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師爺 正文 第346章 寧死不屈
    老何頭點了點頭,說道:「還是大夫人菩薩心腸啊,對了,我剛才見那閩浙總督成大人竟然在廚房裡挽著袖子和四夫人一起揉糍粑,真是有意思。」

    夏鳳儀笑了笑,道:「我聽老爺說,那成大人其實是個隨和之人,既然他樂意做,那就隨他好了,只是要將茶水點心伺候好了,別讓細節上的東西讓人家對我們老爺不滿了,你要知道,我們做不好,他們只會覺得是老爺平日裡對我們調教不夠,這樣就會看低了老爺,知道嗎?」

    老何頭謙恭地說道:「還是大夫人想的周到,這家裡有大夫人在,有誰還會說出半點不好的話來,只是辛苦您了。」

    夏鳳儀淡淡一笑,沒有說話,逕直朝著大廳走去。

    一個時辰之後。

    前院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飛燕和成梓義大人看來配合得還很默契,不到一會兒,兩個人就合作的不錯了。

    夏鳳儀來到後花園,見幾個大人正饒有興趣地點了蠟燭舉了燈看徐渭在夜色中畫荷。

    夏鳳儀走到孟天楚跟前,輕輕地拍了拍他,孟天楚轉過身來,見是夏鳳儀,於是走了幾步說話。

    「準備好了嗎?」

    「是」

    「徐兄大概還該收筆了,再等一盞茶的時間大概就好了,成大人那邊怎麼樣?我去過一次,見他興致很高啊。」

    「還好,飛燕那丫頭算是遇到知音了,平日裡見到蔡大老爺都支支吾吾詞不達意的,不到一會兒功夫竟然和成大人有說有笑了。」

    「也難怪。家裡這些廚子做的東西她都沒有幾樣看上眼,平日裡這些廚子最怕的不是不讓他們在孟家繼續做了,而是怕飛燕去廚房啊。」

    說完,兩個人就偷偷地笑了起來。

    夏鳳儀遂想起楊氏和慕容迥雪地事情,便說道:「剛才楊氏來了。」

    孟天楚道:「你怎麼說?」

    「她就說賀丁病了,看能不能暫時讓賀丁回家將病治好了再送會牢房裡。我說我做不了主,必須問你。」

    孟天楚點點頭:「知道了,但是賀丁的案子和別的案子不一樣,我說了不算,再說這個案子很有可能……」

    夏鳳儀:「楊氏說她聽別人說。賀丁很有可能要殺頭的,是嗎?什麼情況這麼嚴重?」

    孟天楚看了看不遠處的幾位大人還饒有興致的在看徐渭畫畫。沉聲說道:「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也看見了。我一直在忙著招呼這幾位大大老爺,哪裡顧得上那個大老爺了。」

    夏鳳儀:「要不讓王譯去給大老爺說一聲呢?」

    孟天楚:「也好,剛才聽簡麒簡大人說,明日邀請我們全家去杭州府上遊玩,我本想拒絕,徐渭卻先我一步答應下來了,其實。拒絕也不好。人家堂堂一個布政使請我一個師爺去家裡玩,難不成我還擺什麼架子嗎。其實。我本意卻是真的不想去,我好累,我看你也好累的樣子。真是辛苦你了,剛才徐渭和司馬儒不是派人送了好些補品和綢緞嗎?你抽空讓廚房給你燉點燕窩吃,你現在有身孕了,不要和從前那樣拚命,家裡還有溫柔和飛燕幫你呢,知道嗎?」

    夏鳳儀低眉一笑,道:「你最近是怎麼啦?怎麼這麼布政使和知府大人還有總督大人都往家裡跑,我們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鬧了?」

    孟天楚看著夏鳳儀,苦笑道:「你以為我想啊,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情呢,突如其來,一切感覺都是始料不及的。」

    「好了,那你就別想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孟天楚點了點頭。

    夏鳳儀想起慕容迥雪父親去世的事情,便說道:「迥雪地父親去世了。」

    孟天楚一聽很是吃驚,連忙說道:「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怎麼才告訴我,你去看過了嗎?迥雪還好嗎?」

    夏鳳儀:「老爺,裡下人那裡知道地,你別擔心,我明天一早就過去看看。」

    孟天楚:「我和你一起去。」

    夏鳳儀想起老何頭說的話,自然不願意孟天楚也去,便說道:「明天老爺不是要去杭州府做客嗎?家中還有佳音,我就不去了,您看是不是就您去就好,或者帶溫柔和飛燕去散散心,我最近很累,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孟天楚看了看那些大人們都在專心地看徐渭畫畫,乘機心疼地摸了摸夏鳳儀地頭,說道:「好吧,一起都依你,迥雪那裡就辛苦你了,你告訴她,我頭七一定去看她,讓她寬心。最近事情真的好多,好嗎?」

    夏鳳儀點了點頭,那邊宋遠橋在大聲說道:「還真是沒有想到我們徐大人竟可以乘著夜色畫荷,若隱若現之間,大家且看這幅畫水彩的潤味。濃淡,輕重,冷暖,明暗。雖說畫的是夜色中的荷花,竟也將『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孤引綠,雙影共分紅』的意境寫出來了,,縱深的形態。景盡意不盡,意盡情不盡。真是一副絕佳地好畫。」

    大家等宋遠橋誇讚完之後都連連說好,孟天楚走上前去,果然不愧是出自明朝地大畫家之手。

    孟天楚正要開口讚賞幾句,老何頭走上前來,恭敬地走到孟天楚身邊,說道:「成大人讓我來催催幾位大人,說是已經都好了,若是再不去,就該涼了。」

    徐渭趕緊起身將畫筆放下,說道:「好了,今天我們有幸吃到成大人親自下廚為我們做的飯菜,哪裡還有道理讓成大人等地道理,趕緊地,我們趕緊去吧。」

    大家一聽也趕緊跟著老何頭朝著前院走去。

    右布政使簡府。

    莊嚴華麗的大廳中,坐著一男三女,個個都是正襟危坐,一旁的丫鬟也是屏聲靜氣。空氣很緊張。

    只聽得「彭」地一聲脆響,然後便是一個女子地尖叫聲。

    「你們一定要逼迫我嗎?」說話地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子,長髮拂肩,面容如霜,身材纖細,由面上看來,這女子可稱得上是一個絕色佳人,只是她那慘白的臉上,竟看不出一絲血色,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眸子裡。閃爍著凌厲可怕的光彩,整個的人看來。就像是冰塊所鑄成般的冷酷和無情。

    首座的男子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最為年長。只見他眉頭緊皺,一雙清冷深邃的眼,直逼說話地女子,雖未開口,但大廳裡的所有地人都畏懼地看著他,一片肅然。

    這時其中年齡和那男子差不多的一個女人站起身來,走到那女子身邊。將手扶著那女子顫抖地肩膀。輕聲地說道:「老爺,這種事情也是急不來的。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只是我們還需要時間去說理。」

    那女子卻不領情,恨恨地將那女人的雙手摔開。冷冷地說道:「大奶奶,您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您怎麼不把我的悅兒姐姐給送去選秀,別盡說好聽的。」

    居首座的男子挑高了眉,憤怒地說道:「檸兒,你這說地是什麼話,有你這樣和大媽說話地嗎?」

    那女人嘴角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然後勉強地笑了笑,說道:

    「我……我那悅兒若是有你檸兒一般的才情和相貌,我怎會不送?」

    另外一個三十多歲地女人相貌姣好,神情卻是極為嚴肅,她幾步衝到女子面前,上去就是一個耳光,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只見那女子一手捂著自己被打的臉,一手忿忿地指著打自己地女人,憤怒地說道:「你憑什麼打我?」

    那女人道:「我怎麼就不能打你,我是你的娘。」

    女子呵呵兩聲乾笑,眼淚從眼角流到指縫間,順著手流了下來。

    「你是我娘?你生過我嗎?養過我嗎?給我簡檸餵過幾天的奶,哄我簡睡過幾天的覺?」

    那女人一下就被女子的話給噎住了,恨恨地走到那男人面前,委屈地說道:「老爺,你總要說句話吧,在外人的眼裡,誰不知道我二夫人是簡的娘,如今我這麼辛苦將她拉扯大了,她卻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男人沉聲說道:「檸兒,不要一著急就見誰咬誰,她不是你的娘,誰是你的娘呢?」

    「我的娘早在我二歲的時候就被人給害死了,那女人不但奪走了我的娘,還奪走了她的一切,我怎麼可能叫一個這樣的女人做我的娘?」

    男人終於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來,衝到女子身邊,這時始終在一旁默默無語的另外一個年紀最小,大概只有二十幾歲的女子,趕來男人舉手之前,衝到了他和女子的中間。

    「老爺,好了,我們都不要逼迫檸兒了,好不好?並不是每一家都必須參加選秀,檸兒不想去,我們就別讓她去了。」

    二夫人立馬拉下臉來,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我們的三夫人要出面當好人了,好啊,檸兒可以不去,那你說誰去呢?難不成讓你那四歲的柯爾去吧。」

    三夫人一聽,臉色立刻變得煞白,說道:「你……你,二夫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也是一片好心。」

    大夫人道:「三夫人,我看你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吧,你若是有個像兒這麼大的孩子,難道你還會站在這裡說什麼不要讓她去的話了嗎?你可是別忘記了,人家檸兒可是朝廷早就看上的,到時候我們簡家叫不出人來,你預備怎麼和朝廷解釋呢?」

    男人大吼一聲:「好了!夠了,難不成我簡麒還做錯了嗎?我是為了兒好,怎麼感覺好像是要送她上刑場一樣。」

    簡檸看了看自己的爹,哽咽地說道:「爹,你索性將我殺了算了,就當白養了我十五年,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我簡檸寧可死在杭州,我也不會進宮。」

    簡麒道:「檸兒,你是聽誰說的,如今你那堂姐不是深得皇上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你為什麼總是不往好的方面想呢?」

    簡檸絕望地搖了搖頭,看著簡麒說道:「爹是不是已經下定決心將你的兒送進宮裡去了?」

    簡麒堅決地點了點頭。

    簡檸忽然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紙包,猛地塞進嘴裡,簡麒一見慌了,趕緊上前去阻止,三個女人也一起衝上去幫忙,只見簡麒將簡檸的嘴巴用手撬開簡檸嘴巴的時候,那紙包已經被簡檸咽到了肚子裡。

    簡麒趕緊伸手去掏簡檸的喉嚨,簡檸一把將簡麒的手推開,退後兩步,從袖子裡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簡麒剛要上前,只見簡檸將匕首使勁地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推,三夫人趕緊將簡麒阻止住,並小心地對簡檸說道:「檸兒,我們不過來,你告訴三娘你吃了什麼簡檸看了看三夫人,眼睛裡露出了久違的柔情。

    「三娘,這個家只有你對檸兒最好,可是,檸兒不想活了,今天檸兒就用娘留給自己的這把匕首結束了這多活的十幾年,別……啊……」

    簡檸的話還沒有說話,就看見她一下子躺在了地上,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嘴角開始吐出一些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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