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把額上的冷汗,用力拍了拍醉得有些麻木的臉,楚河踉蹌著走到馬桶前,撒了一把「啤酒」。沖水之後走到水龍頭前,擰開水用涼水狠狠地沖了一把臉。
深吸了一口略帶濕氣的空氣,抬頭看著鏡子中自己那張滿是紅暈的臉,心中只是暗叫不妙。「媽的,真是大件事了,穿越這種好事沒輪到老子頭上,反穿越這種要命的事偏偏找上了老子!這可怎麼辦才好?」
楚河的確是醉了。醉得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醉得胡言亂語狂吹大氣。
但他卻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清醒。
肉體被酒精麻醉,大腦也被麻醉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屬於他自己的領域之內,他是永遠是不會醉的。
那個神秘的領域,那個不是異能勝似異能的領域,那個精通它的人覺得它不過如此,不瞭解它的人卻覺得無比神奇的領域,是楚河的秘密,也是他最後最大的底牌。
就是憑著這一張底牌,楚河才能扛得住婠婠的天魔魅功,才能扛得住師妃暄用劍心通明營造出來的仙女氣氛。醉得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的楚河,在睡著之後才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大腦就醒了過來。
……
婠婠和師妃暄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被楚河聽見。身體沉醉而意識清醒的楚河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作夢,在聽了婠婠和師妃暄的對話之後,身體上雖然沒有心跳加速之類的異常表現,意識卻已嚇了一大跳。
他是真沒想到,此婠婠和師妃暄,還真的就是小說裡邊兒的正道和邪派的絕代雙嬌!
這種事情簡直就是不可思議!雖然穿越已成潮流,起點上隔三岔五的就有人發表穿越自傳或者穿越人士傳記,但那些就是YY的東西好歹也是現代人穿越到古代或者異界,就算過份到反穿越那也是古代人穿越到現代,還真沒見過小說裡邊兒的人穿越到真實世界的。
那什麼九星連珠的天生異景楚河也懶得多想,婠婠和師妃暄在歷史上是否真有其人,黃易寫這小說是不是自個兒穿越過去現場採訪得到了第一手資料才寫的,李世民是否學秦始皇對付項少龍一樣,搞了個焚書坑儒抹除了歷史上有關靜齋魔門乃至寇徐二人印記……這些東西雖然很值得研究,但楚河現在卻沒有絲毫心情去研究這個。
他關心的是,自個兒怎麼才能送走家裡這兩尊大神。
很明顯,從她們的話聽來,從她們的打扮和模樣看來,從她們像鬼一樣自離地面足有七層樓的窗口裡鑽進來……從這種種跡象看來,婠婠和師妃暄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真的。
楚河那保留的秘密領域雖然聽到了婠婠和師妃暄的對話,但在那種狀態下,楚河的意識有點兒不聽使喚,不按指揮,喜歡亂來。
因此在婠婠和師妃暄說到李世民的時候,楚河那不聽使喚的意識陡然發作,出風頭一般洋洋灑灑地評論了一番歷史上的李世民和他兒子的功績。平心而論,歷史上的李世民是蠻牛13的,整一個軍國主義、帝國主義分子。他即位後,總算把以前跟突厥結盟時許下的好處連本帶利都奪過來了。這還不算,他還和他兒子先後派兵把東西突厥打到亡了國。
而他兒子,號稱「懦弱」的高宗李治,對外族也是從不妥協。派兵打西突厥,擺平了高麗,生擒其國王,後來又直接擺平百濟,使大唐版圖周圍只剩下大唐的殖民地,沒一個國家敢跟大唐叫板的。
李治也就是身體差了些,比武則天先死了。而且也心軟了些,沒讓武則天陪葬。否則,若是李治不死,武則天怎樣都沒可能篡位的。
這兩父子都是大大的軍國主義帝國主義份子,大大的漲了唐人的威風。與前比,唯有強漢堪與相較。與後比,唯有大明勉強能一比。至於元、清這兩朝,不是漢人作統治者,楚河還真頗有些不予評論的意思。
當然,小說裡的李世民就有些討人嫌了。一些大義凜然秀看起來只讓人覺得虛偽。
這只能說,作為主角的對手,李世民的光環只能被摘除,否則顯不出主角的「高大壯」。
當然,楚河的問題不在於作出了一番評論。這東西都是蓋棺定論的,楚河說的再天花亂墜,也只能算是算人牙慧。人家一代天可汗,需要楚河評論嗎?
問題是楚河不但評論了,還是當著婠婠的面評論的。人家婠婠可不知道後面的歷史,可不知道歷代史家和八卦人士對唐太宗的評論,這話從楚河嘴裡說出來就是罪。
什麼罪?死罪!
李世民是師妃暄選的天下明君,師小姐聽了當然高興了。可是婠大姐是師小姐的死對頭,根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這一理論,楚河這麼一說,就把自己擺了一道。婠大姐聽了這話能高興麼?這話的意思不是說人家師小姐比婠大姐眼光高明,手腕更高一籌麼?
魔門的人可不會跟人講道理,人情味幾乎沒有。除了利益,他們根本就不理其它。獨霸山莊的方莊主夠愛婠婠了吧?可那一腔真情,對婠婠來說,連個屁都不如。
徐子陵算是婠婠後來真正喜歡上的男人了,可是人家婠大姐為了不讓心靈出現破綻,甚至打算狠下心殺了徐子陵。後來一番陰差陽錯,徐子陵幫婠婠練成了天魔十八重才沒能捨得下手,否則的話,小徐子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呢!
現在楚河拍了師妃暄的馬屁,卻大大得罪了婠婠,怎麼樣都不划算。
師尼姑是好相與的?人家是修天道的,愛情對她來說都只是修煉,還有什麼能被她放在心上?
師尼姑不會眼看著婠婠殺他,可是師尼姑當真能保得住他?婠婠這小姑娘詭計多端又心狠手辣,師尼姑的長處是政治智慧,玩陽謀是她的強項,會借勢造勢是她的優點。可是論起陰謀詭計暗殺下毒這種種鬼蜮伎倆來,師尼姑無論如何都比不過婠婠。
畢竟,慈航靜齋靠的是白道的勢,她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凡是想搏個仁義名的,凡是被慈航靜齋美女政客迷惑的,都是她們背後的勢,隨時可以借勢大造聲勢。
而魔門向來就是孤軍奮戰,隱於暗處。他們雖然也有勢,但是他們的勢見不得光,討不了好,所以只能在陰謀方面多下功夫。
而在這個世界上,當雙方的勢都不存在時,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她們各自的實力、智慧。
論實力,此時的婠婠稍勝師妃暄一籌。
論智慧,兩女不相上下,各有所長。但害起人來,婠婠佔絕對上風。
所以,楚河在有些不能完全自控的情形下,搞錯了得罪的對象,惹上了殺身之禍!
這殺身之禍不光是拍馬屁的對象搞錯,更重要的是,之前意識沒清醒,以為自己是在作夢時對婠婠的那一番清薄。
婠婠身處魔門,卻還當真是出淤泥而不惹,身子冰清玉潔的一個女孩兒。為了任務她能忍受同門或者任務同象的口頭上輕薄。但是像楚河這樣一個毫無自保之力的小人物,居然輕薄了她,下場會是怎樣?楚河還真不敢想像。
楚河雖然有點兒本事,但他那本事,打架鬥毆不賴,開槍打靶不錯,言語爭鋒也能不落下風,甚至憑他那最後的底牌,對上絕大多數普通人無論文爭武鬥都不會處於下風。
但是,對上婠大姐,也就只限於不受天魔魅功的誘惑了。真要動起手來,一招之內,楚河可能就掛了。
「怎麼辦?」楚河喃喃自語。
出去後立即向婠婠跪地求饒?
笑話,且不說求饒有沒有用,就算真有用,楚河也不會做這掉份兒的事。
向師妃暄求救,趕緊地抱上師妃暄大腿?
拷,剛才還在婠婠面前大罵慈航妓寨、政治妓女呢,婠婠只消把他的話在師妃暄面前學上一遍,師妃暄雖不會落井下石,恐怕對幫自己也是興趣缺缺。
打電話報警?嗯,這是個辦法。武功再高也高不過警察的槍啊,個人再厲害也不能跟國家暴力機器斗啊!
可問題是,真要打電話報警了,怎麼跟警察說?難道說兩個武功高強,從小說裡穿越來的女人要殺我?媽的警察可能不會來,精神病院的車子倒是會上門。
退一萬步講,警察就算真來了,估計也不會相信兩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能有殺掉一個壯男的本事。再說了,以婠妖女和師尼姑的精神魅惑功夫,沒經過特殊訓練的普通警察還不被她們三兩句話打發走啊?說不定還會倒過來教訓他一頓,把他抓局子關上一夜都有可能。
怎麼辦?
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著鏡子中自己的眼睛,那漆黑的瞳仁中閃過一抹幽光,方纔還略顯慌亂的眼神一下子冷靜下來,紛亂的思緒也漸漸平靜。
嘴角浮出一抹莫測的笑意,他喃喃自語:「我是楚河……我他媽一現代人,怎麼能怕了那兩個屁都不懂的丫頭?環境不一樣了,這裡輪不到她們牛十三!我的地盤,還是要我做主。」
整理了一下髮型,將頭髮弄得更凌亂,還沾上了一些水,擰開衛生間的房,又跌跌撞撞地朝著客廳走去。
那朦朧的目光背後,藏著一抹凌厲而堅定的眼神。他以大無畏的勇氣,以無上的毅力,以有生以來最堅定的決心,向著……臥室門走去……
在婠婠不懷好意,師妃暄難以描述的目光中,楚河終於走到了臥室門口!
門把手擰開了!
門推開了!
楚河進去了!
楚河勝利了!
這一刻,他不是一個在戰鬥,不是一個人!
他終於,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長氣,癱倒在床上。
門外,婠婠嘴角掛上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就連師妃暄,也微翹嘴角,忍俊不禁。
「這醉鬼,好像還沒清醒……」
「小妹看也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