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自來到天上,每走到銀河邊上,我總會聽到銀河水的咆咽悲鳴,我手下的小仙要我別老在那地方走。//////
我問他為什麼?
他言語閃爍,沉默不語。
我呆在天上過了幾百年,才知道,這銀河邊,的確是不讓尋常的神仙走的,難怪,平時這裡,連仙影都沒有一個。
只因為,這裡是天帝儲君白止與商潔走過的地方。
幾萬年前,銀河邊,他們倆人的身影是很河邊一道亮麗的風景,可到最後,這道風景卻充滿了血腥味兒。
因為,白止最終一劍刺死了商潔,讓她魂飛魄散。
還因為,商潔是妖族的公主。
那個時候,妖族與仙族是勢不兩立的。
妖族想在天上分上一杯羹,就只有與仙族大戰一場。
仙族不管老仙還是少仙,對白止這一番作為,都充滿了崇拜敬仰,認為他大義滅親,為了仙族的未來,親自殺死了自己最喜歡的女子。
自那一戰,白止君的聲望得到空前的高漲,甚至直逼天帝,天帝很欣慰,尋找了幾萬年,終於讓他找到了一個可以心止於水,可以繼承自己位置的完美帝君。
這個故事,在我聽來,充滿了悲慼與憂傷。
當白止用赤霄劍刺入商潔心臟的那一瞬間,兩個人可否傷情?
可是,嗚咽悲鳴的銀河水不能回答我。
自小仙提醒之後,我也很少再去那裡了。
我是一個非常明哲保身的神仙。
我認為,這與我沒多大的關係,他們兩人,一個是帝君,一個是公主,都屬於站在雲層頂端的人物。【要找最新章節?就上】
而我,只是一個守園的小仙官。
守的是蟠桃園……
就是當年鬥戰勝佛偷吃桃子的蟠桃園。
可多少年之後,回首一身,我這才知道,自我在銀河邊上踱步的時候,那兩個天之驕子,就與我有了扯不斷的關聯。
那個時候,我還是一位無憂無慮的小守園仙官。
手底下管了一個守園仙,幫手摘摘桃子之類的,剪剪桃子樹上的殘葉之類的。
第一章天上(一)
蟠桃園的看守小仙跟我哎聲歎氣:又要減薪了,待遇又要下降了,人間暴發金融危機,搞得天上的供奉大減了,問我該怎麼辦?
他的意思是叫我私底下給他加發點人工。
我道:「怎麼辦,涼拌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截留的蟠桃園的桃樹,賣給各路小仙,嫌的盤滿缽滿,我還沒跟你分成呢,你倒敢跟我提錢!」
我是蟠桃園的守官,新提上來的,這些手底下的小仙都不大服我,說得也是,眼看著某一個小仙要升職了,可來了一個空降軍,說什麼都不大服氣的。
當年,鬥戰聖佛當這個蟠桃園的小官的時候,留下了一大堆亂攤子,比如說他偷吃的仙桃數量,就是一個極大的亂攤子,形成了一筆黑帳,便宜了這些小仙,偷偷的藏了幾個桃核下來,隨便與一些雜樹養在一處,倒也長成了氣候,暗自偷偷的賣給各路仙家,所以,如今的蟠桃園是一個肥得流油的地方。
那小仙一瞥嘴,邊走邊咕噥:「人家太白金星都有補貼給煉丹的童子,怎麼我們就沒有?」
我很生氣,叫住他:「喂,小包,你給我站住,從今天開始,那幾棵黑樹,五五分成!」
那小仙吃驚的回頭望著我,滄然而淚下:「我們那幾棵樹,只不過為了補貼加班沒有工資而已,天庭發下來的補貼本來就少,您還分去一半,我們怎麼辦?」
我道:「怎麼,不滿啊,那三七算了,你們三,我七,要不,咱們都不要?全上交了?」
那小仙忙跳著腳道:「五五就五五吧,您別再低了!」
這小仙原本是蟠桃園裡面的一隻蚊子,飲了蟠桃園裡面蟠桃的汁水,經過三千年,居然化成人形,剛剛好鬥戰聖佛那一年大鬧蟠桃會,蟠桃園裡面的守衛仙糟到連累,撤的撤,罷的罷,而蟠桃園那時卻是一個清水衙門,一向沒有什麼油水可撈的,經鬥戰勝佛一鬧,樹上的桃子都記下了數兒,多了還好,少了一個半個,甚至於一口半口,都是守園仙的責任,所以,蟠桃園沒人願意來,只好提拔了這位蚊子仙,當了一個小小的守園。
可是,卻便宜了這位蚊子仙,他算得上是這裡的老人了,所以,當年鬥戰勝佛那一場大鬧,他很清楚,所以,那幾個黑桃樹,被他不聲不響的瞞了下來,也就是靠了這幾棵黑桃樹,才能在天庭經濟下滑之時,蟠桃園還能富得流油。
其實,我應該感謝他的,不是因為這個老仙,我作為一個守園官,只怕窮得連仙褲都買不起。自從知道他私底下的買賣了以後,天庭發下來的仙幣,我理所當然的扣了一半……所以,他來找我要人工,是有道理的。
可是,我自從上天之後,心情一直不大好,遇見誰都是黑口黑面的,所以,他這算是觸到了霉頭上。
我不願意成仙,非常的不願意,更何況,做的是這個只管兩個人的芝麻綠豆小仙?但是,我沒有鬥戰勝佛的本事,不能大鬧天宮,明知道人家糊弄了我,我也只有忍了。
本來我在人間好好的,生活多姿多彩,手底下管了百多個人,算得上是一個部門主管,年薪百萬,現在給我一提上來,管兩個小兵,而且在這麼個偏僻的角落,每天對著藍天白雲,想不悶死都不行。
提我上來的太白金星說得好:好好幹,過上那麼千兒八百年的,就給你提職加干!
一想到他說話的樣子,我就想一把扯掉他的鬍子!
千兒八百年啊,怎麼熬啊!
天上進行了改革,引進了人類的錢幣關念,稱為仙幣,天庭發下仙幣,讓神仙們用此流通,買賣仙器,仙丹等,自從五五分成之後,我手中富餘的仙幣多了起來,天庭歲月實在太過無聊,就想幹點什麼,想一想啊,我在下面,假假的也管了百來個人,整天發號司令,很有幾分威風,可到了上面,連個捧場的人都沒有,所以,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蟠桃園辦得熱鬧起來。[閱讀文字版,請上]
當然,招人是不可能,也沒有敢來。
但是,招動物不行麼?
於是,我在蟠桃園辦了一個寵物之家。
天上的仙寵非常的多,仙兔,仙虎,仙豹,大多都是仙人們的寵物,或坐騎等等,這些寵物經過了幾千年的枯悶歲月,整天被仙人們抱在懷裡,養尊處優,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缺少運動,缺少情感交流……要知道,能被仙人們抱在懷裡的仙寵們那可都是千里挑一挑出來的寵兒,沒有神仙挑上一群一種種類的,這種動物,沒有同類做伴,非常的孤獨,非常容易發生心理問題,由於他們大部分不是由正常途徑得道升天的,而是由於主人喜歡,提拔了上天的,就是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意思,他們的地位,說起來還是比仙人們低了一截的,所以,他們就彷彿人間皇宮裡的太監一樣,既受主人的寵愛,可實際上,卻自卑得很。
別以為這些可以變成人形的仙寵們就與人一樣的思考模式了,實際上,他們雖然能口吐人言,可一樣還是動物,還因為跟的主人不同,形成了某些不同的心理疾病。
更別說那些不能化成人形的寵物了。
所以,寵物之家一開張,就迎來了無數的客人,蟠桃園非常的熱鬧,整天狗吠貓叫,少了那幾分冷清,我感覺很滿意,很有些在人間的辦公室的親切感覺。
漸漸的,某些仙人不喜歡自己的寵物了,也拿到這裡來,找我們脫手,或與其它寵物交換,這門生意雖然對寵物們比較殘忍,但說來奇怪,寵物們自己倒很是歡喜,也許,幾千年跟同一個主人,自己也厭煩了吧?
於是,寵物之家越發辦得如火如荼起來,我不但在這裡對他們進行心理的咨詢,而且,告訴他們,寵物,也要有物權,要爭取自己應該有的權利,爭取平等,自由,等等,他們經過我的教導,居然自發自覺的組成了寵物協會,互相之間經常聯繫,聯成了一氣,一寵有難,八方來幫,漸漸成了氣候。
自然,也有一些寵物,為了感謝我治療好他們的心理疾病,便悄悄的拿了主人的仙丹仙物送來作禮,我也就毫不在意的就收下了,在吃酒飲茶之時,也就毫不在意的當成零食嚼巴嚼巴吞了下去。
吃了這些個仙丹,倒也沒什麼大的用處,只不過有的時候,吃得多了,卻要上多幾次仙廁。
還有一些寵物,在寵物中心看對了眼,相互之間眉目傳情,等走出寵物中心的時候,結成一段良緣,自不必說。
寵物中心越辦越大,在天庭很有幾分名氣,就吸引了一個大人物。
這天早上,我如往常一樣,來到了寵物中心,寵物們都外去散步了,只除了哮天犬,有氣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他化成了一條小狗,搭拉著尾巴,綣縮在角落裡,一聲不發,我知道,這條哮天犬的心理問題很大,得了明顯的憂鬱症,不管我怎麼開導,他總是有氣無力的,這種狀況,具我所知,是害了嚴重的相思病。
經過我鍥而不捨的打聽,最終,我才知道,哮天犬的確害了相思病,他喜歡上了白止君養的寵物,白貓。
這我可就沒有辦法了,總不能跑到白止君那裡做媒吧?
我不由同情的望著他,深感這種跨越種族與強權的愛,多麼的讓人感動。
只可惜,那只白貓沒有發病,要不然,也被她的主人抱來這裡,讓我診斷診斷,讓兩人聯誼聯誼,不是更好?
對著這只害相思病的哮天犬實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於是,我便信步走了出來,踱向蟠桃園。
蚊子仙很恭敬的在蟠桃園的園門口向我打了聲招呼,最近,蚊子仙很老實,自從我辦了這個寵物中心之後,他便從心底開始佩服我,他以前賣那黑蟠桃,是要擔些風險的,但我辦的這個寵物中心,卻一絲風險沒有,進帳反而大過了他那蟠桃買賣,他跟著也撈了不少油水,養得身寬體胖,我常常勸他該減減了,該減減了。
他卻對我說:「沒吃飽飯,怎麼有力氣減肥?」
所以,他是還是照樣海吃海喝的。
來到蟠桃園,我在園子之中徘徊,想起自己用那幾棵黑桃樹上的蟠桃釀出來的桃兒酒,就埋在蟠桃園角落裡,今天陽光普照,春光明媚,正好飲酒,於是,慢慢的踱到那棵桃樹底下,翻出了那瓶酒。
話說,蟠桃釀出來的酒真是不同,一揭開蓋,一股濃香頓時散開,瀰漫在整個桃林。
我剛剛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飲上一口半口,身後伸出一支手,一提就提走了那壺酒,我大怒,以為是那只蚊子,於是,準備回身拍死了他
回頭,接著大驚……
我雖然上來九重天還不夠一個月,也知道,面前這位黑袍金邊的年青男子是誰,他身上的衣袍,上面隱隱有金龍透出,整個九重天上,沒有哪個神仙膽敢著龍袍,他既不是天帝,那麼,就是下一屆天帝,白止君。
我忙彎了腰,低了頭,向他行禮,心中可實在肉疼得緊,這壺酒,只怕要不回來了。
我一晃眼,卻看見他手裡抱著一隻貓,白色的貓,嬌小可愛,看著我望她,極可愛的叫了一聲,喵嗚……
白止君皺著眉頭望著這壺酒,很明顯,他懷疑這酒的來源不正,這酒,當然來源不正,我自然不會告訴他這酒的來源很不正,恭聲道:「君上,這酒,是我用傷隙山上種的桃子釀成的,傷隙山上的桃子,吸收了日月精華,非常的好飲,您如果喜歡,就算我孝敬您的……」
我臉上微微帶了一些討好,我知道,凡這種高高在上的精明人物,不喜歡人家**裸的示好,他們講求的是,既使是拍馬,也得拍得高雅不凡,不動生色,就像不是拍馬,而是在唱歌一般,我臉上的表情,就顯下作了。
果然,白止君望了我一眼,臉色陰沉,隨手把酒遞回給了我,我鬆了一口氣,終於要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