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不發戶口那是公安局的事。收任務我們是按政策辦事。」中年胖子義正詞嚴。
「什麼政策?別的地方不是這樣!」三哥憤怒地爭辯著,「這所有的一切,只是你們假借政策在這裡狐假虎威、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中年胖子輕蔑地笑了起來,「別的地方不是這樣!你有本事就把戶口轉到別的地方啊!轉到城市去啊?不但不收任務,還有福利呢!你有那個本事就轉到城市去啊!生在這個地方,你也就這個命!」
三哥氣得臉色發白,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
中年胖子旁邊一個瘦猴似的人突然得意地一笑「沒本事就別說那硬話!要有本事的話,又何必為這幾塊錢任務彆扭呢?人家有本事的一個月工資就夠了。要怪就怪你自己沒用吧!」
我的心一痛,我怕三哥受不了這種侮辱。
這些年來,因為貧窮,我們受盡了人世的辛酸。但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則是別人的嘲笑和冷遇。也許勢利是人性裡根深蒂固的毒瘤,但這並不表明它應當繼續存在下去。
難道尊重不是人與人之間更應該天然存在的相處方式嗎?
「是啊,你們有用?就是像一群瘋狗一樣到處逼著人要錢!不知是想乞丐還是強盜呢!」我突然覺得一陣煩躁,一怒之下也說出這一句刻薄的話來。
中年胖子臉色變得鐵青,媽媽忙訓斥我,「五伢,別亂說!」
我默然了,除了這,我還能和他們說什麼呢?公平?還是人權?還是說根本就沒有義務交這些狗屁的財貿任務?國家從來沒有這樣一種稅收!
那些蛀蟲魚肉百姓,弄得民不聊生,為什麼卻沒有法律懲治他們?是國家已經遺忘了這一個偏僻的縣城嗎?
二哥在一旁沉默著,鐵青著臉站在了中年胖子面前。「我們沒有那麼多錢供養你們!你們還是去別的廟上發財吧!」
中年胖子退了一步,冷笑著,朝身後的那一夥人招了招手。
一群人衝進房子,抱著電視機,趕著豬出來了,還有人拿了麻袋去糧倉倒糧食。
二哥憤怒地吼了一聲。衝進廚房抓起一根挑水的扁擔衝了出來。我也隨手抄起一把椅子擋在了那群畜生面前。
「把東西放下!」二哥冷峻地喊道。
三哥和四哥這時也抓了鋤頭和鎯頭站了過來。只有大哥還在猶豫著。
我轉頭喊了一聲,「大哥!」
大拿他只是低著頭,怯懦地站在那裡,瘦弱的身影顯得那麼淒然。
我有一些傷感,但這傷感很快轉化成了憤怒。
中年胖子不自然地笑了笑,「怎麼?想造反啊?」
我抓緊了椅子,怒視了那群毫無廉恥的傢伙,「把東西放下!然後向我們道歉!」
「道歉?道歉是幹什麼狗屁?」中年胖子笑的那麼面目可憎。
***狗娘樣的東西,顯然他不明白人的尊嚴和尊重這一回事!
二哥的臉色越來越陰,在地上重重地頓了頓扁擔。
堂屋裡形成了以四對七的局面,打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