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師爺 正文 第160章 黑夜死神
    屍檢判斷,死亡時間大概在半個時辰左右,與章逸蕾所說吻合,應該是出來方便的時候被襲擊而死。

    徐小彬死亡徵象與方朗如出一轍,作案手法,襲擊部位都很類似,證明很可能是同一個兇手作的案。

    孟天楚仔細觀察了一下屍體四周情況,番子們的臨時營地在半山腰的一處相對比較平緩的地方,徐小彬去方便的方向是斜下方,但坡度比較緩,距離臨時營地只有數十步,遠遠就能看見。

    可關鍵的是,死者被害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這種情況下,死者當然很難發現兇手摸近身邊,也很難發現兇手埋伏在附近,也就沒有警惕,而致命傷又是頭頂部腦裂傷,這種傷可以寧人瞬間致命,根本無從呼救示警,兇手作案後可以從容遁去。

    兇手利用了黑暗刺殺了徐小彬,遺憾的是,由於死者死亡的地方就在他們臨時營地附近草叢裡,而這一片是劃定出來用於方便的,所以所有的人都來過這裡,而這幾天沒有降雨,連日的暴曬已經將泥土都曬乾了,沒有留下明顯的腳印。

    但孟天楚不死心,對屍體四週一寸一寸進行了詳細搜查,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一直搜查到一個小水潭旁邊時,他停住了,蹲下身仔細觀察。這是前幾天暴雨形成的一個小水潭,大概只有腳盆大小,水比較混濁。

    孟天楚一點一點查看水潭邊上情況,猛然。他的目光定住了——水潭邊有一枚殘缺的腳印!雖然只有腳前掌地一小部分,常規下無法進行比對,但看了這殘缺的腳印後,孟天楚嘴角還是露出了一絲冷笑。

    現在勘察完畢,孟天楚吩咐將徐小彬的屍體抬去埋了。

    一連兩個番子被殺,眾人這才真真切切感覺到了死神的獰笑。

    埋葬了徐小彬的屍體之後,大家坐在臨時營地商討對策。

    孟天楚讓大家都發表一下各自的意見。

    這些人除了船老大,都是搞偵察的老手。但面對這詭異的兇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時間都靜了下來。

    於欣龍道:「是誰下此毒手?趕緊自己供了。否則,一旦揪出來。於某要將你碎屍萬段!」

    菜青蟲慌忙陪笑道:「於役長,兇手可不是我哦。我一直在睡覺。」

    「我也是!」王金華也陪著笑臉說道,「我上半夜和肖役長一起執勤,下半夜我一直在睡覺,直到被你們吵醒。」

    於欣龍目光炯炯盯向蘇文:「你可沒睡覺吧?執勤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蘇文很是緊張:「我……我一直按照大人您的安排,負責西面方向地警戒啊,我就一直蹲在樹上小心查看四周情況。片刻也沒離開過。直到聽到你們喊起來,出事了。我才下了樹。」

    「誰能證明?」

    「這……我一個人在樹上站崗,他們都在睡覺,誰來證明啊。役長,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肖振鵬冷冷一笑:「於役長。好像後半夜你也執勤了,聽你這話,你似乎就能為自己找到證明哦?」

    這蘇文和菜青蟲都是肖振鵬地手下,他本來就和於欣龍有些頂牛,現在聽於欣龍直接質問自己的手下,便出來護短。

    「我?我一直在山洞口負責保護領班大人地安全,半步也沒離開過。於欣龍悍然道。

    「那又有誰能證明呢?」

    「肖役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欣龍冷聲道。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說,咱們在座的各位,除了領班大人和兩位奶奶在山洞裡,不可能有作案機會之外,咱們其餘的人,都有這個嫌疑。如果要盤問,應該由領班大人盤問。

    於欣龍反駁道:「那肖役長難道又有能證明你不在場的證人嗎?」

    於欣龍、章逸蕾、蘇文三人分別在臨時營地的三個方向站崗執勤,相互看不見,所以都不能相互證明,而肖振鵬、蔡青蟲和王金華,加上船老大,一共四人在臨時營地睡覺,都睡著了,當然更沒辦法證明。可以說,除了孟天楚和夏鳳儀、飛燕在山洞裡XXOO能相互證明之外,其他的人都沒辦法證明自己當時不在兇殺現場。

    所以肖振鵬打了個哈哈,說道:「我是沒有,我當時在睡覺,正因為如此,所以我不亂問別人,這裡只有孟大人才有資格詢問,也才有能力偵破此案,咱們只需要遵從孟大人的意思辦就行了,兇手自然會水落石出地!」

    聽他把孟天楚搬出來,於欣龍當然不敢亂說,但心裡很看不慣他這付溜鬚拍馬地樣子,低聲罵了句:「馬屁精!」

    肖振鵬武功不及於欣龍,但他臉皮甚厚,臉上神情絲毫不變,對孟天楚道:「大人,還是請您示下,指揮我等緝拿真兇吧。」

    孟天楚也不喜歡這肖振鵬,不理這個茬,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除了懷疑咱們裡面有兇手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意見?」

    眾人一聽,都是一愣。

    坐在孟天楚身邊地飛燕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少爺,賤妾能說嗎?」

    「當然可以,現在需要大家集思廣益。孟天楚讚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我覺得,肯定還是那只白色的老鷹干地。」

    「為什麼?」

    「除了老鷹,誰的眼睛能在漆黑的晚上看見東西啊?」

    章逸蕾低聲道:「可是……可是如果是老鷹,相距只有數十步,它扇動翅膀的聲音我應該能聽到……」

    「那也不一定,海上波濤洶湧,海浪拍打下面岩石的聲音那麼大,說不定你忽視了。還以為是海浪的聲音呢。」

    章逸蕾不敢與領班的妾室頂牛,雖然嘴巴上連連稱是,臉上地表情卻顯然不贊同。

    孟天楚道:「飛燕說的有一定道理,如果是老鷹啄死的徐小彬,它根本不用拍翅膀,只需要從高處飛下來——比如從我們身後的小山頂上,它直接滑翔下來就行了,黑夜裡看不見它,也聽不到拍翅膀的聲音。」

    「是啊!領班大人分析真是透徹,令人毛塞頓開!真相一定是這樣的了!」肖振鵬讚歎地連連點頭。其他番子也隨聲附和。

    孟天楚又道:「除了滑翔,老鷹其實還有別的辦法接近徐小彬。比如在地上行走,你們沒見過老鷹在地上走吧?同樣悄無聲息的。另外,還可以蹲點守候,就等在那裡,等我們的人去了之後,守株待兔突然襲擊。」

    經過這麼一分析,大家都紛紛點頭。

    肖振鵬話未出口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卑職本來就認為二奶奶說得有道理,聽了孟大人這一分析。就更堅信這一點了。這黑燈瞎火的章逸蕾肯定看不見那老鷹,下面海浪聲又那麼大。而黎明時分最是睏倦,就算老鷹拍了翅膀,她昏昏然之下沒聽見老鷹煽動翅膀地聲音。所以啊,一定是老鷹干的。」

    飛燕聽孟天楚等人都他地說法,有些洋洋得意:「你們是沒見過那白色老鷹,翅膀伸開差不多一丈寬,那爪子比人的手還大,那尖嘴,一下子就把兔子腦袋給啄穿了,要啄死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地事情嘛。」

    蘇文是個死腦筋,愣頭愣腦說:「我不太同意是老鷹干的。」

    「為什麼?」飛燕問道。

    肖振鵬有些生氣,沉聲道:「蘇文!你沒想好就別亂說行不行!」

    孟天楚道:「沒關係,都說說自己的想法,集思廣益嘛。」

    有了領班大人的,蘇文膽子也大了些,想了想說道:「小的覺得老鷹殺人的動機有問題。這老鷹為什麼要啄死我們兩個兄。弟呢?」

    飛燕忙道:「船老大說那老鷹是為了報復仇人才……」

    「可那畢竟只是傳說,偵破案件怎麼能依據傳說呢。

    「蘇文!」肖振鵬一聲歷喝,「你怎麼能這麼和二奶奶說話?」

    蘇文嚇得急忙站起身,躬身施禮:「小的無禮,請領班大人、二奶奶責罰。」

    孟天楚招手讓他坐下:「我說了沒事地,你接著往下講。」

    蘇文這才盤膝坐下,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小地只是覺得那傳說未必可信,老鷹為了啄食腦漿而殺人,這怎麼都有些牽強……」

    飛燕嘟著嘴說:「有什麼牽強的,說不定老鷹就喜歡吃腦……腦漿呢?」

    蘇文看了一眼肖振鵬,沒敢接腔。

    肖振鵬眼睛一瞪:「孟大人叫你接著往下說,你看我幹什麼!快說啊」

    「是是,小地認為,這島上到處都是野兔和小動物,如果老鷹只是喜歡吃腦漿,那應該夠它吃的了,又何必費那麼大勁去獵捕人呢,方朗和徐小彬的武功都很高,獵捕他們可不容易,而且這幾天白天我們一直注意觀察,並沒有看見老鷹出現啊。再說了,就算老鷹特別喜歡吃人的腦漿,那他既然把人的腦袋啄開了,為什麼不琢大一點,把裡面的腦漿都吃掉呢?為什麼只吃啄開的那一個窟窿裡的腦漿呢?」

    這個問題可不好解釋,飛燕頓時傻了眼,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到合適的答案。

    孟天楚搖頭道:「神鬼傳說很多都是真的,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漁民相信呢,我聽船老大說,以往經過這一帶海域的漁船,只要是扔了酒肉,都能順利通過的。是不是啊,船老大?」

    船老大一拍大腿:「大人說的一點沒錯!老漢從小就在那片海域打魚,附近漁村都知道這個傳說,大家出海打魚都預備了酒菜的,差不多沒有人遇到過大風大浪,真的!老漢從不騙人。而那些路過的漁船或者商船,不知道這件事,沒有扔酒菜,多半會遇到巨浪翻船沉沒!」

    蘇文哼了一聲:「那我們怎麼也遇到了,你們不是扔了酒菜了嗎?」

    船老大可不敢與東廠的人頂撞,陪著笑不敢回答。

    孟天楚說:「也許咱們這一次人多但扔的酒菜不夠多,又或者船上有這冤鬼痛恨之人。又或者是別的原因,只不過咱們還不知道而已。」

    「是是!」蘇文連聲說道。他也不敢反駁老大的話。

    孟天楚接著說道:「老鷹啄食腦漿的事情,我們是親眼看見的,至於老鷹為什麼要獵捕人,啄食人的腦漿,這也好解釋,這一片海域兔子、魚都不怕人,說明這一帶恐怕幾乎沒有人來過,所以老鷹並不知道人比兔子要危險得多。而如果這老鷹是那冤死的漁民鬼魂幻化而成,那就更好解釋了。fei-teng-文學這鬼魂肯定於我們有什麼仇怨,掀起大浪把我們船打翻。又對我們僥倖逃過的人進行追殺!所以,他只啄穿了腦袋吃掉一部分腦漿。並不全部吃掉,因為它可能並不真的喜歡腦漿,它只要我們死!」

    眾人週身一陣涼意。夏鳳儀將身子往孟天楚的身邊靠了靠,低聲說道:「夫君,以前在古廟的時候,你不是說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魂嗎?」

    「此一時彼一時。那案件明顯是人幹的。而這件案子除了鬼魂,我還真想不出會是誰幹的。孟天楚一臉凝重。叢懷裡慢慢摸出了那塊東廠女番子劉蓮地腰牌,」這是我先前在方朗屍體手上發現的,原來是我掛在劉蓮墳頭地。不知怎麼到了死者手裡。不是鬼魂幹的又是誰幹的呢?「

    飛燕打了個哆嗦。也把身子靠近孟天楚:「少爺,您……您先前怎麼不說?」

    孟天楚苦笑:「這件事太過詭異,我擔心說出來會嚇著你們。」

    這下子,連武功最高地於欣龍都有些緊張了,忙問道:「大人,既然是鬼魂干的,那咱們……咱們都不會道法,如何對付這惡鬼?」

    孟天楚想了想,說道:「別擔心,根據那傳說,結合這段時間我們經歷的事情來看,這冤鬼並不是以虛無縹緲的鬼魂的形式出現,而是幻化成了白色的老鷹,既然是老鷹,那就看得見摸得著了,依我看,咱們只需要大白天將這老鷹獵殺,讓鬼魂在陽光下無處棲身,自然就灰飛煙滅了!」

    這是現代社會看鬼片得到的經驗,鬼片裡好多情節都是這樣描寫地。

    聽孟天楚這麼一說,眾人都紛紛點頭,心中有了些底。

    於欣龍對眾番子道:「以後咱們都要長個心眼,不能光看腳下,隨時要注意天上,那老鷹滑翔時沒有聲音,別被啄穿了腦袋還不知道!」

    眾番子下意識看了看湛藍地天,急忙都答應了。

    孟天楚道:「這孤島甚是邪門,咱們必須盡快把船造好,盡快離開這裡,要加班加點造船,早一天離開,就少一份風險。從現在開始,外出必須兩個人以上同行,不允許任何人單獨行動。要重新在安全的地方設置茅廁,要加強戒備,至於怎麼加強,於役長、肖役長,你們有什麼好地建議嗎?」

    肖振鵬道:「要不,咱們白天睡覺,晚上造船,怎麼樣?白天視野開闊,咱們睡在海灘上,一兩個人執勤就夠了。海灘那麼寬闊,那老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躲過監視突襲咱們的!」

    孟天楚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只是晚上造船不知是否可行?船老大,這方面你是專家,你說說意見吧。」

    船老大面露為難之色:「這造船不比別的,一定要光線充足,否則拼接鑲嵌塗縫稍有差錯,當時看不出來,等航行一段時間再發現,那可就要釀成大禍了!小人可不敢馬虎啊。」

    「嗯,造船是第一位地,還是白天造船晚上休息,雖然那老鷹兇猛,畢竟只是畜生,咱們只要小心戒備,應該不會讓他有機可乘的。這營地如何戒備,於役長,你是護衛頭領,你來決定吧。」

    於欣龍答應了,想了想,說道:「白天視野比較開闊,咱們只要佈置好警戒,小心戒備,那老鷹應該不會有可趁之機,但晚上就麻煩了,這臨時營地方圓四周都是樹木,很難防範。所以以卑職之見,咱們還是是將四周的樹木砍倒,然後在四周點燃上幾堆篝火,站崗執勤的每人在一堆後面守候,這樣視野開闊,又有火光照明,老鷹也好,鬼怪也好,總之一定會怕火的,這樣應該沒有問題。」

    「很好!」孟天楚讚道,「就按於役長意見辦!將營地四周的阻礙視野的樹木都砍了,準備充足的篝火木材,晚上點篝火戒備!」

    眾人齊聲答應,各自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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