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03-0503
帶著惡劣的心緒,趙宇來到夜校門口,他知道,柳燕一會兒就要從裡面出來,夜色中,一切都顯得霧濛濛的,不真切,路燈由於電壓不穩忽明忽暗,趙宇的手插在兜裡,反覆翻弄著兜裡的幾枚硬幣,在夜校門口走來走去。
幾個夜校學生從裡面走出來,接著是柳燕,趙宇站在柳燕前面。
趙宇從兜裡掏出一支煙。
〞等等,看--〞柳燕笑瞇瞇地說。
她假裝從他兜裡掏出一盒火柴,湊到他的煙頭上,給他點著。
趙宇假裝深吸一口。
柳燕笑了。
〞今天學的──叫無實物練習──〞
〞我看有點像裝神弄鬼兒──〞
〞所有學過表演的都要從這兒學起──〞
〞因為這樣可以免試保送神經病醫院──是不是?〞
柳燕笑了,推了他一把:〞得了吧!〞
兩人沿著街邊走,趙宇把煙點著,走在柳燕身邊,他感到幾分安慰,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事實如此,柳燕的快快活活,柳燕的積極向上,柳燕的天真可愛,就像夏日的一瓶冰涼飲料,讓趙宇感到說不出的愉快。
〞給我--只抽一口──〞柳燕伸出兩根手指,對著趙宇手中的煙比劃著。
趙宇皺起眉頭:〞一口?〞
趙宇把煙給了柳燕,柳燕抽完了還給趙宇。
〞車呢?賣了?--我想吃奶油蛋糕啦!〞
〞別提了──不過,我們還是吃奶油蛋糕去吧。〞
〞怎麼了?趙宇?〞
〞車倒是沒賣,可我請得起你吃奶油蛋糕了──訂金退給我了──〞
〞那算了──你還是留著錢再弄下一輛吧。〞
〞我告訴你一件事--我不想做舊車了──〞
〞我也告訴你一件事──我找了一個工作──〞
〞不自己幹了?〞
〞我聰明地發現──一開始就自己干也許錯了,應該到一個正規的公司去學習──所以,我找了一個正規公司,這是我的名片──〞
趙宇拿過來直接放進兜裡:〞我現在兜裡有53張,加你這一張正好湊齊一副撲克──〞
〞不許你這麼不尊重我的新選擇──〞
〞我把你的當大王──這行了吧?〞
此刻,趙宇呼機響了,他看了一下,隨即面露喜色。
〞柳燕,我要瘋了──剛才你聽見什麼響?〞
〞呼機響啊。〞
〞不,是錢在響──快,附近哪兒有公用電話?〞趙宇大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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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在前面跑,柳燕跟在後面,趙宇一頭扎進公用電話亭,他摘下電話,四處翻兜,但找不出鋼蹦兒:〞零錢!快!〞
柳燕給了他幾個硬幣。
趙宇把硬幣塞進電話的投幣孔。
趙宇飛快地撥號:〞喂,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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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打電話的是魚頭,他在家裡,一邊打電話一邊走來走去,手裡轉著車鑰匙。
魚頭說:〞你的消息對──你怎麼不跟我提劉繼偉的名字呀?他專門幹這個,他的事兒有戲,我以為他還在做批文呢──〞
〞你能找到錢嗎?〞趙宇幾乎在喊了。
〞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才能把這00輛舊車倒騰出去,用多長時間──〞
〞我認識很多做舊車的──我可以把他們組織起來──成立一個公司──公司干三件事,第一、找場地,第二,找銷售,第三,找客戶。我可以負責組織,包括上牌照,印發材料,找維修廠什麼的,這一切要很好的組織──買方價錢還可以往下殺一百萬,這我有把握,毛利按現在的行情,有300萬到400萬,半年內完成。東北地區可以有20輛,上海和北京各30輛,還有20輛是其它散戶──還有,我們在短時期內將成為北京最大的二手車商──
趙宇在說這句話的過程中看到柳燕飛跑著去追一輛自行車,然後從那人手裡換錢,他心中一動,感到柳燕是那麼地真心實意,那麼美好。
〞你再說詳細點兒──〞
趙宇的零錢快用完了,他打手勢給柳燕,柳燕跑回來把錢交給他,趙宇把錢塞進投幣孔,柳燕又跑去換零錢。
〞錢的問題你能解決嗎?〞
〞我一下弄不到那麼多錢──〞
〞你覺得三友會加一磅嗎?〞
〞三友不做周轉這麼費勁的生意──〞
〞我們去跟他談,或者跟別人談,總之,誰有錢就跟誰談──〞
〞你有多少?〞〞我的很少,就當沒有──但我能張羅這件事──〞〞你能張羅?〞〞是,我能。〞
〞那--能不能少做點兒?〞
〞劉繼偉不肯,現在就有人跟他談──也許今天晚上就能成交──你怎麼不早聽我說呀!〞
魚頭有點慌了,一種煮熟的鴨子要飛走的感覺襲上心頭,他忽然有點六神五主了:〞現在我怎麼辦?〞
〞先把這件事敲死──我知道今晚他在哪兒──你手邊有空白支票嗎?〞
〞敲死我們也做不下來──我手頭沒有800萬--700萬也沒有--我的錢還壓著呢--
〞沒有做不下來的事,只有做不成事的人──你再想想。〞
〞好吧,我聽你的──〞魚頭鬆了勁,事實上,他有錢,但缺乏信心。
〞我們先去漁陽飯店,今晚他們在,現在就動身──大堂見。〞
趙宇掛下電話,正好用完最後一個鋼蹦兒。
柳燕跑過來,手裡握著幾個鋼蹦兒:〞打完了?〞
〞我得去一趟漁陽飯店,有生意了──大生意。〞
〞那好吧,我先回家了,明天還要上班,得早點睡。〞
〞那──〞
〞那我先走了──臨走提醒你一句──〞
〞我得上當受騙去了,再見。〞趙宇替柳燕說道。
趙宇攔住了一輛從身邊過去的出租車,他鑽進車,和柳燕招手離去。
柳燕看著車遠去:〞別上當受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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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匆匆走進漁陽飯店的大堂,魚頭正焦急地站在中央原地踏步,看到趙宇,立刻變成了齊步走,兩人衝進電梯。
〞我腦袋都快炸了--我們找誰來著?〞魚頭問?
〞劉繼偉──他在8樓--媽的可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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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宇和魚頭衝進劉繼偉的房門時,被一秘書模樣的人擋住了,趙宇感到不妙,說了聲〞有急事〞就和魚頭擠進屋裡去。
於是,兩人看到了不幸的一幕,劉繼偉正和三個陌生人握手,看來,他的生意談成了。
劉繼偉看到趙宇,剛要說些什麼。
趙宇已經開了口:〞我弄到錢了──〞他回頭看看魚頭。
劉繼偉對魚頭招招手:〞好久不見。〞明戲的魚頭也洩了氣。
〞我已經簽了合同──下次我們再合作吧──〞劉繼偉說。
〞你說過等我。〞趙宇說。
劉繼偉樂了:〞我只說過等錢──給你介紹一下,宏遠公司的總經理──〞
趙宇轉身便走,魚頭跟著他,像是做錯了什麼事的樣子,事實上,魚頭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應當重視趙宇。
劉繼偉看著趙宇和魚頭消失後,對秘書說:〞把門關上──這個趙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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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氣呼呼地走在深夜的馬路上,一副〞都賴你〞派頭,魚頭在後面開著車跟著他,連魚頭自己都奇怪,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伙為什麼能拿他這麼一把,他嘴裡連聲說著:〞上車吧,我們喝酒去──〞
趙宇不理,只管走。
〞這種事兒多了,不在一時──上車吧──〞魚頭按著喇叭說,他是敞開了大鳴大放地搞自我安慰。
趙宇仍在火頭上,他突然站住:〞你別煩我了行不行──我今天夠倒霉的了,要不你撞死我?〞
魚頭也是一個急剎車:〞我不也和你一樣倒霉?你怎麼不早跟我提劉繼偉?你提了我能不信嗎?〞
〞你──就你!──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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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盡周折之後,魚頭總算把趙宇弄到了一個酒吧,小芳也來了,三個人在一起在喝泰奎拉,把杯子〞光光光〞地往桌子上摔,杯子裡,泡沫湧起。
失敗催人醉,幾杯難兄難弟酒以後,趙宇和魚頭不禁倍感親熱與放鬆。
魚頭把胳膊搭在趙宇的肩上:〞老弟,叫你一聲老弟你聽得慣嗎?〞
〞你叫我什麼都行──反正我不想再做什麼生意了──我明天就找個地方上班去──〞〞別──別介呀,我聽三友說過你了,名牌大學畢業,膽大心細,懂好幾種外國話,會算術,據說什麼都過目不忘,簡直神了!──這麼著,咱倆傍著一塊干,我出錢,你出主意,這叫′正歸化′,我算看出來了,東倒西倒地沒前途,一切都得′正歸化′,你懂我意思嗎?
〞做生意的事,我不知道,我沒做過。〞〞你學過,學過比做過有用,老弟──媽的我也夠倒霉的,從抄上那塊地以後,一年多沒掙錢了──錢不好掙了──〞
〞不是錢不好掙了,是你不會掙了──〞
〞我問你,我問你啊──你說這錢怎麼掙?〞
〞滿地都是錢,什麼怎麼掙呀?〞
〞我看看--〞魚頭低頭找,〞哪兒呢,哪兒呢?〞
〞你說什麼?〞
〞錢呀,你不是說滿地都是嗎?〞
〞你要不嫌累就去幾個新產品發佈會,找幾個東西代銷就行了,媽的現在哪兒有賣不出去的東西?〞
〞哎,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呀!對,不錯。〞
〞不錯吧,我得走了──你結賬吧──〞
〞哎,哎,別走呀,多聊聊──一個人走多沒勁呀!〞
趙宇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個獨自喝酒的姑娘身上:〞是沒勁,但跟你呆一塊兒更沒勁--我不想一個人走,我想把她帶走。〞
〞行了吧,那又不是雞,人家認識你是誰呀?〞
〞我馬上就去和她認識──告訴她我是誰--〞
魚頭從兜裡掏出500塊錢放在桌上:〞我打五百塊錢賭,你沒戲--小芳,你要不要加一磅?他沒戲,是不是?〞〞我也用500塊打賭──試試看吧,我都忘了怎麼嗅蜜了──〞趙宇也掏出500塊錢放桌上。
〞真沒見過你們倆這麼不要臉的,〞小芳說,〞噁心。〞
趙宇早已站起來,向姑娘走過去,他坐在姑娘身邊的椅子上。
〞我坐這兒行嗎?〞
〞我在等人──〞姑娘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
〞沒事兒,我跟你一起等。〞
姑娘轉過頭去,不理他。
趙宇探過頭去,在姑娘身上聞了聞:〞夏奈爾香水──〞
姑娘轉過一點頭。
〞esprite上裝,巴迪皮鞋,傑尼亞秋季長褲──〞
姑娘的頭完全轉過來──
〞綠屋夫人做的頭髮?〞
姑娘面露驚異之色:〞你怎麼知道?〞
〞你的表幾點了?還是我自己看吧--〞趙宇拿起姑娘的手:〞柔合七星手錶,有意思──0點40,我們是0點40認識的──我叫趙宇,我想,你等的人可能不來了──〞
〞他隨時都會來──〞姑娘收回手。
另一桌上,小芳見魚頭盯著趙宇在看,便問他:〞你看什麼呢?〞
〞我看他在跟那姑娘怎麼樣了──他們不認識──〞〞你是不是恨不得自己上去?〞〞自己上去?我嗅你的時候,找過別人幫忙嗎?〞魚頭拉住小芳的手,卻被小芳甩開了。
〞會跳舞嗎?〞趙宇的眼光望向不遠處的舞池。
〞方文說跳舞太沒勁。〞
〞你就是在等方文?〞
〞方文是我男朋友。〞
〞我看是方文太沒勁。〞
姑娘聽到這裡,笑了。
〞跳舞嗎?〞趙宇再次問。
〞現在?〞
〞我免費陪你跳,怎麼樣?〞
〞我跳不好。〞〞我也跳不好。〞〞我不會跳。〞〞我也不會跳。〞〞那你為什麼想跟我一起跳舞?〞〞因為跳完舞,我就能替你結賬,送你回家。〞〞你喝多了吧?〞〞你也想試試?〞〞我一看人喝多了就煩。〞〞觀點正確!想想看,還有沒有比喝多了還招人煩的事情?〞趙宇說。
姑娘看著趙宇,趙宇笑了:〞約會不守時!特別是,當這件事發生在所謂男朋友身上的時候--我觀點正確嗎?〞姑娘笑了起來。
〞我送你回家吧,別等你男朋友來吃醋了。〞趙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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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宇抱著姑娘從魚頭與小芳身邊閃過時,魚頭不禁嚥了口吐沫,而趙宇則趁勢把打賭贏得的錢放進口袋,無需多說,趙宇贏了,面對魚頭,他用行動證明,他是一名優勝者。
優勝者,什麼意思?
它的意思是說,如果運氣好的話,趙宇將迅速躍過這個世界為人生而設的一道道艱難的陷阱,當然,最後,他仍會尖叫著掉進最後一個深淵裡去。
望著趙宇消失在門口,魚頭在搖頭。
小芳捅了他一下:〞你搖什麼頭呀,想去你也去呀──〞魚頭看了看小芳,笑了,忽然說道:〞這小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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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服姑娘,與姑娘上床,對於很多人來講,是件難上加難的事,但對於趙宇,卻輕而易舉,也許姑娘們願意與他上床,比他自己更願意,至於為什麼,趙宇自己也弄不清楚,他清楚的是,每當他的內心感到痛苦的時候,自覺或不自覺的,他都會想到姑娘,不管是熟悉還是陌生的姑娘。
姑娘家並不太遠,利用這一段路程,他與姑娘混得格外親密,當然,這與姑娘本人也有關係,兩人有種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的感覺,姑娘家門口到了,她說她一人租住一個單元,說罷一揚手,露出一串鑰匙。
〞你想把我送到哪兒?〞姑娘問他。
〞床上。〞趙宇笑著回答。
〞你怎麼送?〞
趙宇把姑娘抱起來。
於是他聽到了姑娘的口令:〞推門,向右轉,左邊的門是廚房──〞
〞向右轉──〞趙宇重複道。
〞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叫你天仙行嗎?〞
兩人轉進一個門。
〞還有沒有更好聽的叫法?〞〞我再想想--如果你不開燈,那麼,我沒準兒會想出來。〞〞小心,床在這邊,那邊是茶几,〞姑娘揪著趙宇的耳朵,〞可是,你有女朋友嗎?〞
〞我女朋友支援非洲去啦!〞趙宇把姑娘與自己一同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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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情,不常在大家身上發生,事實上,一夜情只在少數人身上接二連三地發生,發生以後呢?趙宇不知該怎麼辦,他能想到的就是離開,也許離開是明智的,其餘都會導致不幸,當然,離開也是不幸的,但趙宇在摸索著重新穿好自己的衣服時,不由得自我安慰:也許迅速離開一夜情的現場,是不幸中稍微好一點的不幸。
趙宇快速從姑娘家溜出,關門,下樓梯,來到樓下,中間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忽然,樓上一個亮燈的窗戶打開了,露出姑娘的臉,深夜裡,趙宇看不清那張臉,卻聽到姑娘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你去哪兒?〞趙宇望了一眼樓上,一下子迷茫了,他想到的話是:〞我無處可去──明天早晨要是在垃圾箱裡碰見我,千萬別理我。〞但是,他沒有說出口,他招了招手,走了,他束手無策,他感到內心空落落的,也許姑娘也是這樣,因此,他再也沒有聽到姑娘的聲音,在他的想像中,姑娘把窗戶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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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看到了朝霞,當他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的時候,後來,人們醒了,走上街道,街道上便熱鬧起來,趙宇決定,還是去監獄看徐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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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探監的日子,趙宇和徐剛對面而坐,背後有扇門〞光〞地關上。
〞我今天來是向你訴苦的──在外面呆著沒什麼意思--〞趙宇說。
〞你還沒變成百萬富翁啊?〞徐剛說。
〞同學們都怎麼樣?──告訴你,還那樣,史向新還在上班,趙玫和謝松林又打架了,趙玫的工作丟了,知道為什麼,上班時間抹指甲油!人人都在上班,連柳燕都去上班了──大家都忙得要命,只有我一個人沒事兒干──我爸天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問我上沒上班,所以,我只好等到他睡覺以後再回家──莉莉這一段兒來看過你嗎?你們怎麼樣?〞趙宇感到與徐剛有點緊張,幾個朋友,畢竟是在畢業後遇到了不同的事情,相互間好奇之餘,卻都感到有點異樣。
〞莉莉--上星期她來過──又哭了,我在這兒怎麼了,她一來看我就哭──就跟我是洋蔥似的。〞
〞我上星期我倒了筆舊車,差點兒成,最後還是折菜了。〞
〞我說,掙錢就那麼難嗎?〞
〞我從來沒說過掙錢難,我只說我自己笨。〞趙宇說。
〞我呆在這裡,每天無聊得要命,時常想起以前的事,以前,上學的時候,每天都學些沒用的東西,學完以後終歸會忘記的東西,這些東西和我們一起混過了大學四年,我當時覺得一點用處也沒有,可現在我這麼想,這總比沒學過強──也許以後的事也是這樣──〞
〞要不我想個辦法進來陪陪你?〞
〞我的意思可不是進來總比沒進來強啊。〞徐剛說。
趙宇從口袋裡掏出煙點燃,警衛過來讓他熄滅了:〞你的運氣真是他*的太壞了!──怎麼樣?那個做假護照的抓住了嗎?〞
〞沒有──我是洗不清了──〞
趙宇不說話了。
〞我問你件事。〞
〞什麼?〞
〞莉莉現在怎麼樣了?〞
〞沒什麼聯繫,現在大家都是各幹各的。〞
〞噢。〞
〞怎麼了?〞
〞沒什麼。〞
〞到底怎麼了?〞
〞她現在很少來看我了──〞
趙宇點點頭。
警衛過來:〞探視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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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從監獄裡出來,找到一個公共電話亭,他撥通了莉莉的電話:〞我找彭莉莉,噢,莉莉,我剛看了徐剛,對,就剛才,他--他不太好,我想跟你談談──中午吧──下午三點?也行。在哪兒?好,回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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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空空的酒吧裡,趙宇見到莉莉。
〞你現在怎麼樣?〞一身套裝的莉莉問。
〞無所事事唄──呆著呢。〞
〞聽柳燕說,你一直在自己做生意。〞
〞以前做過──現在沒什麼可做的了。〞
〞噢。〞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誰也不知該說什麼。
趙宇開始擺弄手中的咖啡杯。
莉莉從小包裡拿出一袋澎化薯條,吃了兩口。
〞你要嗎?〞
趙宇搖搖頭。
莉莉的嘴卡卡地咬薯條。
趙宇點上一支煙。
〞剛才我坐著雙層在北京轉了一圈兒,還挺有意思。〞
〞是嗎--〞
〞想起很多事兒。〞
〞什麼事?〞
〞以前那些爛事兒。〞
莉莉笑了:〞真是,以前的爛事兒,大家都有不少。〞
〞在車上,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在北京四個城區都有過女朋友──〞
〞要不是碰上柳燕,我看你現在非成流氓不可。〞
〞還真是,柳燕把我的流氓事業給耽誤了。〞
莉莉笑了。
〞剛才跟你一起那男的是誰呀?〞
〞哪個男的?〞
〞就是送你進來的那個男的,我看見了。〞
莉莉沒說話,吃署條。
〞薯條就是他買的吧?〞
〞你可別跟徐剛說呀──〞
〞那當然。〞
〞我看難說。〞
〞那你就編個瞎話。〞
〞一時半會兒的哪兒就編出來了──〞
〞那就說實話。〞
〞說實話你就會告訴徐剛──〞
〞我不告。〞
〞我不信。〞
兩人又沒話說了,片刻,莉莉問:〞是徐剛叫你來的吧?〞
〞他有這意思,他是想叫我時不時看看你,怕你一個人悶得慌。〞
莉莉低下頭,不說話。
趙宇:〞再說我也沒事兒,老朋友了,從高中到大學,一直在一起玩,你現在怎麼樣?〞
〞怎麼說呢──〞
〞亂說就行──〞
〞趙宇。〞
〞啊?〞
莉莉忽然哭了起來。
〞怎麼啦?〞趙宇問。
莉莉從包裡掏出面巾紙擦臉。
趙宇看著她。
〞我受不了了,我只想輕鬆一下--每次我去看他,回來以後幾天都緩不過來,什麼也幹不了,快兩年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也一樣──〞
莉莉和趙宇都不說話了。
趙宇把咖啡杯裡的咖啡喝完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趙宇說。
〞我有了一個男朋友,他人不錯,對我也不錯,老帶我散心。〞
〞是這樣──我知道了,咱們──走吧。〞
〞你別把這事兒告訴徐剛。〞
〞放心吧。〞
〞那我先走了。〞
〞那好。〞
莉莉站起來,一直走出門去,門晃了幾下,關上了。趙宇回過身,想喝咖啡,咖啡沒有了。趙宇推開門,走出酒吧,外面陽光燦爛。
趙宇走到街邊,伏在欄幹上,他的目光望向亂轟轟的街道。
〞別人的生活,〞趙宇心想,〞也夠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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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趙宇都在街上閒逛,終於,他想到今天是柳燕的生日,於是閒逛變得有意義起來,因為趙宇知道了自己要幹什麼,他給柳燕買生日禮物。
4
趙宇站在夜校門口,等著柳燕下課,每當他感到特別茫然的時候,他都會在柳燕身上打主意,他感到他需要她,沒有她,他就更加茫然,就像他的人生不捱著她的人生,他就會粉碎一樣,趙宇以為,她是生活當中惟一看得清的意義,因為,他想來想去,忍不住猜到,也許因為,他仍不能確定,但是,管它呢,乾脆說吧,他愛她。
趙宇在看表,時間到了,有人陸續從夜校裡出來了。
有兩個姑娘長得不錯,趙宇不禁多看幾眼。
然後是柳燕出來了,她沒有發現趙宇,一個男孩摟著他,兩人顯得很親熱,一邊走一邊說著什麼,柳燕大笑起來。
一瞬間,趙宇血往上湧,手裡拎的東西掉在了地上,他來不及確定,這是不是嫉妒之情,當然,他什麼也沒想到,只是快步走了過去,跟上了兩人。
趙宇抓住男孩摟柳燕的胳膊,把它從柳燕肩上拉下來,男孩一回頭,趙宇一拳打在男孩臉上,接著就是一頓痛打,打倒了還用腳踢。
柳燕拉他,被趙宇甩到一邊。
柳燕喊道:〞趙宇,趙宇,你瘋了,你幹什麼呀,他是我同學,你別打了,別打了。〞
幾個人上來,拉住趙宇,柳燕扶起男孩,男孩走了。
大家紛紛散去。
柳燕不理趙宇,自己走了。
趙宇追上她,拉住她,柳燕甩開他的手。
趙宇叫她:〞柳燕,柳燕。〞
柳燕頭也不回。
趙宇走到她前面擋住,柳燕又向另一個方向走。
趙宇再次叫她:〞柳燕。柳燕。〞
趙宇抓住柳燕。
柳燕站住,平靜地看著他,說:〞鬆手。〞
趙宇不松。
兩人對視。
〞你鬆手。〞柳燕再次說。
趙宇貼近柳燕:〞我是怕──怕一鬆手,我覺得一鬆手你就會消失──〞
柳燕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就會消失,就會剩下我一個人,站在街上,街上是沒完沒了的汽車,一輛一輛的汽車──我看不到你,也抓不住你──〞趙宇把臉貼得更近:〞我抓不住你,抓不住這個世界上惟一讓我想抓住的東西──你知道嗎?〞
趙宇想親柳燕,被柳燕猛地推開了,柳燕認為他是一個瘋子。
〞你幹什麼,神經病呀,你放開我,我真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鬆手,鬆手!〞
〞讓我抓著你吧,你跟我講什麼都行,我保證好好聽。〞
〞趙宇,你這樣我什麼也說不出來。〞
〞那你就聽我說,柳燕──〞
〞我累了,什麼也不想聽。〞
〞柳燕,剛才是我不好──〞〞這麼說沒有用。〞〞可是,〞趙宇看到柳燕平靜的眼神,他知道她一切正常,這讓他放心,讓他感到一種他與這個世界間的一種平衡,他,柳燕,然後是這個世界,他知道,柳燕不理解他,不理解他的想法,但是,他感到,沒有柳燕,他與這個世界之間的惟一聯繫就會中斷,那麼,那麼,他不敢想下去。於是,他定定地看著她,身體微微顫抖。
〞別提剛才,我受夠你那一套了──知道嗎,你總是在擾亂我的生活,無論我怎麼努力,我都無法建立自己的生活,不管我願不願意,你總是強行進入我的生活,你只想你自己,從來不為我考慮,你強迫我接受你送給我的禮物,不管我需不需要它,一次又一次,我對自己說,不能這樣下去了,可是──可是總是這樣下去,一天又一天,你說我該怎麼辦?〞柳燕忽然叫嚷道。
趙宇放心了,不知為什麼,一旦柳燕對他叫嚷,他就知道她仍屬於他,他就知道,他與這個世界的聯繫沒有中斷,他怕她對他冷淡,一言不發,一旦她對他冷冰冰的,他就感到異樣的難受,現在,她對他叫了,一切困惑都將消除,剩下的就是解釋了,而解釋總是容易的。
〞好了好了,你知道,我只是嫉妒罷了,我不想看到你和別的男的在一起,我──我──愛你。〞趙宇笑著說。
〞可是,我怕你這樣的愛──我不喜歡──〞柳燕說。
趙宇摟過柳燕,吻她,並且,認為她很可愛。
柳燕推了幾下,最後接受了。
〞我給你買了生日禮物──〞
〞買了什麼?〞
〞買了很多──〞
〞我想看看──〞
趙宇跑到不遠處,禮物都在,扔在路邊,他拉住柳燕,就坐在路邊的馬路沿兒上。
趙宇把一個包打開,裡面是一束鮮花。
〞花?〞
趙宇把花遞到柳燕手裡,柳燕抱著,聞著。
〞還有──〞趙宇拿出鞋盒,〞鞋。〞
〞鞋?打開──〞
趙宇打開鞋盒。
〞真漂亮。〞柳燕說。
〞但很便宜。〞〞只要漂亮就可以。〞〞是嗎?〞
柳燕點頭。
兩人相互看著,柳燕吻了一下趙宇。
柳燕把一隻腳伸出來:〞我想穿上。〞
於是,趙宇把柳燕的腳拿過來,把原來的鞋脫了,又把新鞋穿上。
柳燕伸出另一隻腳:〞還有這隻。〞
趙宇把另一隻鞋給她穿上。
柳燕站起來,輕盈地轉了一個圈,然後蹲下來,湊近趙宇。
〞合適嗎?〞
〞稍微有點小,穿起來有點疼,但樣子很漂亮──就像你。〞
趙宇低下頭,他喜歡柳燕這麼說,這麼說很酸,但聽起來好聽。
柳燕把花放到一邊,捧起趙宇的頭:〞趙宇,我自己都把生日忘了──謝謝你──〞
〞還有──〞
柳燕笑了:〞還有?〞
〞是,還有。〞
趙宇把蛋糕拿出來:〞生日快樂,大家都這樣,不是嗎?〞
〞我餓了,想吃──〞趙宇四下望了一眼,街上冷冷清清。
〞在這兒?〞
柳燕點頭:〞是,在這兒,還要點蠟燭,還要──還要你餵我──最後,還要你送我回家──〞
於是,趙宇打開蛋糕,點起蠟燭。
於是,趙宇喂柳燕吃蛋糕,一切就像儀式,酸不可言,卻是惟一恰當表達兩人感情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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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柳燕家的樓梯上,兩人分手,都覺得還應該再說幾句什麼,卻又沒有什麼好說的,於是柳燕擺出正經樣子:〞你回去吧,太晚了。〞
〞我要把你送到門口。〞
柳燕突然抱住趙宇,兩人熱烈地擁抱,接吻。
半天,兩人才分開。
〞明天,明天你幹什麼?〞柳燕問。
〞明天,明天像今天一樣,我不知道。〞
〞你總是這樣。〞
〞我真的不知道。〞
〞要我告訴你嗎?〞
〞你告訴我吧。〞
〞先想想你的前途。〞
〞我天天都在想,越想越覺得迷茫──你呢?〞
〞我也是。〞柳燕這下洩氣了。
〞你明天幹什麼?〞
〞明天,我們一起來談這個問題──〞
〞嚴肅地?〞
〞嚴肅地。〞
〞好吧,明天見。〞
〞明天見。〞
〞老地方?〞
〞老地方。〞
〞上午九點。〞
〞是,九點。〞
趙宇看表:〞現在是凌晨一點,到九點,還有八個小時,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想你。〞
〞我也是。〞柳燕說。
兩人突然又一次擁抱,接吻。
柳燕推開趙宇,上樓去了。
趙宇在樓梯上坐下來,聽著柳燕開鎖的聲音,接著是門當地一聲關上了。
他掏出一支煙,點燃,吐出煙霧後覺得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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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老地方,就是北海公園湖邊的一塊草坪上,那裡有一張供遊人坐的雙人坐椅,趙宇此刻就坐在那裡,陽光照在他臉上,他感到有點暈。
草坪上,一個小孩在和保姆玩一隻皮球,小孩把皮球扔飛了,球滾到趙宇腳下。
趙宇用腳踩住,然後,彎下身,把球扔給小孩。
趙宇看著前面的草坪。
忽然,一隻手從後面蒙住了他的眼睛。
趙宇一動不動。
〞你看見什麼了?〞他聽見柳燕的聲音。
〞我看見了兩個無所事事的青年男女正在約會。〞
柳燕從椅子後面一下子跳過來,坐在趙宇旁邊。
〞我可是請假出來的。〞
趙宇看了看高出自己一截的柳燕,也坐上了椅子背:〞我沒假可請。〞
柳燕穿著一身洗乾淨的新衣服,做出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
〞告訴你,趙宇,我可是強打精神才起床的。〞
〞柳燕,我也是極不情願地走到這兒等你的。〞
〞我可是硬撐著來和你討論前途問題的。〞
〞我也是死挺著才能聽得進去的。〞
〞我可是不想說。〞
〞我也是不想聽。〞
〞趙宇──〞
〞啊──〞
〞我想你──〞柳燕說。
〞我也是。〞
兩人摟在一起。
〞我們怎麼辦?〞柳燕說。
〞不知道。〞
〞你想過我們的以後嗎?〞
〞美國片裡是這麼說的──我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生一堆孩子。〞
〞就像一堆土豆那麼多?〞〞就像一堆煙頭兒那麼多──〞柳燕笑了。
〞記住啊,以後生一堆土豆啊,這可是你說的──〞
柳燕從上面出溜下來:〞我還得提那個問題。〞
趙宇也出溜下來,為的是接她的話茬兒:〞我們怎麼辦?〞
〞說呀──你──〞
〞問題的關鍵是,我們想要什麼?〞趙宇說。
〞要是往嚴肅裡說,我也不知自己想要什麼。〞
〞這是最麻煩的問題──〞
〞你為什麼不試試房地產公司,或者是建築設計公司──〞
〞我總是覺得建築沒什麼意義,如果有的話,也只是比其它東西相對長久一些。〞
〞你總是這麼說──〞
〞因為我是這麼想的。〞
〞要麼你試試別的──你不是有一個國際金融的學位嗎?〞
〞我一直在試──〞
〞你是在自己試,那叫小倒兒──〞
〞要是真想去,畢業時服從分配就行了,去進出口公司或者貿易公司──可成天幫著人家倒東西有勁嗎?〞
〞那我可就沒什麼說的了。〞
〞你看,自己的問題還得自己關心,別人關心起來更沒譜兒,你說是吧?──你不用回答我,不管怎麼說,我還得謝謝你這麼關心我。〞
〞不用。〞
〞你呢,你想過嗎?〞趙宇問。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怎麼說,我不想再耗下去了,我不是說跟你,我是說,跟──跟什麼呢?〞柳燕也暈了。
〞生活,〞趙宇替她說了,然後再替自己說,〞我先找個工作吧--哪怕是個不長久的工作。〞
〞也是,這樣,你每天就有事兒干了。〞
〞也就來不及胡思亂想了。〞
〞也就不會感到迷茫了。〞
〞這就是工作的好處──壞處是──〞
〞累。〞
〞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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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趙宇開始找工作了,找工作的過程中,趙宇感到這個社會就如同一個蠢蠢欲動的有機體,而他呢,就如同一個有幾種功能的細胞,他的自由是,可以在這個或那個地方工作,而一旦真的工作了,他也就進入了一種重複單調之中,說不上自由,但卻十分明確。
此刻,他就手裡拿著一張報紙在打電話,他告訴別人,他是建築和國際金融雙學位,他希望自己能勝任對方提供的工作,事實上,找工作很好玩,尤其是面試,供求雙方來回打量,相互摸底,看看對方能否符合自己的要求,趙宇找了三個月的工作,寄出簡歷上百份,參加了20次面試,參加了7次筆試,還參加了幾次用人單位提供的培訓,事實上,如果他願意,他早已有工作了,但是,他仍沒有工作,他仍在找,似乎他願意在找工作的過程中,讓自己堅定起來,他知道,自己是個對別人有用的人,同時,一旦他發現對方所做的事情並無多大價值的時候,他便轉身離去,漸漸地,他發現,似乎整個城市只有他一個人這樣找工作,怎麼說呢,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發現自己真的與別的求職者不同,別的人是在為生存或是更好的生存而奮鬥,而他呢,則想弄清楚這奮鬥的意義,儘管,表面上他與他們一樣,成天奔波,進行著大城市裡的求職活動,讓他頗為安穩的是,他年輕、自信,能力強,很容易為人所用,可以做各種各樣的工作。
趙宇每天給柳燕打電話,柳燕也利用業餘時間幫他審視招聘廣告,告訴他,哪兒又要人了,每一次,趙宇被錄取了,她都替他高興,當他最終決定不去時,她又替他惋惜,起初,她總怕他再也遇不到條件更好的工作了,但是,她發現,他總能遇到,他有學歷,更重要的是,他懂幾種語言,英語、德語、法語、日語,他在上學期間,糊裡糊裡塗地學會了這些語言,這使得他很容易成為外國公司的僱員,也就是說,他很容易在這個社會中生活下去,知道了這些,連她都替他感到安全,是的,正如她所說,〞你去哪兒都行,重要的是,你什麼時候做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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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覺得,該做決定了,這個念頭發生在恆通房地產公司的一間辦公室裡,那是一家大型房地產跨國公司,他正在被面試,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名叫埃爾頓的外藉經理在用英語與他談話。
〞我很欣賞你的畢業設計,可目前我們公司不要設計人員,我們需要施工管理方面的人才,你認為,你能勝任項目經理這個位置嗎?〞
〞我畢業實習時,曾經有三個月時間在施工現場,就經驗方面,我只有這些,但是如果給我機會,我想我能迅速勝任這一職務。〞
〞我們公司僱傭各個國籍的工程師,你的簡歷裡寫著,除英文外,你能用法文、德文和日文進行日常口語對話,是嗎?〞
〞是的,在學校的上學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對語言很感興趣。〞
〞我們的施工現場很缺你這樣的人,如果要你從助理做起,你不會介意吧?〞
〞我不會。〞
〞那麼,我們的見面先告一段落,0分鐘後,你去2407室參加德語和法語的口語測試。〞
〞謝謝──〞趙宇點頭。
〞還有,你對薪水的要求是什麼?我看這一欄裡你沒有填寫。〞
〞儘管有人會不相信,但我還是要說,我找的是有挑戰性的工作,而不是薪水──〞
〞是這樣──看來你很特別。〞
〞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
〞請講。〞
〞您在房地產這一行業工作了很多年嗎?〞
〞30年。〞
〞請問,您覺得您的工作有什麼意義嗎?〞
〞意義?〞
〞這問題是不是太可笑了?〞
〞年輕人,我感到很驚奇的是,居然有人在找工作的時候提出這樣的問題。〞
趙宇看看表:〞對不起,我該走了。〞
〞我祝你順利通過語言測試,我要說,如果你能成為我的同事,我會很高興。〞埃爾頓很友善地說。
〞謝謝,埃爾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