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烏雲在蒼穹之上激盪,厚重的雲層翻捲著,如同怒海之上的浪花,掀起來,狠狠砸下去,濺起漫天的浪花,海浪敲擊著海面,發出震天的巨響,迸射出耀眼的火花。[閱讀文字版,請上]
驚雷,閃電,大雨,暗夜,一切的一切,構成了變幻莫測、令人望而生畏的天地之威!
就在這樣極端惡劣的天氣下,還有兩隊人馬在艱難地跋涉,在狂風、驟雨、雷電中艱難跋涉。
「好大的雨啊!」
周坤發出一聲感慨,大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痛快淋漓地仰天大叫:「好爽的雨啊,這真是一場及時雨啊!」
「得了吧你啊,」謝鴻苦惱地甩甩濕透的衣衫,對周坤的浪行看不慣,「這種鬼天氣,這種瓢潑大雨你還叫好?」
「當然,」周坤對謝鴻的鬱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自顧自地大發感慨,「好雨逢其時,去我征途塵。如果沒有這番大雨,老子早就被破廟裡面的灰塵給嗆死了。」
「的確是好大的雨啊,可怎麼趕路啊?」
謝鴻皺起眉頭,看著這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的大雨,委實發愁,雨大,徹底連天,十步之外就看不到人影。地上的積水幾乎就要沒過膝蓋,在水中蹚步,滋味好難受。以前在雜物鋪中看到雨傘出售,謝鴻還在懷疑這些雨傘賣給誰,現在看來就是賣給他這種倒霉蛋的!
不知道陳勝吳廣他們現在在哪裡?
謝鴻對系統很有意見,既然是任務,幹嘛不讓他出現在陳勝吳廣旁邊,這樣也好策應是不?
現在倒好,還要四處尋找,可問題是,秦朝時,中國能有多少人口?
雖然謝鴻不知道,可怎麼也應該沒有過億吧,那也就是說「百里無人煙,千里無雞鳴」是跑不了的。
該死的秦朝,也不整修一下國道,看看這道路,能走人嗎?
積水沒過膝蓋也就罷了,更倒霉的是道路上泥濘不堪,一腳踩下去軟綿綿的,腳丫子也深深地陷進去,稍不留神就會摔個跟頭,這還怎麼趕路啊?
更讓謝鴻心情惡劣的就是,原本的任務是協助陳勝吳廣起義,也就是說只要讓大澤鄉燃起了革命的烈焰就OK了,謝鴻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可現在,由於周坤的加入,任務變難了,大澤鄉任務變味了,變成了張楚立國,建立張楚政權。
也就是說,謝鴻得陪著陳勝一路走下去,從大澤鄉起義到後來陳勝建立張楚政權!
也就是說,即使陳勝掛了,任務也未必失敗,謝鴻還得再找一個NPC,幫他建立起張楚政權才算玩完!
丫的,任務時間也由一個月變成了半年!
辛辛苦苦幫陳勝建立張楚政權後,他謝鴻這個汗馬功臣還得乖乖地拍著屁股走人。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
當然,還會帶走纍纍的傷痕和心酸的血淚。
丫的!
※※※※※
「好大的雨啊!」
距離謝鴻他們不遠的地方,在一個微微凸起的土崗上,用茅草粗粗堆砌的茅屋前,一名身體稍顯清瘦的青年,**著上身,穿著一條短褲,望著傾瀉而下的大雨,淒涼地發出無奈的感慨。
大雨已經持續了十多天,似乎還沒有停歇的跡象。傾盆大雨將淮河支流泥河兩岸的泥土衝下河道,原本狹窄的河道被填塞後引發洪水,洪水四溢,將原本就不怎麼好的道路徹底沖毀。
澤,沼澤。
大澤鄉,是一片沼澤,通道有,但雨水一浸泡,道路根本辨別不出來,若是誤入泥沼,性命堪憂。
這路,根本就沒法走啊!
這樣下去,不可能按時趕到漁陽的,按照朝廷律法,誤期是要砍頭的。
怎麼辦,束手待斃,等著被砍腦袋?
不行,我陳勝豈是束手待斃之徒!
青年皺起眉頭,苦苦思索對策。
陳勝,陽城人(河南方城),陽城舊為楚地,其時的楚國是僅次於秦國的大國,陳勝幼時勤奮好學,而且他的家境不錯,接受到比較系統的教育,言談舉止頗有文雅。
少年時,陳勝家境敗落,不得不為人傭耕,富家子弟驟然扛起家庭的重擔,讓幼小的陳勝感慨良多,在與同為傭耕的夥伴交流時,發出了「苟富貴,勿相忘」、「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的千古名言。
「老大,外面雨大,還是進來避避雨吧。」
一個青年推開茅屋門,走到陳勝身後,恭聲相勸。
「呂臣,我知道了,你先進去吧。」
陳勝轉身向呂臣點點頭,示意自己無妨。
呂臣,陳勝在陽城收到的家臣,嗯,小弟,是第一個投靠陳勝的小弟。
接受過教育的陳勝不甘於平庸下去,抓住一切機會發展,不久少年陳勝就嶄露頭角,與陽城地方豪強田氏搭上了關係,名聲鵲起。一些陽城遊俠也主動的投靠陳勝,其中一個名叫呂臣的遊俠主動成為陳勝的家臣,甘做陳勝的小弟。
有了聲望,有了小弟的陳勝逐漸得到陽城上層的認可,開始了緩慢但平穩的發展,如果,如果沒有那該死的「征發令」,也許陳勝的發展將是另外一種軌跡。
從咸陽發出的征發令,從陽城抽調9名青壯北上漁陽抵禦匈奴。陳勝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大秦統一後,國力之強,天下第一,區區一個匈奴當不是秦軍的對手。
從軍,也許會死,但如果不死呢?
即使在軍中發展不利,回到地方借助田氏的力量依然可以混的風生水起。
綜合考慮的陳勝主動請纓,由於陳勝頗有名望,被帶隊的秦軍校尉任命為屯長,與另一個屯長吳廣一起管理這9名戍卒。
天不從人願!
如果沒有這場大雨,如果道路不被摧毀……
陳勝咬緊了牙關,咯吱咯吱的聲音不絕於耳:秦律規定,誤期當斬,可看這樣的天氣,是不可能按時趕到漁陽的啊!
怎麼辦?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呂臣,你怕死嗎?」
將呂臣叫到門外,陳勝臉色嚴峻,一字一吐,每個字都似乎有千鈞之力,震得呂臣頭腦發暈。
呂臣不是淺薄之徒,他追隨陳勝長達數年,自然知道陳勝此刻非常的認真,聞言毫不遲疑地雙膝跪地:「主上但有吩咐,臣即使肝腦塗地,也絕不有托。」
「很好。」陳勝點點頭,對呂臣十分滿意,這個呂臣知道事情的輕重,「呂臣,趁著今夜雨大,你悄悄趕到前面尋找吳廣屯長,就說我有事相商,請他務必到這裡一會。」
是年七月,秦皇嬴政駕崩,但朝廷的暴政並沒有因為新皇登基而有所緩解,相反,二世似乎變本加厲地盤剝天下,民怨沸騰,即使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暴風雨即將到來。
陽城舊為楚地,楚民多桀驁不馴之輩,帶隊的秦軍校尉為了防止這些戍卒生亂,將他們分為前後兩屯:走失一人,斬十人;走失十人,斬屯長。
不得軍令而擅自到前屯,若被秦軍校尉發現,無論緣由,格殺勿論。若是前幾日還好些,隊伍中只有兩名校尉,可現在,就在昨日,也不知從哪裡趕來一小隊二十名秦兵加入隊伍,現在兩屯的防衛工作都被秦兵接手了,呂臣此行,非常危險。
呂臣頭也不回,消失在白茫茫的雨夜中。
靜立了片刻,陳勝發出一聲慨歎,轉身要回茅屋,沉吟了下,重新站定,雙眼直視呂臣離開的方向。
喀嚓嚓——
一道水桶粗細的閃電當空掠過,將漆黑的夜空劈成兩半,天地之間霎時一片雪亮,刺目的白光讓無數人暫時性的失明。
「老天在為誰哭泣?」
謝鴻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雙眼,苦笑。
「不是為你,也不是為我,」周坤突然開口,「應該是為他。」
「誰?」謝鴻一驚,聽周坤的語氣,這裡還有第三個人。
雖然周坤因為成為傭兵被強制性地降低到二十三級,技能的等級也下降了,但是,周坤的技能還在,綜合實力還是要高於謝鴻的。
周坤的話,即使謝鴻不想聽,也不能不聽。
「為什麼是為他而哭?」謝鴻有些好奇。
「因為他遇到了我們,老天可憐他,所以才為他而哭。」周坤獰笑,身影一晃,就竄出了十幾米遠。
謝鴻目瞪口呆:似乎,似乎這廝練成了傳說中的水上漂,竟然聽不到嘩嘩的蹚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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