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帶著曉諾、簡檸還有屠龍和幾個衙役去了玉琴和玉明當年住的村莊,雲村。
孟天楚一直覺得事情蹊蹺,桂花說在玉琴進了孟家之後還見過徐海,但是柴猛卻說徐海兩年前已經死了,到底徐海活著還是死了,這是一個孟天楚急於想要解開的謎底。
孟天楚沒有去問玉琴,擔心打草驚蛇,不過聽夏鳳儀和林若凡說,這個玉明雖然沒有耳朵為人謙和細心,但也十分精明,而且很會為人處世,殷素素去了山寨,還沒有回來,不知道耳朵在那邊的情況好還是不好。
一陣小雨過後,空氣顯得十分的清新,曉諾出了家門就跟孩子似的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哪裡像一個已經結婚的人,最近曉唯的精神狀況好了很多,反正孟天楚和左佳音知道她在裝瘋賣傻,無非就是想掩人耳目,擔心讓皇上的眼線知道了,將自己又送回京城去,不過曉諾還是不知道,孟天楚也沒有告訴她,擔心她的性格會節外生枝,本來出門的時候說是要帶曉唯的,但是曉諾堅決不同意,說是曉唯出來就是搗亂,孟天楚想了想也對,暫時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曉唯已經醒來,就算是知道她醒來了,她常常出現在人前,總有明眼的人,萬一發現曉唯是裝的,那就不好辦了,於是就藉故將曉唯放在左佳音那裡,反正曉唯和左佳音關係一向甚好,所以也就不跟著來了。
因為這個村子是屬於仁和縣的管轄範圍,所以蔡釗為了拍孟天楚的馬屁,知道他要去雲村,事先已經讓村裡的裡正和族長在村口等著了,孟天楚他們一到就看見十幾個人湧向他們的馬車過來。
簡檸掀開簾子,看了看,道:「天楚,這個村口全是荷花池,好漂亮的荷花啊。」
曉諾湊過去也看。道:「走,檸兒姐姐。我們去找蓮藕吃。」
孟天楚輕輕地拍了拍曉諾的緊致的屁股。道:「就知道吃!」
曉諾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將頭縮了回來,大家走下車去,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走上前來,對孟天楚施禮。
「巡按大人。小的便是雲村地里正,叫徐林。」
孟天楚笑著說道:「讓你們久等了。」
徐林:「大人客氣了,趕緊村裡請,先喝些水再說吧。」
徐林身邊的人一一給孟天楚施禮,孟天楚:「好了。大家不用客氣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孟天楚:「玉琴和你們雲村住了多長時間了?」
徐林:「大人是為玉琴地事情而來?」
孟天楚反問:「玉琴什麼事情?」
徐林憨厚一笑,道:「哦。我還以為大人是為玉琴和徐海地事情來的呢,看來是小的多想了。」
孟天楚趁機說道:「他們有什麼事情嗎?」
徐林呵呵笑了兩聲,道:「也沒有,不過就是徐海家裡一直揚言要告玉琴和她弟弟害死了他們的兒子。」
孟天楚哦了一聲,看來徐海是真的死了,那為什麼玉琴要說謊呢?想到這裡,便道:「但是他們為什麼一直沒有來告呢?」
徐林搖了搖頭,道:「那小地就不清楚了。還以為大人是知道徐海家裡報官了。這才來的呢。」
孟天楚:「這樣吧,我們先去徐海家裡看看。」
徐林:「大人一路勞頓。是不是先吃點東西歇息一下?」
孟天楚:「不用,不過就一個時辰的路程,而且今天天氣涼爽,不覺勞累。」
徐林轉身對一起來的村裡的人說道:「那你們先回去吧,我陪著大人去徐海家裡看看。」
大家散去之後,徐林帶著孟天楚一行人走了一段小路之後,來到一處很大地池塘前,只見池塘前有一處小屋,小屋前種了一些蔬菜和鮮花,門口有一株很大的桂花樹,應該很有些年頭了,老遠就聞到一股幽香。
這時門外一條黃狗大聲地叫了起來,徐林呵斥道:「大黃,不許叫。」
黃狗當真就哼哼幾聲不再叫了,不過眼睛還是警惕地望著孟天楚他們。
徐林對著門叫了幾聲,沒有回音,想了想,道:「大概是今天天氣好,去地裡鋤草幹活去了,大人您在這裡等著,小的去叫吧。」
孟天楚:「不必,我們一起去吧。」
徐林只好帶著孟天楚他們走到這個小屋地後面,孟天楚突然看見了一座很乾淨的墳塚,墳塚的四周還精心地用轉頭砌了起來,為了一個半圓型,墳塚前立了一個墓碑,孟天楚上前一看,寫著:徐海吾兒之墓。
徐林:「大概這個墳塚才鋤過草,大人您看土還沒有干。」
孟天楚四處看了看,發現是一片竹林,竹林前面有一條小溪潺潺流過,竹林鬱鬱蔥蔥幾乎看不見外面。
徐林:「他們的地就在竹林外面。」
孟天楚揮了揮手,道:「走,我們去看看。」
走出一片很大的竹林,曉諾不滿地嚷嚷道:「早知道我就不跟來了,好多的蚊蟲,都快要叮死我了。而且這地還濕漉漉的,我的鞋子都給打濕了。」
徐林看了看曉諾,孟天楚笑著說道:「這是我地五夫人」然後指著簡檸說道:「這是我地七夫人,她們一個幫我做些現場的雜事,一個幫我處理一些公文。」
徐林不禁用佩服地眼光看了看曉諾和簡檸,道:「大人的兩位夫人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孟天楚微微一笑,道:「什麼啊,不過走個竹林就已經嚷嚷開了。」
徐林立刻說道:「越是蔥鬱的竹林,蚊蟲越多,這是自然的。而且這個竹林平日雜草叢生,蛇蟲也多,村裡的人一般也不從這裡走。」
簡檸:「那裡正大人,我們為什麼要從這裡走呢,萬一給蛇咬了怎麼辦?」
曉諾最是怕蛇了,立刻大叫一聲道:「天啦。不會還有蛇吧?」
徐林趕緊說道:「不礙事,不礙事。你們沒有見剛才的墳塚前有雄黃酒嗎?蛇最怕這個東西。這個時候是不會出來的。」
曉諾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呵呵,不過這裡的風景確實很美。」
這時看見不遠處有三兩個人在地裡彎腰勞作,徐林便大聲地喊道:「徐海他爹。」
一個和徐林年齡差不多的男人抬起身來看著孟天楚他們,然後轉身給另外兩個人說了些什麼。便將手中的鋤頭放下,走了過來。
走近後,孟天楚發現這個男人其實長得還很帥氣,雖然已近中年,但還是依稀可見年輕時地英姿。
徐林趕緊介紹道:「徐海他爹。這位是州府來的巡按大人,孟大人,這一次專門為徐海地事情來地。」
男人一聽。也忘記給孟天楚施禮了,先是轉身對地裡幹活的兩個人大叫道:「徐海他娘,是衙門裡的大官來了,你們趕緊過來。」
那兩個人一聽,趕緊收拾了東西跑了過來,孟天楚見徐海的娘也算清秀,想來徐海也應該是個模樣不錯的青年。
徐林指著另外一個人,道:「這是我們村裡地村民。自從徐海死了之後。我們村裡的村民也常常過來幫忙給他們做些活
男人:「大人,你們是不是已經查出來我家海兒是被那個惡毒的女人給害死的了?」
孟天楚:「哪個惡毒的女人?」
婦人道:「自然是那個玉琴。當初我們家真是看走了眼,居然相信她是個心地善良地女人,沒有想到,哼,真是不要臉,作出那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不說,還加害我們家的海兒,天啦,真是天理不容啊!」
徐林見天又要下雨了,便說道:「大人,既然徐海地爹娘已經找到,不妨我們先去我家坐下慢慢說?」
孟天楚抬頭看了看也只好先這樣了,於是點了點頭。
大家邊走邊說。
孟天楚:「你們既然懷疑你們的兒子不是瘟疫所害,為什麼不來報官?」
男人偷眼看了看徐林,徐林:「大人問你話呢,你看我做什麼?」
男人支吾著小聲說道:「我們是窮人,沒有錢打官司。」
孟天楚見男人十分本分老實,便說道:「誰說打官司要錢呢?」
男人立刻說道:「都說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再說,那個玉琴自從進城做了丫鬟之後,聽說賺了不少的錢,還揚言說,我們不但不能為我們的兒子沉冤得雪,而且還會被衙門的人活活在堂上給打死,大人,您要知道,我和徐海的娘都已經老了,禁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孟天楚聽了不禁酸楚,道:「其實不會的,有冤就要申,這樣你們地兒子在九泉之下才會安息啊。」
男人忿然地說道:「俗話說地好,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是我們不告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也會惡有惡報的。」
孟天楚想了想,道:「你們怎麼知道是玉琴害得你們地兒子?」
夫人一旁說道:「我永遠都記得海兒去世的前一天和玉琴的弟弟打了一架,當時就是在我們家竹林裡打的,後來海兒回家後,說是玉琴送給他的一個玉墜不見了,還要回竹林去找,當時我記得那天雨下的很大,還是我陪著他去找的,但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他還懷疑是玉琴的弟弟玉明給他搶走了,還說第二天要去找玉明去要,誰想,晚上的時候就說頭很疼,說肚子也疼,我和海兒的爹就去找郎中,誰想郎中還沒有找來,我們家海兒就……」
孟天楚見婦人說到傷心處不禁淚落兩行,看著讓人都心酸,於是岔開了話題,道:「那你們家徐海應該是很喜歡玉琴的。」
男人長歎一聲,這時天空突然一陣悶雷聲,曉諾嚇得低聲叫了起來,男人指著天說道:「那個女人總有一天會遭五雷轟頂,不得好死的。我們家海兒對她一往情深。她竟然和自己的弟弟幹出那天地不容的事情,真是……」
男人也氣憤地說不下去了。孟天楚道:「那當時你們有沒有讓郎中看看。你們的兒子是因為什麼而死?」
男人:「當時我們帶著郎中回家,海兒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氣息,郎中看了看,只說我的兒子已經死了。」
孟天楚:「那個郎中在你們村子嗎?」
男人:「在的,在的。就是我們村裡的人。」
徐林:「大人,我們村裡只有這麼一個郎中,我找人給您叫去?」
孟天楚點了點頭,徐林叫來一個經過地村民,讓他去叫郎中去。然後帶著孟天楚進了一處不大的宅院,不用說,這應該就是裡正地家了。
落座之後。孟天楚:「給我說說你兒子和玉琴地事情吧。」
男人難過地搖了搖頭,道:「大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人都已經死了,那個女人也畏罪潛逃了。」
徐林:「徐海他爹,大人既然問你,你就再說說,大人也是為了你家徐海好。」
婦人:「他爹,還是我來說好了。」
男人點了點頭。
婦人:「我們兩家關係一直不錯。當時玉琴的娘帶著玉琴改嫁到我們村裡的。當時玉明的爹帶著玉明,我們兩家是鄰居。平日裡相互幫扶著,兩家地孩子關係也就不錯,後來我們也就起了心希望我們家的兒子可以和玉琴好,兩個孩子當時也樂意。」
孟天楚:「那後來呢?」
婦人:「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也就是玉明的爹死了之後,玉琴突然說是要解除兩家的婚約,當時我還去找玉琴的娘,誰知她娘就是不見我,後來我好就找了一個凳子坐在他們家門口,她娘沒有辦法就出來了,一個勁兒給我賠不是,說是他們家玉琴配不上我們地徐海,當時我真是很氣憤,就說讓他們賠償我們的彩禮錢等,她娘也答應了,只說容我們再緩一緩,過了年就給我們湊齊了。」
孟天楚:「是多少彩禮錢?」
婦人:「我們窮人家哪裡有什麼多少彩禮錢,不過就是平日裡我們常常給他們玉琴做些衣裳,或是給他們買些食物,算了一下,就讓他們給五兩銀子。」
孟天楚:「五兩銀子也不少了。」
婦人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氣不過,尤其是看見海兒那樣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和他爹更是心如刀絞,於是就給他們出了這個難題,就說如果過年後交不出這個銀子,就必須成親,要不就把他們家地人告到族長和裡正這裡來。」
孟天楚:「那後來呢?」
婦人:「第二年春天,誰想突然村子裡發瘟疫,很多人都因為這樣死去了,他們家也藉故說是沒有這麼多的錢讓我們再給點時間,我和他爹商量了一下,我們也是心軟,就同意了,可是……他們還是不放過我們的兒子,竟然將他給害死了。」
孟天楚:「你們一口咬定就是玉琴和她弟弟害死了你們的兒子,你們有什麼證據嗎?」
婦人憤懣道:「大人,他們兩個有悖倫常,幹下那種苟且之事,在我們村裡是要被浸豬籠的,而且我們家一再催促他們還錢,他們給不了,又擔心我們將他們的事情告發到族長那裡去,還不將我們的兒子殺死嗎?」
孟天楚:「你說他們姐弟兩坐下有悖倫常之事,是你親眼所見,還是聽別人說的?」
婦人頓了頓,道:「是聽別人說地。」
孟天楚:「誰說地?」
婦人:「我們兒子。」
「你的意思是玉琴和玉明地事情是你兒子告訴你的?」
「是」
「他給你怎麼說的?」
「我……我忘記了,不過大人,我們家海兒不會撒謊的,那些丟人現眼的事情,我記住做什麼?」
這時,一個村民站在門外,徐林讓那人進來,然後對孟天楚說道:「巡按大人,這位就是我們村的李郎中了。」
李郎中趕緊上前跪地給孟天楚施禮,孟天楚示意讓對方起身,然後問道:「你大概知道我們找你來,是所謂何事了。」
「草民知道。」
「那你還記得當時徐海死時的情況嗎?」
「記得。」
「都過去兩年過了,你怎麼還記得?」
「大人,我們村子不大,更何況不是年年都死人的,雖然那一年正要是瘟疫,死了一些人,但是後來及時控制了病情,再說,徐海不是得瘟疫死的,所以我記得。」
「你好像不是本村人?」
「不是,是鄰縣人,入贅而來。」
「那你來雲村應該很多年了。」
「十幾年吧。」
「那你對雲村的人應該都比較熟悉吧。」
「是的。」
「嗯,那你給我說說當時你看見的情況。」當天下了很大的雨,徐海的爹娘來找我的時候,我已經睡下了,聽見有人敲門,出門一看是他們,他們說徐海突然渾身都疼,當時我以為是瘟疫感染,便急匆匆地跟著去了,誰想進了門之後,只見徐海已經死了。」
「你如何確定不是瘟疫?」
「瘟疫不是徐海當時的症狀,瘟疫的人死後七竅流血,有些還散發出惡臭,身上有紅色的疹子,但是徐海除了身上有一些傷痕之外,沒有這些症狀。」
孟天楚:「你看見徐海哪裡有傷痕?」
「胸部,背部,以及頭部都有,而且我摸了一下頭部還有一個腫塊,當時徐海的娘說徐海一直說頭疼,我想大概是頭上的包塊所致。」
孟天楚對徐海的娘說道:「當時你們發現徐海不舒服的時候,徐海還有什麼症狀?」
「他只說渾身疼痛,尤其是頭部和肚子,我們剛開始還以為是瘟疫嚇壞了,所以趕緊去找李郎中來看看。」
孟天楚:「你們說玉琴送給徐海的一個玉珮,後來你們找到了嗎?」
婦人不屑地說道:「什麼勞什子的東西,我們的兒子都沒有了,哪裡還有心情去找什麼玉珮?」
孟天楚對身後幾個衙役說道:「你們現在就去剛才我們去過的竹林仔細地給我找找看,有沒有這塊玉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