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之翼 第一卷 初入宮廷 第二十章 養子憂安
    出來的是個男孩,小小的個子,穿著一身雖稍顯陳舊卻還能看出是做工精細含有刺繡的緞袍,這身衣服絕不會是下人能穿的上的,他該是在宮廷有著一定地位的,我納悶,之滲的兄弟大多已在前幾年的爭權奪利中死去,剩下的也被之滲趕到了遠離京都的荒涼之地,為此我還曾感歎過宮廷權力的黑暗。那麼現在這個小孩是誰?

    眼角瞥到蘭姬,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我更加不解,她認識?

    「蘭姬,他是誰?」這男孩不做聲,我只好問看上去知道的蘭姬。

    「奴婢……不知道。」她閃爍著眼光不敢看我。

    「蘭姬,不要騙我,他到底是誰?」我語氣加重。

    蘭姬臉色更加蒼白,卻仍不願開口。「不要欺負蘭姐姐,我……我……」男孩突然開口懇求,卻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好像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低頭看了下自己,難怪,我只隨意的穿著最簡潔的長裙,沒有裝飾,也沒上妝,乍一看去,只會以為是普通的侍妾或者地位稍高的侍女,怎麼可能會聯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后。

    「請娘娘贖罪,因為他母親死的早,所以不懂規矩,有冒犯之處還請娘娘饒恕。」蘭姬示意他別說話,複雜的眼神看向我,好像其中夾雜著憐憫?「這位小公子姓歐陽,名憂安,是一位皇子。」

    皇子,怪不得在宮裡,不過他的年齡……太上皇有那麼小的兒子嗎?

    蘭姬的下一句話馬上打破了我的疑問,卻帶來了更大的刺激。「小公子是當今聖上的長子,因為母親生前沒有名分,所以不被承認,只允許留在宮廷裡養育直到十五歲,已盡到皇族的責任。」

    「什麼,這怎麼可能,他……之滲……」咻的站起身,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都有些走調,這太荒謬了,之滲幾歲生的他,而且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應該是他在我家或者是剛被立為太子時的事,而當時他和夢塵……

    「小公子今年五歲,是聖上當時還是太子,在東宮發生的事……」蘭姬小心的看著我的臉色,越說越輕。

    仔細看看這叫憂安的男孩,眉宇間是有幾分之滲小時的樣子,清秀的臉蛋上雖沾上了點灰,卻依稀能猜測出他的本色。「過來,憂安!」我僵硬的崩出這幾個字。

    他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望向蘭姬,於是蘭姬小聲的說:「小公子,聽話,娘娘是當今的皇后。」

    憂安驚訝的看向我,神色間全是不相信,卻還是乖乖的走了過來。

    我蹲下身看著這個只有我一半大小的小孩走過來,心情複雜的理不清頭緒,「憂安,你平時由誰照顧,你父皇……來看過你嗎?」

    「父皇?」他迷茫的看向蘭姬,好像不清楚父皇是什麼含義。

    「這……」蘭姬遲疑的看向我,小聲對我耳語,「小公子的事……聖上不知道,清楚他的存在的也只有已逝的皇太妃和掌管宮中大小事務的總管,這幾年是奴婢和幾個從小待在宮裡的侍女照顧他的。」

    我再一次震驚的看向這個不為人知的皇子,他也是皇子啊,居然只能得到這樣的待遇,「那他的母親是怎麼回事?」我同樣小聲說道,並不是擔心憂安會聽到,他還太小,不會明白這種事情,只是下意識的認為這樣的秘密不該大聲談論。

    「他的母親是當年二皇子送給聖上的歌伎,沒多久就有了身孕,但是他母親知道因為自己沒有名分,如果被人知道她懷有孩子,會被賜墮胎藥,但她想保留這個生命,所以通過一些手段讓人以為她已經死亡,而她自己逃出了東宮,在我們這些侍女的陪伴下度過了最後時光,她……是難產死的,因為我們不能叫太醫,又沒有接生婆,所以……」蘭姬說到最後眼眶裡已擒滿淚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可是行動卻先行了一步。

    我輕撫著憂安的頭,為他整理著已經散亂的頭髮,他有些驚慌,又好像受寵若驚的僵直著身子,我對他溫柔的笑笑,慢慢撫著他的背,讓他放鬆下來,輕聲說道:「憂安,從今天起住在我這兒吧,你這幾年丟失的我會加倍還給你。姬蘭,你回去準備一個朝南的房間給憂安。」姬蘭奇怪的看著我,「快去啊,」我催促道。我打算要認他做養子,他不再是沒有身份的皇子了,雖然我氣憤這件事的發生,不過孩子是無罪的,我不能將怒氣發洩在他身上。

    「我叫蕭婧,算著應該是你的長輩,你可以叫我母親,也可以叫……」我不太清楚這些稱呼,尷尬的停住,最後好不容易崩出,「叫娘或者姨,隨便你。」他比同齡的孩子要安靜許多,聽我說話也大多只是點點頭,現在雖然眼神裡儘是不解,還是很乖巧的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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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婧兒,這是怎麼回事?」人未到,聲音卻已經傳了進來。我就知道之滲聽到這事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出現在我面前後,他看了看周圍,定格在憂安身上,指著他說:「這個小鬼不管他是誰,你有必要認他做養子?你知不知道你認的小孩可會成為當朝的嫡長子,這不是小事!」他只知道我要認養子,卻不知道這是他自己的孩子,諷刺哪!

    「臣妾當然知道,」我冷笑的看著他,「只是聖上清不清楚他是誰,他的母親又是誰?」

    之滲這才認真的打量起憂安,過了一會兒,他屏退了大堂上所有的侍從,不太確定的問道:「他……是誰,婧兒!」

    「哼,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的父親這世上能有幾個?聖上倒是佔據其一嘛!」我攬過站在一邊的憂安,對他說道。

    「不可能!我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而且他都多大了,我怎麼可能……」之滲激動的對我大聲吼道。

    「怎麼不可能,聖上可記得六年前的一個叫煙悅的歌伎……」

    「是她……她不是早就死了。」

    「她是死了,不過不是你知道的那樣,你看這個。」我拿出一個玉環,是憂安他母親的遺物,上面清清楚楚的刻著滲字,不是之滲的還會是誰的。

    接過玉環,詫異的神色停留在之滲臉上,「這玉環是我的,可是他……」

    「他叫憂安,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他現在是住在我凰翼樓裡的皇子。」我認真的說道,「不管你知不知道這事,他的存在是事實,我不會讓他在宮廷裡自生自滅,所以……」我專注的看著之滲,「夢塵那兒是會知道的,聖上還是自己去向她解釋吧,臣妾不願做這傷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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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平四年秋

    我沒有去過問夢塵知道這事後的心情,她的路不能永遠都由我來為她鋪墊,她要學會獨自接受這一切。至於之滲,我更不會多加注意,他也比過去更少來這兒,也許不知道怎麼面對憂安吧。憂安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我的養子了,之滲在我的逼迫下頒了詔書。不過這樣憂安就可以安心的待在宮裡,不再有過去的難堪日子。

    「姨——」孩童稚嫩的聲音從園子外傳來,他最後還是選擇叫我姨,這讓我覺得也舒服些,畢竟我現在才十七歲,就算有著過去的記憶,我也只是曾經的二十歲。

    「憂安,功課學完了?想去哪兒,姨帶你去。」我溫柔的看著他。我為他請了當年教之滲的太傅陳少穎為先生,又懇請了典作他武術師傅,雖然有時他還會膽小的看著陌生的一切,不過來這兒快兩年了,他變得開朗了許多,也逐漸恢復了孩童的純真,我這時有些慶幸蘭姬留在我身邊,蘭姬和憂安似乎很熟,這大概是憂安能那麼快適應的主導因素吧!

    「憂安想去漣漪園,姨和我去吧!」他甜甜的笑著。

    我剛要答應,一個侍女風風火火的衝過來,還沒到我面前已經跪倒在地:「奴婢……該死,」她失禮的說道,「太上皇病危,請皇后娘娘馬上移駕紫星殿!」

    「知道了,我這就去。」我抱歉的對憂安說,「憂安,我這次不能陪你,你讓翠竹姐姐陪你去好嗎?」

    憂安看看那個還跪在地上的侍女,笑著說:「憂安沒關係,姨有事不用擔心憂安,翠竹姐姐會陪著憂安的。」雖然才七歲,憂安卻仍比別的小孩懂事。不過太上皇的病危我早有耳聞,好像一年前就已經不行了,我準備了一下,讓蘭姬跟我同去。

    剛走出凰翼樓,典突然從外面衝了進來,怎麼都急急忙忙的有事?我奇怪的看向典。

    「蕭府差人來,有急事要你回去。」典低聲對我說道。

    什麼,我心開始不規則的亂跳,有急事到要差人進宮找我,這絕非小事,這幾年來除了重大節日,我從未私自回過家,難道是……

    「告訴聖上,就說皇后身體不適,不能前去。」我對帶路的侍女說道,又轉身對後面的蘭姬說,「快去準備便裝,我們要出宮!」

    沒再去管驚訝的侍女,我直接轉身返回凰翼樓,穿戴好服飾,我和典,蘭姬憑著我的令牌混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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