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裡,彼此確認身份以後,梅蘭有些吃驚。在我提出大家出來坐一坐的請求之後,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下來。我們約好了一個小時以後在那個曾經一夜風流過的郊野公園裡見面。
掛了梅蘭的電話我又給廳裡面的車隊長打了個電話,問他還有車在家嗎?他支支吾吾地說:「今天是週末,領導們的專車都出去了,還有一輛是值班專用車,不能隨便動,剩下一部雅閣是江主任提前打了招呼要用的。」
我當時就火了,質問道:「我現在還算是個辦公室主任吧,車隊還是歸辦公室管吧,領導的專車我沒權利管,剩下的各處室的公用車我還是有權過問吧,江主任用車是公事還是私事,你核實過沒有?」我心懷著對江小合的仇恨,藉機向車隊長發起難來。
車隊長小心翼翼地說道:「張主任,您走了一個星期了,很多事情您不瞭解,實際上因為江主任的級別是副廳級又是廳黨委成員,所以廳裡面也就默認了那部雅閣是他的專車。」
我正在氣頭上,仍固執地問道:「廳裡面下文件了嗎?」
「張主任,您就別開玩笑了,從來廳裡所有的車輛都是公務用車,文件上只是說某部車作為某方面工作的公務用車,哪有說過哪輛車指定給哪個領導做專車的?但分管這方面工作的領導實際上就是這公務車的主人。這是潛規則,張主任您該不會不知道吧?」
我又一次被對方用潛規則攻擊得啞口無言,只好收起自己的鋒芒,用婉轉的語氣說道:「這樣吧,你安排值班司機用雅閣送我去個地方,然後再讓司機自己回來,來回個把鐘頭就夠了,不會耽擱江主任用車的。」
語氣中,車隊長有些為難,但他還是答應了。
放下電話我就後悔了,這些小人有時候是得罪不起的。正所謂小鬼難纏啊!沒想到堂堂一個分管著車隊的辦公室主任居然還借不到一輛車,早知道這樣,就讓梅蘭過來接我好了,但是在電話裡我又不好意思開那個口,梅蘭現在的身份不同了,是堂堂的預算處長,她要是下到市裡面調研或者公務活動,那都是市裡的一二把手親自接待的,簡直就是把她當財神爺一樣地供著。中國的官本位制度同時也是一個造架子的制度,什麼官位的官就有什麼樣的架子,講究得很。我與梅蘭樣快一年沒見面了,關係也冷淡了很多,誰知道她現在架子大不大,叫她過來接我,那不是壞了規矩嗎?
今天的值班司機竟然是小余(商議的前任專職司機,現在陳廳的專職司機)。坐在車上,大家表面上倒是挺客套的。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誤會」,於是借這個機會向他和稀泥:「小余啊,其實你車開得挺好的,但小謝那邊是秦秘書長的關係,所以商廳那邊不好推啊,你現在跟著陳廳也不錯啊,至少他脾氣比商廳好多了。」說完這些話,我正默默地等待著小余的反應。但這個小余其實城府得很,我話說得已經很明白透徹了,他仍然打著哈哈說道:「張主任,這事我根本沒記在心上,我們作為工勤人員就是為領導服務的,至於是為哪個領導服務,那是堅決服從組織安排的。」
他的話說得那麼假,我也只好順水推舟地說他是個好同志。
他問我去郊野公園,是不是約了人?他這麼主動地問別人的私事,顯然有違與他一直以來的沉默性格。我拿出早已編好的台詞,很坦然地告訴他,郊野公園那邊有幾個同學搞了一個野餐會,我去湊湊熱鬧。他不再說什麼。我也假裝閉目養神。車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怪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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