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婠婠同居的日子 第一集 第六十二章 醫生的逆襲
    「楚兄這是怎麼了?」師妃暄的聲音忽然自門邊傳來。

    婠婠回頭一看,只見師妃暄端著一碗炒飯站在門口,正是來給楚河送飯來著。

    「他就快死了。」婠婠面無表情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師妃暄噌地一聲竄了過來,只用了0.01秒,就從門口竄到了楚河面前。她將飯碗隨手放在一旁,蹲下來稍一探楚河脈博,便臉色一變,急切地說道:「楚兄他這是油盡燈枯之兆!就像習武之人與人比拚內力,耗至生機枯竭一樣!婠師姐,你還不趕緊替他療傷?」

    婠婠搖了搖頭,俏臉上露出極其無奈的神情,幽幽道:「天魔真氣只能殺人,不能救人。若是他的天魔真氣是自行修煉出來的,我還可救他一救。可是……」

    「那請婠師姐趕快將楚兄體內的天魔真氣抽出來,由小妹來替他療傷!」師妃暄這句話說得異常堅決。

    婠婠神情古怪地看了師妃暄一眼,點了點頭。她素手輕輕在楚河小腹下丹田處一按,便已將那少量天魔真氣抽了出來。

    師妃暄將楚河搬到床上,擺成五心向天的姿勢。自己在他身後盤膝坐下,右手毫不猶豫地貼上了他的後心命門穴,一股中正平和的真氣源源不絕地自她掌上輸出,進入了楚河體內。

    雖然慈航劍典男子無法修煉,但是劍典心法修煉出來的真氣,卻也秉持了佛家一貫慈悲為懷,普渡眾生的特性。那中正平和的真氣一入楚河體內,便將他最後一口氣吊住。過了半晌,楚河灰敗如死人的臉色已恢復少許,本已無律的心跳也漸漸變得有規律起來,雖然仍顯微弱,但比初時隨時可能停止跳動的狀態要好上許多了。

    師妃暄美目微闔,櫻唇緊抿,秀美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香汗被她內力蒸發,於她頭頂上形成縷縷蒸氣,飄渺若霞。

    婠婠看著此時全力營救楚河,幾無任何自保之力的師妃暄,心中情緒萬分複雜。

    現在,她只需要輕輕一掌,便能置師妃暄於死地,同時也可一併除去楚河這對她影響越來越大的心魔。聖門與靜齋斗了這麼多年,卻從來沒勝過一次。如今輕鬆取勝的機會就擺在婠婠面前,這教她如何不心動?

    只是,為何她遲遲下不了決心?是因為寂寞麼?如果殺了師妃暄,那婠婠在這新世界中,便再無一個對手,甚至再無一個知己。兩人來自同一個世界,雖然彼此之間是宿命大敵,但在這新世界中,彼此卻也是對方唯一與自己原來那個世界之間的聯繫。

    婠婠看到師妃暄,無論身處何地,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出身來歷,不會忘記自己肩負的使命。師妃暄看到婠婠也是如此。但如果婠婠此時殺了師妃暄,那她在這個新世界中,可還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失去了師妃暄這個對手,又不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的話,也許用不了多久,婠婠便會忘了自己的本心,忘了天魔大法,忘了聖門陰癸。

    高手無敵,於是寂寞如雪。

    求敗不成,是以劍魔獨孤。

    婠婠深深地看了師妃暄一眼,又以極其複雜的眼神看了楚河一眼,終幽幽地歎了口氣,輕移蓮步,緩緩走出了房間。

    她不敢再在這裡呆下去了,她生怕自己承受不住這巨大誘惑。

    來到客廳,婠婠呆坐在沙發上,什麼也不去想,就那麼偏著頭,怔怔地望著窗外。

    不知過了多久,師妃暄滿臉疲憊地出來了。她對婠婠說道:「楚兄的情況已暫時穩定下來,但是小妹能力有限,無法醫好他,必須盡快送去醫院。」

    婠婠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仍怔怔地望著窗外。

    師妃暄歎了口氣,滿臉真誠地對婠婠說道:「謝謝你,婠師姐。」

    婠婠輕笑一聲,瞥了師妃暄一眼,道:「謝我作甚?我又未曾幫你什麼。」

    「婠師姐肯放過方才擊殺小妹的大好時機,便足以令小妹感激不盡了。」師妃暄誠摯地說道。

    「你既然知道方纔我可以輕鬆殺你,為何還肯救治楚河?」

    師妃暄淡淡一笑,說道:「若是能見死不救,那麼小妹還修甚佛法天道,談甚拯救蒼生?」

    婠婠嫣然笑道:「今次算你運氣好。若是能找到回去的辦法,再撞上這種機會,我一定殺你。」

    師妃暄也笑道:「若真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小妹也不會束手待斃呢!」

    倆妞相視而笑,心中竟都生出惺惺之感。

    正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倆妞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奇怪。除了藍胖子,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上門來找楚河。而現在藍胖子又畏婠婠如虎,怎可能找上門來?

    「難道是上次那位被楚河踢了一腳的王爺?」婠婠笑著起身,打算去開門。

    婠婠這可就猜錯了。那位王爺被楚河踢了一腳,本來是打算先去報警驗傷,然後展開超限戰逆襲的。誰料馬上就聽到了楚河被人捅傷的消息,王爺馬上打消了立即展開報復的念頭。楚河受傷的時機實在太巧了,一個不小心,剛剛被他踢了一腳的王爺,就可能變成報復殺人的犯罪嫌疑人。

    所以王爺那傢伙老老實實,提心吊膽地等了半個月,生怕被當成嫌疑人看待。卻不知道,捅傷楚河的根本就是一瘋子,和他王爺是半點也扯不上關係。

    婠婠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一看,卻見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清瘦男子,手提醫藥箱等在門外。

    婠婠心中有些納悶,心說這醫生怎地來得這般巧?我們還沒打電話叫救護車,怎麼就有人主動上門了?

    她打開房門,還沒說話,便見那醫生衝著她微微一笑,露出八顆白牙,問道:「你好,請問這裡是楚河家麼?」

    「是的,你是……」婠婠心中微感詫異,就算不貪美色如楚河,在初次見到她時,也曾表露過一絲驚艷。可是這醫生看到她,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那看似柔和的眼神底下藏著一絲淡漠,好像什麼都沒被他放在眼裡一般。

    「我是中心醫院的醫生。」那醫生掏出一張證件,在婠婠眼前晃了一下,「楚河昨天剛從我們醫院出院,但是他的傷還沒完全康復。我是特意上門來為他做康復治療的。我現在能進來麼?」

    「這人審美觀絕對問題。」婠婠心中暗自嘀咕著,點了點頭,將那醫生放進了屋裡,說道:「楚河的傷勢突然復發,還加重了不少。我們正準備打電話叫急救車呢,正好你就來了。你先去給他看一看,我們這就打電話叫車。」

    「傷勢又加重了?」醫生皺了皺眉頭,「是不是讓他吹風了?他的傷不能吹風的!趕緊地把門窗關嚴實,我馬上給他看看!」

    說罷,他取出一個厚實的口罩戴了起來,將醫藥箱放到了客廳中的茶几上,從中取出一個玻璃瓶和一個鋁制方盒。他將裝了半盒水的鋁制方盒放到茶几上,往裡面灑入生石灰粉,裡面的水很快就沸騰起來。他又將那玻璃瓶浸入水中,很快便可看到瓶中的液體開始冒出水泡。

    此時婠婠和師妃暄已將門窗關嚴。醫生見狀,便將瓶塞拔下,用手輕輕地在瓶口扇動著,裡面的液體蒸汽開始在房中瀰漫。

    「你在這裡做什麼?」婠婠見醫生不知在搗鼓什麼,說道:「楚河他在裡屋呢。」

    「你是醫生麼?」醫生反問婠婠。見婠婠搖了搖頭,他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說道:「不是醫生,就不要問東問西。專業問題,要由專業人士來解決,明白麼?」

    婠婠撇了撇嘴,白了醫生一眼,不理他了。

    「咦,屋裡怎麼多了一股怪味?」師妃暄皺了皺鼻子,輕聲問道。

    「藥味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沒去過醫院麼?醫院裡的怪味更多更重。」醫生回頭看了師妃暄一眼,「楚河傷勢加重,當然需要用藥了,不懂就別多嘴。」

    不一會兒,婠婠與師妃暄只覺客廳中已滿是難聞的刺激性味道,鼻子和咽喉都給嗆得難受,忍不住咳嗽起來。倆妞忙閉住呼吸,轉成先天真氣內呼吸法。饒是換了呼吸方式,卻仍覺肺腑間難受得緊,口鼻好似被堵塞了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咳咳,這是什麼藥?怎地這般霸道?」婠婠咳嗽著說道,一向無痰的她,這會兒居然有種想吐痰的感覺。但堵住嗓子眼兒的那粘粘的事物,卻怎樣都咳不出來。

    「這是毒藥!」師妃暄俏臉一沉,雖然她對現代的藥品瞭解不多,僅限於知道楚河住院期間用過的那幾種藥。但現在這情形不用想也知道,若這真是用來藥治傷患的藥,恐怕還沒用到病人身上,便已將病人嗆死了。

    「大但毛賊,竟敢下毒!」婠婠聞言不由大怒,面籠寒霜,眼露殺機。

    她對醫理並不精通,治治跌打扭傷或者自己的內傷倒還可以,但是說到用藥就不大在行了。尤其是現代西藥,與傳統中藥更是大相逕庭。因此她初時雖覺這藥味有些古怪,卻也未曾懷疑——「專業問題由專業人士解決」,婠婠對醫生這句話倒是頗為贊同。

    現在聽師妃暄說這竟是毒藥,婠丫頭再也抑不住殺意。她一抬手,便欲擊出一道掌風,殺了這害人的醫生。誰料手舉至半途,卻覺全身的氣力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強提天魔真氣,只覺真氣窒滯難行,竟只能勉強運至掌上,根本無法擊出隔空掌勁!

    「這是什麼毒?」婠婠怒喝一聲,便欲上前一掌劈倒醫生。雖然隔空掌勁發不出來了,但是只要能運勁到掌上,那點掌力拍死一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她此時雙腿也已軟弱無力,走起來搖搖晃晃,便是運真氣於雙腿,也只能勉強站立。師妃暄內功比婠婠稍遜一籌,此時更是連邁開腳步都做不到了,只得運足真力,咬牙苦撐。

    婠婠蹣跚著走到醫生身後,一掌照著他的背心拍去。那醫生之前一直背對著她倆扇那瓶中蒸汽,但他暗地裡對倆妞卻是小心防範著。婠婠這幾步走得既慢,腳步聲又重,走到醫生背後時,早已被他察覺。婠婠素手拍落時,那醫生只稍一側身,便已避了過去。

    他回頭瞧了婠婠和師妃暄一眼,異常神經質地嘿嘿笑了幾聲,說道:「你們兩個還真不簡單,吸了這麼長時間的乙醚,居然還沒暈倒。以前受過抗麻醉的專業訓練麼?果然不出我所料,跟魔術師住在一個屋裡的,絕不會是普通人。也不枉我做了這麼多準備。」

    婠婠咬了咬牙,又是一掌照他面門劈去。醫生疾退幾步,閃過了她這既不迅捷,看上去也無力量的一掌,笑道:「既然知道你們不簡單,你以為我會讓你打中麼?小姑娘,叔叔可不是普通的醫生哦!」

    「你,你究竟是誰?」師妃暄感到自己頭腦已經開始眩暈,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她很驚訝,著實想不到這名為「乙醚」的毒,居然這般厲害!居然以她和婠婠的功力,也是抵擋不住!

    中國古代向有八大奇毒:斷腸草、鶴頂紅、鉤吻、鴆酒、砒霜、見血封喉、烏頭、情花。江湖中人想致人死地,一般都用這八大毒中一種,或者多種混合使用。但基本上可以說是萬變不離其宗。

    師妃暄和婠婠身為江湖中最頂尖的人才,雖然不屑下毒害人,但對毒物也是多有研究,以防被人暗算。八大奇毒,她們自然也是辨得出的。

    但中國古代毒藥,多為天然毒素,至多經過提純這一工序。毒藥混合使用,也不見得能生出化學反應,產生新的毒素。所以說,古代之毒,哪裡像現代化學產品一樣,有那許多種類,無數種用途?

    醫者父母心,這醫生主動上門給楚河做康復治療,說的有鼻子有眼;再者,這醫生在倆妞眼中,實在算得上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倆妞在見著醫生的第一眼起,便根本未曾生出警覺之心。

    再加上不瞭解現代化學藥品,因此倆妞才在大意之下,著了醫生的道兒,在閉氣之前便已吸入大量乙醚氣體。乙醚雖然多用來麻醉,但是其濃度到了一定程度,被吸入過多的話,一樣能令人中毒,對人體產生極大的傷害!

    「我是誰?」醫生解下口罩,神經質地一笑,說道:「我就是醫生啊!一個醉心於醫學研究工作,為了治癒人類的頑疾,苦苦鑽研醫術二十多年的醫學工作者。可是!」

    他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全身都在忍不住地顫抖,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是有一些人,居然強行中斷了我的研究,還把我抓住關了起來!他們居然說我有精神病,說我殺人分屍……

    「那群蠢貨,他們哪裡知道,醫學的進步是必須付出代價的!人體有太多未解之謎了,屍體解剖哪裡比得上活體解剖?現代醫學源自歐洲,可就連歐洲的醫學發展,也是建立在解剖了無數人體的基礎之上!誰敢說歐洲人沒有用人體進行過活體解剖?

    「那些抓我的人根本就不瞭解醫學,根本就不瞭解一個醫者的心!尤其是魔術師,那個戴著面具的傢伙,居然敢玩弄我的精神!嘿嘿……他以為戴著面具我就找不到他了麼?他錯了!我永遠都記得他的那雙眼睛!」

    醫生嘿嘿怪笑著,口角垂下老長一串涎水:「蒼天不負有心人,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他的眼睛,想不到他居然還只是一個學生。更想不到他這麼有名氣,只需要在學校稍一打聽,就能找到他的住處,就能知道他昨天才剛剛出院。甚至連他住的哪家醫院,都有不少人知道。你們說,是不是連老天爺都在幫我?」

    「瘋子!」婠婠冷冷地說道。師妃暄現在已經撐不住了,坐到了地板上,嬌軀顫抖著,仍在運功抵抗。婠婠也只能勉強撐著不坐倒,卻再也動不了一步了。

    「你也這麼說我?你也不瞭解一個醫者的心?」醫生無奈地一笑,隨即上下打量了婠婠一番,說道:「知道麼,我很久沒有看到像你們兩個這麼完美的女孩子了。不要誤會,我不是指你們的相貌。事實上,在我眼中,任何人的表相都不存在。我看到的,只是一條條肌肉纖維,一根根神經、筋絡、血管,一塊塊骨骼……我知道你們做出一個動作時,是哪幾條肌肉在運動,我甚至知道當時有哪幾根血管的血液流速加快,供給運動的能量……皰丁解牛,也不外如是。」

    他驕傲地看了婠婠和師妃暄一眼,說道:「恭喜你們,你們將成為我下一個解剖標本。與我一起,為克服人類的頑疾,貢獻出所有的力量。」

    婠婠深吸一口氣,醫生口中所說的「解剖」是什麼意思,她在醫院陪楚河的時候,便已經學懂了。一想到自己和師妃暄無力反抗之後,便會給這瘋子胡亂折騰,她心中便生出無窮的屈辱和憤怒。

    她強行聚起最後一點可以調用的天魔真氣,運於雙眸之中,準備孤注一擲,以魅功迷暈醫生。就算不能殺了他,但只要他一暈迷,她與師妃暄便能爭取到一定時間。只要在醫生醒來前擺脫這毒氣的影響,那強弱之勢便會逆轉。

    不動聲色地運功完畢,婠婠目光悄然移至醫生雙眼,與他呈對視之勢。然而,還沒等婠婠施出魅功,醫生便已移開了目光。他嘿嘿笑道:「莫看我,我很害怕。我一進門,就發現你的眼睛非同一般,簡直跟魔術師的雙眼相差無幾了。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就是那天在舞台上給魔術師伴舞的女孩兒吧?」

    婠婠暗自歎息了一聲,這醫生說他瘋吧,偏偏又清醒狡猾得很。說他不瘋吧,可有些言論那還真的只有瘋子說得出來。碰上這麼一個人,婠婠現在也已無計可施了。

    「誰把我打成這樣的?」突然間,一聲哀嚎自楚河房中傳出。婠婠心中不由大喜過望,剛想開口喚他,便聽楚河怒吼道:「婠婠,你這臭丫頭!小心眼兒!不過罵了你幾句,你就把我打成半植物人,還有天理麼?還有法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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