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三國 第四卷 第十九章 宴會(一)
    弘農城,都郡府前,車水馬龍,人頭湧湧,不時有重要高官、各地使者,或馬或行,前來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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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府四周,安插大量的侍衛兵將,個個全副武裝,手持刀劍,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有明排,有暗藏,戒備可謂相當森嚴。每個人臉上都如臨大敵般,一絲不荀,深怕出個差錯。

    像秣陵都郡府般,弘農郡城雖大了幾倍,但在佈局上,仍是相差無幾。外堂是郡守辦理政務、舉行軍議、召集高層人員開會的地方,內堂則是郡守家眷寢室。

    沿途而來,只見樓閣華麗、園林深深,石亭突兀、台榭起伏、走廓交錯等等,無不張度嚴緊,氣象肅穆,給人感覺整個佈局相當嚴謹,輝宏大氣。只是無論哪個隱蔽的角落裡,總不時閃著冷森的瑟氣,安靜的可怕,有心人只要仔細體會,便知裡面藏有不少暗樁密哨。

    段煨設宴的地方正是前堂,也就是平時眾官相集處理公務的地方。整個空間看起來相當寬敞,兩邊都有迴廊相連,中間盛有一大銅鼎,不時冒著熱氣。四面牆上掛有不少山水壁畫,倍增文采氣息,整個大堂看起來氣派宏偉,富麗堂皇。

    宴筵足足開五十多席,採用當時常用的「單席制」,擺滿整個寬敞的廳堂,可見今晚宴會的隆重。

    雖然離宴席的還有一點時間,但該來的人差不多全到齊了。

    寬廣的廳堂上,雲集各路使者和函谷陸續退到弘農的大臣,認識的不時交頭接耳,不認識的也藉機攀交寒暄。而侍女傭人,魚貫尾隨,臉帶笑容,不時穿稜而過。一時間大堂上顯的熱鬧不凡,問候聲四起,歡笑不斷,全然感覺不出漢室頹敗近亡的先兆。

    段煨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生性多疑的他,難得有如此輕鬆寫意的時候。每每想起今日成功護駕,心裡便美的直冒泡,從而做起陞官加爵的美夢。假已時日,便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官運享通。故此逢人便笑,大讚其詞,又迎客上座,忙裡忙外,只差一點弄的焦頭爛眉。

    正當眾人喧喧嚷嚷之時,一宦官尖叫道:「皇上駕到!」

    本來熱鬧的大廳忽然安靜下來,接著早已裝備好的鼓樂器鳴同時唱奏而起,響轍每個角落。

    正來回穿梭美婢和府僕首先跪了下來,接著眾官也開始跪地迎接聖駕,無人敢出大氣。

    眾官跪迎中,先有十八御林侍衛開道,然後便聖上劉協一馬當先,落後一肩的是大司農朱俊和太尉楊彪,而段煨因為郡守,主辦此次宴席,顧也跟在後面。

    劉協表情雖然板的緊緊,極力做出一種嚴肅的神情,但明顯和他那幼稚的臉蛋不太協調。不過經過這麼多苦難的磨練,他身上開始散出淡淡的王者之氣,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也讓人不也小視。正因如此,有些官員使者才戰戰兢兢,心感怪異。

    劉協很快入座中席,然後做了一個手式,用稍有稚氣的聲音道:「眾愛卿平身。」

    「謝吾萬王萬歲。」眾官和侍從一同謝恩起身,聲音十分宏亮,場面頗為壯觀。

    眾人期待的宴會終於在劉協出場帶動下,氣氛熱烈的開始。

    酒過三巡後,段煨推出自己精心細選的歌舞妃姬表演,排練有素,加上個個都是年青美貌女子,一時間把宴會的氣氛推向**。眾人觀後如癡如醉,無不大聲叫好,就連獻帝劉協,也賣力拍掌。

    劉協舉杯,臉上明顯帶有一絲興奮之色,用稚嫩的聲音道:「朕此次能平安脫險,和眾愛卿竭力護駕是分不開,特別是國舅董卿,都騎楊將軍,弘農郡守段將軍,還有奮戰在一線上的各兵丁勇士們,朕在此敬他們一杯,聊表謝意。」說完帶頭一飲而盡。

    眾官一同附和,因董承和楊奉還在函谷前線,眾人都舉杯對向段煨,祝賀敞飲。

    段煨更是紅光滿面,春風得意,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下肚,場面極為熱烈。

    這時,太尉楊彪也舉杯從席位上立起,環顧四周,朗聲道:「陛下說的極是,老臣在此也祝願董大人、楊將軍早日得勝,平定李催、郭汜反賊,還聖上太平河山。」從官應合,一起飲盡。

    劉協先是興奮的點了點頭,接著臉色有點暗淡道:「董國舅和楊將軍忠肝義膽,盡心竭力,朕甚感安慰,無奈手中兵微將少,加上連連吃了敗仗,兵卒士氣低下,而李、郭賊子的陝西大軍如狼似虎,恐怕擋不了多久函谷關便要失守。到時候只怕弘農也不是安身之處了。」

    眾官一同驚訝,想不到小小的皇帝劉協竟也有如此見識,不由刮目相看,場面一下沉寂下來。

    荀攸適時打了個眼色給滿寵,後者立起身來,在眾人沉思時,先對劉協行一禮,然後道:「聖上大可不必擔心,李催、郭氾賊子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有志之士人人起而伐之,相信他們囂張不久。」

    劉協點了點頭,心裡舒服少許,隨既側身對朱俊疑問道:「堂下何人?」

    朱俊小聲道:「回陛下,此人乃曹操將軍旗下東曹掾滿寵。」

    劉協臉有驚喜道:「滿愛卿之言甚是,不知曹將軍近來可安好?」

    滿寵雖然沒把皇帝劉協放在心裡,可是還是恭敬道:「曹將軍一卻安好,而且聞李、郭造反,驚撓聖駕,慘害百官,十分震怒,日下已親領十萬大軍出山東,準備護駕而來,先鋒夏候惇將軍已進河內,相信不出十天,便可到達洛陽,到時候李催、郭氾賊子,插翅難飛。」

    大堂上的人一時間被被滿寵的話給震住,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雖然有人聽過風言風語,不過只當是流言,並末放在心上,但從滿寵口裡出來就不一樣。這麼一來,無論是誰,都要從新審視當成的形式,曹操的突如其來,很大程度上破壞了一些野心者的利益。

    劉協忍不住興奮道:「曹將軍赤膽忠心,讓朕倍感安慰,假若諸侯皆能如曹將軍,則天下可定。」

    滿寵更是意氣紛發,自信滿滿道:「曹將軍得知李郭造反,張濟霸居長安,隨既調譴各郡兵將,準備平定判亂。兩來聞知都城遭戰火波及,殘敗不堪,又從兗州插調大量錢資物品,打算從新建都於洛陽或許昌,當然要得到聖上首肯才可以。」

    滿寵這一番話更是引起軒然大波,堂下眾使者議論紛紛。

    只要有點聰明的人,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曹操發這麼大的代價和力氣用意何為。

    雖然滿寵看似徵求皇帝的意見,但堂下無論是誰,都能感覺到曹操對獻帝志在必得的野心。

    劉協雖能感覺到不妥,但終究涉世善淺,不明其中秘密,開心道:「朕一直對曹將軍另眼相待,曹將軍也不負朕所望。來來,眾卿家一同敬曹將軍一杯。」

    堂下眾人雖有意見和不滿者,仍只能怏怏不快的拿起酒盞,誰叫滿寵嘴快一步,搶的先機。

    而滿寵臉上雖大體保止平靜之色,但從那瞇起的兩眼,都知道他開心不得了,也只能徙耐無何。

    滿寵剛想趁勝追擊,打算一舉而定,勸說獻帝移駕許昌,忽然對面席位上有四旬左右的儒者立起,先對獻帝一禮,然後兩眼對上滿寵,語鋒直指曹操道:「陛下,下官以為不妥,移駕許昌洛陽,並末日下最好選擇,此二處自黃巾之亂以來,殘敗不堪,人丁稀少,就算要從新建都此地,如若沒有三年五年的建設發展,也難成為華夏國都。不然還讓外拜異族笑話我大漢雖地博人傑,皇都卻如此不濟,沒有一點威嚴氣派,使陛下國威大挫,異拜亂起,還望陛下三思而行。」

    眾官雖感覺有理,但曹操勢大,而且就要進軍洛陽,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開罪他,故無人應和。

    滿寵對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十分感冒,冷冷對立道:「這位大人又是誰?」

    那中年儒者挺起胸膛,神然十分自負道:「不才正是河內太守張揚。」

    滿寵臉色一沉,河內張揚依附歸順袁紹,天下之人皆知之事,此時定然是為袁紹說話。臉色淡淡道:「那依張太守的意思,是否河內才是王都之地否?」

    張揚對滿寵的咄咄逼人之勢,從容道:「非也,非也!滿大人話之有誤。河內之地,雖十分富足,然非龍脈所在,少有霸氣。而自古已來,關中之地,皆天子王土,成霸王之業,揚並非貶低洛陽許昌,反而認為其是華夏數一數二的城池,富足有餘,但是滿大人不要忘了,自黃巾做亂後,洛陽許昌飽受戰亂,倍受摧殘,已大不如前。特別是董賊之亂時,洛陽宮城皇室一把火炬,毀於一旦,百姓大量移居,城池日久缺修,如此之地,試問各位同僚,如何能宣稱王權?」

    眾人聽張揚說的大有道理,不由暗自點頭。

    滿寵沒有想到張揚如此扎手,有些愣然望著他,憤然道:「照張大人說來,何處才是定都的最好地方?」話剛出口,滿寵心裡便後悔的要死,以這樣的口氣說出,幾乎等於認輸。用餘光偷偷瞄了荀攸一眼,見他神色也有些沉下來,心裡一片涼颼颼的。

    張揚掃眼全場,見眾人都靜靜等自己說話,臉色一片傲然,對獻帝恭聲道:「下官以為,朝歌、鄴城、邯鄲、皆可為王室之地。」

    這次連太尉楊彪也興趣勃勃道:「張大人,說說你的理由?」

    張揚節節得勝,更是盛氣逼人道:「朝歌前稱沫邑,當年武乙、帝乙、帝辛四代殷王在此建都。帝辛即位(既紂王)時,改沫邑為朝歌。西周時,周成王封康叔在朝歌建立衛國,建都長達400多年。有著深厚的文化內涵。而朝歌地處黃河北岸淇水之南,背臨綿綿太行山脈,南有虎牢關拒關中之兵,西有壺關之險擋住異族路線,如若在控牧野、黎陽為外圍戰略據點,可穩如泰山。」

    太尉楊彪聽的頗頗點頭,兩眼瞇成一絲,看來十分贊同張揚所說。

    獻帝也是大喜道:「那鄴城,邯鄲又如何?」

    張揚滔滔不絕道:「鄴城最初為商王冥的都城,春秋時齊桓公又重新築城,戰國後歸魏國,魏文侯封鄴,把鄴城當成當時魏國陪都,此後鄴城一步一步成了侯都、王都、國都。其中,最值的稱道的是,在袁公的治領下,如此鄴城相當繁榮,已達鼎盛之頂,實乃定都的大好地方。至於邯鄲,歷史悠久,文化更是源遠流長。邯鄲興於殷商後期,繁榮於戰國和秦漢時期先屬衛後歸趙,戰國時為趙國都城,雄踞中原,為戰國七雄之一。」

    眾人大為佩服張揚的歷史學識,讚歎不一,不過滿寵好似也冷靜下來,不急不燥道:「鄴城、邯鄲、朝歌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但在漢室峁峁可危,如此關鍵時刻,三地所歸轄的袁紹大人,既沒有動靜,也沒有派出使者前來,意圖實在難測。誰又知道他懷有何野心,難倒要張大人為他說項否?」

    張揚一時間被卡住,剛要出口的話又活生生吞回肚子,神色開始不自然起來。他忽然間想到,就算自己如何幫袁紹做事,但終不是他的人,也不可能代表他意見,說不定還弄個吃力不討好的局面,那才是何苦有來。

    滿寵冷哼一聲,侃侃道:「袁將軍四世三公,文生故吏遍及江湖河海,位高權重,然在李催、郭汜大逆不到,霍亂朝綱之時,竟無有一點動靜,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扼腕不已。」

    張揚臉色有些掛不住,厲聲道:「袁將軍早派出座下頭號軍師沮授前往,只可恨昨日夜裡被別有用心之輩暗害得手,如今身負重傷不起。要不然哪容的下讓你在此如此批薄袁大人。」說完兩眼憤憤盯向滿寵,似要噴出火般。其弦外之音,眾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暗指曹操下了殺手。

    滿寵臉色如冰,十分難看,反譏道:「堂堂使者,還是袁紹將軍手下頭號人物,盡然都保護不了他的人生安全,那還談什麼來保護聖上、眾文武大臣人生安危呢?實在是可笑之極,可笑之極。」

    獻帝劉協見沒幾分鐘時間,兩方人馬便吵起,心中不喜,有些煩道:「大家共商國策,何必吵鬧?」

    兩人聽到聖上發怒,這才各自瞪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入席而坐。

    這時候門宮忽然大聲唱諾道:「冀州使者,郭圖大人到。」

    聲一響,包括荀攸在內的擁曹派,心中同時一緊,臉色拉下,紛紛感覺形式變的不妙。

    而以張揚為首的擁護袁紹這派,則明顯精神一振,個個臉有喜色,好似勝利的太平開始傾斜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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