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犬警惕的望著她,問我:「要不要我轉個彎在牆角變成個人形?」
我搖了搖頭,想看看她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緩步向我走來,依舊絕代風華,面含了淺笑,那樣的鎮定自若與篤定,彷彿那時被孟宇用忽視來羞辱的人不是她。
晚風拂起她鬢角的散發,她微微一笑:「能賞臉與我飲杯茶嗎?」
我亦笑了笑,瞇著眼望了望那困在籠子裡的名犬,對她來說,孟宇何嘗不是一個籠子,將她牢牢的困住?
我們坐在這個幽雅避靜的頂樓,從寬大的玻璃窗望下去,整個城市燈光璀璨,美不盛收,她幽幽的一聲長歎:「桑眉,你看這城市,流光溢彩,富貴榮華,可誰會想到,這樣的榮華與富貴,是由什麼堆砌而成?」
她歎道:「不錯,經此一役,沃爾公司在中國算得上慘敗,你可能知道,這一切,都拜孟氏家族所賜,也許,你以為,是因為你的原因……?」
我搖了搖頭:「不,我從來不認為,這是因為我的原因,我沒有那麼大的做用!」
她笑了笑:「一開始,我也認為,也許孟宇不願意予行這個婚約,所以,才不惜與父親翻臉,卻想不到,父親告訴我,早在三年之前,孟氏集團就在悄悄的實行這一計劃,而你,只不過是他們借題發揮的一個導火線……」她幽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桑眉,我們都被他騙了,不但是我,而且還有你!」
我張大了眼睛望著她。
她道:「我小看了他,想不到他與我一般的年紀,就有如此的心機,桑眉,你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我淡淡地望著她。她會講出這麼一翻話。表明。她地確經過了深思熟慮才講出來地。既然要徹底地挑撥離間。自然講出地話。也會極具有震撼性。
可我還是想不到。她準備得如此地充分。充分得讓我不得不相信。:wap.16
那是一幢燈火輝煌地地房子。是富豪小區地一幢別墅。室內地水晶燈將整個屋子照得彷彿水晶宮一般。屋子裡衣香鬢影。人影幢幢。
我站在這所房子地外面。身上穿著那襲紫色地晚禮服。冷風吹來。身上雖披了同色地皮裘。卻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那款淡紫色地寶石項鏈靜靜地貼在我地脖子上。雖然早被皮膚熨暖。但是。我卻還是隱隱感到它地冰涼入骨。
孟宇從台階上走了下來。他一身黑色地西裝。頭髮整齊地梳在腦後。眼眸在黑夜之中閃閃發光。他地眼中。有怎麼也蓋不住地喜色。他向我伸出手。潔白修長地手指在室內偶爾散發出來地燈光照射之下。彷彿一個誘惑。
我將手放入他地手中。他寬大而溫暖地手掌包圍著我地。他在我地耳邊低聲地道:「眉。你今天真美……」
這是每一個處於此情此景的男人都會講的話,我聽了,心中微微一動,垂了頭。
他低低地笑了,渾身都充滿了喜悅。
鬢髮斑白的孟夏利,孟宇的父親走了過來,滿意的向我們微笑。
周圍非富則貴的人們,眼內流露出羨慕的神色。女人的眼中有幾分遺憾,或許在心底抱怨自己下手太遲,讓孟宇這個金龜婿從手中溜走?
孟宇走上台,站在麥克風前面,玉樹臨風,眼中含了微笑,目光閃閃的掃向站在台下的我,我低頭飲了一口紅酒,酸酸甜甜地味道從舌尖直逼入心底。脖子上的那圈珠玉依舊冰涼徹骨。
燈光寐影之中。酒香與食物香味四溢,多麼美妙的味道。
他道:「各位。今天是我父親六十大壽的日子,在這個日子裡,同時還有一件喜事將要發生,那就是我與桑眉小姐的定婚之喜……」
我端著酒杯,緩步走上台,微微的笑著,他想伸手拉住我的手,我卻用那隻手端起了酒杯,對著麥克風,望著下面的人或羨慕,或妒嫉的目光,慎定自若,道:「對不起,各位,我想孟宇先生可能搞錯了,我不可能與他訂婚,因為,我早有了自己喜歡地人,卻不是他!」
孟宇猛地轉過頭,用不可置信地眼神望著我,雙眼一瞬間變得通紅,他低聲道:「桑眉,你說什麼?」
我輕輕的飲了一口紅酒,那酸甜地味道卻已變得苦澀,我向台下招了招手,秦玉從人群之後轉了出來,大理石雕刻成的面頰浮上淡淡的微笑,他俊眉修目,水晶燈照射之下如西方神。
眾人一聲驚歎,秦玉有不輸如孟宇的容貌與氣質,只有這個人,才能與他勢均力敵,我選得很好,不是嗎?
秦玉走了過來,向台上的我伸出了手,我緩步往下走,孟宇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桑眉,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冷冷的望著他,他通紅的眼,眼中蓄有淚水,他的手,抓得我的手臂生疼生疼,他的手指彷彿要嵌入我的手臂之中,從此永不分離。
我湊近他的耳邊,仿如情人般的低語:「孟宇,你還問為什麼?你有資格問為什麼嗎?難道你認為,我會和一個與殺死我父親的兇手有關聯的人生活在一起嗎?孟宇,我與你從小到大生活了十幾年,卻想不到,你這麼會做戲,掩飾得滴水不漏!」
孟宇臉色用赤紅忽然轉得煞白,他卻依舊牢牢的抓住我:「桑眉,你不可以這麼對我,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從不求人的孟宇,不可一世的孟宇,這一瞬間,語氣中卻含了哀肯求憐,我的心中應有一絲快感的,為了他的欺騙,可是為何,我卻只覺得心被人用刀子一塊一塊的割開。
我輕聲的道:「孟宇,放開我,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不想孟氏惹上官非,就請你放開!」
孟宇抓住我,我的手臂一陣痛似一陣:「不,我永不放開!」
這時,秦玉走上前來,忽然間一把抓住他的手,冷冷的道:「孟先生,你抓住我的未婚妻不放,到底是什麼意思?」
孟宇一指一指的緩緩的鬆開我,喃喃的,幾近嗚咽,如受雨夜之中受傷的小狗:「你成了他的未婚妻,為什麼,我這麼長的努力,換來的,只是如此?」
他手捂著胸口,臉色白中轉青,孟夏利快步走過來,扶住他:「阿宇,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們……」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了他父親的懷裡,眼睜睜的看著他吐出一口鮮血,血染了他胸前白色的襯衣,而我,卻還飲了一口如黃蓮一般的酒。
秦玉牽了我的手,在我耳邊歎了一口氣:「桑眉,我們走吧!」
我微微一笑,將那杯酒放在長檯之上,攜了他的手,向門外走去,剛走到門邊,聽到孟宇在身後叫了一聲:「桑眉……」聲音淒利而悠長。
身後一陣雜亂與驚呼。
可是,我沒有回頭,與秦玉攜手而去。
秦玉道:「桑眉,我帶你出海……」
我點了點頭。
他拿出一方絲質的手帕,輕輕的擦在我的面頰:「桑眉,女人是水做的,但我想不到,你身上的水會這麼多,桑眉,你已經成了一個淚人兒了!」
我抹了一把臉上,滿手的水澤。
我苦笑,蚊子悄悄的跟了上來,停在我的衣襟之上:「桑眉,不論什麼時候,我與犬犬都會在你身邊的。」
我看見犬犬雪白的身影在牆角出現。
是的,不論什麼時候,他們都會跟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