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有人在偷偷地笑,大概現在才知道原來一直大家猜測的這個年輕人,只不過是個縣衙門小小的師爺。
但是也沒有人敢大聲地笑,因為這個人再是不怎麼樣,也是簡麒指名坐在主桌的,說不定有什麼來頭,再說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簡布政使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敢造次。
孟天楚簡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搞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麼總要針對自己,自己進來之後並沒有的罪過她。現在聽這女人又在冷嘲熱諷,他僵直地坐在那裡,心裡在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對這女人發火,一定不要對女人發火,只不過,肚子裡的火氣已經衝到了頭頂了,若不是今天是知府請客,右布政使還坐在自己身邊,他怕是早已顧不得什麼,他已經上前教訓那個女人了。
簡麒道:「好了,小柔,孟師爺又沒有招惹你,你又何故一定針對人家呢?我看這個小伙子就很不錯。你別再無理,若不是看你是個女子,人家也不會坐在這裡一句話也不說。」
女子呵呵兩聲冷笑,說道:「不說話,大概是因為沒有什麼話好說吧,理虧就是這樣。他是沒有招惹我,可是,他坐在這裡就是招惹我了,因為看到他第一眼我就開始噁心!」
孟天楚呼地站了起來,朝旁邊地簡麒和柯乾拱手道:「兩位大人,晚生先行告退!,失禮之處還望大人不要見怪才好。」說完,站起身來。仰頭從那女子身邊經過。孟天楚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走,他怕自己會出人。
柯乾追上去,小聲地說道:「賢侄,你千萬莫怪,我原本是好心叫你來,如今卻是這樣。」
孟天楚道:「柯大人不必這樣,晚生有失禮貌,請您多擔待。」
柯乾歎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那女子一臉勝利的笑容。再看看簡麒,只見他也是一臉的無奈,只好回到了座位,眼看著孟天楚拂袖而去。
孟天楚回到家中,怒氣還沒有消下去,大庭廣眾之下受一個女人的氣這還是頭一遭。最窩囊的,居然是自己還不能教訓那個丫頭片子。
四個女人正坐在涼亭裡說話喝茶,見孟天楚氣勢洶洶地走進來,也和她們說話,而是徑直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飛燕道:「少爺這是怎麼啦?」
夏鳳儀有些擔心地看著他走進門去,恨恨地將門關上,也是有些擔心,說道:「我從來沒有看見他發這麼大地脾氣。不是去杭州知府喝酒了嗎?怎麼會這樣?」
慕容迥雪道:「想是去那種地方那些自以為是的當官的,給他氣受了。」
左佳音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道:「既然是杭州知府親自下帖子請他。那些官員即便不看他的面子也會顧忌知府的面子,應該不會。」
夏鳳儀道:「佳音,要不你去看看吧,他一向都還是比較聽你的勸。」
「算了,我們暫時誰都不要去了吧,他現在正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一些,再去問問是什麼情況。」
飛燕道:「我去找個紅紙來。」
夏鳳儀道:「你找紅紙做什麼?」
「今天一早起來眼皮就跳個不停,我還是找個紅紙貼一貼,怎麼總覺得心裡堵得慌。」飛燕便邊起身走出涼亭。
天已經完全地黑下來了,孟天楚終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走到飯廳見大家都還等著自己,於是勉強地笑了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四個女人誰也不敢先說話,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孟天楚,孟天楚見她們的樣子,於是笑了,說道:「看什麼呢?不吃飯。」
夏鳳儀給他挑了一塊他最喜歡地紅燒排骨放在他的碗裡,輕聲地說道:「餓了吧,多吃點。」
孟天楚知道她們為自己擔心了,不覺有些愧疚,招惹自己的又不是身邊這四個自己心愛的女人,何必讓她們為自己擔心呢?
孟天楚笑著說道:「你們別為了擔心,我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都已經過去了,大家吃飯吧。」
大家一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敷衍,於是才安心地端起碗來吃飯。
第二天,孟天楚起了一個大早,他今天要辦正事了,上次那個案子門是怎麼關上的,還一直沒有想出來,所以,他決定吃過飯後叫上朱昊和慕容迥雪再去現場查查看。
來到衙門,老遠見蔡釗一臉忐忑地站在那裡,看著自己,他笑著走過去,拱手笑道:「東翁,這麼早啊?怎麼不睡懶覺了?」
蔡釗拱手,愧疚地說道:「唉,晚生一直想來給先生道歉的,昨天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該讓你跟我去,讓你受了那小丫頭的氣,昨天我追出來就不見你了,害我擔心了一天。」
孟天楚道:「又不是你的錯,我都已經忘記了,你就不要往心上去。」
蔡釗看了看孟天楚,見他微笑的看著自己,說道:「是地,不要和那樣的人一般見識,好在我們是眼不見為淨,忘記就好,忘記就好。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也回去睡覺了。」
孟天楚笑道:「我還以為你早起鍛煉呢。」
蔡釗搖著自己肥碩地屁股。邊走邊說道:「一把年紀了,還鍛煉什麼,什麼地方都不如我的床上舒服。」
孟天楚帶著他們兩個走出衙門,剛剛上了馬車,孟天楚就見自己家的管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少……少爺,家
了。」
孟天楚一驚。趕緊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管家氣喘吁吁地說道:「不是…不是家裡出事情了。」
孟天楚道:「你別著急,你把我給弄糊塗了,到底怎麼啦?」
管家歇了一口氣,說道:「您剛剛走,家裡就來了一幫子人,說是京城派來地,讓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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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孟天楚吃了一驚,難道是溫泉派來的?問道:「男的還是女地?」
「是個男的。好像還是個太監。」
哦?看來自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孟天楚急忙回到家中,只見夏鳳儀正在大廳裡和一個人說話,見孟天楚進來,都起身相迎。
這人雖然穿的是便裝,從他的面相還是可以看出他確實是個太監。皮膚白皙,下巴上沒有一點鬍鬚,舉止言行都和個女人差不多。
那太監笑呵呵說道:「孟大人,最近可好?」
也只有溫泉的人才會這麼喊自己,想必是溫泉又有什麼事情了。孟天楚急忙躬身回道:「托您地福。還算過的去。」隨即笑著請對方坐下說話。
那人坐下後,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遞到孟天楚手上,說道:「咱家是溫大人的手下,姓李。」
「哦~!原來是李公公!失敬!」孟天).
「好說好說!呵呵,溫大人一直十分掛念孟大人。這次專程讓我給大人送一封信來。」
孟天楚雙手接過信,撕開了,從裡面掉出來一張紙來,忙抄手抓住,卻是一萬兩銀票。一萬兩白銀,那可是相當於人民幣一百萬元,溫泉為了海洛因送給自己地錢,從來都是通過東廠財務轉賬地。顯然,這筆錢肯定不是海洛因的費用,卻不知是為了什麼事情,需要動用這麼巨額的錢財。
孟天楚抖了抖信封。發現裡面還有一封信,取出展開一看,信很短,除了一些客套話之外,真正的內容很簡短,只不過,足以讓孟天楚臉色鐵青,雙手都在顫抖。
李公公和夏鳳儀都嚇了一跳,只見孟天楚鐵青著臉,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誰也不敢說話。
本來,見客的時候到的茶水是不喝的,可孟天楚知道,如果沒有什麼壓一壓心裡的火,只怕自己當場就要發作。猛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咚咚一口氣喝乾,重重將杯子在桌子上一頓,對李公公沉聲問道:「人呢?」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回答:「隨後就到。」
孟天楚牙齒咬得咯咯地響,一句話也不說。
夏鳳儀走上前,小心地問道:「您這是怎麼啦?出了什麼大事了嗎?」
孟天楚沒有回答,拿著那封信背著手在客廳裡走了幾個來回,這才猛地站住,這時候,臉色已經恢復了自然,展顏一笑,對李公公說道:「李公公,勞煩你回去給溫大人稟報,就說他老人家交辦地事情,卑職一定會辦好的,請他老人家放心。」
李公公忙躬身答應。
孟天楚又叫夏風儀拿來一百兩白銀給了李公公。
李公公自然喜笑顏開,抱著銀子高興地走了。
送走了李公公,孟天楚回到大廳,凝神思索了片刻,對夏風儀道:「把家裡的人都叫過來,我有話給大家交代,包括朱昊和他老婆,還有慕容姑娘。」
夏鳳儀點點頭,趕緊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
孟天楚的家門口來了一輛馬車。先是下來了一個丫鬟模樣的人,然後下來一個老媽子,這老婦人一臉的橫肉,個子不高,但是體重不小,跟個水桶似地,下了車先是賊溜溜地四處看了看,然後又望孟家的門口看了看,大門敞開著,但是卻沒有人出來,這才對著車子裡說:「小姐,不是提前讓李公公來通報了嗎?怎麼會沒有人出來迎接你呢?」
車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
那老媽子躬身退了幾步,隨即氣勢洶洶地走到孟天楚的府邸門口,這才發現門裡有個門房坐在一個椅子上打盹。這老媽子上去給門房扇了一個耳把子。門房被打得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臉上火辣辣地疼,罵罵咧咧爬起來一看,發現是個又醜又老的女人,還沒等問話,那老媽子已經指著她的鼻子罵道:「睜開你的狗眼,我家小姐來了,你還不趕快叫你家主子出來迎接,若是慢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這門房其實是杭州東廠的番子,充當門房作孟天楚地看家護衛的,對於東廠番子來說,從來都是他欺負別人的,哪輪得到被人欺負,而且一麼長時間來,也沒什麼人敢來孟府惹事,所以也有些懶散了,忽然被這老婦人一記耳光,頓時火冒千丈,正要問這小姐是誰,沒想到那老媽子伸手又是一耳光打了過來。
這番子也是有功夫的,要不然也輪不到他來當蒙恬出地護衛,這次有了防備,閃身躲開,隨即飛起一腳,將那老媽子踢出門外,只聽得一聲悶響,就看見門口的地上,像是憑空掉下半邊死豬肉一樣,差點沒有把那地砸了一個坑。
「哎喲,打死人嘍~!」老媽子連聲
這個時候,車上的人終於下車來了,卻是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步伐輕盈,看了看那個老媽子,皺了皺眉頭,說道:「起來,別在這裡給我丟人顯眼。」隨即走上了孟府台階。
剛才那門房見勢頭不對,跑進去通報去了。
這女子徑直往裡走,著兩邊的亭台樓閣,見院子裡的花草長勢很好,想是平日都有人精心打理,只是院子裡空無一人,似乎在和自己玩空城計。
她冷冷一笑,轉過身對那個兀自哎喲叫喚的老媽子說道:「將東西都給我搬進來,找個最好的院子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