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曉諾說道:「萬歲爺,父親說的是,曉諾只是言語做了些什麼,再者說了,就算曉諾真的做了可以為國報效的女將,那也是曉諾是福分,是萬歲爺給曉諾這樣的一個機會,曉諾作為大明朝的子民,為國家,為萬歲爺做事那是應該的,所以,敬也是我敬您,您這一個敬子若是給我,我就是千萬個曉諾也擔不起。」
嘉靖聽了這話,不禁有些感動了,拍了拍曉諾的肩膀,然後對成梓義說道:「國公啊,你的三個兒子都在朕的身邊做事,個個都出類拔萃,朕已然是捨不得再將你所有的孩子都放在自己身邊,但曉諾實在是個太讓朕感動的孩子了。」
嘉靖這話在座的人大概都聽的出來,什麼叫所有的孩子,不是在暗示你成梓義我看上了你家的曉唯了,至於曉諾,那只是一種君臣之間的感動,大概最主要的還是曉唯吧。
成梓義心裡明白,但嘴上卻恭敬地說道:「承蒙萬歲爺厚愛,曉諾自小就是個假小子的性格,萬歲爺沒有見笑,她卻順著您給竹竿往上爬,竟不知您說的只是玩笑。」
說完,暗自給曉諾遞了一個眼色,看了看酒杯,然後坐下了。曉諾知曉爹的意思,便恭敬地說道:「萬歲爺,曉諾敬您。」嘉靖舉起杯來,微笑著和曉諾對視了一下,兩個翡翠的酒杯輕輕一碰擊,然後兩人同時仰頭一飲而盡。
嘉靖有心將曉唯放在最後一個,他想給曉唯一些時間希望曉唯說的那一句。足可以讓自己感動一生一世,想到這裡,便走到曉諾地右邊來。
孟天楚聽的入神,不曾想下一個人竟是自己,趕緊起身,說道:「萬歲爺哪敢勞您大駕,您還是坐著,微臣到您的座位上起給您敬酒才是。」
大家一聽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同意。嘉靖一聽也不推辭便從曉唯身邊經過,見曉唯的臉色好很多了,便說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同朕喝了再和別人喝吧。讓人做些醒酒的涼茶或是粥來,別還沒有和朕就醉了,那可就是朕的憾事了。」
說完在曉唯身邊乾咳兩聲,曉唯也不敢回頭。只悄悄地握了握曉諾的手,心裡卻說不出的感覺。
孟天楚端酒起身,曉諾笑著小聲說道:「要不妹妹給大哥想一句?」
在座的人還是聽到便紛紛笑了,坐在簡麒身邊地簡檸將萬歲爺的點滴都一一的看在眼裡。說實話她開始不討厭這個萬歲爺了,甚至覺得如果他不是皇上,自己大概還會接受這個男人。但可惜真的是世事難料。見萬歲爺看曉唯姑娘地眼神。自己彷彿也看見了一絲希望,但願他只要曉唯而放過自己。但曉唯的反應卻很冷淡,這又讓她有心起來。
嘉靖哈哈笑道:「天楚啊,你認得這個妹妹可是不一般啦。」
孟天楚笑了笑,道:「剛才微臣已然瞭解了,確實不能小覷。」
大家也都笑了,小諾得意地朝著孟天楚努了一下嘴,說道:「那你到底還需不需要我這個小妹幫你想一句?」
簡麒一旁插話道:「天楚這麼有才之人,不該引用古人,應該自己說上一句。」
嘉靖立刻說道:「簡愛卿所言甚是,就這麼定了。」
孟天楚原本想隨便找一個人的詩詞一說就過關了,誰想這簡麒竟出了這麼個難題,自己從來只是喜歡,哪裡有這個閒情逸致去吟詩作對的,這人已經走到了萬歲爺身邊,若是想上半天也不能說上,豈不是讓人笑話,眼前這個人是皇上,還不是旁人,說地不好,丟人不說,還掃興得很,還是趕緊找一個明朝之後的詩人來應付一下好了。
孟天楚拱手謙遜地說道:「那微臣就斗膽獻醜了,若是說的不好,還望萬歲爺和各位大人和小姐見諒才是。」
曉唯偷眼看了看孟天楚,臉上並無表情,正要看往別處,無意間竟發現坐在自己對面的簡檸神情卻十分關注,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孟天楚,然後再看看孟天楚,大概是湊巧,孟天楚正好和曉唯地眼睛對視,兩個人不由有些尷尬,立刻將眼睛轉來了。
嘉靖卻沒有發現,只是笑道:「好了,好了,都說秀才才這般的窮酸,我看你孟天楚雖說沒有當過什麼秀才,卻也不必那秀才喜歡弄一些看似儒雅的東西出來。」
孟天楚一聽有些不好意思了,撩,然後一甩,開口吟道:「蒲酒濃如乳。更為我、東溟斫鱠,大魚就脯。攜酒石榴花下醉,還選腹腴親煮。」
說完後,偷眼看了看嘉靖地表情,還好還算正常,便鬆了一口氣,將心放在肚子裡,誰想,嚴嵩一旁說道:「天楚啊,是你自己所做?」
孟天楚如今只好硬著頭皮說是,他知道在座地人誰也不會懷疑這不是他做地,因為這首詞誰也沒有聽說過。
嘉靖這才開口道:「雖說是詞,但感覺還是不錯,繼續,繼續往下說,將這首詞說完給朕聽聽,好像有些意思。」
孟天楚一聽,不禁想,幸虧是裝在腦子裡現成的,如果真是讓自己做,那不是害苦了自己,便繼續背誦就是了,不過樣子還是要裝出來,所以,孟天楚便在七步之內來回地走動,將這首陳維《賀新郎-庵先生五日有魚酒之餉醉後填詞》的剩餘部分抑揚頓挫地慢慢給念完了。
「蒲酒濃如乳。更為我、東溟鱠,大魚就脯。攜酒石榴花下醉,還選腹腴親煮。耳熱也、休提今古。只有寒潮圍故國,歎龍舟寂寞無尋處。風乍起,瘦蛟舞。e淚多於雨。火照佛狸城下水,丞相孤軍難渡。記時節、也逢重五。兒女誰知英雄恨,辟兵符戲向釵頭賭。葵影綠,。」
沒有想到,孟天楚一念完,嘉靖竟自己帶頭鼓起掌來,大家一見也都紛紛露出讚許的眼光跟著嘉靖一起鼓起掌來。
孟天楚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是勝之不武,見大家鼓掌臉都有些紅了。
嘉靖感懷道:「好一句兒女誰知英雄恨。辟兵符戲向釵頭賭啊,看來孟愛卿是領會了方才小諾姑娘之意,說地甚好!」
孟天楚趕緊躬身說道:「微臣不才,讓萬歲爺見笑了。」
嘉靖擺擺手。道:「怎麼會,倒是讓我更加瞭解你了。」
小諾一旁高興地說道:「那這杯酒到底是萬歲爺喝還是孟大哥喝呢?」
嘉靖突然看著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的曉唯,說道:「曉唯姑娘以為呢?」
曉唯沒有想到萬歲爺會徵求自己的意見,立刻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萬歲爺。然後看了看成梓義,發現父親也和自己一樣的表情,只好轉過頭,起身說道:「萬歲爺是真的難為曉唯了。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嘉靖見著曉唯羞怯的神情,心裡生出一絲憐惜,輕聲說道:「既然是遊戲。你但說無妨。」
嚴嵩自然知道萬歲爺什麼心思。這酒讓誰喝萬歲爺都不會生氣和在意。最主要萬歲爺就是要曉唯和自己說話交流。
嚴嵩趕緊說道:「曉唯姑娘無須考慮太多,今天老夫見萬歲爺興致很高。心情也不錯,既然出來遊玩就是圖個高興,所以說,曉唯姑娘無論怎麼說,我想萬歲爺都會高興。」
簡麒一旁乾著急,心想著,這麼長時間萬歲爺一直沒有讓簡檸說上一句,簡檸自己倒是高興看這熱鬧,眼瞅著馬上就要到簡檸表現的時候了,這個時候怎麼突然又鑽出一個程咬金來,真是讓人不爽。
簡麒也附和道:「嚴大人說的是,曉唯姑娘只需一句話就可以。」
曉唯見大家都這麼說,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這時旁邊的小諾小聲說道:「讓萬歲爺喝!」
曉唯情急之下,也不管什麼了,便說道:「我覺得還是讓萬歲爺喝這杯酒才好。」
小諾得意地笑了,心想,孟大哥說地這麼好,自然不該喝了。
嘉靖果然笑了,說道:「我倒想聽聽你的理由。」
曉唯抿嘴一笑,這一笑竟讓嘉靖看得入了神。
曉唯道:「一來,萬歲爺的掌聲就是最好的說明,若孟大人說地不好,您自然不會鼓掌,二來,您方才也說了,您覺得不好您就不喝,既然您用鼓掌了,那掌聲不就是最好的說明了嗎?」
嘉靖聽罷,不等孟天楚說話,仰頭就將杯中的酒一口給幹了,然後這才說道:「哈哈哈哈,痛快!曉唯之意便是朕之意了。」
這麼露骨的表白,大概讓傻子多可以聽出來皇上地意思了,不過曉唯也只平靜一笑,躬身施禮,然後坐下了。
簡麒一旁見了,趕緊推了推身邊的簡檸,說道:「萬歲爺,該我家兒給您敬酒了。」
嘉靖這才從曉唯的那一笑中回過神來,雖說是喝了酒,但這酒在嘉靖看來比蜜還甜。他看了看簡,只見簡檸端杯起身,碎步走道自己面前來,因為簡檸較一般的女子皮膚還要白皙一些,加之喝了一些酒,臉色泛出淡淡地粉紅,十分地惹人喜歡。
嘉靖笑著說道:「剛才在總督府的時候,檸兒姑娘不是就說斗膽要和朕說上幾句嗎?現在就是個機會啊。」
只見簡檸嫣然一笑,剛才她已經十分明了嘉靖的心意,如今,只要自己使把勁兒,皇上地心思肯定全在曉唯姑娘地身上,到時候,她再私下求這個看來還不算昏庸地皇上放過自己,大概還是有希望的,現在是指靠不上自己地爹了。
簡檸柔聲說道:「檸兒只一句,望萬歲爺莫笑。」
嘉靖道:「不對啊,我聽你爹爹說,你三歲就開始被唐詩,五歲熟記宋詞,十歲的時候就可以給人解讀史書的很多章節,怎麼今天卻只有一句了呢?」
簡麒也趕緊說道:「就是,就是,檸兒,萬歲爺讓你多說幾句,你就多說一些給萬歲爺聽聽。」
嘉靖當然明白簡麒的用意,不過他看過太多違心的女子為了生存和榮華富貴而討好自己,這次見到曉唯和簡檸竟讓自己耳目一新,雖然他喜歡的只是曉唯一個,但對簡檸這種不迎合不媚俗的性情也是大加欣賞的。至少人家可以在皇上面前真實地展露自己的心意,這就難能可貴了。
嘉靖笑著說道:「簡麒啊,朕發現不得不立個規矩,方才曉諾說話的時候,國公已經要煩死朕了,如今你又來了,她們都是大人了,你們這些為人父母的,就這麼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嗎?若再是有一句多言,你們就從這船上跳下去。」
誰都看的出來,雖然萬歲爺面帶笑容,但語氣卻十分堅定,不容置疑。簡麒聽罷,只好尷尬一笑,坐下假裝喝茶,眼睛去看了一眼簡檸,眼神十分地犀利和尖銳。
這時一陣微風吹了過來,船似乎微微地動了一下,簡檸有些站立不穩,本能地扶住了萬歲爺的手,嘉靖很自然地將面前這個透明美人兒扶住,小心說道:「小心一些,孟愛卿來,你做到嚴愛卿的身邊來,我有話給你說,你別一直在那裡和曉唯曉諾兩個人嘀咕。」
嘉靖將簡檸扶好,然後笑著讓孟天楚到自己身邊坐下,簡檸見嘉靖君子一般將自己扶起並無一絲他意,心裡一暖,覺得自己的希望更大了。
不過這一扶.倒讓兩個人也各懷心事地看見了希望,一個是曉唯,另一個便是簡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