿勃勃。看著兒子,張涵也有種老之將至的錯覺。
「起來吧!」
張涵很隨意地擺擺手。張涵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身子卻著實有點乏了。若若剛把話說清楚,王眸便掐著時間進來了,接下來自是一番雲雨,待張涵出來浴室,已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吃了嗎?」
「慎兒吃過了……」
「再陪父親喝一杯吧!」
「是!」
聽見張涵的話,侍女立刻準備好了酒菜,完全沒有給張慎拒絕的機會。看得出來,張涵的心情很好,張慎自不會惹父親不痛快。
「父親,下次出兵帶我一起去吧!」
說了一陣兒閒話,父子間其樂融融,張慎忍不住提出了一個要求。
「嗯,那你的學習怎麼辦?」
張涵倒不是很在意這個。不過,若若就很重視了。在若若和王眸的戰爭中,孩子也是較量的一個重要環節。張慎四歲學文,五歲習武,成績歷來都是矯矯者。張涵總覺得孩子們太辛苦了,偶爾有空的時候,就會帶著他們一起去掏鳥窩,逮兔子,再來個野外燒烤什麼的。十歲時,張涵乾脆將兒子改名送回族學學習。
換言之,張涵實際是在說,若若不會同意地。
「父親,我已經畢業了!」
張慎說起這個,一臉的驕傲。
「哦?」
張涵微感詫異,他知道兒子地成績好,基礎也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夠相提並論地,肯定能提前畢業,卻沒有想到,竟會如此之早。
「真的?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寫信告訴我……你這小子!」
張涵抓過兒子,高興地伸手揉揉他的頭髮。
「也沒有多長時間,就是大上個月……」
張慎好不容易才掙脫了父親的大手,靦腆地笑著說道他本就有意給父親一個驚喜。
「得了幾個五分?」
「九個五,四個四,兵棋推演還得到了加分……」
張慎說起這個,也很得意,他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一點,可嘴角還是翹了起來。
「不錯!不錯!」張涵笑瞇瞇地誇著兒子,「那你這回是嘍?」
「……,不是!」張慎癟了癟嘴,「伍哥得了十個五,三個四,還得了三個加分,我才一個……真是,伍哥比我大兩歲,要是再過兩年,我肯定就能超過他了……」
「慎兒,小伍贏了你,公平不公平?」
「可伍哥比我大兩歲……」
張慎很不服氣。
「那就是說,你現在還不如小伍嘍?」
「……,我就差一點,一點點而已……」
張慎比了比拇指,覺得不妥,又伸出小指,然後露出個指尖,表示只有這麼一點。
「慎兒,你覺得自己盡力了嗎?」
「嗯!」
「那就沒關係了!」張涵把兒子的腦袋揉的像個雞窩,「兒子,你做地不錯!」
張慎「嘿嘿」傻笑了一會兒,也就不在意了,父親的誇獎,比更令他喜悅。
「父親?」
「好好好,等下次我領軍出征,你也一起去好了……」
這是一個空頭許諾,張涵其實清楚,在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再領軍出征了。這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擺手讓侍從都退了出去,張涵另起了一個話題:
「慎兒,你也長大了,
心儀的小姑娘……」
「……」
張慎也不是個雛了,張涵在世家子弟的教育中加入了性教育,他在去年已經有過經驗了。可是,他終究是個年青人,說起這個話題,還是羞的滿臉通紅,啞口無言。
張涵看著有趣,就逗了他幾句,張慎的臉上紅的似要滴出血來,吭哧了半晌,就要找個由子逃跑。張涵自不會讓他如願,連忙抓住了他:
「慎兒,你先別忙,有就是有,沒有就沒有,父親可是在幫你,要等你母親安排完了,可就沒有辦法更改了……」
張涵說的好聽,張慎自是不信,可這個威脅實在太有力了,他不由得僵在那裡。
「坐,坐,慎兒,有話就說,父親也不會笑你的……」
張涵把咧開的大嘴閉上,正了正色,開始誘供,但瞇得細細的眼睛,落在張慎眼裡,總帶有三分笑意和兩分戲謔。
不過,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母親曾試探過他的口風,要是聽由母親安排,肯定不是荀衍的女兒,就是伍子方家的四女。
荀衍是戲志才和許陵的好友,與張涵的關係也不錯,原任平原太守,後任戶曹從事管理農桑,都是一等一的重要職位。荀氏又是穎川郡望族,天下士族中都是首屈一指的門第。而伍子方更不用說。本是張涵座下員大將,此時雖不出彩,只得了個雜號將軍,但他負責守衛魯國、泰山,深得張涵信賴,張律原來可也只是他地屬下而已。
若若希望與這兩家聯姻,自是出於對兒子未來的考慮。能夠有這樣的親家,對張慎的將來總是有好處的。然而。若若的苦心,張慎卻不以為然。張慎與弟弟的感情不錯,他對這樣的婚事也不感興趣。更重要地是,張慎心裡有人了。
「有沒有呀?慎兒,你不說,我就當是沒有啦……好。我就這麼告訴你母親去……」
張慎嘀咕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准話,張涵等了一會兒,也沒聽明白,就笑著催促道。
「等等!父親……」
張涵是隨口一說,張慎卻受不了這個,只好低聲下氣,接受了父親的好意。
張慎喜歡的姑娘姓管,管寧的管。若若雖不是太滿意,卻也勉強可以接受。
坦率地說。姑娘家的門第也還可以。管寧聲名久著,擔任勸學從事多年。也是一方重臣。而且,管寧素與張涵交好。張涵平日裡也很敬重管寧。管寧的女兒也不委屈張慎。不過,伍氏手握大軍,而荀氏為士族之望,管氏相比之下,可就差地多了。若若答應是答應了,卻不太高興就是。可是,張慎得償所願,整日裡笑的合不攏嘴。就等著年後請人去提親。一時間,卻顧不得母親如何了。
「涵兒。你做的好,祖父很是欣慰……」張昭瞇著眼睛,露出稀疏的牙齒,笑的很是開心,「搓山之上廣壽仙師的觀,已經建好了。明日裡,你陪我一起,去給仙師行個禮吧!」
「是的,祖父!」
汗!張涵對神仙的信仰是很淡薄的,廣壽子是他一手造出來,就更不要說。然而,看見張昭一幅興致盎然的模樣,張涵也無從反對,稍為猶豫,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一回返回青州,張涵只在臨短暫停留了五天,處置了一些需要他拍板地重要事務,便起程前往石島。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可不是用人之道。此次出兵冀州大獲全勝,自然要封賞一番。佔據了冀州,郡縣守令長吏平白多出了幾百個空缺,張涵都是從青州抽調的人手。這就提拔了一批,隨著這些人地調動,又空出了幾百個缺,又得提拔一批。然後,張涵又給大大小小的官吏們加了一個月地錢糧。這樣一來,青州上下人人有賞,自是一片歡聲雷動。
張恆沒有與張涵一行人一起上路,他的新媳婦有了身子,不方便行動,便只好托張涵問候家人了。這裡需要說一句,張恆沒有等到張涵回來,便在十月間辦了婚事。這小子有兩下子,儘管張恆一再強調,「(奉子成婚)他也是迫不得已」,張涵卻總覺得,他是在炫耀著什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蔡的喜歡與否,便不重要了。蔡顛沛流離,只有蔡:其安居多年,心中也未嘗不承張涵的情,就親自參加了女兒的婚事。張恆的籮莉愛,也算是有了個圓滿的結局。
石島的冬天也不冷,張涵只穿了一身襜褕,行在山間,側後是一望無際蔚藍地海水,身處在巍峨挺拔的搓山之中,潺潺溪泉清澈見底,蒼松翠柏終年常青,千奇百怪地山石蔚為壯觀,行人行與其間,無處不是風景。張涵邊走,邊輕聲與張昭說話。張昭年老體弱,穿了身厚厚的裌衣,令人一見,頗有腰大十圍之慨。在張涵的堅持下,他找人編了幾張背椅,讓人把張昭一路背上了上去。
說是讓張涵陪著,但老爺子要去行禮,誰也不敢不去。張何、張王氏等一大串長輩,還有張涵的同輩兄弟,再加上從人護衛,浩浩蕩蕩竟張羅了數百人。張昭看著直皺眉頭,終也無可奈何,也許富貴就是這個樣子了。
走了足有半個時辰,眾人方在翠霞掩映間,看到一所雄偉的道觀。與平樂觀相比,廣壽觀自是微不足道,不過是三間大殿,幾十間廂房而已。然而,在山上起這麼大一座觀來,張昭也是煞費苦心了。
在祖父的監督下,張涵老老實實地給廣壽子行了禮。廣壽子的神仙像與張涵當初描述的差不多,鶴髮童顏,雪白的面龐上不帶一絲皺紋,劍眉朗目隱隱有神光流轉老爺子乾脆鑲嵌了兩塊寶石充作眼睛,三屢長髯一直垂到腰間。張涵咋舌之餘,也很佩服這匠人的手藝。廣壽子神像比例適當,栩栩如生。
在幽暗的大殿裡,日光透過琉璃窗照在神像上,整個廣壽子神像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光芒之中,似乎正在看著每個前來祭拜的人。張涵一時竟看的呆住了。看著這巧妙絕倫的設計,張涵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