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貴妻榮只是傳說 正文 爭執
    聽了裘母這話,江大奶奶眼都不捎她,只是卷捲袖子:「呸,什麼裘家的宅子,這宅子,是當日公公陪嫁給小姑的,什麼時候成了你裘家的?」江大奶奶這話聽在裘母耳裡,就是捅了馬蜂窩。

    她上前半步,一支手叉腰,另一支手就戳到江大奶奶眼前:「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小姑既嫁了我家,連她人都是我裘家的,更何況這一小小宅子。」江大奶奶還是不捎她:「方纔你兒子可是說小姑不賢不孝,要休了小姑,既出了你裘家的門,這些嫁妝自然還要帶回我江家去。」

    裘母可是能講理的人?聽了江大奶奶這句話,雙腳跳的足有八丈高:「你江家家教不嚴,把這樣女兒送到我家,休了她就該什麼都帶不走才是,哪有還帶著嫁妝出門的。」

    江大奶奶還真是沒見過這樣不講理的婦人,這嫁娶有聘禮嫁妝,無論休也好,離也罷,離開之時都是各自的聘禮嫁妝各自留下,哪聽過這樣明目張膽要把嫁妝留下的事情?

    她冷笑三聲,這樣的人家還囉嗦什麼,招呼一聲來人,那些江家帶來的人見主人招呼,一湧上前,江大奶奶指著裘母就道:「給我把她攆了出去,還要裘家那幾個人,也統統給我攆了。」

    下人們還徘徊一下,江大奶奶柳眉橫豎:「怎麼,你們都不想幹了嗎?」這大奶奶在家說一不二的,下人們心一橫,管她什麼親家太太,幾個人上前就要把裘母架住。裘母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拿出當年在鄉下和人口舌之時的架勢來,膀子左右一橫,就把走近身邊的人都拐了下去,接著猛的撲向江大奶奶:「你這沒上沒下的,我要和你拼了。」

    江大奶奶雖說罵人嘴頭還算利,可還從來沒和人動過手,裘母那雙手衝著她的臉來,她下意識的往後一躲,脖子上早挨了一下,只覺得脖子熱辣辣的,江大奶奶怒從心中來,她雖沒動過手,但仗著年輕,一雙手推了出去,就把裘母推倒。

    裘母一擊得中,本來還想再打,誰知江大奶奶竟把自己推倒,索性滾在地上大哭起來,也不管今日去見桃姑的那身新做的衣衫沾滿了灰,更不管頭上的飾被滾掉,只一瞬就滾成個泥人,滾的時候嘴上也不閒著,除了罵就是恨,口口聲聲只是要江大奶奶賠命。

    這樣一來江大奶奶倒愣住了,她雖然潑辣,手段只限在後院宅中,這樣市井婦人的手段她還是頭一遭見到,但事已至此,既做就做到底,她定一定神,也不去看裘母,眼睛只是瞧著那幾個手足無措的下人:「怕什麼,還不與我把她抬出去。」

    見那幾個下人還面面相覷,江大奶奶冷哼一聲:「真出了人命,不過就是幾百銀子罷了,能有什麼大事。」裘母本不過是詐一詐,誰知江大奶奶竟放出狠話,嘴裡還在哭罵,眼卻一直往江大奶奶那裡溜。

    手腳四處亂踢,那些下人們都近不得身,那身衣衫已經滾的早連花色都看不出來,江大奶奶只是喝著那些下人們上前,見下人們怕被打到,江大奶奶冷笑道:「你們怕她打,難道就不怕我嗎?」

    那些下人們這才一湧而上,裘母雖然還是四處亂踢,但還是被她們按住手腳,抬了起來,裘母不斷踢打,那些下人們抬著她走了數步,就差點被她掙脫,正在這時,聽見有人大喊一聲:「住手,你們鬧的也忒不像話,毫無半點體面。」

    說話的是裘世達,原來是裘母身邊的兩個婆子見江大奶奶來勢洶洶,不見裘世達和裘父,江玉雪那裡是定不能去的,想去尋吳新娘討個主意。

    到了那裡見吳新娘房門緊閉,輕輕敲一敲門,裡面竟傳出裘世達的聲音,這兩人大喜,忙把裘母回來的事說了,裘世達在屋裡轉來轉去,若不出去,那總是自己的娘,若出去了,江大奶奶那潑辣的性子,到時自己怎麼辦?

    還是吳新娘勸了去,他這才開了門出來,聽見前面亂紛紛的,心裡直打小鼓,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去尋的人尋到沒有?一步步拖著走到那裡,平日抬腳就到的地方,足足走了許久才到,還嫌自己走快了,見那樣情形,也要直起腰,虎個臉做個樣子喝住眾人。

    他這一喝,江家那些下人也愣住,裘母趁機掙脫他們連滾帶爬到了兒子跟前:「兒啊,江家這等欺我,你可要好好的教訓他們。」裘世達見她滿臉是淚混著泥土,身上的衣衫滾的全是泥土,頭上的飾也滾的不見,定一定心,吩咐那兩個婆子把她扶下去。

    江大奶奶見裘世達總算出來了,抱肩哼道:「你這個縮卵的,總算出來了。」裘世達在吳新娘屋裡躲著那些時候,總算想起來怎麼對付江大奶奶了,上前行一行禮道:「舅嫂請了,今日這事,還請舅嫂斟酌,再怎的說,今日還是親戚,何必鬧到現在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

    江大奶奶輕蔑的瞧他一眼:「呸,還當你出來是個男人,昨日欺負我家小姑就有臉,今日倒和我說起什麼不可收拾的話?要休的話,你寫下休書,帶著你的爹娘離了這裡,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

    寫下休書倒是裘世達願的,聽的反是自己要離了這裡,裘世達嗦了嗦:「舅嫂說話太過,怎麼說這也是我裘家,怎麼要我們離去?」江大奶奶再次冷笑:「你身上一絲一縷,這所宅子,不都是當日小姑帶來的嫁妝,有臉的人何消別人這樣趕逐?」

    不過,江大奶奶又哼一聲:「當日你家本就沒臉,今日又何必多說。」人都是這樣,自己做下無數損天量的事情,沒有人說時候,只覺得自己做的無限正確,等到有人說時候,不覺得恥,反覺得惱怒起來。

    當下裘世達冷了臉道:「舅嫂說話太過,當日兩家婚事,全是岳丈定的,怎的岳丈方去了沒一年,舅嫂就這樣翻臉無情。」

    江大奶奶冷笑:「小姑還在孝期,你就納妾,可有半點為人婿的擔當?先無情的是誰?」裘世達正欲答話,聽到外面傳來聲音:「大侄媳,有什麼話大家坐下來好好的說,吵鬧不休又是什麼道理?」

    救兵來了,裘世達的心落下,上前對來人行禮:「四叔來的正好,這件事還要請四叔做主。」江大奶奶見來的人是夫家族裡的四叔,心裡冷哼一聲,這些只知道和稀泥,糊里糊塗的老頭子,當日只要有一個人出來做主多說一句,也無需為了傢俬吵上堂去,白白把銀子填了官家,此時再來,倒不知道又要放什麼屁?

    除了江四叔,還有裘家那邊的長輩裘二叔,見江大奶奶一臉不理不睬的樣子,這兩人心裡嘀咕一句,但還是上前,江四叔道:「侄媳婦,俗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夫妻本是前世的緣分,吵鬧也是常事,哪有一吵鬧就要鬧著休的休,離的離?」

    江大***眼微微一吊:「四叔這話說的雖有道理,但今日是他裘家要休我江家的女兒,我們這做娘家的不為張主,卻是誰來張主?」

    裘二叔見狀,又上前道:「我家侄子平日對侄媳,並沒半點不到處,昨日那事,卻也是侄媳她急躁了些,然雖如此,侄子當時也就悔了,並沒說出旁的什麼,況且侄媳她吃醋捻酸,不孝公婆卻也不是什麼為媳婦的道理。」

    說要道理,江大奶奶可輸給人了?她的眉又挑了挑:「兩位說的全無道理,不孝公婆,且問小姑她是短了他們的吃,還是短了他們的穿?」這個?裘家父母的食是沒有看見,但衣是人人都看見的,也是穿綢著緞。

    江大奶奶見兩人沒有反駁,又接著道:「吃醋捻酸?當日納妾之資可是我小姑的嫁妝裡出的,若小姑真是吃醋捻酸之輩,又怎肯在自己孝期做這樣事情?」

    這幾句說的兩人又對看一眼,見他們不反駁,江大奶奶冷笑:「姓裘的不過是恨我家公公去年沒了,他再從江家得不到什麼好處,這才鬧將起來,若論這樣男子,自己沒什麼本事,只念著妻子的嫁妝和娘家的幫補,若是我,早該一頭撞死,還能說出什麼話?」

    這話戳破裘世達心事,裘二叔的臉頓時紅起來,裘世達見狀不好,桃姑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麼事,休要把江玉雪這邊也脫了,上前道:「娘子她幾次仗著嫁妝豐厚,欺辱我家,這等事情,關著門又有誰知道,若不是受了氣重,誰會作?」

    見他又把事情推到江玉雪身上,江大奶奶差點倒了,江四叔忙上前道:「夫妻的事,既鬧到這等田地,誰對誰錯還真是不知,侄媳你不如這樣,把侄女接回去住幾日好生問問,這樣吵鬧,不是事情。」

    這話正中裘世達下懷,江大奶奶眼一轉,今日這氣是出夠了,但小姑那裡只是說了幾句,她的心事還不明白,點頭道:「既如此,今日我就索性在這裡住下,等問問小姑再說。」

    說著喚起自己帶來的下人逕自往江玉雪房裡去了,裘世達見他們走了,這才拱手道:「今日勞煩兩位叔叔,只是家裡事情太急,不留二位飲酒。」說著從荷包裡拿出兩塊銀子:「代茶,代茶。」

    那兩人得了這點銀子,心雖不滿,但聊勝於無,裘父送他們出去,裘世達忙到裘母那裡去問問情形。

    裘母已經梳洗好了,見了兒子,那淚水就往下掉,裘世達略問了幾句,就問今日情形,裘母此時恨江玉雪不止,滿口只是誇讚桃姑,又稱桃姑極有情意,看來嫁陳家不過是不得已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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