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中年男子分出一縷神識朝兩個師弟探去,可眼睛卻循聲望向山上,只見一位年輕人正面帶笑容,飄然而來。
他從那年輕人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真元的波動,眼神中微有些疑惑,但神識從兩位師弟身上反饋而來的信息,卻讓那中年男子心內駭然,原來一直站在身邊的兩位師弟竟已無聲無息地遭人暗算,全身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束縛。
想到剛才的那句話,中年男子已可百分之百斷定是眼前這位不速之客動的手,可以自己玄境初期的修為,竟絲毫察覺不到他是怎麼做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那中年男子心神凜然,語氣不自覺地客氣了許多,「不知道閣下是什麼人?」
別看他敢在崑崙山上搶劫,可心中也是害怕得緊,等到崑崙派巡邏隊伍離開這片區域後才敢動手,而且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生怕真元波動太過劇烈,會將那些巡邏隊伍吸引回來。
如今這年輕人的出現,讓他心中惴惴,如果換做一個低級修真者,他恐怕早在對方出現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抹殺滅口。可判斷出那年輕人的修為要遠遠高於自己後,他卻不敢動手。
激怒這樣的高手,只有死路一條。若是好言相求,再將那兩兄弟身上的寶物轉送給他,或許還能逃得一命。
那年輕人輕輕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我是什麼人不要緊,要緊的是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那中年男子不由一愣,這人竟知道自己的身份?
「死人!」
那年輕人口中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身影一閃,便已落在那中年男子面前,笑瞇瞇地伸出了手去。可那中年男子卻似傻了一般,呆呆地站著沒有半點動靜,那隻手掌輕而易舉地按在了他的頭頂。
轉眼間,那中年男子的軀體和身上的衣物都化成了飛灰,只有一個小小的乾坤袋飄落下來。
一個玄境初期地高手沒有任何反抗就被「形神俱滅」?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那對丹修兄弟看得瞠目結舌,兩眼發直地看著這年輕人的手掌伸向呆立不動的的另外兩人,久久沒有出聲……洞。
那年輕人自然就是蕭青山了。他初時本不打算出手。只是後來那兩兄弟視死如歸的表現讓他心中頗有些感動,這才攝取了那三人的靈魂,毀滅了他們的軀體。將那倆低級丹修救了下來。
此刻,那倆兄弟就坐在蕭青山對面。只是神色間頗有些拘束和忐忑。最後還是那位黃丹初期的丹修,感激地道:「恩公,這次多謝您的搭救,不然我們兩人早已死他們手下,我們一死,家中的弟弟也難以活下去,您是我們兄弟三人地大恩人,真不知該怎樣報答您的恩情才好!」
「這恩情不恩情地。就不需要再說了。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蕭青山乾咳了一聲,道,「另外,我不叫恩公,我叫燕寧,你們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被人用「恩公」來稱呼,可真有些彆扭。
「這可不行。我們哪能直呼恩公的名諱。」那哥哥連連擺手。小心翼翼的道,「既然您不喜歡我們叫您恩公。那叫您前輩可好?」眼前這位可是連玄境初期高手都能瞬間毀滅的強者,他們只是兩個低級丹修,哪敢直接叫他的姓名。
「前輩?」
蕭青山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可見兩人神色恭謹,也懶得在一個稱呼上糾纏,「也罷,對了,還不知道兩位怎麼稱呼?」
見蕭青山問起,那丹修哥哥連忙說道:「前輩,我叫李嚴,這是我二弟李肅,家中還有位三弟李……呃,李穆。」他也是介紹習慣了,說到最後才想起這位燕寧前輩並沒有問到自己三弟,當下頓了一頓,才訕笑著把話說完。
蕭青山不以為意,微微笑道,「李嚴,你們兩兄弟這次到底帶了什麼寶物,惹得那三人對你們下手?」
「其實也算不得寶物,只是一株名叫紅羅草的藥材。」對於這位「燕寧」前輩,李嚴倒是放心得很,且不說他救了自己兄弟兩人,就算沒有這層關係,修為到了他那樣地境界,也不會對這區區「紅羅草」起什麼歪念。
「紅羅草?」蕭青山有些訝然,這名字倒是第一次聽說。
李嚴苦笑道:「這紅羅草比較罕見,我也是在無意間才找到地,聽說是煉製仙靈丹的必備藥材。我們是打算趁這次極真閣盛會,拿紅羅草跟百草宗換一瓶凝神丹用來給三弟治病的……」
蕭青山暗歎口氣,這李嚴李肅兄弟和自己來這崑崙的目的倒是差不多一致,都是取藥,但手段卻截然不同,他們是用紅羅草向百草宗交換,而蕭青山卻是從崑崙派手中竊取或是搶奪!
李嚴沒說完,李肅就氣憤的接口道:「我們前些天剛到了崑崙山,在登記領取出入憑證時,感覺被人盯上了,就多了個心眼,故意繞到人多的地方,找機會把紅羅草藏了起來。接連幾天都沒什麼事,眼看明天就是極真閣盛會,我們也放下心來,在崑崙山閒逛了幾個小時,可沒想到在一個僻靜地地方,被他們堵住了……」等等。」
蕭青山聽了一會,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忍不住打斷了李肅地話茬,疑惑的道:「出入憑證?李肅,進出崑崙派地禁制還需要憑證?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參加極真閣盛會還需要這玩意?」
「前輩,聽他們說是為了防備別人進去搗亂,所以這次才製作了出入憑證,用來識別身份。」李肅道,「前輩。您還沒去領取憑證?」
「是啊,都參加好幾次極真閣盛會了,怎曉得崑崙派會突然搞這麼一出?」
蕭青山乾笑道。自到崑崙山後,蕭青山一直沒有靠近崑崙派的禁制所在地,哪知道那什麼憑證?好在今晚遇到了這兩兄弟,不然明天很可能要出問題,「李嚴,李肅,將你們的憑證給我看看!」
兩人一聽。忙各從兜裡掏出一塊小小的玉片來。
蕭青山接過一看,這玉片製作比較粗糙,質量也不怎麼樣。不過裡面都蘊含著兩個同樣的編號。這編號都是用神識印刻出來的,一道神識很陌生。而一道卻是李嚴和李肅他們自己地。
這時,李嚴說道:「前輩,這種憑證每個人都有兩塊,一塊給了自己,另一塊在崑崙派手中,而且,領取憑證的時候,都在崑崙派那裡做了詳細的登記。」
蕭青山將玉片遞了回去。皺眉道:「他們就不怕有的傢伙搶奪他人的憑證給自己用?」
李嚴接過玉片。道:「聽崑崙派的人說,進入禁制的時候,需要讓自身的神識進入玉片中進行驗證,如果兩道神識不相同,這玉片就會碎裂,玉片一碎,另外那道神識的主人就會有所察覺。我和二弟也沒有試過。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地?」
這崑崙派倒是夠謹慎的!
蕭青山暗鬆了口氣。好在那三個真修的身上並沒有玉片,不然玉片跟著他們一起粉碎。早就驚動了崑崙派。旋即,蕭青山卻有些鬱悶起來,他是不可能去領取這玩意地,不然豈不是主動將把柄交給了崑崙派?
難道明天要使用靈隱袍?這似乎也不安全,隨著修為的提升,蕭青山已感覺到靈隱袍有百分之九十地可能對天境期以上的強者無效,如果明天禁制入口有頂級強者把守的話,就糟糕透頂了!
對了,神識源於靈魂,以自己的迷神道法門,偽裝別人的靈魂氣息絕不會有問題,靈魂氣息相同,神識也應該沒什麼差別吧?不知道這樣能不能通過玉片的驗證?蕭青山暗自琢磨著,隨即將方纔所殺的三個真修的乾坤袋取出。
輕鬆抹去了乾坤袋上原主人地印記,蕭青山將裡面地東西全都倒了出來,三人的玉片果然全都在裡面。感受了一下體內氣漩中那名玄境真修的靈魂,只一剎那,蕭青山便已掌握了那靈魂氣息的波動規律。意念間,迷神道法門悄然運轉,蕭青山靈魂氣息的波動頻率,也跟著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直到與那玄境真修的靈魂波動完全吻合時,蕭青山才分出一縷神識進入了那塊玉片當中。
幾秒後,蕭青山收回神識,臉上露出了滿意地微笑。
李嚴李肅兩兄弟將蕭青山拿著玉片先是一動不動,後又獨自發笑,心中微感訝異。那李嚴禁不住輕輕地叫了一聲,「前輩?」
「沒事,沒事。」
蕭青山淡淡一笑,將三個乾坤袋還有地上地東西推到兩人面前,「李嚴、李肅,這些你們收下吧。」
李嚴李肅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這怎麼能行呢?我們……」
「讓你們收下就收下。」蕭青山面頰一板。
「哦。」
兩人嚇得一哆嗦,只得將它們收起……李嚴李肅分道揚鑣。那倆兄弟倒是願意和蕭青山一起進入崑崙禁制,可蕭青山卻不想讓他們跟在自己身邊,一是單獨行動要更方便些,二也是怕他們遭受池魚之殃直到日上中天時,蕭青山才將容貌身材做了些變化,向崑崙派的禁制入口處趕去。原本那根古樸滄桑地石柱,這時已化作了一個黑洞,不斷有人通過玉片的驗證,投入那深邃的黑洞之中,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在距那入口還有數百米時,蕭青山就已從空中飄落,緩步走去。為了配合玉片中的神識強度,蕭青山沒有再對陣道修為做掩飾。只不過那陣源,卻已由陰陽陣變成了最常見的八卦者。
蕭青山和柳清蟬的正反陰陽陣經過無數次的融合,即便是分離開來也會帶上幾分混沌陣地性質,再加上蕭青山又已是心陣後期,如今已可以隨意變幻陣源。
只是沒有柳清蟬配合,蕭青山基本上發揮不出變幻後的八卦陣的威力,但騙騙人還是可以的。
很快,蕭青山就走到禁制入
那裡守著崑崙派的六名弟子,竟然都是玄境中後期的真修。而在這六名崑崙弟子的後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卻還坐著一名老道。
這老道身材頗為健碩,可面頰上卻堆著層層疊疊的皺紋。兩隻眼睛微微瞇起,一副似睡未睡、似醒未醒地神態。他收斂氣息懶洋洋地坐在那裡。修為較低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蕭青山雖壓制著強大地靈魂力量,但那敏銳的感應卻未失去。還在遠處時,蕭青山就已發現了那老道地存在,但是直到走近前面,他才認出這老道竟是當初在陵州市見過的頂級強者——
道鴻真人!
沒想到連這樣的人物都搬到這裡來坐鎮了,對於這次極真閣盛會,崑崙派可不是一般的小心謹慎吶!
蕭青山暗暗擔憂,可臉上卻沒有絲毫表露。來到那幾位崑崙弟子身前。將玉片取出,當著他們的面將自己那偽裝過後的神識輸入進去。
兩道神識吻合,玉片沒激起任何變化。
最前面那位玄境後期的崑崙弟子面無表情,模式化地點了點頭。蕭青山收起玉片,正要進入,那道鴻真人卻閉著眼睛微一頷首,輕聲讚道:「心陣後期……看來用不了多久。修真界又要多出一位天陣陣修了。可喜可賀!」
「謝過前輩的吉言了。」
蕭青山微笑著朝道鴻真人拱了拱手。
那六名崑崙弟子地目光卻同時落在了蕭青山身上,眼中多出了一種名叫「驚異」地東西。在他們的印象中。這位二長老從沒有誇獎過任何人,更何況是一個陌生陣修,難道這陣修已到了心陣後期的頂峰?
不但是他們,就連後面那些準備進入崑崙禁制的修真者,都面露驚訝地朝蕭青山看了過去。
天陣陣修吶!
即便是再多上幾位,依然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幾位玄境後期的真修都已開始在心中琢磨,怎樣跟這位即將成為天陣陣修的強者拉好關係了!
蕭青山彷彿沒有感覺到那一道道異樣地眼神,目光從道鴻真人身上收回,便從那幽深地黑洞電射而去。
只是身形剛動,後面便傳來了一聲細微的輕咦,蕭青山快速回頭,可惜眼角餘光只來得及瞥見一抹潔皙如雪地白色……
短暫的黑暗過去,入眼處一片蔥蘢的綠色。
這禁制中的天地與外面崑崙山脈形狀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禁制中沒有晶瑩耀眼的冰雪。
而且,這座歷經數百年才佈置完成,而後又經過無數年鞏固的禁制,起碼比司馬源佈置在紫仙山上的禁制龐大了數千倍,一眼望不到邊際。整個修真界,怕也只有蓬萊仙府的禁制才能與之相比了。
蕭青山心中驚歎,尾隨著前面進來的幾名真修,慢悠悠地御空前行。這一路上,蕭青山在那一座座翠綠的山中見到了無數的珍禽異獸和稀罕藥物,當然,也見到了不少的崑崙派弟子。
想必,那些崑崙弟子也是避免有人會在這禁制中順手牽羊。幾分鐘後,蕭青山跟隨那些修真者停落在一座秀麗的山前,平坦寬闊的山巔處,矗立著一座方圓數十米的閣樓,那閣樓高有六層,龍飛鳳舞地書寫著「極真閣」三字的牌匾清晰可見。
只可惜,一個強大的防禦禁制把包括閣樓在內的整座山都籠罩了起來,蕭青山即便是不運用神識,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防禦禁制中蘊含著的浩蕩真元,恐怕就是以他心陣後期的修為,沒個幾天時間也不可能強行破開這禁制。
這防禦禁制的入口處,也有幾名玄境期的崑崙弟子守著,而且旁邊還豎著一塊高大的白玉碑,上面還雕刻著幾條修真者必須遵守的規定,而其中第一條,就是不得在這防禦禁制中御空飛行。
蕭青山只好和眾修真者一樣,順著那條用白玉石板鋪就的山道,朝山巔步行而去。如今這身邊到處都是崑崙弟子的身影,蕭青山也不敢輕舉妄動,還是先到上面的交易場所上轉轉,把這崑崙派的情況弄清楚些再說。
偽裝靈魂氣息波動通過玉片驗證之事,讓蕭青山的心思也跟著活絡起來。可惜的是,他沒有見到心陣期的崑崙弟子,不然倒是可以找幾乎將其抓住滅掉,然後變換成他的靈魂氣息波動,改頭換面,便可在崑崙禁制中自由活動。
如果修煉的是真道,那就方便多了,蕭青山雖能隨意自身陣源,卻不可能將讓自己在陣修和真修之間隨意轉換。現如今,這個最奇妙的法子施行不了,蕭青山接下來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山巔處,此時已是喧鬧異常,人聲鼎沸,嘀咕聲、咒罵聲、談笑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千多張玉桌,大部分都被人佔據,桌面上擺放著各種法寶或者其他物品。有些玉桌前已聚滿了人影,而有些桌前觀者寥寥。在這裡,基本上都是通過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易,俗世的錢幣在這裡是行不通的。
蕭青山略略轉了一圈,便向那極真閣走去。數千年前,所有的交易都是在那閣樓裡面舉行,只是隨著後來極真閣盛會規模的擴大,六層閣樓顯得太過擁擠,便又在樓前添置了那些玉桌。
對於進入極真閣的規定,蕭青山早已從古仙和薊老道口中得知,想要進去,必須得有一件上品法寶或者價值相當的物品。閣樓門口,就有兩位崑崙派的老頭子專門在那裡估算物品的價值。
上品法寶基本都是唯一的,太過顯眼,蕭青山想了想,最後還是從須彌戒指裡取出了兩樣材料,擺在了那兩位崑崙弟子的桌前。
「離火籐!」
「多情籽!」
那兩位老頭都禁不住呆了一呆。
「不夠一件上品法寶的價值?」薊老道和古仙說這兩個東西極其珍貴,不過他們兩個到底沒有用某種參照物做比較,蕭青山心裡也沒什麼底,見狀又從須彌戒指裡面取出了一個小玉瓶。
其中一個老傢伙深吸口氣,小心接過玉瓶,拔開瓶塞,湊近鼻子底下輕輕一嗅,「天狐涎!」手抖了一抖,那玉瓶都險些從掌中滑落,那老傢伙眼中露著震驚之色。
「真是天狐涎?你沒聞錯?」旁邊那老頭就要把瓶子搶過來。只是他的手剛一動,蕭青山就搶先將瓶子抓過,而後又將瓶塞拿回,重新塞好後扔進了須彌戒指當中,「兩位,我可以進去了嗎?」
「啊,進去吧,進去吧!」
兩老頭訕訕一笑,沖蕭青山擺了擺手,可四隻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蕭青山手指上那枚須彌戒指,頗有點戀戀不捨的意味。
蕭青山見狀忙閃入極真閣大門,心中卻暗暗苦笑,早知道就不將這天狐涎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