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內。
動盪的天地終於安靜了下來,原本三座山峰倒塌後遺留的土丘,全被夷為了溝壑交錯的平地。而血瞳金牛自爆的那個位置,則多出了一個方圓數百米的橢圓形凹陷,黑幽幽得深不見底。
倏地——
朦朦朧朧的凹陷處邊緣,很突兀地出現了五條人影,他們正是道鴻真人以及那四名中年道士。
眼睛似瞇未瞇,道鴻真人的神識快速地覆蓋了周圍數千米區域,似乎正在仔細搜尋著什麼。那四名中年道士也沒有閒著,同樣釋放出自身腦域中的神識,在那巨大的深洞裡細心搜索起來。
幾秒後,一個道士詫異地皺眉道:「怎麼什麼都沒有,血瞳金牛的兩隻角即便是紫虛神劍都很難斬斷,照理說不可能在它的自爆中毀掉呀?」
「是啊,我也什麼都沒找到,難道是埋在地底下了,我們再用心地找一遍。」
一小會兒過後,四人又很是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四個字:還是沒有!
「老瘋子!」
這時,道鴻真人的雙眸霍然睜開,瞳孔竟瞬間變成了妖艷的深紫色。血瞳金牛全身是寶,可道鴻真人最看重的,卻還是它那兩根血紅色的長角,若能得到它們。崑崙派起碼能夠增添兩樣極品攻擊法寶,從此再不用受蓬萊仙府的譏嘲。
前時血瞳金牛被穆歌地八卦圖控制住,道鴻真人敏銳地察覺到了血瞳金牛想要碎丹自爆。他之所以還會爽快地離去,就是知道血瞳金牛就算粉身碎骨。但那兩根比鋼鐵還要堅硬得長角絕對不會有絲毫損壞。
因此,離開禁制後道鴻真人便一直守在外面,感覺到血瞳金牛自爆的餘威散去,便馬上回轉,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穆歌是在血瞳金牛碎丹後拚命逃出去的,那時他絕對沒有膽量也沒那個能力跑到這個地方來取走血瞳金牛角;宋捷更是不可能;若是有其他強者從禁制入口進入,根本不可能逃過他地眼睛和神識,那麼唯一可供懷疑的對象就只剩下一直沒有動靜地老瘋子了。
或許老瘋子早就在這裡面的某個位置潛伏了起來。別人只聽過老瘋子「海納百川」的神奇,可道鴻真人卻知道老瘋子還是一位禁制大師,很可能有能力破解這處已經鬆動的上古禁制,偷偷地從其他地方溜進來。
而且,也只有修煉「海納百川」的老瘋子才能夠在血瞳金牛碎丹後,自由進出爆炸的中心地帶。
血瞳金牛碎丹自爆後那些四處洶湧的勁氣,對別的修真者是難以抵禦地災難,可對老瘋子來說。卻是世上最佳的補品。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想必這次,老瘋子吞噬得很爽!
「呵……」
道鴻真人長吁了口氣,重新瞇起了眼睛。
他身邊的四個中年道士都不敢吭聲。今晚二師叔費了那麼大的勁兒連血瞳金牛的一個毛都沒撈著,反讓沒有別人賺了個盆滿缽滿,此刻雖面無表情,但心裡肯定極其憤怒,他們可不想去觸這個霉頭。
他們不敢。可有人卻很樂意碰觸一下。
「哦呵呵呵呵……」
怪笑聲起。穆歌的身影憑空出現。如今的穆歌看上去極度狼狽,頭髮亂糟糟的像個鳥窩。臉龐似被煙熏過一般,一片焦黑,額頭上地三個肉瘤也被如刀鋒般的勁氣割去,可以看到那污濁的血痂。
身上的小背心只剩下兩塊布條,飄飄蕩蕩地掛在肩膀上,露出了那乾癟的身軀,下面那條大短褲也破了好幾個窟窿,腳下兩隻拖鞋更是不知道飛到哪個旮旯裡去了。
看到這幽深地大洞,穆歌的確夠心驚膽顫的,被血瞳金牛自爆炸飛的時候,自己不停在體外形成真元護罩,可那護罩卻接連不斷地被崩碎,若不是有先天八卦圖法寶幫襯著保護,讓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逃到禁制入口,這回自己恐怕得丟掉半條老命。
好在血瞳金牛元氣消耗太過巨大,不然,即便有先天八卦圖,自己這不到百斤地身子骨照樣得全交代在這裡。
「噢耶?血瞳金牛角哩?」
見到神色木然地道鴻真人和臉色頗為難看的四個中年道士,穆歌便猜到了他們一無所獲,心裡馬上又高興起來,「莫非被人捷足先登了?嘿嘿,某些人打得好算盤,可惜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對於自己同樣毫無所得,穆歌並不感到遺憾,這次他大老遠地跑來,就是聽說崑崙派的二長老來到了這裡,所以特意屁顛屁顛地來搞破壞,能得到血瞳金牛固然好,得不到也能接受。
「走!」
道鴻真人似乎並不想和穆歌耍嘴皮子,淡淡地說了個字便向外走去。四個中年道士一見,急忙跟上。
穆歌在後面擠眉弄眼地怪叫起來,「喂,老牛鼻子,下次再有這樣的好事,記得叫上我老頭子。」
「咦?」
道鴻真人等人的身影消逝後,穆歌突然歪著腦袋輕呼一聲,向前面蕭青山和燕凝兒所趴的地方走去,步子恍若行雲流水,行動間掛在身上的那幾片破布飄飄揚揚,看上去頗有幾分滑稽的意味。
「這裡的禁制怎麼有點殘缺?」
穆歌歪著腦袋嘟囔了一聲,身影忽地不見,遠遠傳來他怪裡怪氣的叫聲,「哎呀,不好,受到血瞳金牛碎丹自爆的衝擊,這禁制怕是要崩潰了,還是趕緊閃人,或許還能在天亮前趕回蓬萊睡上一小覺,嘿嘿嘿嘿……」
「轟!」
穆歌的笑聲還沒消失,天地間便彷彿有什麼東西爆散開來。
第二天早晨,十餘里外的幾戶村民發現門口多出了一層厚厚的塵土,好奇之下有人朝山裡走去,卻見那塵土竟越來越厚。最後發現大山深處多出了一座高大的土山,更有幾處寬闊的山谷全被沙土填沒,那人忍不住給報社和電視台打了幾個電話過去,最後獲得線索費若干……
別墅臥室裡,橘黃的燈光散發著柔和的輝芒,整座房間都似縈繞著一層氤氳的氣息。蕭青山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神色安寧平靜,可露出衣服的皮膚下卻好似流動著一層瑩瑩的紅光。
坐在床沿上的燕凝兒有些焦急,忽而看看床上的男人,忽而又看看回來後就一屁股坐在那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
「賺大了,賺大了……」
老瘋子翻來覆去地看著兩根紅玉一般玲瓏剔透、通體紅潤瑩亮的血瞳金牛角,嘴裡不時地發出兩聲傻笑,到最後他竟還從須彌戒指中掏出一塊柔軟的綢子,在那五、六米長的金牛角上擦拭起來,動作溫柔得就像是正撫摸著情人滑膩的肌膚。
「師傅!」
燕凝兒跺跺腳,很不滿地噘起小嘴跑到老瘋子身前,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了幾下,嘴巴卻對準了老瘋子的耳朵,氣呼呼地不斷大叫起來:「老頭子……師傅……老頭子……師傅……」
老瘋子小心翼翼地放下血瞳金牛角,無奈的道:「丫頭,別叫別叫,耳朵都要被你喊聾啦。不是跟你說過嘛,你的情哥哥一點事兒都沒有,不但一點事兒都沒有,還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呢!」
燕凝兒俏臉紅了紅:「不是情哥哥,是青山哥哥!」
「不都一樣麼?」
老瘋子翻著白眼,嘀咕了一聲。
燕凝兒皺著鼻子輕輕地哼了哼,忽然道:「師傅,你把血瞳金牛角弄回來做什麼?」
「嘿嘿!」
老瘋子得意的笑道,「這還用說,當然是弄來做法寶了,大爺我的乖乖喲,兩樣極品法寶就這樣輕輕鬆鬆地到手了……」說著,老瘋子情不自禁地在金牛角上親了一口,馬上又心肝肉肉地叫了起來,忙將沾在上面的口水擦掉。
「老頭子好壞,人家都死掉了,你還連它的兩根角都不放過。」燕凝兒扁扁嘴,又回到床沿處坐下。
「這丫頭!」
老瘋子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卻猛地聽小妮子驚叫起來,「師傅,師傅,不好了,我哥出事了……」
「嗯?」
老瘋子放下血瞳金牛角,一個閃身出現在床邊,只見燕凝兒兩眼正緊緊盯著蕭青山那攤開放在身側的的右掌,滿臉的惶急之色……