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譯:「回孟爺的話,找了,但沒有找到,我便留下了四個兄弟繼續找,應該會很快找到。」
孟天楚點點頭,王譯退下後,孟天楚道:「那小翠為何來找你給你通風報信,你們的關係很好?」
劉半仙想了想,道:「不是,我和小翠並不熟悉,只是三夫人生前……」
「三夫人生前怎樣?」
「三夫人生前常常到我這裡來,我們便熟識一些。」
孟天楚冷笑道:「看不出你的心裡素質還不錯,給人家開要人命的藥,竟然還可以和別人熟識。」
劉半仙訕訕地說道:「其實三夫人她……她知道,她知道我給她開的那藥吃了是會死人的!」
大家一聽都頓時愕然,蔡釗道:「你又在胡說了!」
孟天楚叫人脫去了劉半仙身上的裌襖,劉半仙這才像是找回來了魂魄一般,定神吸氣,然後說道:「草民無一句虛言,說的都是實話。」
孟天楚:「你的意思是晚娘知道你給她吃的藥會讓她致命?」
劉半仙點頭。
孟天楚想了想,蔡釗道:「她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繼續吃呢,你說你這個刁民說的是不是胡話?」
孟天楚打斷蔡釗的話,問道:「那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劉半仙:「就在她死前的大概十天的樣子。孟天楚臉色凝重了起來,手指習慣地在桌案上輕輕地敲打了幾下,然後盯著劉三兒說道:「她是如何得知的?」
劉半仙搖了搖頭,說道:「那一日她帶著小翠來我的攤子前,坐下之後就說她還能夠活多久,我當時還想糊弄她,誰想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冷言打斷了我,說她已經知道我給她吃的藥是害她的。然後說如果我還想在這裡繼續擺攤子吃飯,就要告訴她,她還能夠活多久。當時其實我也不知道她還可以活多久,因為五夫人讓我將藥量開大些,我見三夫人的臉色十分憔悴,氣色很不好。臉色蒼白,所以就說活不過今年了。」
孟天楚厲聲道:「你就是這樣將人的命給定了地嗎?你太……太混賬了!」
蔡釗一旁也忿忿地附和道:「大人說的是,你這個刁民確實混賬!」
劉半仙見孟天楚勃然大怒,頓時嚇得不敢抬頭。
孟天楚:「三夫人還說了些什麼?」
劉半仙:「沒有了,走的時候還給了我五兩銀子,我不敢要,誰想她竟然說是拿來給我封嘴地,說是不許將她見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五夫人。如若我說了,她就要將我告到官府衙門去,還說……」
孟天楚:「還說什麼?」
劉半仙道:「還說她曾經是仁和縣師爺家少爺的奶媽,說輕而易舉就可以將我弄死。」
蔡釗和一旁的衙役聽了都紛紛偷笑,孟天楚只好乾咳兩聲,道:「那你真就沒有告訴五夫人和旁人?」
劉半仙:「我後來去打聽了一下,那三夫人還確實在仁和縣縣衙地師爺家裡當過一段時間的奶媽。所以我就沒有敢給誰說,包括五夫人!」
孟天楚:「那為何小翠要來給你報信。再說三夫人已經死了,而且她也不在趙家做丫鬟了,這件事情和她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劉半仙:「我也是真不知道了,那小翠對三夫人一向敬重,我見三夫人對小翠出手也闊綽。大概主僕二人惺惺相惜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退堂之後,曉諾和屠龍從後堂出來。見孟天楚緊鎖眉頭,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思考著什麼,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蔡釗在一旁也不敢出聲,衙役們都退了下去,只剩下蔡釗和王譯還在一旁候著。
曉諾上前正要開口說話,只見孟天楚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道:「走,我們去看看那把殺人的刀去。」
曉諾跟著孟天楚在後說道:「大哥以為是小翠所為?」
孟天楚搖頭,並不說話,幾個人跟著孟天楚走了,蔡釗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正猶豫著,王譯走上前說道:「您還是跟著去吧,這個案子畢竟還在我們仁和縣。」
蔡釗想了想也是,於是只好快步跟上去了。
孟天楚進了房間,卻將所有的人關在了門外,曉諾正要敲門,蔡釗趕緊上前阻止,道:「曉諾姑娘,我們還是就在外面等著好了,天……,哦,不,是孟大人平日遇到什麼案子就喜歡一個人在屋子裡想。」
正說著,門開了,孟天楚叫曉諾和屠龍進去,門再次關上了。
蔡釗對王譯說:「你說晚上孟大人有時間嗎?」
王譯聳了聳肩膀,道:「大老爺您都不知道難道我們還知道了啊?」
「少給我貧嘴,我認真問你呢!」
「呵呵,我想應該沒有什麼空吧。」
蔡釗點了點頭,道:「我想也是,那……,那還是再等等好了,對了,我發現孟大人挺喜歡喝龍井的,從前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呢,等會兒你去給他送些去,就送最好的,知道嗎?」
王譯點頭答應著,心裡卻嘀咕著,你從前給人家喝過你那上好的龍井嗎,還真是不當官,不知道還有人惦記著。
曉諾和屠龍見了房間,見桌子上擺了幾樣東西,一把刀,一個罈子,一個盤扣,一個藥碗。
孟天楚:「曉諾,就這幾樣東西,都是你見著收集到一起的,你覺得這個案子到現在看來,如果將這些東西形成一個破案地鎖鏈,是不是齊全的?」
孟天楚見曉諾很茫然的樣子,便又說道:「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從中看出誰是兇手?」
曉諾這才明白過來,走到這些東西面前細細地端詳了一邊。道:「剛才孟大哥在堂前審問劉三兒的時候我也仔細聽了,之前我一直認為王五就是兇手,認為他有您說的那個作案的動機。可是剛才我發現不是王五了。」
孟天楚:「你繼續說下去。」
「我也說不好兇手到底是誰,只是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孟天楚:「你是不是認為兇手便是小翠?」
曉諾點了點頭,但有很快地搖了搖頭,道:「不應該啊。如果是小翠,她就沒有作案的動機了。」
屠龍道:「錯!小翠正好有作案地動機。」
曉諾驚訝地看著屠龍,孟天楚笑著說道:「那屠龍說說看。」
屠龍:「那三夫人在趙家是管家的,小翠比誰都清楚,而且晚娘也很相信小翠時常給她一些好處,這些好處甚至比小翠一個月地工資還要豐厚,所以,她就知道在晚娘這個地方可以撈到好處,但一聽說晚娘很快就要死了。那好日子自然不多了,所以她就要大撈一筆,殺了晚娘拿了晚娘所有地財物,利用晚娘和五夫人的不合,將晚娘殺死後嫁禍給五夫人,然後自己伺機逃走。」
曉諾很是驚訝,看了看孟天楚。道:「可能嗎?」
孟天楚笑了,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曉諾:「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屠龍說的是對地了?」
孟天楚笑而不答,走到那把刀地面前,戴上手套提起刀尖兒,拿到面前仔細地看著,曉諾和屠龍都盯著他。不知道這個杭州知府在想什麼。
對孟天楚而言。在炎熱的杭州最愜意地莫過於就是在寧靜的夜晚,坐在自己後花園的荷花池邊。一壺小酒,幾碟下酒的小菜,皓月當空,清風徐來,紅顏知己,舉杯邀月,這就是最完美的生活。
但如今,自己的院子還在了無期限地擴建中,老何頭隔三差五地過來匯報一下那邊的情況,夏鳳儀也是定期就回去看看,孟天楚自己是忙得腳跟都沒有功夫著地了,也就沒有了心情去管家裡這些瑣碎的事情,好在幾個夫人都讓他十分省心。
難得一個不錯的夜晚,孟天楚只坐在東院薔薇花架下的石桌前,有皎潔的月光,有涼爽的清風,但沒有紅顏,也沒有美酒,只他一個人形影相吊。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雙手托腮在這裡坐了多長地時間,直到溫柔在他的身上劈了一件外衣,他才從思緒中回到了現實中,扭頭一看,將溫柔地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將她輕柔地抱在自己的腿上。
「天楚,你的傷還沒有好,我還是坐在凳子上了。」
「別,我傷的又不是腿,再說已經這麼長地時間了,已經好了差不多了。」
「你在想什麼?」
「……,想很多,但也好像什麼都沒有想一樣。」
「還是案子?」
「嗯」
「還是沒有眉目嗎?」
「有,但是找不到一個原因和動機。」
「不妨給我說說?」
孟天楚笑了,將溫柔地青絲輕輕地掃在自己的面頰之上,他聞到了一陣清香。
溫柔見孟天楚不說,便知道他不想給自己講,便轉移了話題,道:「要不我們喝酒吧,好嗎?」
孟天楚一下來了精神,很長時間沒有和四位夫人一起喝酒了,算一算日子,至少從來了總督府就沒有過了。
「好啊,你去叫飛燕讓廚房弄幾個爽口地小菜,然後將鳳儀和佳音也叫來。」
溫柔笑著起身,道:「我這就去。」
走了兩步,停了腳步,折身說道:「方纔我聽下人們說簡檸姑娘也在前院和曉諾一起,要不要將她們一起叫來?」
孟天楚最是喜歡熱鬧,既然遇到了,那湊到一起豈不是更加的熱鬧,便點了點頭,溫柔高興地走了。
清風朗月,良辰美景怎能虛設?
不多時,大家前後的都到了,酒菜也擺上了桌子。大家見人多,便叫下人換了一個寬敞的地方,點了燈籠。熏了艾草,收拾好了一切,大家才坐下來。
鳳儀坐在孟天楚身邊,笑著說道:「感覺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這樣開心的聚一聚了。難得今天晚上這樣好的天氣,真是天公作美。」
簡檸莞爾說道:「今天又是十五了。」
飛燕:「還有一個月就是中秋了,時間過的好快哦。」
孟天楚:「這樣一算,那趙家的小孫子好像已經死了整整一個月了,唉,我們竟還沒有一點眉目。」
左佳音見孟天楚又扯上了案子,怕他會不開心,便立刻轉了話題,道:「我們今天晚上喝酒都要說和酒有關的話題。若是話中無酒,就要罰酒哦。」
大家紛紛說好,孟天楚笑道:「那就以酒為題,說一句詩或是詞都是可以地。」
飛燕卻不幹了,道:「自己編我是不會的,我也只是從大夫人和三夫人那裡學過一些現成的句子罷了,若是定要自己做地。那我就不參加了,我去睡覺了。」說完。起身便走,孟天楚趕緊伸手拉住她,笑道:「姑奶奶,大家都只是圖個高興,找個借口喝酒罷了。哪裡還會當真要自己做的。自然是現成的句子拿出來用也是可以的。」
大家都趕緊說是,生怕飛燕這個精靈鬼走了。就沒有意思了。
丫鬟給大家一一斟滿了酒退下,曉諾道:「我們就以孟大哥開始,然後是鳳儀姐姐依次下來轉上一圈如何?」
大家覺得甚好,便從孟天楚開始,孟天楚其實方才對飛燕說地那番話其實也是對自己說的,雖然自己非常喜歡古人的這些詩詞,不過讓自己現編現造,那自己絕對是弱項,一群的女子,自己總不能丟這樣的人吧。
孟天楚還沒有想好,大家都一旁開始起哄,鳳儀偷笑道:「我看天楚是辦案辦得腦子裡之後案子了,要不還是我先來,算是拋磚引玉?」
曉諾:「我可不幹啊,說好是孟大哥的,鳳儀姐姐不能幫忙的,你們大家說是不是啊?」
大家紛紛點頭,鳳儀正要說話,孟天楚笑道:「我說便是,只不過腦子裡關於酒的詩句太多,一時竟不知道說哪一句好了。」
大家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孟天楚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正要張口,卻聽背後有人在叫自己,轉身一看,卻是老何頭。
夏鳳儀起身,問道:「早上不是才來過地嗎?怎麼又來了?」
老何頭氣喘吁吁地走上前來,道:「不……,不是,是……,家裡出事了。」
大家一聽,頓時緊張起來,孟天楚道:「家裡出什麼事情了?」
溫柔:「你早晨來的時候不是還說家裡好好的嗎?」
孟天楚讓老何頭坐下,飛燕給老何頭遞了一杯水讓他喝了,老何頭稍事休息後,說道:「是吃過晚飯了,那前院的工頭叫奴才去喝幾杯,我便去了,誰想竟然在他買的菜裡吃出一個東西來,您看看。」
大家一聽,不由地鬆了一口氣,曉諾說道:「老何頭,你是來替孟大哥解圍的吧,裝出什麼緊張的樣子,一會兒孟大哥又該說什麼,已經想起一大堆來,就是你老何頭來,所以給嚇得全部忘記了。」
大家見曉諾邊說還邊學著孟天楚地樣子,都忍俊不禁,大笑了起來。
老何頭連忙擺手,道:「成小姐,不是您說的這樣地,奴才是真的有事情要給老爺稟報。」
孟天楚示意大家不要笑了,對老何頭說道:「那你說說看,你在菜裡吃到什麼了?」
老何頭哆嗦著從包裡拿出一個手帕來,然後將手帕打開給孟天楚看,孟天楚一看,竟是一大片人的手指甲。
大家都上前去看,曉諾道:「好像是人的手指甲,好噁心啊,怎麼會在吃的菜裡面發現?」
飛燕嫌棄地捂著鼻子,似乎還可以聞到什麼讓自己厭惡地味道一般。
飛燕道:「其實很正常啊,所以我就不讓天楚在外面地飯館吃東西,人家才不會像家裡一樣好好地給你洗乾淨,不過入一下水,甚至連水都不入就下鍋了,不就一個指甲嘛,說不一定,有的時候還可以遇到……」
溫柔覺得胃中一陣噁心,連忙說道:「飛燕,你趕緊打住,我……」還沒有說完,就跑到一邊去嘔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