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社會,不能殺人!」在一聲義正辭嚴的吶喊聲中,已在病床上昏迷了整整兩天的楚河,猛地睜開了眼睛。
「你說什麼?」咀嚼聲伴著含糊不清的說話聲中,一張胖乎乎的臉出現在楚河眼前。是藍胖子,這傢伙正站在床前,捧著一盒泡麵呼哧呼哧地吃得正爽。
楚河嗅著泡麵的香味,胃裡一陣蠕動,空落落的餓得好難受。他嚥下一口唾沫,那香味刺激得他口舌生津,飢餓的感覺更強烈了。
「做了個怪夢。」楚河說話時,喉頭上下蠕動著,拚命地吞嚥著口水。
「哦?什麼怪夢?說來聽聽。」胖子好像沒有半點照看病人的自覺,既沒問楚河醒來渴不渴,也不理他是否肚餓,只顧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時還自顧自地吃得起勁。
「你知道我昏迷多久了麼?」楚河盯著胖子手裡的麵碗,沉聲問道。
「兩天呀!」胖子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你兩天,怎麼樣,感動吧?」
「是啊,我真的好感動。」楚河說道:「那麼我現在醒了,你是不是該問問我餓不餓,渴不渴?」
「哦,你餓不餓?渴不渴?」胖子呼啦一聲,又吸進去好大一口麵條。飛濺的湯汁滴到床單上了都。「好了,問完了,繼續說說你的怪夢吧。」
楚河現在真的好想一把將這可惡的胖子掐死,誰要是被這種人照顧,沒死於傷病,也會死於飢渴。
「我現在不想說我的怪夢,我只想吃東西!」楚河前三個字是吼出來的,但是傷口卻被扯得一陣劇痛,因此聲音只好陡然降低八度,用異常溫柔的語氣地對胖子說道:「胖哥哥,把麵條給我吃點行麼?」
「不行,我這可是泡椒面,辣得很。醫生說你現在只能吃少量流食,由少到多,由稀到稠。且忌生冷刺激性食物。」胖哥哥拒絕了楚河的請求,又搖頭歎道:「你挨的這一刀捅得神准,媽的一刀切掉了你的闌尾。這下可好,以後都不用擔心闌尾炎了。好了,咱們還是說說你的怪夢吧。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很好奇的……」
「忘了!」楚河沒好氣地說道,其實夢裡的情形他現在還是記得的,只是實在是生胖子的氣,說什麼也不肯滿足他的好奇心。「那你現在給我弄碗粥來好不好?我真的好餓啊……」
「只要你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夢,胖哥哥馬上就給你弄碗粥來吃。」胖子開始要挾了。
楚河哀歎一口氣,心說我怎麼會有這種朋友?有這麼要挾人的麼?
「一個想學葵花寶典的小男孩……遇上了一個奇怪的老頭。那個老頭教了小孩一套七傷拳,然後要小孩去殺一個買菜回家的大媽。」楚河皺著眉頭,擺出一副苦苦回憶的神情:「就在小孩要使出七傷拳的時候,來了一輛白車和幾輛警車。幾個穿白大褂看上去像醫生的人,和十多個警察把那個怪老頭包圍起來,用槍指著他讓他投降。」
「這夢可真夠神經的。」胖子現在已經吃光了麵條,正在呼嚕呼嚕地喝著麵湯,「後來呢?」
「那個怪老頭被十幾把槍指著,他邪邪一笑……」
「打住!」胖子連忙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語重心長地說道:「河子,邪邪一笑這個詞不適合用在老頭身上啊!這一般都是用在帥哥主角身上的……老人家一般都閱歷深厚,誰會沒事兒邪邪一笑?」
「那該怎麼形容老人家看上去很邪惡的笑容?」
「妖異一笑?嫣然一笑?和諧地一笑?」胖子皺眉思索了一陣,說道:「算了,這個問題沒有研究價值,你還是繼續說吧,反正我知道那個老頭笑得很邪惡就是了。」
「……老頭說:『我堂堂一代神教教主東方不敗,你們以為幾把破槍就能讓我投降麼?你有科學,我有神功……』然後他突然跳起來,兩步就竄出了將近十米,到了一個白大褂面前。一拳就把那個白大褂的腦袋打出了一個好深的坑,眼珠子都跳了出來。」
「日,一個老頭還有這等身手,神功啊這是!」胖子插嘴道:「你這夢肯定是因為東方不敗看多了。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那個老頭就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被警察開槍打死的?」
「不是,他一拳打破那個白大褂的腦袋之後,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楚河也是滿臉莫名地神情:「看上去好像是心臟病、腦溢血一類的疾病發作,猝然死亡。」
「那麼那個準備殺買菜大媽的小孩呢?」
「那個小孩什麼都沒做,跟一個上了年紀的白大褂聊了兩句,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後就被警察叔叔送回家了。」
「日,你的夢太玄幻了,以我這麼高的智商都有點無法理解!」胖子搖了搖頭,咂巴了兩下嘴,說道:「對了河子,你那夢裡的小孩,不會就是你自己吧?我記得你小時候經常念叨說你練成了什麼七傷拳,使出來就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什麼的……」
「那我有使過麼?」楚河反問。
「使個屁啊!」胖子說道:「每次跟別的小孩打架,你撒腿就跑。說什麼七傷拳有傷天和,我們是知識分子,不能打架。要做遵紀守法的好小孩……結果我總跑不贏你,落在後面,被逮住後就挨上一頓暴打。後來我問你為什麼你明明跑得不快,卻總能逃過毒手。你這混小子居然跟我說:跑不快不要緊,只要能跑贏你就行了。媽的,我怎麼就交了你這麼個沒義氣的兄弟?」
楚河說道:「你長得這麼肥,刀子都捅不透你的脂肪層,還怕拳腳麼?我就不同了,我這小身板兒,挨兩下狠的就得傷筋動骨。別說廢話了,都講給你聽了,還愣著幹嘛?趕緊給我弄碗粥來啊!」
「先不忙,你還沒說你那夢裡的小孩兒究竟是不是你呢!」
「我不知道。」楚河神情迷惑,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搖頭道:「夢裡每個人的模樣都模糊不清,看上去好像隔著一層紗一樣。而且……我並不記得小時候有見過夢裡的那個怪老頭,也不記得自己學過什麼七傷拳。我常常念叨七傷拳,就是因為那時候剛剛看過倚天屠龍記,很喜歡金毛獅王。所以才說自己會七傷拳,吹噓唬人而已。」
「那就只能說明你玄幻電影看多了,要不就是玄幻小說看多了。」胖子搖頭道:「不過能把東方不敗夢成一怪老頭,你還是挺有創意的。好了,你先歇著,我去給你買粥去。」
楚河點了點頭,又想起一事,忙對胖子說道:「對了,究竟是誰捅的我啊?無緣無故幹嘛要捅我一刀?」
胖子回過頭,滿臉古怪地看著楚河:「你真不記得了?」
楚河以更古怪的眼神看著胖子:「記得什麼?」
「捅你的那個人,是以前跟我們一個小學的葛小亮。小時候我們還一起玩兒過呢!後來他家失了火,他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哥哥,全在那場火裡被燒死了。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自從那次以後他好像就瘋了,一直住在精神病院裡接受治療。前幾天不知怎麼地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了,結果前天就一刀把你捅了。」
胖子摸著肥肥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因為他的精神病還沒好,所以警察又把他遣送回了精神病院。聽說他被逮住後,一直瘋狂叫囂說要殺你報仇。還說什麼,是你放火燒了他的家。」
「不,不會吧?」楚河滿臉地愕然:「葛小亮這個名字我倒有點印象,不過快十年沒見了,你不說我還真想不起這個人來。只是……我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喪盡天良的事來?」
胖子歎道:「誰說不是呢?再說,那時候你父母車禍去逝沒多久,我幾乎天天陪在你身邊,你哪有機會去放火?葛小亮那小子,看來真是病得不輕。」
「算了,別提他了,他也挺可憐的。挨這一刀,算我自己倒霉吧。」楚河很大度地揮了揮手,又問道:「對了,前天跟我在一起的那倆極品妞哪兒去了?這兩天沒來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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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傷拳……就是唬人的玩意兒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