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貴妻榮只是傳說 正文 寶石
    在張大叔的帶領下,桃姑頭一次踏足了專門做交易的地方,這裡的人不多,就算桃姑和張大叔衣著樸素,裡面的夥計也一樣的恭敬。

    照樣商行老闆迎出來,這商行主人卻不是中國人,但穿著和佛朗機人又不一樣,桃姑來此半月,知道這裡什麼樣人都有,所幸此人講的一口官話,雖然生硬些,比起桃姑那三腳貓的佛朗機語好了很多。

    寒暄幾句,當知道來意的時候,商行老闆打量了眼桃姑,桃姑不由又有些楚,自己的穿著和這屋子裡其他的來客比起來可有些寒酸,不過這主人還是吩咐夥計拿來一包包的寶石。

    當布被打開,寶石呈現在桃姑面前的時候,她差點尖叫出來,就算是最美的美夢裡面,都沒見過這麼燦爛奪目的寶石。

    那似血一樣鮮艷的紅寶石,還有天空一樣藍的藍寶石,桃姑使勁忍住才伸出手很淡然的摸了下那些寶石,寶石觸手很清涼,只是不知道成色如何?可是這也不會看啊?

    桃姑學著別人的樣子拿起一塊寶石湊著陽光看起來,只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反倒對著陽光的時候拿眼被刺的有些疼,也不知道行情,桃姑轉頭看看張大叔,張大叔自從進來就站在桃姑身後,垂手侍立,一副唯主人之命而從的僕人模樣。

    見張大叔這個神情,桃姑放下寶石,那主人的眉不由微微挑了挑,這是個面生的人,還當他什麼都不知道,誰知對自己的貨卻不聲不響,難道說自己這雙眼也有瞧錯的時候?

    主人還在思量,桃姑牙一咬,起身道:「這些貨還請收了,在下先行告辭。」那主人不由愣了一下,這些貨的確不算上好,但看著眼前這人的打扮,想來這樣成色的貨已經夠了,主人站起身,想開口留住桃姑,轉念一想又止住了。

    等出了商行,桃姑才氣吁吁的問張大叔:「大叔,你方才為何一句話也不說。」張大叔抬起眼皮瞧了瞧桃姑,臉上的神情有些變幻莫測,桃姑心中不知道張大叔這是什麼反應,只得耐心等候。

    半天才聽到張大叔開口道:「楚二爺,小的斗膽問你一句,你這做生意是想長做呢還是只做這一次?」這倒問住桃姑了,她滿心想的是賺到錢怎麼復仇,從沒想過此後的事,張大叔見她沉吟不語,手捻了捻頜下的鬍子:「照這樣的話,楚二爺不過是只走這遭,那小的就勸楚二爺也別採買這回頭貨了,留著銀子回家去吧。」

    若是沒有去看過那些寶石,張大叔說這些話桃姑也不著惱,現時既已看過,怎麼才來說這話?

    張大叔等不到桃姑的回音,又抬頭看眼她,見她面上的神色也是有些變幻,微微一笑,還是沒有說話,桃姑思來想去,沉聲道:「難道張大叔當我是那樣輕狂的人不成,既定下了,就要好好的走,不當之處,還請大叔指教。」

    說著就行禮下去,張大叔的眼只是看著桃姑,並沒有說什麼話,桃姑的腰彎了許久,還是沒有聽到張大叔說話,心裡更奇怪了,剛想站起身就聽到張大叔輕輕的擊掌:「楚二爺果然既有主見,並不似那種文弱的人。」

    這話說的更怪,桃姑還是直起身道:「不敢。」張大叔臉上此時完全笑開了,開始細細的講起該怎麼挑寶石,不過按了張大叔所說,要挑的寶石不要全都是上品,畢竟買的起上品做飾的人家不多,最好是那些中等成色的,出脫最快,稍差些的也能買一些,這些就算賣不掉,也可以送到當鋪裡去。

    桃姑仔細聽了,又謝過了張大叔,這才重又去了幾家商行,只是看來看去還是覺得第一家的貨色要更好一些,好容易挑了十多塊成色普通的寶石,寫了條子,讓他們把貨送去王家商行領銀子,辭了這家主人要留飯的邀請。

    和張大叔出來之後,看張大叔逕自往碼頭那邊去,桃姑不由叫住他,不過不知道該怎麼說,張大叔卻明白了:「楚二爺是想去先前那家?」

    桃姑聽到這話,鬆口氣道:「那家的貨色看著比旁的人家都好,故此還想再去一看。」張大叔的眉一挑:「那家的寶石是整個呂宋最好的。」

    果然自己沒猜錯,桃姑心裡又有些惱,弄半天原來是試自己,不過桃姑臉上神色還是和平常一樣,拱手一禮道:「勞煩張大叔了。」

    見桃姑去而復返,商行主人的面色露出些舒緩來,方纔他們走了後,細細思量才想起張大叔好像是陳家的管家,陳家走這條路差不多快二十年了,來這邊也十多次,既能有陳家管家帶了來,定不可小視,正在扼腕之時,見到他們兩進來,那臉上的笑就和平時不一樣了。

    重新請他們坐下,這次也不消寒暄,夥計已經拿了一個匣子過來,那匣子一打開,桃姑覺得自己眼都晃花了,難怪說這家的貨和旁人家的不一樣,這些寶石不用透過陽光,看起來就是光輝燦爛。

    這些寶石裡面最小的都大過當日江玉雪頭上簪子上鑲的寶石,桃姑順手撿了一塊紅寶石,顏色純正似血,看不到一絲裂紋,若把這紅寶石鑲到手鐲上,戴到江玉雪面前,定會讓她眼都睜不開的。

    桃姑心裡想著,臉上的神色也不由帶了出來一些,那主人察言觀色,大拇指翹了翹:「這顆紅寶石是這些貨裡最好的,別看不大,這成色走遍呂宋的商行,都尋不出第二顆了。」

    聽到尋不到這樣的第二顆,桃姑不由有些失望,若能尋到同樣的,配成一對手鐲,戴了出去才能顯得不同,這只有一顆,孤零零的,到哪裡找同樣的去配,桃姑不由把這顆紅寶石放下,又挑起別的來。

    主人是沒料到自己這番話反倒讓桃姑打消了買這寶石的念頭,還在想著別的話,見桃姑對別的寶石還算滿意,又介紹起來,挑了半天,挑出二十來顆寶石,這才告辭出門。

    看見夥計把匣子拿走,桃姑想起那顆似血一般純正的紅寶石,心裡思來想去,一咬牙道:「還請把匣子拿回來,在下想再瞧瞧那顆紅寶石。」

    主人的眼裡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桃姑對那顆紅寶石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捨不得的,當又看見那顆紅寶石的時候,桃姑覺得比方才看見的還要更美,主人也不再廢話了,只是笑道:「似這樣的寶石,方纔那些三顆的價錢也比不上這顆。」

    方纔的寶石,一顆也就是一百來兩,三顆的價格就是三百兩,若再帶了回去,差不多能賣到上千銀子,上千銀子都能置辦三百畝地了,真要花置辦三百畝地的錢置辦手鐲嗎?桃姑的手在那顆寶石上面摸來抹去,越摸越感覺這寶石的清涼的觸覺和剛才的那些寶石完全不同。

    可是除了大富大貴的人家,誰家的女眷也不會戴這樣的鐲子,桃姑心裡的念頭已經轉過千遍,算了,還是不要了,桃姑把寶石放下,笑道:「這價格實在太貴,想來不好出脫,還是拿進去吧。」

    主人一點也不著急,瞇著眼笑嘻嘻的:「其實就算出脫不了,送於妻子也是好的,這寶石的成色極好,做妻子的在家操持家務,難道連一顆紅寶石都消受不起。」

    主人說的話很慢,有些音也不是很標準,但桃姑還是聽清楚了,是,用一顆紅寶石酬勞自己又如何?桃姑細細的打量著這塊躺在自己手心的寶石,此時看來那血色似乎更純了,隱約還有波光流彩。

    桃姑握緊這寶石,笑道:「這話說的是,只是這價格?」看著桃姑開始有摸有樣的和主人談起價格來,張大叔不由有些著急,這寶石成色雖好,但這種東西是極難出脫的,只能爛在手裡,不過無論張大叔怎麼咳嗽,使眼色桃姑都像沒聽到一樣,直到談完價格,主人又讓了一步,二百四十兩。

    這塊寶石桃姑卻沒讓夥計送過去,而是自己帶走了,和主人談的時候桃姑還怕主人不答應,誰知主人滿口答應,這倒出了桃姑的意料,謝過主人桃姑和張大叔一起出門,張大叔見桃姑把寶石收好才有些怨氣的道:「楚二爺,論說小的不該說,但這寶石,好雖好,帶回去是極難賣的。」

    在陽光下看這寶石,覺得更是可愛,桃姑聽到張大叔這話,小心的把寶石藏到腰間才笑道:「就似方才主人所說,送於妻子。」

    張大叔被桃姑這話噎住,桃姑卻沒注意他的臉色,拱手道:「今日勞煩張大叔了,何不去店裡沽一杯去?」張大叔的神色已經恢復,搖頭道:「這裡的店都沒甚中吃的,倒要楚二爺帶挈,去王老爺家喝一杯去。」

    桃姑笑著說請,兩人往王家行來,桃姑摸一把腰間的寶石,心裡已經開始滿溢著甜,這顆寶石犒勞自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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