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內外,走廊過道,整個初中部已經亂中一團,初中任職教師此時哪還有點為人師表的風範,一個個躲在辦公室內寒顫若驚恐懼萬分,掏出電話報警都忙不過來,一次次的占線已經心急如焚到無法控制情緒,數個老師看到辦公室外鮮血淋漓的一幕早已暈厥過去,性格柔弱的慕容闌珊卻格外鎮定,掏出手機迅速撥打了碼號:「喂,孫叔叔嗎?學校學生發生內鬥,你快點派人過來吧,人數很多,多帶點人過來,我怕控制不了局勢,好的,麻煩你了。」
放下電話,慕容闌珊緊緊的拽緊粉拳,凝視著教室外面的情況臉色陰晴不定的想著什麼,隨即繼續打電話說道:「喂,我是慕容闌珊,請轉慕容總裁電話。」
電話那個很快傳來一個渾厚地聲音:「珊兒,出了什麼事這麼急著給爸爸打電話,難道是他出了事情麼,要不要緊,如果是在無法控制局勢,我派人過來。」
慕容闌珊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他做得很好,甚至比你預期的還要厲害,但是沒有想到錦華中學的學生比想像中的還要混亂,現在初中部和高中部的人打起來了,飛揚幫和他儘管表現非常出色,但是高中部的人都有刀,有抵擋不住的勢頭,剛剛我才和孫叔叔打過電話,估計他已經派人過來了,但是我有些不放心,覺得給你打個電話要妥當一點。」
電話那邊微微沉吟,能夠清晰的聽到一陣敲擊桌子的聲音,隨即說道:「這件事情你沒有讓爸爸失望,做得很好。至於他,就應該多磨礪,想教父當年,風裡來雨裡去,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什麼大的陣仗沒有見過,什麼樣的生死沒有經歷過。或許他沒有教父一樣的天縱奇才,也沒有教父的鋒芒畢露,但是教父早有預言,說此子成就必定在他之上,是一塊難得一見的美玉,至於他能完美到什麼程度,只有靠我們來打磨,只要他不死,不要幫他,也不能幫他。被人牽著長大的孩子永遠不能做到頂天立地,沒有一身豪氣,就不是教父的子孫,就是給他們帝王之族丟臉,你知道嗎?讓他進監獄磨礪三個月吧,如果他能蛻變,趕在圓月之日以前,相信他應該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有著怎樣的使命。」
電話那頭很快掛了,慕容闌珊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眼角濕潤,心裡泛著陣陣疼痛,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一定要把他鑄造成一個鐵血梟雄,為什麼不給他平凡的生活,難道真的要把他逼上絕路才說什麼絕處逢生嗎?如果他知道你們這麼做,會不會對這個世界失望?」
慕容闌珊的惆悵卻沒有換來一片安寧,早已瘋狂的學生看到張郎站在血泊的人群中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心下也沒有細想,側轉身來就是一刀,正待上前繼續追砍的時候,保安部的保安頓時一擁而上將那人擒下,但是迅速從周圍又躥出數個瘟神幫的學生加入戰圈當中,他們上中有刀,而保安手中則統一都是警棍,在數次抵抗當中連續幾人受傷,似乎也忘記自己是來平息事態,赤紅著雙眼纏鬥在一起,無疑是一種亂上添亂。
學生打架,沒有什麼架把式,用發狂的狗來形容最貼切不過。
許玉濤的個頭雖然壯實,但是卻格外靈活,已經殘破的血衣露著矯健的肌肉,雙臂一震就向對面那傢伙臉部砍去。對面那人反應並不快,相反有些笨拙,就在瀟灑和許玉濤以為這一刀都能夠砍上的時候,他的腳步微微一錯開,側著身子,刀芒立即從鼻尖驚險而過,在同一時間舉起右手赫然向許玉濤的肩上砍去。
許玉濤心中大驚,倉惶向後一退,同時將雙肩放低,卻依然沒有躲過那人的凌厲一擊,順著腋下直至腰骨的一片已是血肉模糊,那道觸目驚心的血橫無比駭人。瀟灑剛想阻止他不要這麼拚命的時候,卻見他已經把砍刀猛然擲出,身體不退反進,在那廝躲閃的時候一把抱住腰間撲倒在地上,積聚著渾身的力量向那人的臉上悍然擊下。
那人想必也是鬥毆的高手,吃痛幾拳過後迅速鎮定下來伸手抵擋住許玉濤的攻擊,另外一隻手也沒有想過要掙脫,卻是對著他腰間傷口一拳比一拳厲害的擊打著。
「媽的,玉濤…」瀟灑看著許玉濤的嘴裡已經翻湧出一口口腥濃的鮮血,拳頭的速度越來越緩慢,最後居然連握著拳頭的力氣已經失去,變成巴掌卻依然在拍擊著對方,次體會到他想要保護自己的濃濃兄弟之情,渾身顫抖著,含著眼淚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走到兩人身邊高高的舉起了砍刀。神色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中的許玉濤躺在下面,無論那人如何用力擊打始終沒有收手,吞著冒出嘴的血液嘶吼道:「瀟灑哥,砍下來,快點。」
「兄弟,我對不起你!」瀟灑大喝一聲,一道劃過,險些栽倒在地上,卻被趕來的劉阿八接在手裡,一臉煞氣的說道:「瀟灑,教給我,他媽的,老子要砍死他。」
「老八,」瀟灑喘著粗氣,渾身的氣勢猛然陡揚,雙目散發著狂暴的神色,抓住他的手臂緊緊握著:「一定要給玉濤報仇,一定。」
隨即撒手衝向一直含著邪笑,一臉戲謔的吳文舉,速度極快,轉眼已經到了眼前。
吳文舉心中駭然,或許他的心中重來沒有想過重傷的人依然有著這麼大的力氣,那種濃濃的殺意令他升起一種被死亡籠罩的感覺,拔腿就向後跑。或許是心中的恐懼讓他神智混亂,慌亂中沒有看清過道上的路,「彭」的一聲被一個已經躺倒在地上的人摔在地上,還未反應過來,背上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的臉部急速的抽搐著,頭皮一陣發麻,頭髮已經被殺氣騰騰的瀟灑一把抓在手中就向瓷磚上猛然撞去:「啊…」
瀟灑的心中已經升起殺機,掄起砍刀一刀一刀的帶過,血跡沾滿了砍刀卻依然不能夠發洩他心中的憤怒,砍刀緊緊的拽在手中,觸目驚心的就像吳文舉的腹部刺去。
「噗!」一刀見血,吳文舉握住刀身駭然無比的說道:「你殺了我,你也要付出代價。」
「我他媽的現在就宰了你。」瀟灑怒喝一聲,雙手握住刀柄抽出他的體內,舉過頭頂就要向下砍去,凌厲的刀芒在血色渲染的天空下彷彿在妖泣著什麼,顯得異常詭異。
「放下你手中的武器,我們是縣警察局警察。」只感覺一陣細風吹來,瀟灑眼前發黑,感覺自己的雙手已經被人架起,手中緊握的砍刀隨即脫手,掙扎著失去了知覺。
「據本台最新消息,震驚洪城的錦華中學學生械鬥事件已經告一段落,上百名學生緝捕歸案,審訊工作已經展開,事情原因還在進一步取證調查當中。關於後續情況我們會跟蹤報道,請關注本台最新消息,鎖定洪城新聞頻道…」
洪城縣人民醫院重症監護病房中,響著滴滴答答的醫療儀器聲音,瀟灑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露著孩子般的笑容,卻揮散不了其中的冷漠,三天已經過去,到現在還未甦醒。
窗戶外面,幾張面孔充滿焦急,瀟燃緊緊的拽著拳頭,臉上的青筋已經突兀出來,渾身劇烈的顫抖著,一身暴戾氣息浮現在那種平凡的臉上,從得知瀟灑在學校裡鬥毆受重傷開始,除了瞭解事情經過的時候說過幾句話後,直到現在一直沉默不語,聽到劉玉貞嘶聲的啼哭頓然站起身來喝道:「哭,哭什麼哭,瀟家的人,到死的那一天都不能哭。身為瀟家的一份子,你就該堅定信仰,難道父親的話你當成耳旁風嗎?如果再這樣,趁早給我滾出瀟家。」
劉玉貞嗚咽著不敢發出聲響,卻絲毫沒有反駁他的話,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讓這個地地道道的婦道人家髮鬢多添了數根清晰可見的白髮,顯露的皺紋顯得憔悴而滄桑,哭腫的雙眼說不出的傷痛,但是她做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瀟家女人,他們骨子裡流淌的血液何嘗會不知道,看過站在巔峰的男人,廝守性格剛毅的丈夫,愛著性格倔強的兒子,還有去世的奶奶,他們身上何嘗沒有那種讓人鼻息的氣質,她,或許沒有那種精神,卻永遠深愛著他們,深愛著這個瀟家。
慕容闌珊一直呆立在一旁,看著這個歷經滄桑的女人,心裡泛著微微的苦澀,輕輕的摟著她的肩膀:「瀟媽媽,瀟灑的骨子硬朗得很,他不會有事的。瀟家的男人,也沒有一個不是頂天立地的,放心吧,他一定會堂堂正正的站起來,做一個高傲的瀟家人。」
「慕容老師,謝謝你這麼關心瀟兒,他…」劉玉貞抹著眼角的淚水,神情有些恍惚,哀傷道:「要不是因為我,瀟兒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玉貞,不要說這些喪氣話,媽走的時候安詳,老人家不想讓人打擾。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倔強了一輩子,傲然了一輩子,只有這樣的女人才是我們瀟家的真女人。」瀟燃落寞的說道:「十六年了,瀟灑長大了,該走的那條路,他要走下去,不想走,逼著他,依然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